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语】如果你知道我终将抛弃你，你还会爱我吗？中（13）
主莲花血鸭X空桑少主
本期情敌火葬场，食魂吃醋大赏。
同时揭开真相的神秘面纱。
爆肝不易，还请看到最后，望你喜欢。
①
房门打开的那刻，空桑上空顿时拨云见日。
久违的晴空，难得的闲适。许多食魂推开门窗的刹那，都不得不眯起双眼，抬手远眺，才能迎接这冬日的暖阳。
“唔啊～”
颀长纤细的手指在唇边几度虚晃，眉峰上扬，绛紫色的瞳周点缀出些许饱含困意的泪花。
鱼香肉丝站在窗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他这几日研究牌弈实在太过入迷，以至于总是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从床上爬起来。
不过，对于鱼香肉丝来说，早起晚起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在空桑也没有什么重要职务。
除了没事逛逛书房，寻找新的欺诈灵感，暗中观察松鼠鳜鱼的一举一动之外，他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的闲散人士罢了。
要是少主能走出书房，解开禁制，让他翻阅书籍，或许自己也不会一直宅在家中，如此无聊。
鱼香肉丝无奈地摇摇头，准备翻看已研习数日的图册。
可转瞬之间，他神色一惊。
等等？我没看错吧。
刚刚，对面那个人是……
倚在窗边的鱼香肉丝忽然扫清了一切困意——目光在一位白衣少年身上停留。
“早啊，余湘”少主注意到某人的视线，轻轻微笑。
“啊……早”鱼香肉丝偷看了眼天色。
日照当空——现在是正午时分，已经不早了。
少主昨天整日办公，也难怪他这时才从书房出来。
但，真的只在书房工作了一天吗？
某种念头在不期然间涌现，而后又被消磨得蚀骨无存。
这之后，鱼香肉丝照例同少主谈了谈最近的所闻所思所感，抱怨了下松鼠鳜鱼木头般的个性。
通常这时，少主也会聚精会神的听鱼香畅谈，闲聊，顺带讲一讲自己的见解。
然而这次，少主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并没有上前过多攀谈。
因为某人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刻，轻轻握住了少主垂落的手。
少年注意到身后的视线，回头向那人看去。澄澈见底的碧眼下，竟悠然间多了几分笑意。
鱼香感到奇怪，但并没有声张。欺诈师的直觉告诉自己，有些疑问应当闭口不提为妙。
又或者……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少主，该走了”
熟悉的嗓音令鱼香肉丝不禁右耳微动，侧目凝视。
原是在远处的莲花血鸭端端站在门前。看向鱼香肉丝的双眼，正渗出凛冽寒光。
鱼香肉丝青眉一抖。
那副神情宛如厮杀饮血的狩猎者对着这边虎视眈眈。但诡异的是，这人似乎并没有对于狩猎的渴望。
拥有的，只是对其余猎者的威胁，低语与警告。
哎呀呀，看来以后找少主打牌聊天可能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眼看着面前的小少主闻声回眸，笑可融雪，鱼香在暗处挂上一丝了然于心的微笑。
若猜的不错——空桑最近，恐怕要有好玩的事情发生。
至于其他人是否和自己拥有相同的想法，那就不好说了。
“我说，鹄羹管家，少主已经走了”
“要去追吗？”
鱼香肉丝掸了掸自己的礼帽，又理了理衣领，这才出言询问匆忙赶来的鹄羹。
少主离开已有多时，他终归还是姗姗来迟。
此时正午已过，太阳悠悠下落。鹄羹的翎羽随风而动，一如树枝上飘零的残雪，还有那颗无处着落的心。
“……是吗”
鹄羹望向家园前的空地，叹息不已
“本有要事和少主相商”
“不过……罢了”
薄云自上空经过，挡住了向暖的阳光，连同鹄羹少有的阴沉神色。
既不见少主，那便只能从那人口中得知信息了。
鹄羹回到自己的住处，抓住搁置在桌的手机。指尖开始在电子屏幕上疯狂移动。
一个新的聊天群，在这一刻，
诞生了。
②
在众人忙于布置新年会场的时候，一些食魂的视线从现实转向手机屏幕中的虚拟。
时间 15：05
新建群聊【空桑调查小组】
聊天成员【10人】
【管理员：鹄羹】
【锅包肉加入群聊】
【春卷加入群聊】
【麻婆豆腐加入群聊】
【东壁龙珠加入群聊】
【三鲜脱骨鱼加入群聊】
【屠苏酒加入群聊】
【玉麟香腰加入群聊】
十分钟后……
【莲花血鸭加入群聊】
……
【饺子】：啊呀，真是令人意外。这个群居然有这么多人吗？还以为，只有我发现了少主的异样。
【锅包肉】：的确如此。没想到人数能超过五人。毕竟，周围的大多数人的记忆都如重置过一般，只说少主一日不曾出门而已。
【东壁龙珠】：然而事实上，已将近一周了。
【麻婆豆腐】：我只是隐隐觉得少主很久没有出现而已，你们是咋个算出他几日不曾出门的？
【春卷】：春卷也想知道。
【三鲜脱骨鱼】：这……可就不太好解释了吧。或许与我们自身的灵力强弱有关。
【东壁龙珠】：那也只是猜想。我们现在能做到的，不过是将最近发生的事进行整合分析。
【锅包肉】：东司马说得不错。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些共同点。
那就是——鹄羹昨晚发到公群里的消息，除了我们，并没有人能够看到。
也只有我们，察觉到少主将自己关在书房，许久不出。
【鹄羹】：没错，这也是我将大家聚到一起的原因。希望大家可以共享讯息，查明空桑的异常。
【屠苏酒】：哦？你们觉察出的异常就只有这些吗？还以为我们之间的话题会更多一些。
【锅包肉】：这是何意？
【玉麟香腰】：屠苏兄的意思是，空桑的异常不止两处，且非同小可。
【东壁龙珠】：……原来如此
【三鲜脱骨鱼】：？？？你们在说什么？
【鹄羹】：……
【屠苏酒】：果然，空桑食魂变成猫咪这件事，你们是不知的。
【麻婆豆腐】：等等，你说，食魂变猫？这怎么可能？
【玉麟香腰】：这没什么不可能的。
玉麟香腰打下这段话后，快速将自己曾经整理过的青丘轶事传送到群中。
仔细阅读浏览之后，群内保持了相当长时间的缄默。
【麻婆豆腐】：啧，为啥子我从不记得空桑除了陆吾，还有其他猫咪的存在。
【三鲜脱骨鱼】：是有的哦～莲花血鸭前几日，可是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春卷】：啊！想起来了！是那只穿制服的可爱猫咪！
【东壁龙珠】：我记得……那只猫喜欢吃松子糖。
【鹄羹】：原来我送给他的糖，竟转送给那只小猫了吗？哈哈，莲将军还真是宠他。
【饺子】：是啊，还真是……
【锅包肉】：我倒也见过那只小猫。倘若猫咪是由食魂变成的，那么……那人究竟是……
【玉麟香腰】：是空桑少主哦。
【春卷】：(=ﾟДﾟ=)？
【鹄羹】：……
【锅包肉】：……啧
【三鲜脱骨鱼】：哎呀真可惜，早知如此，那天我就应该将他偷走的。
【麻婆豆腐】：喂喂喂！话说现在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少主为何会变成猫咪吗？还有，是谁说猫咪是食魂变得来着？
【屠苏酒】：我又没有说错。只不过是没将我徒弟变成猫咪的事告诉你们罢了。
【麻婆豆腐】：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为哈子现在才说。
【屠苏酒】：说与不说，全凭心情。
【麻婆豆腐】：……
【春卷】：(๑ŐдŐ)b
【三鲜脱骨鱼】：哈哈哈哈哈，有个性，我欣赏你。但，话说回来。那个变成猫咪的食魂究竟是谁？
【东壁龙珠】：很明显，是莲花血鸭
【锅包肉】：嗯，结合他之前带着猫咪少主闲逛的行为，应当是他没错。可是那样的话……应该还有另一只猫咪的存在。但我完全没有印象。
【屠苏酒】：我说～不会吧。只有我和相遥知道空桑曾经有只赤瞳黑猫的存在吗？
【玉麟香腰】：看来是的。
【鹄羹】：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烦请莲将军将实情告诉我们吗？
【锅包肉】：@莲花血鸭 想必有很多事情，你比我们知道得更为详细。
【麻婆豆腐】：@莲花血鸭 求解！
【春卷】：@莲花血鸭 ＋1
【三鲜脱骨鱼】：@莲花血鸭 哦呀～你和空桑珍宝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东壁龙珠】：@莲花血鸭 愿闻其详
【饺子】：@莲花血鸭
【玉麟香腰】：@莲花血鸭
【屠苏酒】：@莲花血鸭 出来解释下
〖十分钟后〗
【莲花血鸭】：……
【春卷】：！！！莲将军！！！
【麻婆豆腐】：我去，居然真的出现了。我以为还要等好久。
【莲花血鸭】：……关于空桑少主的事情我不可能不参与。况且，有些实情的确有告知的必要。
【莲花血鸭】：说吧。
【莲花血鸭】：你们想知道什么？
莲花血鸭抓起提示音不断的手机，看向那边逗弄花椒八角的少主，很小心地退到了树后。
原是陪那人购买食材，未曾想遇到了抱着熊猫的川味火锅。那个四川少年昨日做饭烫伤了手，正要去找饺子的医馆疗伤，所以拜托少主帮忙好生照看自己那两只在路上突然闹得天翻地覆的熊猫。
也正巧——那人照料花椒八角无暇顾及其他。自己退到一边，空桑少主也未能察觉。
更不用说，他躲在暗处，默默打字，将这些天的事情全盘托出。
不过，在莲将军将近来的事情码上去后，聊天群空白得可怕。无形的压迫感与诡异的平静充斥其间。
莲花血鸭摇摇头，一边倚在树上静看少主漫山遍野地抓滚到山腰的熊猫，一边等待聊天群的动向。
于是就这样大约沉寂了半个时辰，他的手机突然轻声震动——终于有人打出一串文字。
【东壁龙珠】：……难怪我总觉得他对任何人都有种淡淡的疏离感。原来竟是这样……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血鸭盯着东司马的消息正要回复，没想到另一个人很快也发了消息。
鱼骨形状的头像顿时映入眼帘。
【三鲜脱骨鱼】：这就很有意思了。对于另一个世界的人来说，我们只是游戏角色吗？
……
莲将军犹豫了片刻。
【莲花血鸭】：没错
【麻婆豆腐】：而且还是攻略养成竞技类游戏？
莲将军看到这条留言不禁语塞。
【锅包肉】：你这样理解，似乎也没什么错。
莲花血鸭刚抬起手，竟又是慢了半拍，被锅包肉抢先回答。
面对连珠般飞出的对话，莲花血鸭终是放下手机，又望向了坐在草地好不容易抱住花椒八角的少主。
他早就想到，全盘告知后，食魂们对空桑少主的认知会极度转变。可自己既不想隐瞒众人，任由少主离世后留下被不断篡改记忆的空桑，又不希望一众食魂因此与他疏远。
〖她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想，她并没有将我们简单地当作代码……〗
莲花血鸭的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游走，发出清脆的细语。难得见莲将军为某人打上如此冗长的字句，若是少主此刻能回头看见，必然会惊讶不已。
然而还未等莲花血鸭将文字打完，就又被人抢了先。
【麻婆豆腐】：唉，那她这游戏打的也太失败了。像我这样楞个酷的人，居然不是少主的攻略人选。要是我玩这种攻略养成游戏，早就把所有人都收进自己的后宫了。
【麻婆豆腐】：哼！
【麻婆豆腐】：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
这小子在说什么？
莲花血鸭发觉自己的头有些混沌。一时竟看不懂麻婆豆腐的豪言壮语。
【东壁龙珠】：啊……游戏打得确实很一般。过去这么久，也只是将莲花血鸭的灵力发挥到极致。来空桑这么久也不见其他人的灵力见长。
【三鲜脱骨鱼】：而且空桑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她也不管，甚至大有放任自流的架势。简直就像羊肉泡馍在农场放羊一样。
【锅包肉】：哦？我办公的时候，她是这样由着你们胡来吗？
【屠苏酒】：啧……@麻婆豆腐 我说，想怎么玩游戏是我徒儿的自由吧。
【鹄羹】：确实，少主也不像是为了成绩不择手段的人。打游戏这种事，她也没想过高人一等罢。
……
莲将军面对这成群的迷惑言论，有些诧异。他删掉了之前打出的文字，精简了语句。
【莲花血鸭】：我还以为，你们对空桑少主的看法会有所转变。
【锅包肉】：的确会转变。
【锅包肉】：至少我已经明白自己记忆缺失混乱的原因，也可以肯定，食魂对于少主来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锅包肉】：甚至超越家人……
“所以，少主。”
“那并不只是什么荒诞的梦境吧”
郭管家手持手机站在窗边，对着即将藏匿于山间的阳光苦笑。
他几次做梦，都看到少主拽着自己的衣领，将他抵压在墙上，疯了似的询问另一个男人的去向。
〖你对莲花血鸭，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少年微红的眼眶和嘶哑的声音彻底揉碎了自己胸腔内那颗跃动的心脏。
看来不单单是梦啊。
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就在自己的书房。
西装革履的管家抓皱了自己胸前整齐的衣角，不禁微微叹气。
若说从前的自己，肯定会对这种事格外在意。
可现实往往更加残酷。
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辅佐他，直到那人的鲜衣怒马，年少轻狂变成独当一面的内敛稳重，迟暮垂阳。
然而他只预料到了剧情的开头，却猜不透故事的结尾……
“呵……”郭管家挑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于是又开了罐好酒一饮而尽，将刺痛的心麻痹填补后，年轻的管家重新敲打文字。
【锅包肉】：其实我现在并不在乎这些。或者，大家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锅包肉】：@莲花血鸭 少主的时间真的不到一年了吗？
……
此话一出，又是长足的沉默。
尽管大家都在无视，粉饰太平，尽力避而不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却还是被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莲花血鸭】：是的。
莲将军的字缓慢浮现，似是迟疑。
【春卷】：也……也就是说，少主，春卷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吗……
春卷愕然地望向窗边，看着少主今日送给自己的永生花在阳光的沐浴下随风微动，满心的暖意早已被满腔悲怆消磨。
【玉麟香腰】：是啊。至少现在的空桑少主，终有一天是见不到了。
昆仑之主不经意间看到了屋檐上融化的绵绵细雪，一时叹惋。
【三鲜脱骨鱼】：所以那些天，他将近一周都闭门不出。
【鹄羹】：……果然是身体原因么
此言一出，聊天群的话锋更是急转直下。
然而莲将军见了这条消息，脑海中的记忆不由得飘荡，引得他对着屏幕发呆。
【莲花血鸭】：他几日不出，其实是因为……
因为我……
莲花血鸭此刻正是一边怔愣，一边打字解释。然而还未等他抚上那手机键盘上的最后一字。
带着四川口音的喊声便打断了自己的全部思绪。
“花椒，你不要胡说！”
“少主不过是帮我照看了你们一下”
“说像约会什么的”
“这怎么能和约会相提并论……”
声音由大到小，由响亮到微弱。
莲花血鸭回过头去，表情微僵。
他看见黑发少年风风火火地将一只熊猫放到自己肩头，在与另一位少年对视的刹那，面色变得绯红无比。
在莲将军同聊天群的众人探讨研究的时刻，川味火锅从医馆赶了回来，手上缠绕着整齐有度的绷带。
呵，他刚才是说约会？和谁？他吗？
莲将军轻抵下颌，横生出几分凉意。
莲花血鸭不大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大抵是那两只熊猫同川味耳语了两句劳什子话。
其实他本不该在意川味与熊猫们的交谈。可有些话落入自己耳中，就不得不警惕提防。
早该想到的——平日里乖巧懂事的熊猫们在见到少主之后，突然变得格外淘气。恐怕是那两个小东西早就计划好的。
特意为川味火锅创造条件么。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血鸭放下手机，心底促狭暗涌的情绪迫使他将视线停留在川味和两只熊猫的身上。
树下的人影开始混乱——莲花血鸭已上前一步，准备像今早那样，上前将空桑少主护在身后。
可没想到，不期然间少主已是身体微倾——那人似是发现了血鸭的小动作，竟对着这边轻笑。
“约会吗……”少主略微思索，又开始同川味直视。
“花椒说的倒也不错”
“但，我的约会对象并不是川味哦”
少年摸了摸熊猫软乎乎的耳朵，又对着错愕的川味火锅摆了摆手，便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待那位四川少年回过神来，才猛然发现。
少主修长的指节早已小心的与另一只宽和的手交叠重合。
川味火锅的瞳眸顿时皱缩成团，惊诧不已。
那时那刻——清风挑起少年鬓间的褐发，在唇角微扬。如玉的笑靥带着氤氲的暖意瞬间透骨，镌刻进澎湃的血液，与树下男人闪烁的赤瞳撞了个满怀。
少年似是嗔怪那人彼时才忙完手头的工作，又好像是因那人长足的等候而歉意满怀。
“一起回去吧，莲华。”
少主姣好的容颜猝不及防地向自己贴近，令莲花血鸭微微慌乱。但心却被指尖传来的温度填满。
不必想方设法地将他锁在自己身边，亦无需挡住那人周遭的炽热目光。
少年就这样主动跑来，轻轻抓住了他的手，微笑着向自己靠近。
空桑少主终不似曾经那般，蔚蓝如海的眼中只在乎这偌大的空桑。比起从前，此时此刻，除了莲花血鸭，少年的眼中再无其他。
所以……
关于空桑少主为何连续几日将自己锁在屋内这件事，其实很好解释。
不过是因为……
【一周前，我向他告白】
【然后】
【我们在一起了】
沉寂多时后，莲花血鸭的话赫然出现在新建群聊中，轰然炸响。
某人刚刚端起的药罐在顷刻间被自身的灵力波及，顿时灰飞烟灭。亦有人面带微笑地盯着信息，不自觉地，将手中的笔攥成两半。当然，更多的是在看到消息的瞬间，直接失控将手机屏幕按碎。
总之，从那一刻起。
空桑注定，不会太平了。
③
经过昨日购买食材，照看熊猫，布置新年会场的洗礼，空桑少主终于在今日偷得空闲，休憩片刻。
如今，新年活动随着时间推移早已接近尾声。无需肝体力，也不用因为抽不到新食魂而烦恼，一切都已安置妥当。少主只需要度过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在游戏中庆贺的新年，自己的心愿清单就圆满了。
少主倚靠在躺椅上，沐浴着冬日的薄阳，彼时已是心如止水。
不……倒也不全是。
他换了个姿势，凝望空桑上空，总觉得有些事情无法说通。
今天的怪事有点多。
又或者……也许是除夕的关系，少主感觉大家对自己格外关照。
清晨自己刚刚上线，就发现窗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通透碧黄的万寿菊与色泽艳丽的牡丹增色添香，娇嫩欲滴的炽色使君子和宛如云端的雪莲花交错对首，四叶草藏匿在百合花的叶下，马蹄莲与水仙更是在微阳下吟诗作对。
形形色色的花在视野中绽放，充满了活力。但少主很是困惑。
他不太明白春卷怎会送来种类如此丰富的鲜花。更不明白这孩子为何是红着眼睛离开的。
自己上前询问，那孩子也只说是被厨房的辣椒呛了眼，其余不再多说。
出了房间，他又恰巧遇到了巡逻空桑的东司马。
少主记得，那人的金瞳似是在自己身上驻足了片刻，眼中有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在内。
东壁龙珠和少主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是送给他一盒珍藏已久的手工制软糖。但对嗜糖如命的东司马来说，这样的礼物，可是厚重很多。
少主满头雾水地同东壁龙珠道谢，又在回房的时候，发现桌上多了一捧罕见的珠宝。其中水晶居多，正中央还放着月亮石做成的手串。
少主头大到挠头。他还没搞清楚这些小石头的来源，就被麻婆豆腐拉过来一起打游戏。
要说是少主陪豆儿玩熟的街机游戏还好。关键是，也不知道麻婆豆腐抽了什么风——推荐给他的都是乙女后宫养成游戏。
少主很迷茫。尤其是，他向麻婆豆腐解释，自己玩这种类型的游戏只能专攻一人之后……他看到豆儿变得发青的脸色就更奇怪了。
麻婆豆腐一边耐心地送走空桑少主，一边暴躁地用旁人听不懂的四川话暗骂。来自东北的少主迷迷糊糊，只听出豆儿似是在说着和鸭子相关的话。
这之后，少主又突然接到了锅包肉的消息。
他匆匆赶到郭管家的书房。
本以为会接到成筐的新年任务与训练计划。但令少主意外的是，管家递交过来的文书只有薄薄的一沓。
“这是我今天的工作量吗？”少主歪头问道。
“当然不是”
“这是你一年的工作量”
？？？？？？
啊？
少主更懵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游戏中的自己没什么痛感。于是就捏了捏郭管家的手。
“少主，你在做什么？”
锅包肉见少年面色凝重地抓着自己的手，竟没有生气，反倒是变得哭笑不得。
“今天不是除夕吗？我记得也不是愚人节啊……”少主小声嘀咕了一句。
“郭管家，我刚才捏你，你疼不疼”
“……”锅包肉不知自己现在应该是生气，还是无奈。
“少主，你要是想给我按摩，大可不必。若是想搞清楚是否做梦，我可以为您推荐瀑布跳崖一条龙服务”
“不……不用了吧……”
“那好，烦请您把这些文件给莲花血鸭送过去，这是他今日的工作量”
“嘭！”
薄厚不一的文件夹被里里外外的纸张撑得喘不过气来。细微的文字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上，令人感受到窒息的压力。
少主盯着这堆牛鬼蛇神，心里有无数的羊驼飞过。
也不知……莲华是如何把郭管家惹火的。
少主琢磨了半晌也没明白，最后还是凭借毅力，把这成山的文件藏在了自己的书房，准备抽时间解决。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少主准备到医馆将屠苏酒请来参加新年晚宴。刚一脚踏进门内，他就踢到了瓶瓶罐罐，差点没被撒在地上的碎瓦送上西天。
这这这……这又是怎么回事(;ﾟДﾟ)啊!
少主好不容易扶住门框稳住身形，便立刻寻找屠苏酒的影子。
然而除了碎无可碎的草药罐子，便徒留满屋空荡。
【师父，你在哪儿？】
【我来接你了】
苦苦寻找半个时辰的少主终于想起了微信的作用。他接连不断地发送了十几条消息，总算是得来了屠苏酒的一句话。
〖安好。不必来寻〗
？？？？
安好？
少主大眼瞪着这整间破破烂烂的药房，心里直打鼓。
【你……认真的？】
【真的不需要我吗？】
〖你怎如此聒噪！啰嗦！〗
〖说不用就不用！〗
〖你都有那只袜子了，还寻我做什么！〗
【？？？】
袜……袜子？
屠苏是在说什么？
他是不是打错字了？
那他原本想说什么？
空桑少主联想起屠苏酒有用九键拼音输入法打字的习惯，不自觉地满头问号着寻找真相。
然而还未等他仔细探究屠苏酒的原意，少主的思路就被突现的消息吸引了目光。
〖少主，这边是玉麟香腰〗
〖你有看到我的消息吗？〗
还是屠苏酒的账号，使用者却不是那位毒舌的医生了。
玉相遥扶住醉醺醺的屠苏，抢回摇摇欲坠的手机，又转头盯着空桑少主发来的手机信息。场面一度混乱。
〖屠苏兄现在和我在一起。你不必担心〗
〖刚才屠苏兄的话，也不要介意〗
〖他昨天整夜都在喝酒，现在还不太清醒……〗
【师父真的没事吗？】
〖你放心。有我在，再过一个时辰，他的酒就会醒〗
〖我们会按时参加晚会的〗
两方对话，在此草草结束。之后便杳无音信……
总而言之，少主今天过得有点稀里糊涂。
但这并不影响自己参与人生中最难忘的新年。
就像现在，他被空桑众人蒙住了双眼，被食魂们推搡着向前走去。
“不是……等等，各位。”
“按照惯例，不应该是年年有余进行开场白吗？把我拉过来是要做什么？”
“无需多问，跟我走就好”
熟悉的声线穿梭在耳边。
莲花血鸭牵起少年的手，向前缓步走去。
直到他将少年引到桌前，才最终驻足停下。
少主的手扣在精致的盒子上，表情略显惊讶。
“师弟，打开吧”八仙站在旁边，对少年接下来的行为多了几分期许。
大家都很期待能看到少主惊讶欣喜的表情。八仙则与他们不同。他更多的，是希望能从少主眼中看到赞叹的神色。
盒中的新衣，众人早已准备多时。其中衣服的设计更是由多人经手。参与过披风设计的八仙更是将那件衣服的制式稔熟于心。
金缕丝同玉蚕柔贴合依偎，相互簇拥。
赤罗素与青棉绸辗转流连，联结成袖。
四色交织交汇，编织融合。
倘若再披上清美胜白的披风，在这皎月之下，定是美不胜收。
本应如此，又必定如此。
可当少主将那件新衣展出时，几乎所有人都惊讶万分。
少主举起的披风除了领口处如玉的绒羽，其余皆是长夜般的墨色。
银丝叠成云秀在玄色的长衣中纂写成河，流淌其间。随风舞动，随人漂泊。落在少年窄小的肩头，不失灵气也不丢庄重。
倒显得那穿惯了白衣的少年，俊朗过人，成若英杰。
在场的诸位面对眼前的少年大都是怔愣了几许，又顿觉此间衣装当真绝色。
唯有一人，在怔仲过后，仍是疑惑不解。
“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
在晚宴度过大半后，八仙找到了终于空闲下来的鸡茸金丝笋。
惊叹之余，少主的新衣其实并没有掀起巨大的波澜。西湖醋鱼那边的酒友仍在桌上畅饮，只不过，喝酒之人难得多了一位严厉的管家。麻婆豆腐还在和剁椒鱼头叫着劲儿，比划游戏场上的输赢。虾饺和羊肉泡馍的表演还在舞台上继续，奉献绕梁不绝的赞歌。
而这时换上新衣的少主正被孩子们包围着观赏歌舞，忙得抽不开身。
此刻正是询问的好时候。
“你想问那件披风的事，对不对？”
“唉……果然，本少就知道你会跑来问我”小笋拄着脑袋，语气颇有无奈。
“你怎会想到将披风的颜色更换？”
“虽说，黑色穿在师弟身上也意外的合适……”八仙趁机询问。
“其实那不是我要换的。”
“是仆人主动要求的”
“主动要求？”
“是啊。”
“其实他早就猜到，自己的新年礼物会是什么了。刚才为了不辜负大家的好意，只是在假装惊讶罢了”小笋抓起长筷在盘子上画圈圈，对自己的失误深感惭愧。
谁能想到，仆人单是查看账目上红色云锦的购进数量，就推断出了食魂们的打算。
“要知道，他可是千里迢迢地跑到我这边，软磨硬泡，生生逼得我将披风换了颜色”
“这是为何？”
“为何？因为某人。”
“因为……某人？”
八仙不太明白。但他还是有所预料地，将视线从少主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不知何时，又或是八仙对少主太过关注——他竟才悠然发现，莲花血鸭的衣装与往日并不相同。
他过去总是着一身墨装，而今却披了一袭白裳，穿上了同样以朱赤为底，青玄为衬的襕衫。
为了某人……么。
八仙的目光在少主与莲将军的衣装上不断徘徊。心中的那份热度，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凝结。
他看到少年与自己的视线相离，走到另一人身边。
不加掩饰的笑意，如花般圆转轻盈。在这银装素裹的天气中，胜却人间无数。
那人似乎从未这般笑过，也从未有过如此的独韵自然。
但不知为何，少主清和的笑颜在八仙看来充满了苦涩。
他的心口猛地刺痛。
过了这么久，自己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华贵的衣装。
不过是……
他代他换上了漫长的黑。
他为他披上了无垢的白。
一如他们二人之间连同少年温润的笑。
都是一样的纯粹无瑕。
让人无法靠近……
可明知事已至此，明知心底的期许终成泡影。
但还是……
不甘心。
“师弟。”晚宴的最后，少年被人轻声叫住。再回头，已是四目相望。
“师兄？”少主有点意外。他眼见八仙快步走来，不由询问。
“师兄是有事相商吗？”
“不，并非什么要事”八仙笑着摇了摇头，衣袖下的指节逐渐成白。
“我只是想告诉你”
“其实每次与你开怀畅谈，都教我生出些相见恨晚之感”
听了八仙的话，空桑少主一时碧瞳微颤。
他不太懂八仙此时话下之意，更不曾将其与世俗情义相联。
这段话。
终归是过于隐晦，又难懂生涩。
此间无心，听者无意。
藏匿于底的倾慕，于少年而言，终成为一句寻常的欣赏与赞叹。
“我也很享受同师兄一起闲适交谈的时光啊。”
“感觉就像在和兄长聊天一样”
说罢，少主的视线在这位相伴已久的食魂身上短暂停留。
八仙仍神色不变，唯有攥紧的手，面对少主通明的碧眸征征垂落。
“是啊，毕竟……”
你从不是独属我一人的空桑少主。
“你只是……”
“我的师弟啊”
话音消融的瞬间，花火腾飞，在夜空中四散飞去，妆点了无垠星空，吞没了彻骨的黑暗。
少主被突来的火光刺得双目微痛。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看清那刻师兄恍然不清的相貌，听清那时他吐露而出却被响动掩盖的心声。
少主揉了揉眼，朦胧中，他只听到了短短的单字，看到了男人眼中茫然的自己。
“师兄，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
“只是想祝你。”
“新春快乐”
手持书卷的男人揉了揉自家师弟绵软的发顶，又一次对他撒了谎。
直到瘦小的少年道别离去，直到他与另一个人形影不离。
直到未来的她在故乡的某处长眠。
空桑少主从来都不知。
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倘若那时没有系统干涉，今日没有烟花绽放。
他定会听到那句迟来的告白。
〖少主〗
〖其实我从始至终〗
〖都没有将你当作师弟看待〗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
〖站在你身边的人〗
〖会是我〗
八仙在烟火的映照下，微笑低语。向少年探去的手却在黑暗中缓缓放下
若少主不曾与莲华相遇。他大概会被自己的师兄牵起右手，在星空下，直视对方明镜似的瞳眸，感受对方掌心的温度，惊慌失措，心动不已。
可惜，终是错过。
也终将放手。
“师兄，多谢。”
“你的祝福，我就收下了”
“新的一年，也祝你新春快乐”
“未来还请多多指教”
少主歪了歪头，看向对方的眼中只有普通的同门之情，再寻常不过。
“嗯……”八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看向少主时，又变回了那个博学儒雅的同门兄长。
是的，不过是同门的关系罢了。
但是……
“师弟！”月光中忽然多出一句挽留
八仙沐浴星光，对着少主的背影猛然大喊。
“下一次”
“我们还能一起下棋吗？”
已然转身的少年忽然停住脚步，但从未回头。
八仙盯着黑暗中的人，静静等待他的回复，却并没有结果。
“下一次……”少主的声音莫名低沉。
“好啊”
“有机会的话，我会如时赴约的”
只是不知。
今日之后，我还会有下一次吗……
攥住手机的少女闭眼低叹。
④
少女将空桑的事务处理妥当后，决绝地断了自己与食物语这款游戏的全部联系。
长按按钮，黑屏，关机。
指尖从墨色的屏幕上脱离。
回到卧室的少主仰面看着天花板，修长的手不自觉的抬起，向上贴近。
在床上仰躺了一会儿后，她起身推开门扉。
穗黄色的灯光懒洋洋地趴在厨房中忙碌的人儿身上。青瓷玉墙正被满屋的烟火气息萦绕。葱白的玉指在厨具与食材中穿梭游走，水雾与蒸汽自由向上，迸发出诱人的香气。
餐厅的长桌此时早已摆上烹制精美的菜肴。
独特的酱料迎合着鲜嫩多汁的豚骨自成一盘，娇弱的菜叶同其他剔透的果蔬交错，披上一抹乳白。餐桌中心的鱼肉吹弹可破，在盈润的汤汁中更显优雅端庄。旁边色泽丰富的小炒坐在两端，衬托着周围肉质的菜肴更加秀色可餐
少主站在墙边，面对如此丰富的佳肴不由惊异。
她看了看视线可及的挂钟——距离新年的到来，还有一个钟头。
电视上播放的春晚如约迎来了全民红包的时刻，窗外的烟火大会也准备跃跃欲试为新的一年添光添彩……
如此熟悉的场景，如此年味的日常
待视线再度回转，少主正见到刚从厨房中端出一盘水饺的他。
“姐。”
少年如此唤她。
“你那边的游戏，是结束了么？”
“是啊～”少主轻轻回应，又是话锋一转。
“这些……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少女盯着桌上的菜品，又看了看自家俊气的少年，双眼已满是光亮。
“姐，不用那么崇拜我的。”少年面对少女亮晶晶的表情，不禁挠头。
“看着有些多，其实没花多少时间”
“四五个小时的事罢了”
“四五个小时罢了？你这过度谦虚的语气，可真是……”少主一时倍感无语。
但很快，那哭笑不得的情绪又被心底满怀的欣慰所取代。
“你现在的厨艺，真是超过我了。”
“今后若是成家立业，我也可以放心了”
弯弯的眉眼瞬间舒缓成风，少女温柔地看着少年，展露出不曾见过的神情。
少年见状顿时一愣。端着盘子的手不禁怔松。
“姐，你瞎说什么呢。谈论成家立业也未免太早了吧。我现在可没有这种打算。”
“再说，纸片人她不香吗？”
“哈！？臭小子。我还等着看未来的弟媳呢！你怎么又在这种事上给我打马虎眼？”
“好啦好啦，你也知道哒～比起现实的女生我更喜欢二次元老婆。还有啊，姐。你再不上桌，这年夜饭可就要凉了。你真的忍心看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大打折扣吗？”
说到此处，少年也不再接着少主刚刚的话题，硬是将她安排在座位上，递来早已备好的餐具。
少主无奈——实在说不过他，便只好作罢。
“说起来，你今日怎么没有做锅包肉啊”
“你不是最喜欢这道菜了么？”
少女拿起碗筷，顺手夹起了手边的红烧排骨，略显疑惑。
“今天的年夜饭已经足够了，再做就有些多了。”
“更何况，锅包肉这类酸甜口的菜其实你并不喜欢”
“……”
听罢少女突然沉默。握住筷子的手也在半空中定格。
“是你学姐告诉你的吗……”少主莫名轻笑。
少年听后一时有些愣神，但很快，他便想起，少女口中的学姐其实是自己高中时的姬友。
“是啊，多亏了学姐。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幸好我问了她，不然今年的年夜饭可就不完美了”少年应对自如，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是吗”少主将排骨放到一边，眼底的情绪竟十分微妙。
“……你还记得吗？从小到大，你最喜欢的就是这道菜了。”
少主将头微微抬起，视线慢慢地与对面的少年平齐。
“自打在饭店品尝过一次之后，你就念念不忘，一有机会就跑到厨房缠着咱妈给你做。缠到后来，这锅包肉都成了年夜饭的必需品。在咱家的重要程度，甚至远超年年有余”
“正因如此，即便咱妈去世，我也将咱家年夜饭必有锅包肉的传统保留了下来。”
“讲道理，这样酥脆酸甜的菜，应当是人见人爱。但奈何，它遇上了我这样的特例。”
“每个人对它都很喜欢，唯有我，对它敬而远之。”
“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我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这件事。”
“我不单对你进行了隐瞒”
“甚至还包括我那位对酸甜菜系近乎痴狂的挚友。”讲到这里，少主终于卸下了伪装，看着对面惊愕的少年，清澈的眼神中竟满是悲怆。
“这个秘密我只在食物语的玩家聊天区有所提及”
“所以，你究竟是从何处知道了这件事，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面对少主的质问，少年没有开口，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因为当下的一切辩驳，都是显得如此苍白。
然而现在，他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也就是说，从你踏出房门的那刻起，就在试探我吗？”见空桑少主沉默不语，少年不禁抬手扶额，掩住了阴影中的自嘲。
毫无疑问，刚刚的对话，少主在心中编排了很久。
事先挑起与年夜饭相关的话题，又通过对菜肴的赞赏令人放松警惕。
顺其自然地探讨未来，自然而然地讲述期许。
最后，是假装无意的提及。
明明少女的言语中夹杂着如往日一般的调侃写意。明明她眼中的柔情在少年身上许久不离。但那些饱含情谊的话语从来不属于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谎。
“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我说的对吗？”
少年撕下伪装，又是一语惊破。
他不再是少主现实记忆中的少年。此刻，他正以一个游戏AI的身份询问自己最忠实的玩家。
“你究竟是从何时发现的”
“发现？你是指什么？”少女冷冷地看向对方。
“是指我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
“还是现实中的我濒临死亡的事实。”
……
AI的表情瞬间惊诧，又瞬间归于平静。
“濒临死亡？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就站在这里不是吗？”
“不，这并不是我原本的身体。”少主清楚得很。
“你实在太过高估我的身体了。”
“我的器官早有衰竭的趋向。如果按照先前的健康状况，我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站着与你说话”
“而且，我也绝不可能连续一周都收不到朋友的微信”
“她对我的信息向来秒回。”
“除非我的消息她从未接收，又或者，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与她聊天了”
少女顿了顿，看向橱窗外数据拟化的风雪，语气愈发无奈。
“还有……虽然你对我弟弟的样貌，言行都伪装得天衣无缝，但你对我家兄弟的厨艺也太看得起了。”
“就像他这样，连蛋炒饭都放糖的人，他没打死卖白糖的我就算谢谢他了。那臭小子哪可能会做出如此美味的饭菜”
当然，关于自家老弟的厨艺，少主向来是多多夸赞，不做评价。现实生活中，她总是发朋友圈对各路美女安利家里这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伊大厨。
可能正因如此，才会让智能AI产生不小的误会。
“还有一点，他与你的不同是”
“他从不认为我的心情不佳，会与游戏相关。”
“若是他的话，第一反应，应该是询问我的身体状况，与朋友之间是否产生矛盾，直到最后，才会联想起游戏。”
“毕竟，对他来说，我的健康才是第一位。”
……
少主的话惊醒了AI。
他想起那日与少主的对话。
〖是游戏出了什么问题吗？〗
那时他对即将回卧的少女出言询问
可自己只看到她顿住了身形，却不见她潜藏的惊诧。
“你鲜少谈及我的身体情况，不过是因为，现在的我根本不会在这个世界死亡”
“也逃离不了这座数据构成的空桑”
“我说的没错吧。”
“但……”
“我该称你为人工智能。”
“还是换个名字称呼你呢。”
淡漠的声音戛然而止，少女长吸口气，仔细听来，绵长的语气竟是如此不解。
“焦医师”
“你还想将我困在这里多久”
少女的话语如利剑般，将童话似的幻境击得粉碎。
空中的系统终于承受不住意识数据的冲撞。伴随一声声碎裂的哀鸣，周遭的空间终于土崩瓦解，显露原本的真相
无数色彩各异的数据避开站在夜空中的两人，四散飞去。
融入黑暗的发梢转瞬成白。
浅褐的瞳眸，不过眨眼之间，便幻化成鲜血欲滴的红色。
幽幽的星光，将某人真正的面容照亮。
看来，事情真如自己所料。
完美的结局，
已再也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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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作者：浅依
感谢封面提供：渣（感谢太太授权(❁´ω`❁)）
先对苦苦等待的读者们道歉！
对不起！！！！！！我食言了！
我是屑（哭哭）
下次一定尽快更新。
然后，关于反派boss的身份。如我所料，没人能猜到（嘿嘿）
关于为什么反派是饺子，我就先不说了，以免剧透。但我可以透露以下信息。
1.饺子出场章节其实并不少，他甚至在第一章就有提及。
2.仔细观察前面的章节，就会发现饺子的行为细思极恐
3.前期AI的思维并不偏激，后来如此激进，是因为少主的一处行为刺激到了他。
4.上一章，少主便已经发觉，自家的“老弟”是冒牌货
5.关于本章新建的聊天群，你们可以猜猜群主是谁。
6.更多秘密，下一章揭晓（我开学了，不知道啥时候更新π_π）还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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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多多评论，这是我写文的最大动力。
热烈欢迎各位分析剧情。
在此祝大家开学快乐，学业顺利，考取好成绩！
14054字奉上，望大家喜欢（话说怎么越写字越多了，看在一万四千多字的份上，求不要打脸(ﾉ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