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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的戈达尔,和他离经叛道的一生

2022-09-15 10:40 作者:后浪电影PostWaveFilm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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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风暴之前,文人雅士在酒足饭饱,聊完政治和女人之后,总要聊聊戈达尔。在酒桌上,乔治·萨杜尔说:“戈达尔是不会死亡的”。其言下之意是,戈达尔永不过时……

死亡,对于戈达尔这样的枭雄、宗师、诡辩家、幻术师来说,不过是一个障眼法。

在他的生命范畴中,死亡,恰恰是使其完整的一环,而不是终结。

有的导演活着,但已经死了;有的导演死了,但他还活着。毫无疑问,戈达尔属于后者。

就好像他在《精疲力尽》里写给男主的那句台词:“成为不朽,然后死去”

其实,在戈达尔的生命终结的时候,这句台词更应该是:“死去,然后成为不朽”。

或许,主动选择安乐死的戈达尔,正是在用一种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方式,让自己成为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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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达尔前和戈达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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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但是戈达尔的的确确是电影史的“断代人”。在第七艺术上,他引发了一场革命,他的每部电影都会引起巨大的争论。那些争论中,有着无穷无尽的谩骂和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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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挺戈达尔还是倒戈达尔的人,都不想保持沉默,但又无法不得不沉默。所有人都能在戈达尔的电影中找到各种各样的解释和解读。
而这些解读,似乎又为对方提供了大量的论据。在戈达尔所钟爱的知识分子的评论和诡辩的游戏中,他称自己的论敌是“反动派”和“落后派”。他电影中的那些模棱两可的政治性和暧昧不清的台词,给他提供了巨大的阐释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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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社会主义》(2010)这位大师,喜欢到处发表一些挑衅的、奇怪的、高谈阔论的、不着边际的但又字字珠玑的声明。在有理有据和无理取闹之间,戈达尔找到了平衡之道。人们在讨论戈达尔的时候,总是会用“革命的”这个限定词。除了几个极端的右派,绝大多数人都同意这个形容词。但随着维尔托夫小组的自毁式实验告一段落,Dogma95的余响不再,漫威大行其道的当下,戈达尔的音调和响度——尤其是在《电影史》之后,应者廖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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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史》(1989)或许,对于影视革命,戈达尔既是一个嘲弄者,又是一个鼓动者。他用一种无法辩驳的姿态对这个世界提出了诘问。他的混乱、他的盲目、他的造反,并没有成为他影视作品中的内在逻辑。相互矛盾的说辞,前后不一的论点,戈达尔所构建的银幕世界在打破好莱坞对于银幕统治的同时,又更加巩固了其霸主的地位。“新浪潮”,不过是戈达尔的一个修饰词。因为在他那些眼花缭乱的作品里,真正能在文化意义上归属到新浪潮序列中的,不过一两部而已。但戈达尔,却又是“新浪潮”的生父和嫡子。他不满足于新浪潮这个“学派”的种种限制,他热衷于冲破常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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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语言、情节、叙事、表演、台词,甚至是美学上,开拓了全新的套路。


即使这套路,除了戈达尔本人,无人能用……



在好莱坞埋下一颗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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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时期无所事事的戈达尔,曾经在电影资料馆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看了大量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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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些朋友——包括但不限于特吕弗、候麦,曾经说戈达尔可以一天看几十部电影几十本书:“他只看开头和结尾,然后就开始高谈阔论”。


在走了很长一段弯路后,戈达尔觉得自己参悟了世间万事。在拍完《精疲力尽》之后,他说:“我要跳出这个圈子,我要表现事物的真相,而不是电影里的那样”。让他顿悟的,是好莱坞电影。在他的眼中,好莱坞创造了一个非现实的银幕空间,把艺术和生活隔绝开来。1967年,他在阿尔及尔说:“这个世界上四分之三的影片,是用好莱坞的方式制作的。当我拍摄电影的时候,我逐渐体会到,需要用别的语言,才能把电影从老的条条框框中解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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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戈达尔虽然有变革的想法,但却没有变革的能力。


他攻击好莱坞的传统戏剧形式,把这种电影攻击得体无完肤;但在另一方面,戈达尔又不自觉地采用了好莱坞电影的固有模式。一个鲜为人知的事实是,戈达尔早期的几乎所有电影,都建立在侦探情节之上。这并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向前回溯,新浪潮的起点,还是好莱坞电影。贵为新浪潮之父的梅尔维尔,其作品就严格遵循了好莱坞警匪片的既定结构。戈达尔曾经说:“我试图换掉这种故事结构,但一直没能做到。我需要一个戏剧性的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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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戈达尔那粗暴美学,这种简单到毫无线条性,直来直去的故事,迫使外界从另一个角度思考电影。


这种思考,是戈达尔从电影内部埋下的有意为之的伏笔。它颠覆了人们头脑中从格里菲斯、爱森斯坦以及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那里获得的关于电影故事、剪辑以表演的陈词滥调。他在好莱坞的内部埋下了一颗炸弹,并且将其引爆;他嘲笑了好莱坞电影的艺术性和永恒性。新浪潮的对于好莱坞的革新在于:年轻导演可以不经过事先的构思、勘察、筹备,甚至是学习,就可以去拍摄一部电影。戈达尔不喜欢用剧本,特吕弗在片场第一次见到摄影机……——这才是新浪潮的繁殖细胞和延续基因。

“放下摄影机,拿起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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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电影手册》第三期,刊登了一篇名为《创造政治电影》的文章。戈达尔在文中一如既往地赞美伟大的苏联电影,并讽刺纳粹宣教片的虚伪。至此,他那些影片中观察事实,但又引发紧张的美学手段,彻底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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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在“论文电影”阶段之前,戈达尔的几乎每一部电影,都关注了法国的一些社会现实,或者是一些反道德的社会准则。


《精疲力尽》说的是记者和逃犯之间的禁忌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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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疲力尽》(1960)《小兵》谈论阿尔及利亚战争;《女人就是女人》分析普通夫妇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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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就是女人》(1961)

《随心所欲》讨论的是x交易问题;《卡宾枪手》控诉战争;《法外之徒》用美国侦探片的方式,割据了法国的资产阶级的藩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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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外之徒》(1964)

《狂人皮埃罗》涉及到了虐待和暴力问题;科幻片《阿尔法城》,早于尼尔·波兹曼,对“技术垄断”提出了担忧,并且涉猎了美苏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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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法城》(1965)

《男人和女人》讲述了越战期间,法国青年的所做所为,并且指责了法国gcd;《美国制造》影射了本·巴尔卡事件,以及贪污腐败;《关于她的二三事》揭露舞弊案和政府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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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她的二三事》(1967)

《中国姑娘》足够离奇,又预示着五月风暴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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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姑娘》(1967)

《周末》谴责了消费主义和物质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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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1967)

《一加一》用新闻记者被谋杀的故事,并举了摇滚乐和党派等等政治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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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加一》(1968)

《普通一片》则直接引用了五月风暴的纪录片镜头;《真理》则具备了戈达尔后期“论文电影”的某些特色,对布拉格事件,做了“马克思主义的分析”;《万事快调》则展现了工人罢工,打倒资本家老板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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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快调》(1972)

凡此种种,都表现了戈达尔那积极的入世态度。和新浪潮的同侪们不一样,他总是想在电影中说明一些重大问题。因此,他也在不断地指责特吕弗、候麦这样的同辈:不讲政治。戈达尔说:“我喜欢做联系和比较,我不需要证实什么事件,而是在事件之中找到联系”。这种联系有的时候并不是逻辑顺序的,而是灵光一现的头脑火花。因此,戈达尔的电影,情节既不连贯,场景也没有先后顺序。拍电影的时候,戈达尔也不喜欢提前写好剧本。他喜欢每天早上潦草地写上几句台词,其他的就让演员现场发挥。他也不用分镜头表限制自己,更不会精细地去雕刻每一帧;神经质的剪辑令观众和评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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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戈达尔已经影响了几代人的电影观念和制作美学。



电影就是“电影”POST WAVE FILM


戈达尔最大的毛病在于,他没有一个真正的历史观点,他用自己未开化的全新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并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这种声音既重要又渺小,既天真又消极。从小生活在雷曼湖畔的他,并未遭受社会的毒打。但在电影资料馆接受电影洗礼之后,他又在一朝之间成为了斗士。对他来说,电影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形而上学的“圣杯”。电影让他更加自在的存在,也为他提供了一种独一无二的观察世界、表现世界的手段。他效仿希区柯克,一边写文章一边制作短片,为长片积累手段。但再进入1980年代之后,戈达尔改弦更张地放弃了自己此前的那些“讲政治”的影片,转而进入到了“论文电影”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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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达尔的野心巨大,他不仅要论点,他还要染指历史。在《电影史》中,让反复强调,这是带S的历史,是复数。换而言之,在戈达尔的心中,历史是多义且多向度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一整个《电影史》,又驳杂又无序。因为历史难以被束缚在一种眼光里。他在《致命美丽》里这样写道:伟大的历史便是电影史它比一切其他历史都更加宏伟因为它投射自身《电影史》完成的时候,戈达尔给了观众一个答案:电影本身,就是书写电影史的最好的方式。而《德国玖零》则是对《德意志零年》的一整个互文。他虚构了一个在东德生活30年的老间谍。在柏林墙倒塌之后,一路向西。他在1990年的柏林穿行,唤醒的却是1945年柏林的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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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玖零》(1992)

在时空交错中,戈达尔穿梭在同一个德国的不同时代。他竭尽所能地用不同介质、文本和声音来干扰或是丰富电影的主线。有关历史的讨论,也在交叉之中展开。当然,这并不是戈达尔走的最远的一次。2014年,戈达尔的《再见,语言》在戛纳拿下了大奖。一如既往地,戈达尔因为“回避电影节和死亡”的说辞没有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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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语言》手写故事大纲

但是,戛纳还是把奖给了他。这是这位著名法国导演,第一次在法国最大的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获奖。戈达尔的玩梗在于,“再见语言”Adieu au langage可以被被拆成A dieu au langage。这就变成了“神啊,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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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语言》(2014)

戈达尔知道语言是不靠谱的。1968年,21届戛纳电影节上,戈达尔和维尔托夫小组反对卡洛斯·绍拉的电影。女主角杰拉丁·卓别林冲上舞台。戈达尔以为她要破坏革命,愤而将其推到,场面一度相当难看。实际上,杰拉丁只不过是想撤下幕布。戈达尔误读了她的肢体语言。无论是什么语言,哪怕是肢体语言,都是有缺陷的、被限制的。在戈达尔这里,语言已经成为了无实际意义的累赘。到了遗作《影像之书》里,戈达尔用去电影化的手法拍摄了一部几乎无人能懂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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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之书》(2018)

影像的列车轰隆向前,这一次,希望以文化战胜好莱坞的戛纳,又将大奖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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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云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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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飞檐    排版 |  石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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