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里只能是我(李楷灿)(五十七)
叶夏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叫住大可替她照顾李楷灿，然后头也不回地去找何川。
倒是李楷灿看着叶夏的腿，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慢点走，别慌。”
明明刚刚才一同坐车回来的人, 叶夏愣是找了好几圈才把他找到, 然后有些粗鲁地拽着他的手就往李楷灿那边跑。
李楷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叶夏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大可急得团团转, 想上去扶他却又不敢。
被叶夏拖着的何川在看到李楷灿的时候终于知道她这么着急是怎么回事了，他安抚地看了叶夏一眼, 然后上前蹲在李楷灿旁边。
“怎么了？”何川见李楷灿捂住上腹, 忙让他躺平在地上，简单给他检查了下。
叶夏跪坐在李楷灿的身侧，见他难受得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眶又忍不住湿润了。
李楷灿放在身侧的手抬起握住叶夏, 一点点把她握成拳的手撑开，然后包在自己手心里：“别哭, 你哭了我会更疼的。”
叶夏微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泪眼朦胧地着看他：“那我不哭了。”
两人说话间何川已经做完了检查，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李楷灿一眼, “左侧第八肋骨骨折了，你之前没感觉？”
“还好。”李楷灿警告似地盯着何川, 示意他别当着叶夏的面口无遮拦。
“骨折？”叶夏的眼眶瞬间又红了，他都骨折了刚刚还一声不吭地背着自己走了那么一段路，叶夏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抱歉地垂着头，“你刚刚不舒服怎么不说？”
“不是你的问题。”李楷灿说着给何川递了个眼色。
何川嗤了声，帮他安慰叶夏：“你放心吧楷灿这个不是很严重，你能去那边帮忙叫个担架来吗？”
叶夏赶紧一瘸一拐地跑开去找人了，何川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自己做医生的心里没有数吗？我看你就可劲折腾自己吧！”
“我就是做医生的所以我才知道没有什么问题，况且叶夏的脚是真的受伤了。”李楷灿说得轻巧，脸上还挂着不在意的笑容。
何川自己也有喜欢的人，知道李楷灿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那种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受罪的感觉。
没再跟李楷灿贫，何川问他：“你这伤是昨天翻车的时候弄的？憋到现在也是挺厉害。”
李楷灿点头：“肋骨骨折又不是什么大事，应该是刚刚背夏夏的时候骨折断端移位了。”
何川没说话，李楷灿看到叶夏已经和两个人抬着担架回来了，不放心地叮嘱了他一句：“别和夏夏说那么多。”
何川有些不耐烦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等叶夏他们走近后一言不发地帮着把李楷灿抬上了担架。
因为有一些重伤的伤员在简易搭建起来的救治点根本没办法处理，所以有专门的直升机会在安县和K城之间往返运送伤员和物资，叶夏跟着李楷灿搭一架运送物资的飞机回了K城。
李楷灿被送进K城人民医院，整个过程中叶夏都紧紧跟在担架后面，红着眼眶看着担架上不停冒冷汗的人，路上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李楷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接诊的医生给李楷灿拍了X光，趁着他看片子的时候，叶夏终于问了第一句话：“医生，他还好吧？”
医生看了叶夏一眼，摇头：“你是他家属？他的情况不太好，骨折断端伤到了一部分肺组织，需要进行开胸手术。”
叶夏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她默了默，小声答道：“我是她女朋友。”
“他之前是不是抬举了什么重物，从片子上来看肺组织的损伤是二次移位造成的。”医生一边说一边指着片子示意叶夏看。
医学方面的东西叶夏不懂，但是根据医生的说法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她而不是李楷灿。
叶夏声音带着哭腔：“他之前背过我。”
医生了然：“你能通知到他家属吗？他需要尽快手术，必须家属才能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
叶夏吸了吸鼻子，努力把蓄满了整个眼眶的眼泪压回去：“我这就去。”
重逢后她没有去过李楷灿的家里，唯一见过的亲人也就是前两天给她送起诉书的李马克，想了想，她拿了李楷灿的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
也许是那边在忙，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而且是一道软糯的童音：“小叔叔，是你吗？”
叶夏愣了一瞬，忘记了回答，直到小女孩又叫了一声“小叔叔”，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叶夏尽量放轻了声音：“宝贝我不是你的小叔叔，你爸爸在吗？可不可以帮阿姨把电话给你爸爸？”她猜想接电话的应该是那天跟在李马克旁边的小孩。
叶夏听到奔跑时拖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再然后是小女孩在叫李马克“爸爸”，一阵嘈杂之后李马克低沉的声音终于混着电流传到叶夏的耳朵里。
“喂，楷灿？”
“那个……李大哥，我是叶夏。”对着李楷灿的哥哥，叶夏心里的愧疚更盛了，“李楷灿他受伤了，在K城人民医院要做手术，医生说需要家属签字。”
说到最后，叶夏的声音几乎低得快要听不见了。
李马克是军人，心理素质比一般人要好上许多，听到李楷灿受伤需要手术的消息后并没有表现出接受不了，而是冷静地吩咐叶夏把电话交给医生。
叶夏站在医生旁边，整个脑子里都是李楷灿，所以也没注意到医生说了些什么，两分钟后，医生挂了电话碰了碰她的手臂，这才回神。
“家属在帝都是吧？我已经和家属沟通好了，你先代替他们签字然后立刻进行手术，等家属来了补签上。”
叶夏接过医生递来的知情同意书，在落笔的时候还是犹豫了，“医生，这个手术风险大吗？”
“从片子上来看，损伤的肺组织面积并不大，风险不会太大。”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李楷灿床旁监护仪上的数据，顿了顿，“但是我也不敢给你保证说是零风险。”
拖得越久伤口感染的几率就越大，最后叶夏还是心一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楷灿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她就一个人蹲在手术室的外面，后来脚踝上的痛楚实在让她有些受不了，索性靠着墙坐在地上。
李马克是两个半小时之后抵达的医院，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短发的漂亮女人，他们到时就看到叶夏眼神空洞地盯着手术室上面的红灯。
“叶夏？”
听到声音叶夏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男人：“李大哥，你来了。”
从下午开始叶夏就没再进过一滴水，加上两个多小时没有说过话，像是在沙漠里极度缺水的人，嗓音沙哑得吓人。
叶夏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结果受伤的脚踝根本使不上力，还是旁边那个女人见状上去扶她，小心地搀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李马克给她介绍：“这是我未婚妻江阮。”
江阮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的，她朝着叶夏伸手：“你好，我和楷灿同岁，你叫我阿阮就行了。”
“你好。”叶夏刚想伸出手，但看到自己凝了血痂的脏兮兮的手，只能不好意思地朝着江阮笑笑。
江阮却丝毫不在意，倾身抱了抱叶夏，柔声安慰她：“别担心，楷灿不会有事的。”
说到李楷灿，叶夏脸上刚刚浮起的笑意尽数消失，愧疚地低下头，“李大哥，李楷灿他……”
面前的女人是自家弟弟放在心尖尖上喜欢的，李马克自然也是把她当做了家人，他打断叶夏的话，说道：“我跟医生聊过了，楷灿手术的风险并不大，倒是你，让江阮带你去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李大哥，我想在这儿等他出来，不然我不会安心的。”
江阮揽着叶夏的肩一下下拍着，安抚她的情绪：“那我们陪你等，等楷灿出来我们再去清理伤口。”
许是不想让叶夏等太久，江阮那句话说过没多久，手术室的大门就打开了。
医生摘掉口罩：“手术很成功，家属都放心吧。”
一直到此刻，叶夏才释然，幸好李楷灿没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然这辈子她大概都不会快乐了。
医生让李马克去办手续，江阮便劝着叶夏去处理伤口，顺带在医院给她找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换上。
李楷灿做了全麻，叶夏跟护士要了一张陪护床，睡在他的床边，李马克和江阮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再劝，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后就出去找了家酒店住下。
身体上的劳累加上长时间精神上的紧绷，叶夏脑袋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再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了。
叶夏感觉到有只温暖干燥的手抚在自己脸上，下意识地就想拍开扰她清梦的罪魁祸首，却在抬手的瞬间生生止住了。
猛地睁开眼，眼底没有一点刚睡醒的惺忪，一转头，叶夏就看见李楷灿正躺在床上，侧着脸看她。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眼睛里，反射出细碎的光，而那光的中心，是她。
叶夏浅浅地笑了，她用手臂撑起上身，在李楷灿的侧脸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