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海棠绾郎心（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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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霆煊带着他那个小陪读一起进宫，此时杨九郎的胎已经将近五个月了，所说仍旧是害喜严重，但比前几个月好些，除了正膳的时候喜欢吃些辣菜以外，就爱膳局做的一道芝麻酥丸子，太医隔几日便给杨九郎调理药方，如今脾气性子已不如刚有孕时暴躁，另太医根据脉象及饮食推断此胎有可能是位小公主，虽不及皇子尊贵，但后宫之中多年未曾添位公主，至今也只有凌妃生的大公主与瑾昭仪生的二公主，于是皇上也是十分欢喜，日日往钟棠宫跑不说，还赏赐了许多女孩子家用得上的东西，美其名曰是让杨九郎给小公主攒嫁妆。
“宸妃说要我过去问话？”小煣跟在霆煊身边，明显的有些害怕，低头捏着自己的袖口。他当然知道宸妃为什么要自己过去，原本他以为霆煊只是想让宸妃与皇上同意将自己带进内院，可是他没想到霆煊求的竟然是让自己做正妃，这岂不是要断了霆煊有可能成为储君的路，如此，宸妃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我母妃除了被父皇宠得有些孩子气，其它时候还是很和善的，你若是怕，我就站在门外，母妃若为难你我便进去给你解围。”霆煊看了一眼身边比自己矮半头的小煣，见他满脸都是对杨九郎的担忧，便轻轻拍了拍的他的肩膀。
闻言，小煣抬头勉强一笑。眼看就走到了钟棠宫的宫门口，宝芝早早等在了门口，见霆煊与小煣一同来了，便将两人迎了进去，刚一进门就看见杨九郎躺在院子的躺椅上，端着一碗刚出锅的汤圆，还没等他用勺子擓起第一颗，汤碗就被霆煊夺了过去。
“母妃，太医不是说让你少吃这些不利于消化的东西吗？你怎么又偷吃？”
突然没了霆煊在旁边，小煣明显慌了一下，原以为宸妃会斥责霆煊不敬尊长，却没想到前者压根儿没管霆煊是否合乎规矩，满眼都是那一碗汤圆。
“我才刚喝两口汤，没有吃汤圆，那是、那是给你父皇煮的，煊儿你快给我拿回来！”杨九郎见吃独食暴露，便将理由甩到了张云雷身上，正在往钟棠宫走的张云雷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赵寿贵担心是否龙体欠安。霆煊才不信杨九郎的狡辩，让宝芝将汤圆当下便送到前朝书房去，杨九郎挺着半圆的肚子运气，转身回了屋不理霆煊，顺便还拐走了愣在原地的小煣。
扶着宝芷的手坐定，杨九郎让人也搬了个小杌子给小煣坐，“我也不知道你爱喝什么茶，我怀着孕也不能喝茶，有刚煮的梅子汤，你要不要尝尝？”小煣不敢说不喝，又不敢挑，只是坐在凳子上看着杨九郎笑，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应付杨九郎的问话。
“你不用紧张，听我说就好，”杨九郎端起宝芷上的热牛乳喝了一口，“我听煊儿说，他要娶你做正妃，我从来不反对他内院里有男子，我不过是想让你明白男子为正妃的一些道理和艰难，若这些苦难你都能理解承受，我亲自为你添一份凤冠。”
此时张云雷也到了钟棠宫，看到自己的儿子趴在窗户上偷偷看着里面的情景，“父皇，母妃要和小煣说什么？”张云雷笑着叹了口气，心说门又没管，你至于趴窗户吗？门口不就能听见里面的谈话。
“你知道为什么父皇打算…打算废后重立你母妃为皇后的时候，你母妃拒绝了朕吗？除了你母妃太懒以外，他也知道就算自己开了这样的先例，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所有的都还要你自己去闯。”说到这儿，屋里的杨九郎也和小煣表明了态度。
“无论是皇子还是皇帝，娶正妃的目的就是孕育嫡子，繁衍后代，继承江山。我生了霆煊和霆烁，天下人皆知我不是实打实的男子，而你不同。若霆煊娶你为正妻，那就意味着他永远不会有嫡子，甚至不会拥有子嗣，这对皇室是大忌，宗室耆老不会允许。”
“你若是真的想成为霆煊的正妻，你就要想好，你要忍受天下人的非议、宗室耆老的指指点点，你更不能与霆煊孕育子嗣，用孩子来挽留夫君。于此同时你还要放弃你所喜爱的诗书琴赋，料理内院琐事、吊着心神去对付内院勾心斗角、将自己心爱的夫君推给妾室、在母家的荣耀与内院的争斗种迷失。”
小煣并没有想到宸妃会和自己说这些，他以为杨九郎会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不让自己与霆煊过多交集，而杨九郎不仅没有反对两人，而是将日后可能出现的苦难都摆到桌面上，让自己来看、来选。
“我见过有人为了正妃之位声嘶力竭、仪态全无；我也见过有人为了坐稳后位绞尽脑汁、机关算尽，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才刚刚入府成为男宠，那是比侍妾还要低的位分，而如今却坐在宸妃的位置上，十几年来我看过太多的算计和筋疲力尽，我只是心疼你一张上好宣纸被内院接连不断的斗争揉皱，在后宫的深潭中越搅越黑。”
杨九郎叹了一口气，当年的凌妃、陶氏、吴氏，还有当今皇后，不都是为了正妃之位、皇后之位，他真的很可惜面前的小孩儿有一天也会变得面目可憎。
“母妃！”就在此时，霆煊从门口冲了进去，站在杨九郎面前，紧紧的握住小煣的手，“我可以不要储君之位、不要内院其它妾室、我甚至可以不要皇子的身份，我只要小煣。”
霆煊和小煣两个人从钟棠宫出去的时候，杨九郎撑着腰站在张云雷身边，望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
“霆煊比你痴心，若是当年你也这么跟太后去说要娶兰公子，先帝未必不会同意吧？”
杨九郎挑着眉毛斜眼看旁边的张云雷，琢磨着怎么能让他把胡子剃掉，醋味浓重。
“是啊，若是按你说的，朕此时身旁站的应该就是兰儿吧！”张云雷怎么会闻不到旁边的人散发出来的醋味儿，但还是刻意提起兰公子。
“王八羔子……”杨九郎小声骂了一句，随后便抓着张云雷的胳膊往小厨房拽，“我要吃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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