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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散塚】14、番外:白川的等待

2023-08-12 07:17 作者:谭雅少校是我老公  | 我要投稿

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我记得自己当初是在尸散冢的枯木林旁边捡到那条蛇的。

那个女人下半身是一條巨蟒的尾巴,蓝色的眼睛里也是像蛇一样拉长的细长瞳孔。在我捡到那条伤痕累累的蛇化血牲时,她的眼睛还没有闭上,身上的烫伤都在冒着烧焦流血的微热气息。

与其他动物化血牲对待焦尸的态度不同,她尽管是要死了但还是厌恶地朝我扔了一块在她身边的石子,最后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讨厌我,但是作为焦尸,我必须服从豚的命令去善待每一个动物化的血牲。因为据豚们说,动物化血牲会给尸散冢带来十分巨额的财富。

我照做了,甚至在床位不够的情况下把她搬到了我寝室的床上,然后为了给那个睡在自己床上的脾气很坏的女孩子让地方而睡在地上。

我翻了翻她的工作牌,那孩子叫近藤有柚,至少听起来像是承载了父母对女儿幸福一生的美好向往的样子。

我给那个蛇化血牲的伤口换了换药,又帮她掖了掖被子,希望她快点醒过来。期间老豚来看了她好几次,接着赞叹她如果动物化成功之后将会是尸散冢最有出息的血牲或者焦尸,毕竟之前的那些细菌感染者从来没有人有过变成蛇的预兆。

在豚们的翘首以盼中,近藤有柚终于醒了过来。

在我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时,我看见清醒过来的近藤有柚压在自己的身上,双手用力卡着我的脖子。她的力气很大,大到我甚至可以听见自己颈骨的咔咔响声。

这是我除了在被老豚变成焦尸后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过。我挣扎了几下,但最后还是脱力一样地倒回了地上,任由她冰凉的手将我越掐越紧。

不过,像我这样必须要一直低眉顺眼的生活,继续或者结束都不是很重要吧……

也许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死掉了。

在眼前因为窒息而出现斑斓的色彩时,我却感到自己颈部的压力一松,然后就听见那个人走开的声音。

近藤有柚坐在了我的床边,摸了摸她自己的孝服衣袋。

「我的烟呢?」

那是她跟我讲的第一句话。我像是不会讲话了一样,怔怔地坐在地上指了指我的抽屉,然后看她漫不经心地从里面翻出火柴和香烟,把烟体微微烤焦之后点燃吸了一口。

香烟的烟头冒着烟,在黑暗笼罩的尸散冢内闪着一明一灭的火光。

「那个……这种东西还是请你藏好吧。」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对她说道,「豚大人很厌恶火,它们如果看到你在吸烟的话是一定会杀了你的。」

她抬眼看了看我,然后告诉我当人质的话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我在她提醒之后才注意到,我的刚刚被她死死掐住的颈部有一个被利齿样的东西刺穿的小孔。

「年轻人,我需要你一直在陵踔和豚面前陪我演戏,」近藤有柚掐灭了还有一半没抽完的香烟后又从抽屉里翻出一颗泡泡糖扔进嘴里,「伤口里有我的毒,如果我心情不好的话,我可以让你瞬间就死。」

这种狠辣的性格确实很像是蛇的特征。

我同意了,然后变成了一个傀儡娃娃一样的尸散冢的俘虏。

我听着她的话,在豚们的面前承认她对尸散冢的无害性,推荐她成为焦尸,拜托豚允许她可以与我住在一个寝室内……最后我忧心忡忡地帮她关上了老豚的门在外面等她出来。

我原以为在一夜之间尸散冢会因为豚的死而易主,但是近藤有柚最后是和豚们一起出来了。我可以看出来她真的很生气,但表面还是笑容满面地和豚们谈着尸散冢未来的发展。

我有点惊恐地低着头,面前的新主人像是一条真正的蟒蛇,似乎是否吞食猎物只是凭着她当时的心意决定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做她的人质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工作。

在回到寝室的时候,我小心地关上了门,坐在墙角的位置等待近藤有柚泄愤一样的殴打。

我习惯性地脱下孝服露出后背的皮肤,毕竟之前豚们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这样虐待我们这些焦尸和血牲的。

近藤有柚没有打我,甚至连骂我都没有。那个人在回来后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嚼泡泡糖,在良久之后才轻轻地说,她杀不了它们。

「我的父亲,他一直在保护它们。」近藤有柚淡淡地说,「我那个政治家父亲让我来这里打工,但是为了防止我用毒杀了它们,他甚至给尸散冢的番犬都做了蛇毒的保护。」

我看着她,一时不知道和这个年轻的新老板说些什么才可以让她好一点。

她现在的样子太平静了,平静得让我感到害怕。

「白川、你是叫白川对吧。」近藤有柚嘟囔着,「我的父亲骗我,他居然会骗我。」

「……您要杀了他吗?」

近藤有柚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还是存在着没有办法熄灭掉的、强烈的恨意。她警告我要听她的命令,而我也在那时起就要扮演好一个受她驱使的番犬的角色。

我变成了一条为了新主人而去背刺旧主的狗。

我时不时在夜晚失眠醒过来,一边对着面前在疯涨中的留壳菌子出神,一边思考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在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我,黑夜里仅有的声音是鼹鼠的尖声嘲笑。

一次我失眠醒来的时候近藤有柚意外地睡得很沉,我推了推她,她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

如果我当时杀了她的话,自己不仅可以永久摆脱蛇毒的威胁,还可以拿出她谋反的证据来获得利益。

我手里抓着匕首,但是却迟迟下不了杀死她的决心。

我跟着她没有任何好处的,我每天被她威胁要杀死我,而且一旦她暴露的话我肯定是要跟着她一起被老豚杀死的!

用力抓着匕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着,外面的鼹鼠吱吱叫着,似乎正在怂恿我快点动手的样子……

第二天近藤有柚醒来看见我时有点吃惊,然后忍着笑意问我昨天是不是没有睡好。

「是啊,外面的鼹鼠一直在吵。」

……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动手呢?

我最终还是决定跟着近藤有柚,彻底变成了尸散冢的叛徒。

叛徒很没有本事,明明是园丁但是在尸散冢连漂亮的花都不会种出来,却在每天摘那些难看的花送给她时还被说是不学无术讨好老板。

但是她似乎还是一副不知情我真的已经倒戈的样子。

她大概觉得我信不过,就像是担心她自己从狼驯服过来的番犬在发疯是还要倒过来反咬她一口一样。

我还是跟在她的身边,帮她在杀死焦尸或者动物化的血牲之后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清理好残局。每次我跪在地上清理的时候,她都会站在我的旁边吸香烟或者是嚼她的泡泡糖,就像古代的奴隶主一样从高处俯视着那个正在干活的我。

在她的眼里,我也许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又或者是一条收着利齿的番犬。

在杀掉粉睡衣之后近藤有柚似乎是舒了一口气,然后在我帮她擦掉粘在蛇尾上的血之后突然拉住我的手用力将我扑倒在尸散冢破烂的床上。

那条冰凉的蛇尾卷着我的我的小腿,近藤有柚的牙齿正抵在我的脖子上。

「白川,」我感觉到她的手在抚摸我的肚子,「给我生颗蛇蛋怎么样。」

我僵在了床上,心脏越跳越快起来,身体热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到了我最后就像是真的疯了一样,抱住她的头哽咽,我生。

近藤有柚的尖牙咬在了我的腰间,我身上到处都是这种浅浅的伤口里流出来的血。

隐约间,我似乎听见了来自尸散冢外的,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狼嚎。

在自己即将因为疲惫或者是失血晕过去时,我还是听见了那个人的小声嘟囔。

「还是自导自演的东西啊……我控制着他的生命,他当然会答应我……」

不是的……

近藤,我是自愿的……

对不起,你很痛苦吗……为什么你再也不肯相信别的人了呢……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对我说过要我给她生小蛇的话,不仅如此,在那之后近藤有柚对我的话像是一瞬间就少了很多一样,连行动的间歇时候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的状态。

直到病毒的爆发。

我们最后一次合作着闯进机密室,用她看起来就很贵的防风火柴擦着火点燃了尸散冢散落下的已经死亡的焦尸血牲的生死契,帮着那些逝去的灵魂摆脱这个压抑黑暗的监狱或者说可以称得上是坟墓的地方。

在第二年的盂兰盆节,这些被囚禁了不知多少年的灵魂会带着它们家人的思念一起乘上灯笼漂回它们本应该早早就前去安息的海洋远处。

我们站在机密室的面前,看着一张张写满了罪恶的纸就那样在明亮的火里消失殆尽。

之后她转过头说,你乖乖的,我命令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我看向尸散冢的高墙,它正在暴雨和烈火的反抗下无可奈何地倒塌下去,无数的血牲正在像涌起的浪潮一样流淌出正在被烈火吞噬的尸散冢。

「近藤小姐,我做不到。」我弯下腰表示忠诚,「抛弃您是叛逃,我做不到。」

「这是命令。」她看着我的眼睛,「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番犬不可以跟着过来。」

我的口袋里还剩了一颗泡泡糖,当时她还在防备我这只狗会不会反咬她一口。每次我试图和她讲话时她都懒得理我,但是有时会在嚼泡泡糖时从衣袋里抛出一颗还没有拆封的扔到我的面前。

她总是这样。

总是……

我向她深深鞠躬,将那块被炽热的空气烤得有点发软的泡泡糖攥在手心里,然后穿过尸散冢到处都在燃烧的火对着曾被番犬们紧紧看守的大门跑去。

外面依旧是被火焰熏成黑色的天空,但是没有了那种尸散冢里才会有的死亡气息。

在记忆突然恢复的时候我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然后回过头却看见一條蛇正烧焦在冲天的火焰里。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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