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Story「那日荣光」BE—4_光影对立

时间：7：00 P.M.天气多云

地点：卡西米尔骑士竞标赛选拔赛赛场

玛泽尔一剑劈开数朵火花，身形再次移动，挥舞着单手剑斩落朝他飞跃而来的团团火焰。 “没用的，光芒会将你侵蚀。”薇薇安娜轻声笑道。 随着她舞动手指，朵朵火花在赛场内绽放，金色的光芒如炸裂般闪耀，试图侵蚀玛泽尔的身体。 眼看着场上没有地方可躲，玛泽尔直接冲上前，打算靠近后擒住薇薇安娜。 众所周知，术士是脆皮单位，近战对玛泽尔有利。 可惜薇薇安娜一眼看出玛泽尔的目的，她再次舞动手臂，几束火光朝奔跑中的玛泽尔再度袭来! “果然很棘手啊。” 玛泽尔不打算硬抗，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完全适应薇薇安娜的法术攻击，如果被击中后陷入僵直且还未适应完全，那么等待玛泽尔可就是一连串的法术集火了。 想罢，玛泽尔当机立断地后撤，围着薇薇安娜不断迂回绕后，沿途中直接斩灭袭来的火花。 “轻视敌人可是大忌，傲慢骑士。” 薇薇安娜稍有不满，只见她伸手打了个响指，整个赛场上瞬间冒出百来多火花。 “如果还不拿出真本事，等会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 赛场上，玛泽尔的身形几乎越来越快，薇薇安娜几乎看不清他的人影，可她释放的火花不断绽放出带有侵蚀性的光芒，任凭玛泽尔躲在哪里都会受到伤害。 而且，她可不是那种单纯的脆皮术士。 “在那里吗？!” 火花照耀的地方突然出现一片阴影，薇薇安娜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一柄细剑，朝着那片阴影刺去。 “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骤然响起，玛泽尔露出意外的神色，他没想到薇薇安娜的剑术与法术造诣旗鼓相当，虽然只交手了一个回合，却与他不相上下。 “有意思，埃拉菲亚女性的力气并不大，在法术的造诣上更加优秀，但你同时拥有两个优势，说是天赋异禀反而是谦虚了。” 玛泽尔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手上的力气却毫不留情地加大。 “能得到傲慢骑士的夸赞是我的荣幸。” 薇薇安娜被玛泽尔的巨力逼得后退，脸上却没有艰难的神色。 只见她左手的烛台微微闪烁，数朵火花从细剑上迸发出来! 玛泽尔见状迅速后撤，随手挑灭了几朵火花后又移步到另一个角落，与薇薇安娜对视。 “商业联合会的算盘打得真响，法术攻击对我造成的威胁确实巨大，不过……” 玛泽尔露出兴奋的神色，右手紧握住单手剑，整个人再度猛冲出去! 薇薇安娜会心一笑，轻轻挥手便召唤出数股火焰气流，并释放出火花覆盖在赛场上空。 在火花散发出的光芒照耀下，火焰气流越发澎湃，不断围绕着奔跑的玛泽尔，试图找准机会给予绝命一击! “即便是强大的法术，我都能适应给你看!” 玛泽尔的嘴角微微咧起，任凭金色的光芒侵蚀自己的身体，手上的银剑不断劈开攻向自己的火焰。 这些火焰就像毒蛇般环绕着自己，一有机会便死死地咬住自己，试图侵蚀那仿佛钢筋铁骨的肉体。 可仅仅一个照面，那些火焰便不再对玛泽尔造成伤害! “什么!？” 看到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薇薇安娜有些愕然，但在玛泽尔贴近前便迅速挥出细剑，脚步不断后撤，手上再度释放法术攻向玛泽尔。 可这一次，不仅光芒的侵蚀失去了效果，就连刚刚还占着优势的火花攻击也毫无作用。 这一刻，就连暗中监视着赛场的华生也不淡定了。 “失策了，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能适应法术攻击!” 如果说刚刚的玛温娜与月牙骑士的战斗还能以治疗类源石技艺做借口的话，那么这次的决斗已经能完全确认一个事实了! 玛泽尔那家伙，连法术攻击也能适应! “我说过了，我会用尽全力。” 玛泽尔微微一笑，只身冲入薇薇安娜身前的火墙! 正当薇薇安娜着急地想熄灭火花时，玛泽尔的身影却从中冲出，看上去毫无任何受到伤害的痕迹! 这些法术说到底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源石技艺形成的奇特现象，针对的也只是肉体，对衣物的伤害更是微弱到不可计。 但也正是如此，玛泽尔才能完全受到法术攻击的伤害，体内的法术抗性几乎呈指数性增长。 而现在，玛泽尔已经完全免疫薇薇安娜的法术攻击了。 “薇薇安娜，你为什么要参加骑士竞赛。” 玛泽尔随手挑开薇薇安娜的细剑，躲过几朵从背后袭来的火花，不断追击着后撤的薇薇安娜。 “我想见证，这座城市中仅存的骑士。” “我想看到他们活跃的身姿，那让我感觉这座城市还活着，骑士的精神仍在。” 细剑与单手剑不断碰撞，金属之间擦出的火花四处飞溅。 两位骑士的战斗早已撇去了最原始的冲撞，剑技之间的较量几乎充满了美感，让人惊叹哪怕是如此轻微的决斗都美轮美奂。 玛泽尔与薇薇安娜在交手间便知晓了对方的想法，他们将每一次剑与剑之间的碰撞视作交流。 二人的身姿在赛场上辗转反侧，白金色的长袍与黑金色的风衣如自由的风一般久久缠绕，他们的精神在这一刻互相理解。 薇薇安娜很兴奋，她期待已久的骑士交流在这一刻终于实现。 剑身再度碰撞，二人的身姿交错而过，他们的眼神隔空相视，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面面幻想中的城市泡影。 在下一刻，二人同时转身，两把剑都架在对方脖子上。 可惜，玛泽尔更胜一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将剑抵在薇薇安娜的脖颈旁；而薇薇安娜的细剑则抵在他的心脏处，看似足以轻松地刺进去，却无法再进一步。 “看来是我输了，不过我很开心。” 薇薇安娜大口地喘气，这是她第一次长时间与人对战，还是高强度地挥舞剑技，但她认为自己在这一场比赛已经尽兴了。 玛泽尔礼貌地回以一笑，他放下手中的剑，收回剑柄，将手抵在胸膛，身体微微屈身，作出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而薇薇安娜同样如此。 “我才是感到荣幸，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优秀与美丽并存的骑士仍在。” 话音刚落，薇薇安娜的脸色一红，连忙低下头，将细剑收回鞘中，后退了几步。 “嗯……咳咳，谬赞了……谬赞了……” 玛泽尔看着这幅姿态的薇薇安娜，不禁莞尔一笑，口中却说出了令人无语的话。 “如果薇薇安娜小姐再脸红下去，明天的红酒报估计要出现「傲慢骑士与烛光骑士幽会」的头条新闻了。” 此话一出，薇薇安娜愣住了，随即满脸震惊。 “卡西米尔的红酒报居然这么造谣人？!” “是啊，正常了，毕竟没人会把红酒报的新闻当真，不过肯定有很多人乐意看到这样的新闻。”玛泽尔越说越感到无奈，为卡西米尔有这样一个奇葩的报社而感到羞愧。 而此时的薇薇安娜大受震撼，下意识地防备起来，看向观众席的目光也越发不善。 “不过，如果找个时间与薇薇安娜小姐约会一场，探讨有关骑士的话题也是件不错的事。”玛泽尔开玩笑地说道。 薇薇安娜也懂他的意思，有时候，约会不一定适用于恋人之间，同事间的聚会也算是约会。 “我也很期待，如果可以的话。” 薇薇安娜伸出手，对着玛泽尔莞尔一笑。 少女的笑容刻印在玛泽尔的脑海中，他回应了少女，伸出手与她握在了一起。 他们并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尽管有人刻意去意淫他们之间的关系，玛泽尔与薇薇安娜自始至终都只有挚友之间的欣赏。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赛事解说员为玛泽尔口颂庆贺，薇薇安娜也为他献上祝福。

时间：8：45 P.M.天气少雨

地点：临光家族宅邸

“好耶!哥哥和姐姐都晋级了!” 玛利娅踩在沙发上，兴奋地跳来跳去。 在一旁，身形佝偻的西里尔·临光坐在躺椅上，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孙女们，还有那个让自己为之感到惊叹的孙子。 “我跟你们说啊，那个烛光骑士的法术攻击真的很厉害，但我轻松就躲过去了，然后咔咔咔用这把剑切开了那些火焰!怎么样，很帅吧！”玛泽尔正穿着睡袍，高举着自己的单手剑得意地笑道。 看着这一幕，玛温娜和玛嘉烈都在偷偷地笑。 事实上，以玛泽尔的实力，如果以战斧为武器想必能发挥出更强的实力，可是却因为玛泽尔在几天前听到玛利娅说的一句「好希望能看到哥哥成为骑士，拿着宝剑消灭恶龙」，直接把单手剑当做了自己的武器。 以只能发挥七成实力为代价，却只是为了实现玛利娅的一句愿望，这样的玛泽尔幼稚得让人发笑，却又让人深深地体会到身为长子的他的温柔。 “啊对对对，我还看到玛泽尔你手下留情了呢，是不是看上那个埃拉菲亚了？” 佐菲娅在一旁开玩笑地说道，但玛泽尔却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突然散发出的好几股杀意，顿时不明所以。 想了想，玛泽尔有种最好不要回答的预感，随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便走到了西里尔的身边。 “怎么样，爷爷，你觉得我身为骑士是合格的吗？” 西里尔能清楚地看到玛泽尔眼底的坚韧，这是最为优秀的骑士品质，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玛泽尔，这个问题应该由你自己去找出答案。” “骑士为守护而存在，每个人都能成为骑士。” 西里尔伸出手盖在了玛泽尔的肩膀上，他没有正面回答玛泽尔，却肯定了他的所作所为。 年轻人就该年轻气盛，至少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不会让这些孩子受到委屈，但他也不会放任这些孩子接受不义的洗礼。 玛泽尔的觉悟出乎他的意料，这孩子仿佛是为了拯救卡西米尔而生，他的光芒也必定照耀这座城市。 只是，玛泽尔也确实这样想着，他的压力毫无疑问非常巨大。 西里尔看向玛温娜，她正与玛嘉烈开心地说悄悄话，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但谁又能想象出这个女孩在这几天连续击败了数个强大的骑士呢？ 西里尔放心地点了点头，他相信玛温娜，相信这孩子会成为玛泽尔最好的助力和安慰剂。 在困难的时候，玛温娜会与玛泽尔同行，她会成为制约玛泽尔的关键，也会不断给予玛泽尔一直前进的动力。 西里尔坚信着，这位老人仿佛不愿屈服于暮年，试图在临走前多看看这些孩子的成长。 哪怕这几天一直沉浸在与对手的战斗中，玛泽尔与玛温娜对妹妹们的宠爱仍然不变，他们依旧与妹妹开心地玩耍，试图给予她一个完美的童年。 可就在这一切尚且美好时，一位不速之客闯入了这里。 西里尔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向门口。 玛泽尔脸上的笑容也顿时怔住，下意识地抬起手将自己的妹妹们挡在身后。 看到这一幕，玛恩纳冷哼了一声。 “看来你早就知道做出那种行为的后果。” 玛恩纳踏入宅邸，他看着周围的场景，脑海中回想起这些年在荒地入睡时，不断做着回忆家中光景的梦。 如今重回故地，他反倒显得有些拘谨了。 “是啊，但我不会退出的，就算是玛恩纳叔叔你，也不能阻止我。” 玛泽尔一步踏出，与玛恩纳隔空相望。 空气中仿佛充满了火药味，两人仿佛立刻就要刀剑相戈。 但西里尔——玛恩纳的父亲就在旁边，两人碍于面子也不会动手。 “你以为我这些年没有回到卡西米尔是为了什么，就因为你的鲁莽和自傲，你让自己的家人陷入了危险中。” 玛恩纳斜着眼看着玛泽尔，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几年前那个用倔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男孩。 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男孩一点长进也没有。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全貌？” “商业联合会的龌龊，骑士公会的不公，这些事情我很清楚。” 玛泽尔很讨厌自己的叔叔，他在自己的父母消失后就很少回来过。 一开始是一年回来一次，之后几乎没有回来，到现在，已经四年了。 “如果我没有参加骑士竞赛，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就住在荒野，当你惩奸除恶的的游侠!” “你也知道你做的决定有多么愚蠢，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商业联合会利用了。” “至少我能让整个卡西米尔听到我的声音，你呢，你做了什么!仅仅树立了一个不能为敌的形象!？” 玛泽尔与玛恩纳的讨论越发激烈，佐菲娅赶紧捂着玛利娅的耳朵将她带进房间里，西里尔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看着他们。 “看来你也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当个所谓的商业骑士，还幻想与整个卡西米尔的商业体系对抗，你直到如今的所作所为却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溅起。 临光家族的骑士从不需要他人认可，你丢弃了临光的骄傲，还妄想利用商业的力量对抗商业。” 玛恩纳眼神紧盯着玛泽尔，庞大的压力不断挤压着玛泽尔，这种来自精神上的施压让玛泽尔格外难受。 “你以为你能做到什么，你甚至还不承认你只是个无力者，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者。” “你告诉他们可以拿起武器对抗资本，却自顾自地冲在前头，不顾身后的人。” “你算什么骑士，还傲慢骑士，你根本配不上傲慢二字。” 一连串的话语刺中玛泽尔的内心，将他的想法一一剥开。 是了，他只是个空有力量的年轻人，即使有种何等伟大的抱负，现实的引力早已压得他喘不过气。 可玛泽尔从不后悔，至少他已经做出了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他并非不顾身后之人，只是他只能做到这样，他的能力还不够。 但如果因为能力不够就不去做，玛泽尔绝对会后悔，他的内心，他的意志也不允许自己做出毫无作为的决定。 “那你呢，玛恩纳叔叔？你又做得了什么。” “我父母的失踪，你有做过任何的努力吗？” 话音未落，玛恩纳便走近了玛泽尔，两人的眼神紧紧对视。 玛泽尔从他的眼神中，第一次看到了愤怒、失望、自责。 可眨眼间，这些情绪又变成了嘲讽。 “那你自己又做了什么，你别忘了，那一天你对玛嘉烈……” “够了，叔叔!” 玛嘉烈突然大喊，打断了玛恩纳尚未说出口的下一句话，她的脸色很是复杂，几步跑上前抱住了玛泽尔的手臂。 玛温娜也走上前挡在了玛泽尔的身前，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玛恩纳。 “没事的，哥哥，没事的……”玛嘉烈轻声细语地安抚着玛泽尔，生怕刺激到了他。 但玛泽尔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她，继续与玛恩纳对视。 玛恩纳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玛温娜，又看向玛泽尔，随即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出乎意料地是，玛泽尔开口了。 “你错了，玛恩纳叔叔。” 玛恩纳停下了脚步，但他并没有回头，整个人站立在阴影中。 玛泽尔站在他身后，灯光照耀在他身上，将他与玛恩纳分割在了不同的世界中。 “并非只有我，而是所有人，区别在于有没有人站出来。” “如你所说，我只是一个无力者。” “但……” 玛恩纳回过头，与玛泽尔对视。 他站在阴影中，玛泽尔站在光影之下。 “我们都是无力者。”

玛恩纳离开后，临光家族的宅邸也恢复了平静。 玛温娜安慰着被吓到了的玛利娅，玛嘉烈与玛泽尔在客厅内轻声谈话。 佐菲娅收拾好屋子后，站在走廊里，徒然听到客厅内玛嘉烈与玛泽尔的对话。 “我不能给你任何建议，玛嘉烈，但我会支持你做出的任何决定。” “那样就够了，哥哥，到那一天，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后盾。” “嗯，我一直相信你。临光家的家训是不畏苦暗，你要好好记住这句话，玛嘉烈。” 佐菲娅听着他们的谈话，嘴里暗暗念叨着玛泽尔口中的临光家家训。 待玛嘉烈走好，玛泽尔看向不远处的走廊，轻声道： “出来吧，佐菲娅，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听罢，佐菲娅脸色一红，连忙看向自己的尾巴，顿时发觉自己被耍了。 “你这家伙的听力真是作弊一样。” 佐菲娅双手抱胸，满脸不服地从走廊走了出来。 但她很快看到了玛泽尔脸上的一抹疲惫。 仅仅是一瞬间玛泽尔就恢复了状态，但佐菲娅还是清楚地看到了。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还是佐菲娅开口了。 “不要再去参赛了，好吗？” 佐菲娅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跟玛泽尔说话，她不懂商业联合会的阴暗，但她从玛泽尔和玛恩纳的谈话中能听得出来，玛泽尔越是参加骑士竞赛，遭到的危险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可怖。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呢。” 玛泽尔轻笑地说道，但他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疲惫。 那一刻，佐菲娅的眼眶直接湿润，她扑到玛泽尔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口中不断恳求着他。 “不要去……不要去……呜……会死的……” 玛泽尔抱住了她，右手轻轻地抱住她的脑袋，试图给这个刚成年未久的女孩一丝安全感。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