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

 

有傅红雪叫他们，自然不会太晚，傅红雪带他们七走八走，到了一片竹林，竹林有疏有密，除了立了几个桩子，也没什么奇怪，傅红雪不让他们靠近竹林，没见到无谢，也没见到别人。

“无谢是与人对练么？”

“不，”看到大家都看着他，傅红雪才解释道，“无谢是杀手，他只会致命的招式，未学成前还有人陪着练练招，自出师以来，总要他点到为止会养成坏习惯，念心阁也不是丧尽天良只会拿人喂招的地方，无谢的训练已经很久没有人陪练了。”

“……”

无谢现在在哪？

根据经验赵云澜他们几人不约而同抬头……

“雪哥哥，我在山那边发现一片山核桃林。”

看吧，果然……

“好，我去给你摘。”

山的那一边……

这是跑了有多远啊！摔！

无谢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总感觉他不是从树上跳下来，而只是跳个两三阶台阶那般轻松。

这是准备开始训练了？

可是无谢一身窄袖湖水蓝直襟长衣，黑色布靴，身上斜挎着一个小布包，鼓鼓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这一身装扮来训练？确定这不是旅游？

只见无谢对傅红雪伸出手，傅红雪递给他一个黑色的布带，无谢接过绑到脸上遮住眼睛，走进竹林。

啥！他们眼里藏不住惊讶，这是什么鬼！

 

风带来竹叶沙沙的轻响，无谢安静地站在那里，美若一幅画……

就怕美人是带刺的。

傅红雪突然抬手射出一颗石子打中一根翠竹，无谢耳尖微动，刹那间纵身跃起，他脚下原来踩着的地方一时尘土飞扬，弹出一张纵横交错的钢丝网，泛着亮光，锋利无比，根本没有落脚处，无谢在空中180度反转，反而以手掌插入缝隙，一撑，再次跃起，从四面八方又射来若干削尖的竹子，无谢翻转躲避……

只见衣摆飞扬，无谢的身影闪展腾挪，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终于飞身上了木桩，还不待喘口气，从天而降一个竹笼，里面也布满削尖的竹子，木桩下的地面突然下陷，露出尖桩，这是上有暗器，下有陷阱，无谢微微偏头，反应极速下身，手扶木桩平行飞转一周，下降的竹笼势头已尽，他一个后翻踩上笼顶，荡起竹笼，当再有尖竹射来时，也不再是先前的一味躲闪，而是用手或踢，尽数折断和打落，后方荡来一见方竹排，无谢甩开竹笼落地，站定不动，待荡出去的竹排与竹笼一起向他更大力度地荡来，跃起回旋踢一脚重重踹上，竹排竹笼同时炸裂散开，弯腰避开再次射来的尖竹，手伸入挎包，抬手向傅红雪激射出三枚暗器，傅红雪反应极快抽出刀，“叮叮叮！”三声落地。

无谢已站在对面扯下布巾歪着头看着他们。

暗器是三枚小核桃，其实这总共短短不过几分钟，若是非要用什么词形容他们的感受，那就是——

呆若木鸡！

卧槽！这是训练么！这是古装大片吧！

“比之前快了些。”傅红雪淡然总结成绩。

无谢摆摆手不甚在意，“刚才那个竹排角度再偏一些，效果会更好，”他饶有兴趣走到那片钢网前，伸出手指轻轻一压，手指立刻就渗出血来，滚落钢丝，丝毫不沾。“这个不错。”

倘若布置好了，任何落上去的都会——四分五裂！

“这是新弄到的。”

“你，你这是练轻功？”他们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赵云澜结结巴巴地问。

微微皱眉，“轻功不是这么练的。”

“那，那这是什么？”

“身法，灵活，速度，反应，还有听声辨位。”

整个人都跪了。

那什么负重越野，障碍越野，跟无谢这些比简直都弱爆了好么，他们失误顶多受个伤，无谢这稍有疏忽可是致命的！

“你们念心阁都是这么练的？”韩洛轩颤抖着问。

“怎么可能，每个人能力都不一样，怎么可以一概而论，要因地制宜的好么，只有初学者才适合一锅端。”

“……”原来他们还只是初学者。

“我刚才想了一下，”无谢对傅红雪说。

不是，这么紧张危急，还有空分心去想来想去？

“丧尸跟人不一样，他们的动作更直接，武器中虽然有‘一寸长一寸强’之说，但若是被丧尸包围，局限性就太大，从明天起，你们开始练短兵刃。”

“是！”听到命令，反射性就回答。

“还有，改掉他们依赖***的习惯，不管速度多快，除非弄个炸弹把自己一起炸了，不然都会暴露出短板。”

“好，”傅红雪忍着笑说。

“不，不是，你们难道都没有自己最顺手的武器么？”楚恕之不服。

“理论上，念心阁允许你有最擅长的武器，”比如他雪哥哥就是用刀，“但我们要求的前提是，你得左右手一样灵活并且掌握各种甚至是所有的武器，不要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被人包围，兵器没在身边，就赤手空拳跟人打，缺心眼么！杀个人抢个兵器很难么？是不是傻？活该被打死！”无谢一脸鄙视，“虽然我觉得最好用的，还应该是自己这双手。”

看着无谢举起的手莹白如玉…

所以每次用完就扔！一点都不爱惜！傅红雪还是忍不住心里偷偷吐槽。

所以上次手无寸铁也能残暴连杀三人！他们五个想起来还忍不住冷汗连连。

所以对丧尸才用那把长剑，是嫌弃丧尸太脏么？沈巍也忍不住目光瞥向一旁。

“还有，你们之前看我那是什么表情，只是个训练而已，还非得换上装备？又不是服务员，还要穿工作服啊，要是突然被围，你们还打算和丧尸说，等等，让我换个衣服再打怎么着？所以说，电视剧少看，把人都看傻了。”

他们党纲党章都学不完，谁有空看电视啊！

“明明是你看了一路好么。”赵云澜弱弱地说。

“可那是你们的电脑啊！”

“那是你从外面拿回来的电脑好吧！”林静反驳，本来是要给他们拆分研究的，结果又被无谢抢回去看了一路狗血电视剧。

那些人是有多无聊，居然存了满满一硬盘电视剧。

无谢看向傅红雪求证。

傅红雪正了正神色，公平说道，“那确实是咱们从那个基地拿回来的。”

“……”无谢理亏沉默，眨眨眼，又硬是强词夺理说道，“天天看这么弱智的电视剧，研究病毒还比你们先进，你们真的长智商了么？”

“……”我去！真是血淋淋的躺着也中枪！

 

夜色已深沈巍有些睡不着，上次的事的震撼还没消化完，今天的事又给他不小震撼，不光是无谢匪夷所思的身手，只是一次小小的训练，他们都是以命来搏，所以他们无恐无怖，很难想象那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环境。

庭院之中毫不意外看到无谢的身影。

无谢看到他到有点奇怪，“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有点失眠。”

“明天你们还要训练，睡不着可不行。”

“无谢，你不沾荤腥，又睡得少，是要成仙么？”沈巍逗趣道。

“我只会下地狱，升不了仙的。”无谢摇头，说得一本正经。

“……”

“什么吓到你了？”无谢吃笑。

“……”沈巍沉默不语。

无谢看他一阵，提议，“你要不要上屋顶坐一会儿？”

沈巍沉默了一下。

“那边有梯子，”

“哦。”

当他吭哧吭哧扛来梯子，无谢早都上了房顶，好歹也是练过的，爬梯子的动作还算灵活，三五下爬上去坐到无谢的身边。

“无谢，你的轻功就是这么爬房顶练的么？”他打趣道。

“对啊。”

看到无谢痛快承认，他反而不太相信了，“真的假的？”

无谢支着下巴凝望前方，“念心阁里有一座古墓，那里阴森黑暗，机关重重，只有爬到最高的大殿顶才能看到日月星光，所以历代的少主都是这么练轻功的。”平淡的语气讲得像是别人的事情。

“你，不怕么？”他问得有些迟疑。

“会害怕，是因为有人会哄你，安慰你，可是那里没有别人，所以没有害怕。”

也不知道如何才是害怕。

小小的孩子，即使哭泣也没有任何人来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以他们失去了喜、怒、哀、乐、爱、恶、惧，不知情感是何物，也没有七情六欲。

这些简直都是外人想象不出来的。

“可是你那么喜欢傅红雪。”

“因为物极必反。”无谢扬起嘴角。“其实念心阁的人都会有点理解不了情感，情绪对我们来说，是个工具，用来换取需要的信息，我们对很多事都是无所谓的。”

轻轻笑了一下，这样也好……

“沈巍哥哥，那个成绩，你压了多少？”

“……”沈巍倒是知道瞒不过无谢，可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拿到手的成绩单，沈巍比特种兵出身的韩洛轩还要高出几分，虽也不是满分，他看到眼里却是满满的压抑，沈巍这个人太过隐忍，心里藏着的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宣泄出来的，他知道沈巍的能力要比那些所谓的变异人还要高，所以自然也会好奇沈巍比之于他到底谁更厉害些，这是人的竞争本能。

意料之中得不到沈巍的回答，无谢倒也不是特别在意，“你是怎么瞒过他们的？”

“我……”沈巍有些局促，“我只是……”他又无措眨了下眼，“只是经常锻炼身体。”

“噗”无谢喷笑，“那些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沈巍窘迫地扶了扶眼镜赶紧转移话题，“你知道么，无谢，我刚刚在庭院里看到你，一瞬间想到，夜色如水，美人如玉，这时的你应该弹个古筝或者吹个箫才映景。”

“开什么玩笑，我出师之前，每天练功的时间都不够，谁有空去学这些伤春悲秋的东西，琴棋书画，啊，不对，”订正一下，“琴，画这些我都不会，下棋我到是会。”

“为什么学了下棋？”

“下棋可以锻炼心算，心计，心性。”

“……”就没有单纯的爱好么。

“你要跟我手谈一局么？”无谢偏头问他。

“不，不，不用了。”连忙摆手。

“我们学习任何东西，都只是为了一个目标，你知道么，在念心阁，其实还有历练这种说法。”

“什么？”

“末世之前，你们也有很多黑帮，或者是，恐怖分子，”无谢看着他，“念心阁没有那么多委托，我们的训练不能再达到提升，就会去做……”思索一下什么样的词合适，“打手。”这个很贴切，“这个纯粹是收费的。”

“你也去过？”

“自然去过。我们只为特定的人服务，死生自负，不留名，不留身份。”

“……”

“不是所有人都有决心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来下委托的。”无谢一语点出重点。

那一瞬间，沈巍差点脱口问出赵局长的酬劳是付出了什么，可是又及时止住，这些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好了，”无谢刚站起来，傅红雪就从屋里走出来，直接看向房顶。

“无谢，下来。”

那一刻无谢扬起笑容，随即就往下跳。

傅红雪到像是习惯了这些，处变不惊向他张开双臂，无谢扑到他怀里，像小孩子一样腻了两下，“雪哥哥。”声音软软糯糯的。

“很晚了，该休息了。”抬手摸摸他的头，一弯身就抱起了无谢。

两人就这么回屋了，留下沈巍在屋顶上被风吹得零乱。

这碗狗粮，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