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余火】【医警/警医】怜君恰似江楼月(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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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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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有些颠簸,即使坐在窗边,可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大海上波涛汹涌,晕眩的感觉还是会一阵阵的扰人胃口。
把盘子推得远了些,里面的牛排已经开始冷掉,陈余之平时不主张浪费食物,可现在他是真的吃不下。
“要不你去床上躺一会儿,这会儿起风了,颠簸得很。”江月楼自己也不是很有胃口,但他一心想回景城,也就冲淡了那点儿不舒服的感觉,他说话声音不大,但保证陈余之在这嘈杂的餐厅里能清楚的听到,“靠岸还需要几个小时,睡一觉会好点儿。”
躺下反胃的感觉会更明显,陈余之摇着头拒绝了,转身走到甲板上,撑着栏杆仰着头。看看同样灰蒙蒙厚重不开的天空,陈余之才能暂时忘记那停不下来的眩目感。
江月楼追了出来,和他并肩站着。
宋戎身体好得很,不觉得别扭,甚至吃饱了饭拿了份报纸在看,余光一下一下的扫着那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去后……你有什么打算?”江月楼没话找话说,但也不是瞎问,他不希望陈余之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案件,每一次去现场都让他觉得内心不安,想让陈余之把余之堂开起来的心思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能怎么办,继续找可盈。”虽然……陈余之没有往下说,好像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就只剩下这一件了。
“警署那边……你到底不是学法医的,警署的工作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你自己开一家诊所吧,这样你的工作和收入都能比较稳定,时间也……宽裕一些。”江月楼思来想去,竟然就这么把自己的设想直接对他说了出来。
陈余之略带惊讶的看向他,心中很是复杂,微微苦笑着开口,“开诊所……你知道那需要多少准备么?”江月楼的设想显然也是陈余之始终放在心上的打算,但是此时被他这样突然的提起来,陈余之只觉得有些许羞赧,只恨囊中羞涩,“且不说我的钱够不够租店面的,就是连坐下来给人看诊的时间……我都不敢保证……”
“我都准备好了。”江月楼不再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索性把自己之前的所有计划对他全盘托出,“其实店面我已经选好了,匾也弄好了,现在就差一个坐堂大夫。”他认真的看向陈余之,“我希望你能答应。”
江月楼说的很认真,很郑重,他期待着陈余之能给他一个答复,哪怕只是点点头都行。
眉头不解的凝聚在一起,既为江月楼这种不顾他人的“强势”,还是因为陈余之心思百转千回也弄不明白江月楼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琢磨这件事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江月楼竟然能为他做到这一步?!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不是陌生人,但也……远没有要好到这种程度,他在景城最熟悉的人就是玉堂春,但即使是玉堂春这样对他说,他甚至也不能做到受之无愧,谢绝几次都算正常,更遑论给他开医馆的是这个才认识没多久的江月楼。
只见陈余之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局促不安,想要拒绝的眼神很明确,但脸色又因为愧疚而泛着红,被海风一吹,寒了,冷了。他说,“江月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店铺,实在太贵重,请恕余之不能接受。”
被拒绝得很彻底,江月楼立刻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真应该像之前一样回去先求求玉堂春帮忙许还能成,现在,都被他搞砸了。
见医馆的事勉强不来,江月楼落寞的转了个身,侧倚着金属的栏杆看着汹涌的海面,轻轻说了句什么。
一阵强风吹走了江月楼的声音,陈余之本来觉得心中有愧,自然对他的话多加在意,一个没听见,惹得陈余之不由得凑近了些。
淡淡的肥皂味道竟然冲破了大海的腥涩,送到了江月楼鼻端,一时激动,脱口而出,“余之……”
“嗯?”这次陈余之听见了,于是脸上刚刚退去的绯红再一次渲染上来,不过他并没有介怀江月楼再次改变的称呼。他不是傻子,江月楼看他的眼神太明显了,明显到只要对上眼便能感觉到对方那浓烈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感情。他一定很……那个人。陈余之从不胡乱揣测别人的心思,只是当江月楼寄托感情的对象是他的时候,他也变得无法镇定。
同性恋这个词他并不陌生,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只是……身边并没有人对他有所表示。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却在不知不觉的某个时刻,发觉到了江月楼那近乎张狂的热烈感情。不过……那似乎并不属于他,江月楼看到的或许只是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人吧……自以为被当作“寄托”的陈余之并没有在深思“那个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只是自动的做了冷处理,不听不问不谈。
未发生过的所有感情都不叫遗憾,陈余之是个坦荡的君子,还能用平常心去和江月楼有基本的接触和相处,但当江月楼想要向前一步靠近他时,他总是敏感的在第一时间脱身。
及时,果断,铁面无私。
虽然说是有些无情了,不过作为一个“无关”的旁人来说,陈余之并没有错。
这场“旅行”承载了太多,一切都太明显。剩下的路程中,两个人各自占据着船舷的一部分,直到下船为止,再也没有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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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人头攒动。
即使他们到达景城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出口处的人声依然嘈杂。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江月楼伸手一拦陈余之,顺便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宋戎,“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宋戎弯腰放下行李箱,点了点头就独自朝出口走过去。
“有什么不对的么?”陈余之经验到底要少的多,尤其有些对危险的感知好比第六感那样的虚无飘渺,对半都是长期的经验积累下来的感觉,他更不可能体会,现在一身疲惫的他只想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这次香港之行不仅劳力,更是劳心。找不到可盈是一部分,更多的一部分来自他身边这个人。虽然他层不住的在心里告诫自己江月楼的过去与他无关,不要介意,可是任谁被不断地当成别人来怀念都是无法完全不在乎的吧?!在船上告诫自己要守住一颗平常心的那个人仿佛已经与他陈余之无关了!他承认,还是有些介意,无法完全坐视不理,“江月楼。”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江月楼好似识破了他的想法,在他说出来之前就成功的堵上了他的嘴。
别误会,用的是手。
这里不对劲儿!
虽然喧闹,但并不是平时码头上该有的对话声,说的也都与南来北往的客商毫无关系,现在流连在这里的人……都时训练有素的……
“少爷!”虽然一脸凝重的跑回来,就连对他的称呼都换了,“少爷,外面在戒严,看来我们暂时出不去了。”
他们三人明显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外面有两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并着排的走了进来,目标就是他们仨。
“不好意思,今晚码头戒严,还请配合一下。怎么称呼你先生?”
陈余之看看江月楼,又看看宋戎,不知道为什么人家谁都不找,就专门和他说话,“我么?哦,我,我姓陈,耳东陈……”
“陈潸。我是陈然,我们兄弟俩刚从香港来景城,打算做点小买卖。”江月楼快速地接过话来,并做了解释,“我哥有点儿结巴,越急越说不出来话,有什么事您问我吧。”
陈余之“唰”的红了脸,特别想瞪他一眼,可是现在又不能给他拆台,“耳东……那个陈,有有有有有有……”
“陈先生,有些问题,请您如实回答。”
果然,那两人再也不看陈余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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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