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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追凶 同人 苦行 第十九章 下

2021-05-19 16:23 作者:曾经叫天空的那个人  | 我要投稿

等待申请的电子信息处理专家赶来时,周巡缓缓地踱开,里衣被刚刚惊出的冷汗浸得透透的,黏腻腻地贴在身上,又被夜风吹得透凉。

周巡顾不上这个,他脑子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反复权衡了一会儿,他在勘探灯笼罩的范围外拨打了周舒桐的电话。

那小丫头明显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问:“周队?”口齿缠绵,明显是肉体动了灵魂还在深眠。

“还他妈做梦呢?”周巡今天的耐心可想而知并不太好。“醒醒!”

听到周巡的怒吼,周舒桐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周队,有案子吗?”她问。

“赶紧去查一下,三房巷集团化工厂路段的环卫工人是谁,”周巡也不管此时是不是半夜,直接下达命令,“查清楚他在这两天里的所有行踪,以及所有不同寻常的情况。立刻!”

周舒桐不明所以但惊慌失措地应承着:“是,周队!”她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我立刻去查!”

“等等,”周巡蹙着眉又道,“这事儿只能跟我一个人儿汇报,懂了吗?”


韩彬掐着表,五分钟出警,大概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的做笔录和抓人时间,现在荣华派出所的民警应该差不多带着闹事儿的小混混儿在回程的路上。

而巡警和支队刑警在去往辖区边缘支援的途中。

所以现在其实是个警力缺乏的空挡,就算有人报警,一时之间系统里也无人可派。

这可真是个好时机,韩彬自己也挺喜欢这种时段的,当然,对于现场的选择,他也挺满意。

韩彬在下楼,而那个背着阿迪运动包的男人在往楼上跑。

其实住院部二区的楼梯虽然老旧,却并不狭窄,只是两个人都在靠近扶手的一侧,速度又快,所以交错而过的时候还是剐蹭了一下。由于惯性,塞得鼓鼓囊囊的阿迪达斯背包被甩出去砸落在地的声音很大,拉链也被冲裂个小口,摔出了里面一节安全绳。

韩彬弯腰捡起背包,他好像是并没有介意这个把后脑这样脆弱的部位暴露给别人的姿势。“你东西掉了。”他面带礼貌而克制的笑容,伸出手,要把背包递还给那个已经惯性地冲上几节台阶才停下脚步的男人。

那人一直戒备地看着韩彬,一只手背在身后,似乎正在纠结着什么。

韩彬用下巴点了点自己手里的包,示意对方赶紧接过去。

那人这才迟疑地下了两级台阶,把背包拎过去挎上。

楼外警笛鸣响着离去的声音好像把他吓了一跳,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转身匆忙地朝楼上跑去,而韩彬笑了一下,也转身继续下楼。

穿黑色皮夹克,黑色牛仔裤,中等身材,平头,约175公分,年纪在35-40之间的那名同案犯——以一个律师的职业习惯,韩彬会这么描述——此刻应该正在停车场找合适的车位呢。

要杀一个人或许不难,但要带走一个人,那可是需要好好策划策划,是吧?


“你怎么知道那儿会有个地道?”林佳音在关宏峰再次进入车厢里时,开口问。

刚刚在等候关宏峰跟崔虎通话期间,她数着往来的增援车辆,发现自己的逻辑判断出了点问题。

她其实是在今天中午忽然得到关宏峰的通知说晚上需要来化工厂勘验的。对这个案子,她几乎没时间了解——叶方舟事发那天,她还在长春;而接下来这段日子,她陆陆续续走了半个月长途才把乔森平安地带回津港。

原本林佳音是想当然认为关宏峰这次现场勘验是为了自证清白——当然也是希望能尽快将关宏宇解脱出来。但目前看来,这像是个大案的抓捕过程,而不是一个快要结案的分支。

他们找到了通往什么的线索?林佳音不确定,在现场时她只是按照关宏峰的吩咐获取实地信息,完善关宏峰的勘验图——因为对案情的缺乏了解,她还没形成自己的判断。

看起来这些年卧底生涯使她生疏了早年间跟着关宏峰学到的刑侦勘验知识。细细地回忆起整个勘探的过程,她忽然意识到从打一开始,关宏峰就没有把重点放在中心现场。

——他似乎就是奔着那个锅炉去的。而对地下的回音检验,对锅炉的观察取证,都只不过是在证实一个他早已了解的事实而已。

“现场单出入口。”关宏峰关好后车门,在座位上调整着坐姿,最后把头靠在颈枕上,但这也没缓解整个从颈椎到尾椎的酸痛,以及胸口闷闷的感觉。估计是因为过度透支体力,他的精神虽然依旧亢奋,但是肉体已经开始崩溃。“我想你在现场勘验时也已经发现,如果有除了已知在现场的那几个人以外的枪手,在那样的环境里,想完美回避从厂门到仓库间分布如此分散的每一个人,需要他有上帝的视角;而让这些人听不到他往返的声息,那更是几乎不可能。他必须有个能够不被现场这么多人发现的进入、离开路线。另外,我反复排查了案发前后几天的监控,包括化工厂内外、两公里、四公里交通系统的监控,并没有发现有足够引起我注意的人和车辆;”这就是他过去两天里,主要的工作。如果是在支队里,这种繁重的重复性劳动,都是多人分工完成,毕竟,一则劳动量大,二则这类枯燥的工作即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又容易造成视觉疲劳,单人完成或者是质量或者是效率,总有一面会出问题。但在这个时间,关宏峰认为自己必须要承担起这个高强度工作,责无旁贷。

“而且,黄山逃跑的方向也是个重要提示。如果枪手能从这个秘密空间来去而不被发现,黄山当然也想在那个混乱的时候从这个最安全快捷的出路逃出生天。这是他们俩——他们组织都知道的通道。”

黄山计划得很好,只不过他实在算漏了一个韩彬。

这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不幸吧,被韩彬拦截在了通道入口前的一步之遥处。

黄山在关宏峰上一次讯问中,大概有点心存侥幸,企图用条被胁迫制造毒药的罪名掩盖住制毒工厂的死刑罪,再以供认出的上线这种足够吸引关宏峰的注意力的重磅消息来祸水东引,他觉得这样可以瞒天过海,足以让关宏峰忽略他逃跑路线这种小事。

然而,且不说那次审讯他的表演是否成功,最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们组织一点也没配合他的计划,用谋杀关宏宇的过激行为把他呕心沥血的努力直接暴露给了关宏峰。

这可真是一个恶性循环。

林佳音在车辆缓缓行驶的过程中,时不常地抬眼看看后视镜里的关宏峰,安静地聆听。这是他们惯有的姿态,就是回到许多年前,在简陋陈旧的支队会议室里,讨论案情时,他们的方式——时光荏苒,总有些不变的东西留下来。就像游泳,或者骑单车,这种你以为时隔多年已经忘记的东西,只要一上手,就忽地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它就在那里,只是有时候没想起来。

“第二,在现场时,同案犯黄山曾经说过,他是有手艺的人,而在过去几年,叶方舟贩毒赚了不少。结合化工厂背景,我查阅了化工厂多年长期进货记录,其中包含了甲基安非他命类合成的全部原材料——虽然并不是同一时期购入,但以这些化学原料的保存期看,完全可以进行毒品合成。按照他们进货的数量,其成品数量也不容小觑。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他们需要一个空间,进行制毒和存放毒品,而这个空间,不适合跟普通化工产品重叠,以免相互污染,且安全措施无法保证;但也不适合太远——出于不引人注目地进行原料配给的需要;现场周边是化工厂排污排渣处理区,空气污染很严重。这种环境非常适合毒品提炼,因为混杂在化学肥料的味道中,不易引起他人警觉。”

毒品?这个认知让林佳音精神一震。

其实比起军火,刑警更厌恶的是毒品。假如说军火商还能保留一丝人性的话,那么毒贩子十个中有十一个都丧心病狂。

能让关宏峰不要命也要追查下去的,并不仅仅是自己的清白。

“第三,排查视频资料时,我发现化工厂的监控摄像头从质量到分布都不合逻辑。而崔虎根本无法调取出两个月之前库房外那个摄像头的存盘资料,硬盘已经经过彻底处理,凭他的技术无法恢复,对比起来大门口的资料存放就过于随意了;”

“第四,我在现场外围花了半天时间对周边民居进行了仔细观察,并没有发现可以作为制毒、贩毒窝点的地点。”

其实还应该有个第五,那就是黄山供认的上线,按照他的职位,这算是他的心理安全区。如果想要赚这笔卖命钱,在这里建窝点也算上选了。

不过就目前黄山供词的可靠性还没通过质疑,关宏峰并不打算把这种不可靠信息也作为判断依据。

“因为有以上这几点做论据,我推测在化工厂内侧,库房监控范围里有一个入口,只是需要实地勘验,来确认入口的确切位置。”

关宏峰的解说,像是压缩了时间的维度,重回他对林佳音耳提面命的时代,仿佛是他觉得林佳音应该牢牢记住这些细节,这些推理的过程,并把它在今后的某一天,用于类似情境的案件侦破中。

林佳音忽略了心中一丝的不自然的急迫感觉,因为她想到一种非常令人不安的可能。他们找到了入口,但关宏峰严令禁止她进去一探究竟——因为无论进出多小心,他们必然会留下痕迹。所以把勘验留给有资格正常处理的人去做,这是关宏峰的原话。也就是说,无论现场有什么有价值的物证,他们都完全没掌控住。

“所以这是个涉毒案件,”林佳音说,如果只是叶方舟灭口案,比起市局,林佳音还算可以相信周巡。然而这个要捅破了天的涉毒案。而她知道毒贩子比军火贩子更疯狂,因为获利更丰厚,他们有更多的资本和理由,去渗透。

“不过周巡……”

尽管他的岗位和职级刚刚好,但他是那个有资格处理的人吗?


配枪的刑警们都在看着周巡。

周巡知道他们都在等他点头,然后就开门往里冲。

说真的他并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他接手这个案子时间太短,跟关宏峰不一样,太多的案件细节他都不了解。

关宏峰,你他妈的怎么就不能跟我说明白呢?周巡回忆起这几次跟关宏峰的“沟通”,都他妈的是他自己在这边单向“沟”,对方是完全没有“通”,应该说对方是一句话也没跟他说过。

周巡吐了口气,拿上牙磋磨了一下下唇,他自己站在锅炉门前第一位。

他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他可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也算是对我们支队负责任了吧,周巡想,嘿,这会儿要是有只螃蟹吃吃也挺不错,或者小龙虾也行啊。

然后,他对电子信息专家点了点头——开门!

锅炉门再次缓缓开启,不是门向外开的这种,而是锅炉内部冉冉地向上升起,一个电梯轿厢一样黑洞洞的承重空间展露在众人面前,悄无声息的。

那就,进去吧,还都慎着干嘛呢?周巡向大家做了个手势,一马当先地跨进了“电梯”。


赵馨诚快马加鞭地赶回到津港中心医院时,在马路对过儿看到辆熟悉的白色SUV。

他疑惑地扬了扬眉,摸出了电话。“哎,彬,你在哪儿呢?”他问。

“我看着你了。”韩彬摘下皮手套,在一只手里拿着,另一手拿着手机。“你不是去支援了吗?怎么?去晚了长丰已经收工了?”

“不是,走半路又被白局揪回来了。这不是中心医院又出了个命案吗,那我得先忙活辖区这摊儿吧。”赵馨诚下了车,向着三三两两的有人抻着脖子远观的那个方向走去,“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不是你约我在这吃宵夜吗?”韩彬笑着反问,“结果你临时爽约,可我已经来了。”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想到你当时已经来了……我那不也是临时得到通知的嘛。”赵馨诚忙道,“怎么着?过来瞧瞧呗?这有一个高坠,哎呦呵,你看,真惨,这摔的。大晚上的在医院楼顶玩什么攀岩啊,你说。”他一边围着尸体观察,一边跟韩彬描述现场,“好像是安全绳断了……小张,你跟小刘先上去,把楼顶的现场保护起来,有可能是他杀,等待会儿技术队来了,让他们在楼上采集一下脚印、指纹。”

“一个高坠案,你自己不就绰绰有余了嘛。”韩彬慢条斯理地道,“明早还有个案子,我先回了。如果有需要再打给我。”他撂下手机,又再戴上手套。

现在到底还是二月的天气,凌晨的温度不算高,尤其是在这么个地方,天然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毕竟,这是太平间的门前。


“周巡不会被渗透。”关宏峰声音并不重,跟以往一样的平和稳定,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在仓库里林佳音迟疑着不想将他们的勘验结果交给周巡,他就猜到这个在卧底期间经历了无数惊心动魄,甚至背叛和出卖的前刑警对这个长丰现任支队长、津港市公安系统里算一号的中高层人物有所怀疑。

确切地说,对现在的林佳音来讲,所有津港公安系统副处级以上的领导都有可能是吴征被害前所提到的“被渗透”者。他们才有这个权限和能力做出这个灭口大案。

林佳音扭头看了关宏峰一眼,目光里带着怀疑。

没错,她确实不信。

“就像我相信你不会变节一样,”关宏峰感受到了那怀疑——疑惑的目光,他缓缓开口,“我也相信周巡不会被渗透。”停了一下,他就像是在回忆,或者在找出一个适当的方式,来让林佳音明白他的想法——而这对关宏峰来讲往往很难。一般来讲关宏峰都会用确凿的证据去肯定一件无法辩驳的事,但这次没有,他没有过去几年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控着周巡的物证。他只有感觉,而在他没太学会把感觉栩栩如生地分享给别人之前,就被切断了试图分享的能力。或许他最好寄希望于对方自己领悟……或者平静地接受不这样的回答。“你们虽然性格不同,经历也不同。但你们有太多的共同点。”

现在林佳音抬起了眉毛,整个肢体语言都在告诉关宏峰,她没有同样感觉。

她真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跟那个像是忘了带大脑出门的支队长有任何相似之处——好吧,除了都曾师从于关老师这一点。

“在那么多备选的档案里选中你或者周巡,不是因为你们当时有多优秀,而是因为你们的简历和过往的行为告诉我,你们身体里不仅仅有满腔的热血,还有那股子正直和百折不回的坚韧。”

关宏峰的视线飘得很远,好像是能够穿透窗外浓重的夜色,看到他第一次见到周巡本人,或者第一次浏览林佳音的档案时的情景。

他们不是容易教育的三好学生,更不太像是可能出彩光耀师门的样子。这个事实长眼睛的人都无法否认。打动关宏峰的,是他们内里的那种品质。那种不可多得值得好好珍惜的东西。

“我知道像是这样的苗子,就像疾风中的韧草一样,顶多能一时被迫弯腰,但永远不会被摧折,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会勃勃地挺立成长。无论环境怎样,哪怕深陷泥藻,或者匍匐在最黑暗的角落,也会心向阳光。”他的声音轻缓,带着累日不能眠休的疲惫和惊惧忧虑导致的虚浮,“这是我认为,一个好警察应该的样子——可能因为经过许多痛苦的磨砺而改变对人的态度或者做事的方法,但骨子里的信仰至死不变。”

林佳音和周巡,正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警察。

如果这段话是出自其他人之口,甚至这段话是在今晚之前听说,林佳音可能会不屑,不信,甚至觉得这高调唱的很好笑。

而此刻,她却觉得这是这些日子——在内心的是非观和现实的是非观中摇摆的这许多年来——自己听到的最令人安心的话。

或许时光流逝,时移世易,但总有些人如磐石高山一般,端然耸立,哪怕经历了沧海桑田,或者被坠沉入海底,也没有什么能令他改变。那峰脊铮铮昂然不屈的纹路,始终挺拔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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