【星遗物同人文】囚笼星朔7
第四章节
宁吉尔苏将星枪斜插在地上。
“圣像骑士么……与我无关。”
透明的星枪忽然在夕阳的光影之下显露暗金色的实体。
而后,宁吉尔苏身后,如同披风一般飘荡的三千万只机怪虫残骸,轰然坠地,掀起一阵尘埃,却近不得他和他怀中的少女半点。
尘埃散尽后,平地拔起一座通天之塔。
那塔,精致,光洁而不含烟火气息。
它在黄昏下洗净铅华,因为月光……所有的光明都不会再照耀这悖逆规则之地。
但无所谓。
因为宁吉尔苏,已经决定成为这座高塔的晨曦。
抱着时间已然被那蕴含着神性的一剑凝固在刹那的夏娃,宁吉尔苏走入高塔。

诡异的圣洁。
除此之外,对宁吉尔苏的所有感知,都是模糊的。
只能隐约察觉到一点殷红色的光末缓缓移向这个世界的中心……一座通天彻地之塔。
人类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峰,正是人类自己。
正如湖水无法理解人类——不,它又能理解什么呢?
死物。人类于某种意义上又何尝不是死物。
夏虫不可语冰。
不过,正因此才能够被称之为人。
只要如此,便始终是人类,或者说,始终是生命,始终活着。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看不透。
……无论是她,还是自己。
亚伯拉姆不再试图追问,而是覆上一层面甲,瞳孔处露着浅蓝的光。
仅仅剩下一把的长刃,被握在手中。
而后,猛然举起。
“出征!”

声响从低鸣开始。 盘桓着,轻颤着。
人偶闭上眼眸倾听。纵使它并没有用于倾听的机能。
男子用手中所握之枪指挥着,纵使他理应不通音律。
恶魔拨动琴弦,骷髅吹起号管。
生命即是自我鸣奏的乐曲。 生命即是自我聆听的喃呢。
那便是它,是由眷恋交织而成的悖逆之物。 是在阴暗深邃的世界背面所诞生出的、冰冷亵渎的器械。
他望着它的那目光,究竟望着谁呢?
它不知道。
但是,没有关系。
因为,那就是它被创造出来的意义。
让他重新展露笑颜。这则是它赋予自己的意义。
当两个意义重叠在了一起,那么,结论只有一个。
所以,这便是它的命运。

远远可以望见那座通天彻地之塔了。
天穹徒步行走着。
和那座塔比起来,他们显得那样的渺小与脆弱。
不过,天穹的脚步愈发平静,平静到每一步都仿佛落在世界的脉搏上。
世界已是荒芜的末土。
这是他所知晓的。
但是,生命的新生是必然的结果——在这死寂的世界中还有绿洲。
生命,生命么。
她与世界,宁吉尔苏选择了前者。可是天穹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去指责他呢?
因此,天穹那故作镇静的外表下,掩盖着一颗迷惘的心。
嘀嘀。
这样子响了两声。机怪虫轻轻敲了敲他的胫甲。
“问问自己的初心好了,拉姆。”
它用尖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去践行它吧。”
但,那是对的吗?
“对与错对于当下的我们,恐怕是最无所谓的一件事了。我们难免后悔,但求无愧于心。”
机怪虫正声轻语道。
“不许回头,拉姆!”

话语无法传达,心灵无法沟通。
那么,双方所应行之事便已然注定。
提枪拔剑。
兵刃相接,一方为了自己坚定不移的固执,一方为了自己救赎所重的心愿。
在不为自己而战的二人身后,是由铺天盖地的机械造物结成的战阵与炼金巨人、精灵、狮群之间的混战。
看似势均力敌,但如果宁吉尔苏愿意,这场战斗会是一边倒的结果。
缄默着的宁吉尔苏仅仅随手为之的攻击,仍使得天穹难以招架。 他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阻拦而已。
僵持了许久,又或者只有刹那之后。
起音奏响。 人偶张开它的双臂,张的笔直。看似要拥抱这个世界。
实则不过,只是期望在这最后的最后拥抱着他而已。
机械的造物一齐停转,以自己的生命演奏这终焉的和音。
通天塔循着旋律律动着,绚烂着。
牵引起那伫立于星空之上的命运来。

他究竟在等待什么? 天穹勉强招架着他随意的攻击。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本遥远而无法照射此处的太阳,随着天穹的到来而发出些许微光。
但现在,这太阳也要落下了。
五脏六腑翻腾着,让天穹不时微微晕眩。
他当然可以放弃交战。而且他也确信宁吉尔苏不会对自己追杀到死。
但是,不可以。
那样的话,和缴械投降有什么区别?那样的话,自己前来还有什么区别? 那样的话,已经死去的人们和快要死去的人们,他们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纵使天穹背负着这般信念,但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却难以弥补。
生,死,命运。
无论哪个都轻于鸿毛。但正是这种轻于鸿毛的东西,令人难以释然。不如说,正是生命之轻本身导致了难以释然的心情。
眼前的宁吉尔苏,就是其中的代表。
……所以,天穹才一定要救他。
绝不能让宁吉尔苏抽出身来。
他们正在等待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而一旦宁吉尔苏不受拘束,这一切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通天塔展开后,就那样停滞在那里。不时蠕动着。,像是一根大号的纸卷,被无形的棍子挑起,螺旋攀附其上。
但那根棍子本身也在转动。
于是,每过一段时间,纸卷就会因摩擦力不足而坠下些许。
普通的现象,在那无比雄伟的高塔上展现出来之时,却格外震撼。
那场面,仿佛成为了简谐运动的全新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