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纳迦什不朽】第十六章:荒原怒啸

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原作者Mike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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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那个男人他回来了


第十六章:荒原怒啸
莱弥亚,黎明之城——可怖之狄伽夫一百零五年(帝国历公元前1222年)
即便是在诸神已经远去的年代里,尼赫喀拉人对于佩特拉的贤妻奈鲁与善妒的小妾萨卡蔑特之间的故事也还是耳熟能详。在故事中,当天父佩特拉统御苍穹时,神母奈鲁负责照料来世的花园,迎接那些在极乐世界拥有一席之地的亡魂。在花园里,众多的女儿簇拥在她身旁,还有一群时刻警惕的斯芬克斯护卫左右。当夫君在白昼的劳作告一段落,向西跨出世界尽头之后,奈鲁将从花园中升起,于夜晚照顾她心爱的孩子们,助他们免受野兽与恶灵的侵扰。每天晚上,心怀怨恨的萨卡蔑特都会跟在她后面,恶狠狠地瞪视着众神的子民,图谋取代佩特拉深爱的发妻。大多数时候,奈鲁都会迈着敏捷的步伐平安走过夜空——但萨卡蔑特的诡计偶尔会将她迷惑,绿女巫会趁机篡夺奈鲁在天空中的位置。每到这时,大地上的生灵无不担惊受怕、战战兢兢,因为黑暗和深渊将吐出魑魅魍魉来危害世人。
古往今来,萨卡蔑特从未在死神狄伽夫的年内篡夺过奈鲁之位。沃索伦私以为这其中意义深远。
萨卡蔑特本性恶毒,它的运行轨迹似乎毫无规律可循。许多祭司都曾试图参透它变幻无常的掩星周期,那些毕生致力于研究复活死者的葬仪祭司更是如此。而在他们之中,纳迦什的研究最为超前,他研读了教派内堆积如山的观测资料,撰写了比前人更复杂更具预测力的天文公式。纳迦什在其著作中用了整整一卷来详尽记录对邪月运行的观测和演算,书中预测在狄伽夫第一百零五年期间会发生一次掩星。
诚如不死之王所言,命运之夜如期而至。
沃索伦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为今晚的仪式做准备了;他研究并改进了符文,用水银和磨碎的人类头骨混合为墨,画出法阵。被诅咒的国王——图特普的古老骷髅被拿了出来,人们为这块遗骸举行了诸多准备仪式,以让它更好地配合沃索伦的咒语。他手下的奴隶每晚都会去造船厂和贫民窟里拐买儿童,将他们送到死灵法师的献祭刀下。他们的生命能量在沃索伦枯萎的血管中沸腾,为即将到来的掩星做好准备。
这几天他已经感觉到了些许变化:太虚之中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如同暴雨前的狂风。每过一晚,萨卡蔑特就离沃索伦预期的位置更近一些。沃索伦小心注意着每一次观测结果,当群星终于滑到预定位置时,他干瘪的嘴唇才慢慢咧开,露出死人一般的笑容。
今晚的条件很理想。沃索伦不可能失败。当萨卡蔑特的力量将现世和来世揉合时,他将召唤纳迦什的灵魂。
仪式的第一步开始于日落时分,绿女巫此刻刚刚出现在地平线上。十几名奴隶侍奉着死灵法师,他们穿着红黑相间的长袍,胸前用粉笔画着神秘的魔纹。抛光头骨做成的香炉里点上了焚香。沃索伦感到天地间荡起了模糊阴阳两界的涟漪,他开始发动七段咒法中的第一段,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准备。
准备仪式花去了数个小时,而萨卡蔑特也紧随着佩特拉之妻划过了夜空。神庙墙外,市民们躲在家里向失落诸神祈祷,祈求庇护,所有人都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停泊在港口里的商船将金银都抛进了漆黑的海水中;就连城市警卫也放弃了夜间巡逻,撤回到安全的营房——在他们看来,任何愚蠢到无视凶兆并敢在今晚上街的人,无论下场如何都是活该。
午夜时分,奈鲁已经到达了极限,萨卡蔑特就像刺客一样从她身后摸了过来,近到似乎就要相撞。豺狼们在城南的戈壁上嗷嗷地嚎叫着,而在城北,地平线上闪烁起诡异的光芒。几分钟内,绿女巫追上了她的猎物,她闷灭了奈鲁的银辉,将大地笼罩在一片狂暴的绿光中。
神庙地下,无窗的密室里阴风骤起,熏香的烟气如幽灵般飘渺,纳迦什之书随风翻动。房间里有什么东西骚动了起来。
不知从哪里传来微弱的钟声,就像是神庙举办葬礼时的丧钟,声音不大,却在死灵法师的骨头里不断回荡。沃索伦满意地叹了口气,喉咙伴随着呼吸嘎吱作响。他快步走到法阵前的高台上,尘土飞扬的长袍像翅膀一样扑扇着。奴隶们顺从沃索伦的意愿,拖着沉重的脚步在他两侧围成一个半圆。死灵法师将手轻轻按在那本古书的书页上。
虚空中又传来一声钟响,但这次听起来更像是铁锤在敲打铁砧,或是一只拳头在用力锤门。沃索伦举起双臂,粗声粗气地说:“我听到了,亡者之主,我听到了。现身吧!”
沃索伦开始吟诵他的第一道咒法,将力量集中在召唤法阵中央,聚焦在图特普发黄的骷髅上。时间至关重要,因为掩星只能持续到黎明,而这场仪式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完成。
咒法成形后,沃索伦轻松吐露着强力的咒语。他体内那些偷来的生命之力流向了国王的头颅,死灵法师感到自己的感知力开始扩展,越过了密室的墙壁,进入属于死者的黑暗世界。在他施法的同时,天地万物继续在那落锤一般的声音中颤抖着,每一声都比前一次更响亮、更具穿透力。
沃索伦眼中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一片荒凉而扭曲的平原展现在他面前,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笼罩在灰蒙蒙的阴暗光线中。神庙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又冷又潮,吟诵的奴隶们呼出幽灵般的哈气,闪凉的白霜从法阵中心向外辐射,在密室地板上不断蔓延。
时间失去了意义。当施法结束时,沃索伦发现自己的头脑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察觉到平原上有些动静。他身边是一大群模糊的人影,正疲倦地在黑暗中蹒跚前行。在锤声之间的寂静中,沃索伦觉得自己听到了飘渺的低语——迷失者在绝望的呼喊,乞求解脱。
突然,沃索伦感到自己的意识摇摇欲坠。这片平原在拉扯他,威胁着要把他的灵魂从他干瘪的身体上扯出来。但死灵法师对此早有准备。他很快开始施展第二段咒语,在仪式圆环内的领域与现世之间划出一道可控的门扉。
锤击声越来越急促,前一声带来的震颤刚刚结束,后一声便紧随而来。这声音让沃索伦的灵魂感到了一丝奇异的压力,死灵法师无法解释,但也不会因此终止施法。他从偷来的生命中汲取出大量能量,继续施展第二段咒语。
有别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沃索伦才分辨出那声音是来自现实世界而非门的另一边。他一边念咒一边回过头去,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密室重新回到视界中。乌索然正醉醺醺地趴在一张木桌上,一堆卷轴和皮面书被他推翻在地。就在这时,又一声锤击响彻云霄,沃索伦看到不朽者的表情就像一个吓坏了的孩子。
乌索然在对他喊话,可在无数死者的哀鸣声中沃索伦什么也听不清。不过通过辨认口型,死灵法师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是什么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沃索伦感到一丝惊讶。乌索然怎么也能感觉到这一切?那锤击声莫非不是来自冥界?好奇心差点让他失去对第二段咒语的控制。死灵法师将注意力迅速从乌索然身上转移,再次集中到法阵上。
砰。砰。砰。这声音压制着沃索伦。他的四肢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死灵法师加倍努力,对着虚空高呼咒语。慢慢地,门扉成型了。
反常的压力越来越强。沃索伦几乎能感到他的骨头在重压下开始变形。他咆哮着,第二段咒语一结束便开始了第三段。他的灵魂回应了巫术的指引,按他的意愿飘然出窍,靠近了他刚刚创造的界门。迷失者的喊声越来越大,撕裂着他的灵体感官。
砰。
沃索伦将他的精神向前推,越来越接近阴阳交界。他能感觉到门后无尽的虚无,不朽之人几百年来第一次感到害怕。若是肉身被毁,这里就是他的归宿。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凉,然而他没有回头。
砰。
在门槛处,这片荒原的力量增强了十倍不止。沃索伦挣扎着抵抗它可怕的拉力。他的力量储备已达极限;再过不久,咒法将开始消磨他的肉身,直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锚定他的灵魂。之后他就会成为一个迷失者,被困在没有尽头的平原上直到永远。
砰。
沃索伦撑不了多久。他鼓足最后一点力气,跨过门槛,踏进了冥界。
迷失的灵魂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们瞬间向他涌来。就好像溺水的人会疯狂地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一样——成百上千的亡魂紧紧扯住了他,要将他一起拖下深渊……
沃索伦奋起反击。他施展魔法猛击他们。纳迦什!不死之王!生与死的主宰!闻我所言!我,沃索伦,唤你现身!
他的命令在虚空中回响。一听到篡位者的大名,包围他的鬼魂似乎被吓了一跳,但随后他们立刻向他发起了猛烈攻击,悲恸的哭声中夹杂起愤怒的咆哮。
现身!我命令你速速现身!
砰!
最后一声巨响不谐而恐怖,那是石头碎裂的声音。接着,虚空中浮现出一个庞然大物,整个冥界都在为之颤抖。他身边的亡魂在痛苦和恐惧中哀嚎,如海潮般退去了。
沃索伦的力量几乎耗尽,他试图从界门离开——但却被一个比他强大千百倍的意志牢牢束缚在了原地。扭曲的平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云烟缭绕的古老山脉,通体被邪恶的绿光所笼罩。群山之巅耸立着一座巨型堡垒,而在堡垒最高处的塔楼上,矗立着一位身披铁甲、周身闪耀着魔法霜火的巨人。巨人的铁拳紧握着一顶尖刺突兀的金属王冠,当他的脸转向天空时,沃索伦只看到一个裹挟着死灵火焰的骷髅。灾厄之火自空洞的眼窝深处喷薄而出,那火光几乎灼伤了沃索伦。不朽者凝视着巨人的双眼,看到了人类的末日。
沃索伦就像一只小虫般在纳迦什手中挣扎。他惊恐地嚎叫着,接着便受到了毁灭性的冲击,不朽者失去知觉,被抛回了太虚的深渊。
沃索伦仰面躺在地上,双肩紧贴着密室的地板。他耳中还充斥着虚空中风暴轰鸣的余音,芳香的空气随着大咒法的能量消散而噼啪作响。死灵法师被吓得喘不过气来,他刚要试着起身,一只冰冷的手立刻像铁钳一样扼住了他的喉咙,用力将他按回地上。
剧烈的撞击搅动着死灵法师的感官。他的视线突然恢复了焦点,沃索伦发现自己正盯着涅芙瑞塔满是血污的怒容。她的纤纤玉臂和沾满灰尘的长袍前襟都点缀着斑斑血迹。沉重的木制书台已被女王一击粉碎。
“沃索伦,”她的声音更像是低沉的咆哮,“你这蠢货。你都干了些什么?”
死灵法师像巨蟒一样在涅芙瑞塔手中扭动。他突然想起一道强力咒语——足以将女王的骨头碾成齑粉再把残躯轰飞到房间另一边——但却有心无力。仪式已将他精心积蓄的每一丝力量都消耗殆尽,在暴怒的涅芙瑞塔面前他束手无策。然而,他并不感到害怕,反而因此怒火中烧。
沃索伦粗糙的嘴唇往后一缩,露出尖牙和将死之人的笑容。“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他不停喘息着,从狭窄的胸腔里迸出可怕的笑声,“你和我一样,也感觉到那声音在震颤着骨髓。那是主人在捶门的声音!”
涅芙瑞塔立刻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沃索伦能从她乌黑的眼睛里看到一丝顿悟——也许还有一闪而过的恐惧。
女王回头看了一眼。沃索伦这才意识到他们并不孤单。乌索然仍靠在木桌上,正在怒视安卡特领主。安卡特站在密室的入口处,手里拎着一把重铁剑。涅芙瑞塔那些身穿白袍的血裔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她们的下巴和爪子上满是鲜血。沃索伦的奴隶们已经被撕成碎片,尸体散落一地,死状凌乱惨不忍睹。
安卡特看了看女王,皱起眉头。“我告诉过你他跟这事脱不了干系。他一直想通过某种方式复活莱玛什扎,看样子几乎就要成功了!”
“莱玛什扎?你觉得我会管那个跳梁小丑叫主人?”沃索伦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不,我说的是纳迦什,不死之王!我见到他了!”他的笑声在房间内回荡,“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他,可我找错了地方!也难怪我在死人的灵魂中一无所获,因为他仍在这世间称霸一方!”
涅芙瑞塔攥紧了沃索伦的喉咙。“你撒谎,”她嘶嘶地说,“纳迦什早就被毁灭——”
“不,”死灵法师用嘶哑的声音回答,“他逃出了玛哈拉克。从来没人找到过他的尸体。”他用一根带爪的手指指着安卡特,“问他!他当初随军到过喀穆里!他知道!”
“胡扯,”安卡特低吼着,但他的眼神暴露出这位贵族在虚张声势。“他不可能还在尼赫喀拉。我们翻遍了整个国家!”
“愚不可及!”沃索伦冷笑道,“不死之王一直在远离世人耳目的地方重聚力量。他攻下了一座山脉并把它当作自己的堡垒。我看到那里的塔楼被无数锻厂的浓烟笼罩,他的仆人们正在为尼赫喀拉的毁灭做准备!那一天很快就要来了!纳迦什已经披上战甲,手里还拿着一顶吓人的黑色王冠!人类已时日无多——”
涅芙瑞塔一声怒吼。她的手掐得更紧了,直到死灵法师坚韧的肌腱嘎吱作响,他的脊柱开始弯折。
“让他来吧。等他到了城门外,会看到你的人头被挂在那里迎接他。”
要是涅芙瑞塔以为这能吓到沃索伦,那她恐怕要失望了。死灵法师只是咧嘴一笑,眼睛里闪烁着挑衅的光芒。“来啊!把我的头扯掉,就像你对乌拜德所做的那样。我将用最后一口气降下诅咒,诅咒莱弥亚必将被毁灭,直到群星燃烧成灰烬也不再复原。”
女王一声怒喝,刹那间,沃索伦以为她看穿了自己在吹牛。但接着他感到她的手稍稍松了松,他知道自己赢了。沃索伦笑的更响了。
“他来了。”死灵法师咬牙切齿,“等他驾临此地,尔等都将像蛆虫一样匍匐在他脚下。”
涅芙瑞塔俯身与死灵法师对视,直到他们的脸几乎碰到一起。她冰冷的气息拂过他的脸。
“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女王用另一只手抓起一段碎裂的木块。沃索伦瞪大了眼睛。当她将匕首般的碎片刺进他的心脏时,沃索伦的狂言变成了无声的怒号。
乌索然已经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看上去很淡定,但他的指甲却在身后的桌子上刻下了深深的抓痕。他的头还在因为那可怕的钟声隐隐作痛。他血管里的血——几小时前刚从一个年轻的乞丐身上偷来——现在已经失去了热度。他感到四肢沉重,而从安卡特紧张的表情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位贵族也深受影响。乌索然的目光落在了安卡特手中的铁剑上,他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能溜出密室,赶在贵族出手之前逃走。可如果他失败,这就等同于坐实了他与沃索伦是同谋。乌索然现在能做的只有继续保持淡然的外表以掩盖自己越来越绝望的内心。
涅芙瑞塔从沃索伦瘫软的身体旁慢慢站了起来。“找个桶,把他塞进去,”她转身对安卡特说道,“然后就埋在神庙下面吧。”
安卡特怒视着骨瘦如柴的死灵法师。“好说。要埋在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女王说完转向乌索然。
“那你呢,你在这件事里担任什么角色?”
假面之王举起双手表示冤枉。“什么角色都不是,陛下,”他语速飞快,“您很清楚我不是什么死灵法师。”
涅芙瑞塔向他走了一步,她的女祭司们不再四处踱步,而是转向乌索然,表情很是令人不安。
“可你人在这儿。”
“很明显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深知最好的谎言总是先从一点点真相开始。“当那吓人的撞击声响起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沃索伦肯定知道那是什么动静。很明显您也是这样想的。”
女王眯起眼睛。“而你又碰巧知道在这儿能找到他?”
假面之王假装耸耸肩。“我的工作就是知道这类事情,陛下。
“可你不知道阿卡迪扎王子的去向。”女王厉声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的乌索然大人?到现在已经多少年了?”
乌索然哽住了,仔细考虑着答案。这可真是出得龙潭,又入虎穴。“我会找到他的,陛下,我敢保证。”他舔了舔嘴唇,“这些年我越来越相信您是对的,他就躲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只要……再审问几个人,我相信我们会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涅芙瑞塔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眼神激动的与他对视。乌索然本能地握紧了拳头;面对女王无言的挑战,他抑制住了呲牙的本能。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因为我越来越没耐心了。我得承认除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项调查以外,你的间谍网络在其它每项任务中都表现的很出色,所以这让我很困惑。”
乌索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就算最轻微的紧张也会被误解。“没有人比我更为找不到阿卡迪扎而感到困惑了,陛下。”
“希望如此。我还希望今晚这件事能鼓励你今后更加专注于寻找王子,”女王说,“因为你要是再不赶紧找到他,我会让你嫉妒沃索伦的下场。”
当晚晚些时候,狼群之时将近,风从海面上呼啸而来,停泊着的船只被吹得左摇右晃,城市街道上的门也咯咯作响。莱弥亚人蜷缩在火炉旁,许多人一边低声向奈鲁祈祷一边摇着银铃,希望能驱散不安的情绪。屋外的黑暗中回荡着各种怪声:愤怒的咕哝和呻吟、疯狂的尖叫和豺狼的窃笑。似乎有人在用手指抓挠酒楼和游艺场所的门,许多人家的屋顶上都隐约响起了脚步声,就好像有人在寻找进屋的方式。
在城市郊外的冥都中,一个幽灵于黑暗中醒来。有个声音在召唤他前往海峡彼岸,而他无力拒绝。化为白骨的双手抽动着,抓挠着简易石棺的边沿。雕刻在棺盖外侧的符文开始发光发热,字里行间镶嵌的白银在防护咒的作用下涌起蒸汽,棺中的灵魂正在用意志对抗它的束缚。几秒钟后,银质符文开始冒泡,然后化作熔流沿着棺材两侧滴落下去。棺盖接缝处的铅封慢慢松动,金属伴随着嘎吱声被缓缓撕开,接着一声巨响,石制棺盖飞落到一边,在墓室地板上摔成了碎块。
棺材里的人影起初一动不动,仿佛是在倾听那让他走出黑暗的召唤。那是他主人的声音,在命令他如同百年之前一样起身效命。若是在从前,回到那位君主身边会使他满心恐惧;可现在他只感到欢欣狂喜。只要这意味着能从无尽的平原和迷失者的哀号中解脱出来,他将欣然为纳迦什效命,哪怕要将整个世界淹没在梦魇之中。
残存的韧带吱吱作响,发霉的骨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破烂的长袍还挂在他的骨头上,勉强由一层层肮脏的蛛网固定着。当他抓住棺材边缘站起来的时候,一群甲虫和蜘蛛从他胸腔枯萎的干肉里钻了出来。
他站在棺盖的碎片中间,把手伸回棺材,取出了他的头骨。骷髅上还粘着几块卷曲发黑的肌肉,像是一块块旧皮革,绿色的火苗在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本就发黑的牙齿上布满霉菌。一截颈椎垂在头骨底部,末端的痕迹明显是被一记有力的剑击利落斩断。
骨架略带犹豫地慢慢翻转手里的头颅,将其放回到脖子上。被斩断的颈骨立刻紧紧连在一起,完全由意志力所束缚。随着一声微弱而刺耳的声音,他的头左右转了转,打量着这座狭小的乞丐坟冢。他就被埋在这种地方。阴冷的空间里回荡起苦涩而缥缈的笑声。
他弯下腰,双手再次在棺材里的黑暗中摸索。终于,手指碰到了熟悉的握柄,骷髅从棺里拿出一把双刃铁剑,剑锋已布满铁锈,上面还覆盖着一层层的蛛网。他得意地吼了一声,然后把注意力转向坟墓的窄门。
三次重击之后,封印墓门的薄石板碎了一地。黑色阿克汉大步走进夜空,举剑对准西方地平线上闪烁的月光,之后,他转头望向西北,主人正在那里等着。阿克汉迈步离去,不死之王的大维齐尔启程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