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乱纪但正义的三兽行》第九章：海上的火
在巨龙之眼上的时间过得飞快，随着向北航行，温度也迅速降低，即便是夏季，海风依旧冰冷。
冰封海的海浪打在船头，溅起高高的白花，夜晚的海浪依旧汹涌，船体在其中轻轻摇晃，除了还在甲板上站岗的水手，所有人都在睡梦中浮沉。
桅杆之上的船员百无聊赖地在顶部守望，远处的海面笼罩在阴云下的黑暗中，近处只能听见海浪沉静地咏唱，但他没有注意到，在黑暗中不协调的海浪低语。
格雷厄知道自己在梦境中，他被巴克巨大的爪子牵着走在家族会议厅厚重的地毯上，他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有长老，他的导师，姨母们以及父亲，父亲总是很忙碌，很少出现在他们身边，对于巴克所说的事大多也只是点点头。
这些族人大都只是对着格雷厄低头笑了笑，姨母们喜欢低下身摸摸他的头，会议厅的玻璃顶投下耀眼阳光，这里的人发出嘈杂的交谈声，十分的模糊。
他和巴克来到父亲身边，父亲总是穿着与他鳞片颜色相似的深红鳞甲，腰间插着一把带着金色护手的长剑，他厚重的鳞片表面满是岁月留下的肉色创痕，金色的瞳孔永远保持着冰冷，格雷厄从来没看懂父亲的神情，那张满是伤痕的龙脸似乎永远保持着静止，只有在他开口说话时才有微微的变化。
格雷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只记得，在父亲站起身时，会议厅的穹顶突然崩裂开，发出一声心悸的巨响，咆哮的火焰涌入厅内，人们拔出武器，在碎裂的穹顶之外，巨大的黑色双翼扇动着，龙的咆哮震撼着大地。
火焰与烟雾遮蔽了大部分视线，格雷厄难以看清上方，一切是如此真实，仿佛身边真的有着火焰与尘烟。
这时，格雷厄感觉到了冰冷。
他睁开眼，听见嘈杂的脚步声，头顶的木板一半消失了，从边缘有被火焰映照的黑烟升起，最显眼的是上方高耸的船尖，上面被金属包裹着，看起来十分坚实，在火光下表面的光影不断扭曲。
“敌袭！”一声高吼彻底让格雷厄清醒。
周边的沃利尔、瓦伦丁和阿德莱德立刻醒了过来，他们见格雷厄在立刻套上护甲也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况。
“是‘邪龙之影’的攻击吗？”阿德莱德一边把长袍披上一边大声问道。
“不清楚，我也不认识那艘船，但我觉得一般的海盗应该没那么容易把这艘船炸开。”格雷厄已经将板甲穿戴完毕，转身抓起钢制的双手巨剑。
瓦伦丁和沃利尔的装备穿起来也很快，瓦伦丁下来立刻释放了支援术和祝福术在周边人身上，这时走廊中传来碰撞和吼叫声。
“我想他们已经进来了。”瓦伦丁一反平时不着调的姿态。
阿德莱德在翻法术书：“走廊里……我看看，火球术肯定不行……”
沃利尔轻声说道：“等我去外面看看。”他身体皱缩，化作一只棕色的小猫走入黑暗中，他的行动毫无声息，飞速向前窜去。
大概三分钟过后，他出现在门口，变回一只巨大的棕熊：“有三个黑鳞龙裔在前面房间里，他们是从上面下来的，都穿着黑色的镶钉皮甲，拿着短剑，像是游荡者，他们杀了两个龙裔，其中一个负伤。”
“你讲清他们的位置。”瓦伦丁低声道。
“两个在房间内部停留，有一个靠在门边上，他们似乎在用龙语讨论什么，我听不懂。”
“我去解决靠墙的。”格雷厄提起大剑。
“我没什么好想法，既然在房间内我就用火球术吧，隔着墙大概比较安全。”阿德莱德叹了口气合上法术书。
“我……随机应变吧。”沃利尔挠了挠头说。
“你们加油。”
格雷厄提着剑缓步走入昏暗的走廊，头顶传来武器碰撞和混乱的脚步声以及火焰燃烧的声音，浓重的硝烟味掩盖了一切，这让格雷厄沉重的脚步声也变得十分不起眼。
阿德莱德紧握着银色法杖，将自己身形掩藏在格雷厄的阴影中，沃利尔缓步跟在最后方，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
他们停在一间房间外，内部传来轻微的齿擦声和尖锐的声音，格雷厄和阿德莱德皱起眉，沃利尔指了指门边木板的位置，向两龙裔点点头。
“……那家伙炸完了怎么还没过来汇合……”两龙裔听清了内部的对话。
“……估计提前跑回船上了……”
“……不守规矩的家伙……”
确认声音的位置后，格雷厄抬起左拳径直砸向面前的木墙，一边的阿德莱德举起法杖对着门的方向开始念咒。
木板在有力的打击下破开一个洞，格雷厄弯曲手臂用爪子捏出确认过的头部位置，墙的另一边发出惊呼和急促的喘息声。
格雷厄没有犹豫，右手的钢剑直接刺向面前的木墙。
沉闷的刺穿声和鳞片的摩擦声传来，格雷厄感到有什么东西刺入了自己手臂上的护甲，关节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火焰，于我手中燃烧，凝聚，释放吧！”阿德莱德咏唱完毕，凝聚的火焰自他爪中喷涌而出冲向门内。
剧烈的爆炸声传来，格雷厄迅速抽回手臂和大剑，门板在汹涌的火光中支离破碎，格雷厄感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砸在自己整个躯干上，被推向后方。
背后的木板被龙裔巨大的身躯砸裂，他仰面倒进房间内部。
一旁的阿德莱德跟着一同被自己魔法造成的爆炸冲倒在地。
格雷厄用右臂艰难地推开身上还在燃烧的黑鳞龙裔尸体，龙裔的胸膛被大剑刺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破碎的胸骨向外呈扭曲的形状，内部已经被火焰烤焦，连血液都没有流出，而格雷厄的左臂上的盔甲缝隙处正插着一把匕首，点点血液顺着匕首柄滴在地面。
沃利尔从一旁完好的走廊中探出身子，只见被火球术砸中的房间现在变成一个对外的空洞，边缘的木板还带着余火，两名龙裔已经不见踪影，估计被火球术引发的爆炸推飞了出去。
“五环的火球术威力真不错。”阿德莱德喃喃道。
突然格雷厄瞄见船舱上方的一道黑影，他纵身跃下下方的阿德莱德，手中的短剑闪烁着冰冷的锋芒。
“荆棘之鞭！”沃利尔的吼声传来，格雷厄望见一根翠绿的荆棘长条飞向那道黑影，缠绕，接着拉紧。
黑影在空中的行动受阻失衡，坠落于地，趴在阿德莱德身前。
格雷厄和阿德莱德同时站起身，格雷厄踏出一步，单手举起大剑高高砍下，游荡者十分灵活，迅速向后翻滚躲开，船舱的地板被大剑砍出一个空洞，剑身坠入其中。
另一侧一道青白的光辉亮起：“雷电，穿刺！将敌人与我链接！”
一道闪电箭从极近的距离击中游荡者，青白的雷光在阿德莱德的手中和游荡者之间闪动。
游荡者闪避中的身体一阵颤抖让他被迫中断行动。
另一边的沃利尔也没有停下：“生命啊，凋零吧！”
暗绿的光辉砸向正欲爬起的游荡者，在光芒爆开的那一刻，他金色的双瞳瞪大，脸部的鳞片紧缩露出痛苦的神色。
格雷厄将剑再次拔出，向前迈步，又是一记凶狠的竖劈。
游荡者忍着痛苦向后躲闪，但链接在他身上的电光猛得闪烁起来。
他发出尖锐的嘶吼，钢剑落下，将他的吼叫打断，钢剑砸入他的头颅，血液和内部白色的液体翻飞，眼球跟着飞到不知何处去只有混乱的液体从空洞中飞溅而出。
阿德莱德和沃利尔被格雷厄这骇人的一剑惊得说不出话，等格雷厄举起剑擦干净收回背后他们才敢上前。
沃利尔看了眼地上毫无生气的尸体，又摸了下格雷厄一直蜷曲着的左臂，这时，整艘船开始震动起来，骇人地摇晃着。
汹涌的海浪声响起。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见海面上突然涌起一片巨大的浪潮，一根粗壮的水柱将那艘船顶飞至半空，这艘约有165尺的大船此时如轻巧的玩具一般在空中偏转着。
紧接着在空中的这艘船正上方，云层中涌动着绚丽的光辉，很快云层中四道带着暗红拖尾的绚丽流星砸下，准确的落在空中的船上。
所有人都被爆炸的声响所震撼，这种轰鸣直入骨髓，爆开的火焰将船支完全笼罩，无数燃烧的碎片自空中砸下，随着落下的海浪拍打在海面上。
高昂的水柱又引发了一次浪潮，海水随浪潮拍入破损的巨龙之眼号内部，转眼在破洞旁的三人满身浸透了海水。
海水接触伤口，让格雷厄感到一丝刺痛。
“是海啸术和流星爆！肯定是公爵的法术！”阿德莱德抬着头喊道，脸上满是惊奇。
沃利尔没有理会，他盯着格雷厄左臂上的匕首。
他正想去碰，被格雷厄阻止了：“让大叔来吧。”
瓦伦丁闻言穿过走廊上前，沃利尔退开，白狼看了眼伤口：“小伤，问题不大。”
他轻轻拔出匕首，抬起手捂住伤口，任鲜血将白色的毛发染红：“愈合——”
瓦伦丁的话语如命令般，不似咒语，他的掌中发出淡蓝的辉光，只是眨眼间，格雷厄就感到疼痛消失了，手臂上匕首造成的伤口只余下血液，连下方的鳞片都没看到损失。
“刚刚那是咒语吗？”沃利尔歪着头有些惊奇。
“不是，这种简单的疗伤术还不至于让我念咒。”瓦伦丁把手上的血在沃利尔毛上蹭了蹭。
“干嘛，好脏的。”沃利尔慌忙躲开。
“算了，弄不干净。”瓦伦丁又看了看手爪。
“先上去吧，”格雷厄活动了一下左臂，“上面似乎还有不少敌人。”
另外三人表示赞同。
身着黑色轻袍的黑鳞龙裔颈部被一只红色的大爪死死抓住，但不至于拧断他的脖子，因此他依旧不停的挣扎。
“告诉我，你们去那座岛的目的。”抓住他的高大红鳞龙裔缓缓说道，无疑他正是卡伊姆船长，现在他正站在一层船舱内部破损处的边缘，身后的船舱中尽是倒下的黑鳞龙裔，这里显然已经被清理干净。
卡伊姆的话一说出，黑鳞龙裔原本挣扎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他木然地答道：“这一切是受女神的指示，我们只是她的仆从。”
“你说的女神是提亚马特吗？”
“是的。”
“她的指引除了让你们去那座岛之外还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主教大人告诉我们的。”
卡伊姆转头看向身后背手站着的奥古斯塔斯公爵。
“他没有隐瞒也没有说谎，我的真言术不会出错。”公爵缓缓道。
“你们的主教现在在哪？”
“已经前往冰封岛了。”
“你们的船上最高地位的是谁。”
“教条骑士长。”
两位龙裔同时望向身后地上穿着厚重板甲的一个龙裔，他的头已经被扯了下来，带出的脊椎和血液洒满了甲板。
“你下手也太狠了，不然我还能用简单的法术复活的。”公爵咂舌道。
“谁叫这群混账弄坏我的船，话说刚刚下面是不是又炸了一次。”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算了，这么多就够了，八成是某条远古龙藏在那座岛上了。”卡伊姆叹了口气，巨大的爪子一发力，黑鳞龙裔的脖颈可怕地扭曲着发出一声脆响，龙裔的嘴巴张开，血液从眼睛涌出。
卡伊姆将尸体向外扔去，坠向海中。
“你带来的人里面有死灵法师吗？说不定能问问那个骑士的灵魂。”卡伊姆拍了拍爪子说道。
“我想家族还没堕落到那个份上，”公爵翻了个白眼，“如果硬要问我觉得我可以施展个完全复生术，很浪费，而且大概率问不出什么答案，我想他们那位所谓的大主教不会轻易把邪龙的指引透露给下属。”
“是我的话我也不会。”
“上去帮一下孩子们吧。”公爵转身向上层走去。
格雷厄一行人经过第一层时满地的敌人尸体告诉着他们战斗已经结束，而等到达甲板上层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黑鳞龙裔在甲板上的战斗中人数处于劣势，多数从空洞进入了下层，它们的尸体在甲板上占多数。
经过一番血战，甲板上剩余的敌人很快被解决了，最为惊人的是船长的表现，这位船长连剑都不曾拔出，只是上前抓住敌人直接扯碎，方式十分狂野，令人不敢直视。
战斗结束后伤员多被移至甲板上集中治疗，部分死亡后身体受损不算太严重的同伴也被公爵给复活了再进行治疗。
而还有余力的船员则在下层开展修复破损的船体的工作，还有一部分船员乘小船打捞敌人船只留下的残骸协助修复。
瓦伦丁前去治疗伤员，另外三人在甲板上的战斗没有受伤，他们靠在船边望着下方负责打捞的小船。
格雷厄叹了口气说：“这下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了。”
“从这次战斗来看如果没有船长和公爵我们的胜算不大，我想我们不急着到达，如果邪龙之影主力军队在岛上的话我们最好还是等其他调查队到比较好。”阿德莱德分析道。
“不过为什么船突然就被炸开了？真奇怪。”沃利尔不解地摸着下巴。
“因为有人混进来了，二层的几个火药桶都被人为点着了。”一个巨大的赤色身影靠到船边。
三人转头，发现正是船长卡伊姆。
“具体原因公爵正在让他的随身士兵探测法术痕迹，如果我们之中有叛徒的话事情会麻烦很多。”卡伊姆棱角分明的龙脸透着冰冷。
“修好船我们会立刻出发登岛吗？”格雷厄问道。
“不会，”卡伊姆转过头，“这只小崽子说的不错，我们最好等第二支调查队到达后出发，不然仅凭现在的人手损失会更大。”
阿德莱德听到夸奖露出有些害羞的笑容。
“另外，”卡伊姆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你们房间旁的那个大洞怎么回事？我记得第一次爆炸波及不到你们那里，而且那次爆炸我也听到了……”
格雷厄和沃利尔一同望向阿德莱德。
“你们看我干什么，都是敌人干的——”
阿德莱德感到后颈被提了起来：“火球术是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法师最不安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德莱德发出惨叫，船员们知道，今天晚上桅杆的顶部恐怕要多一个人了。
余下二人观赏着海中燃烧的大块木制残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