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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末】Be true(70)

2020-10-18 16:42 作者:七星龙吟  | 我要投稿

…………


>>>70

…………

日暮下的工厂里空空荡荡。

黄昏的那个角落承载着一天的光阴。

那一处微光渐渐消失,整间工厂里都黑了下来。

走在宽阔的厂路上,崔医生听着自己孤单单的脚步声,只觉得惬意极了。

“如果能一直在这里,是不是能轻松些?”

他说着话,可是旁边并没有人。自言自语么?听上去语气也不像。

“可是你并不希望自己过得轻松,不是么?”

另一个声音依旧出自医生之口,却是完全不同的气势。

人格分裂么?

看着手机上刚刚收到的短信,崔医生笑出了声,可那声音只让人觉得凄凉。

“不要后悔,我也不能后悔。是他们错了,我只是……惩罚了每一个人而已。”终于,属于崔医生自己的声音无尽悲哀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却又是没人能听得懂的一番话。

黑夜里的工厂再没有别的人,崔医生打发走了所有的跟班,独自一人在厂区里徘徊。似是喝醉了酒,可他比谁都清楚,他一直很清醒。

装在口袋里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是一条已读的消息——

“东风,红花,菜园。”

…………

任务突然陷入胶着状态,齐侠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心知只有等到马斯戒的“新品”量产并进入市场他才能“人赃并获”的收网。现下马斯戒致力于给顾涛洗白,什么事都不让顾涛参与,他也理所当然的跟着顾涛远离了这一切。如果想要打破这个僵局,那他就必须想办法积极地投入到马斯戒的产业链当中去,才有可能接触到核心的东西。而这一步并不好走,他是顾涛的人,对马斯戒那边的生意太上心是很容易招惹怀疑的。

来到康邦就很少有合适的机会给韩楚东传递情报消息,方末接连出现的状况令齐侠感觉很不安,拖得越久对他们来说就越危险。虽然他刚刚感知到方末和顾涛之间非同寻常的一切,但他更担心方末的心态,隐隐约约的,齐侠发觉方末似乎……心里已经完全没有自己了。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做卧底的人,一旦迷失了自己,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他不能让方末放任自流,绝不!

“喂,是我。”齐侠压低了帽檐,左右观察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语速很快,“情况有变,我不能再等了。方末被他们注射了镀瓶,我——什么?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边的韩楚东也是震惊和沉默,他万万想不到方末竟然再一次……他应该阻止方末的,他应该阻止方末再次趟进这滩浑水,他应该直接把方末抓起来!关起来!他……怎么能放任方末就这样……这样……

“喂?!”对面没有声音,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他的时间很紧迫,“马斯戒想要洗白顾涛,看来我要找机会接近马斯戒身边才行。好在扈强死了,岩光又不得他重用,我还是有机会的。这边要尽快结束,方末撑不了多久,你们做好准备吧。”齐侠的意思是方末身上的毒瘾可能会越来越严重,不是那么好戒断的,韩楚东做好长期戒毒的准备,可是一样的话听在不同人的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

撑不了多久……

做好准备……

早就知道方末身体情况的韩楚东攥着手机说不出话。

“喂?!你怎么回事?!”街灯亮了起来,今晚有庆祝活动,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齐侠捂着听筒匆匆说了两句让韩楚东查查那个崔医生的来历就赶紧挂断了。

他出来时戴了马六的帽子,和他的风格非常不符,经过一处无人的垃圾桶时,身上的那些属于马六的“零碎”便都被齐侠扔了。

坐在车里,齐侠默默地发动引擎,想着要怎么把岩光也从马斯戒身边弄走。他明白马斯戒缺少得力人手,但绝不能这么直接的毛遂自荐或者让顾涛把自己推过去,他需要马斯戒真正的无人可用!

不过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岩光了,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齐侠没有细想,随着街上人数多起来,他赶忙驾车回寨子。

…………

小楼。

这里很安静。

顾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床上还在昏睡中的方末,不时的还会神经质的试试方末的气息怎样,观察着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个年纪大些的老大夫似乎比看上去更靠谱些,经过他的“按摩”方末睡得安稳多了,呼吸规律绵长,只是坐在一边听着看着就觉得他得到了最佳的休息。顾涛心中终于松了口气,险些从没有扶手的椅子上滑下去,身上阵阵虚汗接连的往外冒,双手颤抖的捂住了脸,顾涛深埋下去,头顶抵着床沿全身抽搐着,即便如此哀恸,他的脸上也依旧是干的。他没有哭,或者说是强忍了太久,眼泪已经失去了流出来的机会。自他发现方末心脏停跳的时候开始那口气就始终压在他心口,现在才终于疏缓过来,顾涛全身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你好起来吧,你好起来,我迟早把那个蒙古大夫给撕成碎片!”顾涛伸手去抓方末的手。

但是那只手突然“啪”的打开了他。

“末?”

“不要——”

“末?!又做噩梦了?醒醒!我们回家了!”

原来只是做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方末慢慢的睁开了眼,就看见欣喜若狂都在脸上还不自知的顾涛用深沉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醒了么?方末?醒来!”顾涛紧张的不行,手撑在方末身侧,要不是胳膊有长度,他就已经完全贴合的压上去了。

方末眨了下眼,想点个头,不过显然顾涛是看不进眼里的,他只能开口,气若游丝的应下,“醒了。”

溢于言表的兴奋终于遮掩不住,顾涛突然转过身去僵硬的像块木头。片刻后,他再转回来时,除了眼眶还红着,脸上倒是有了笑意,“醒了就好,饿不饿?我去给你倒杯水。啊,粥行么?我让马六把屋子收拾了,楼下挺干净的……”

就算方末还迷糊着,顾涛这一通胡言乱语也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回忆自他晕倒后都发生过什么事。方末想了一下,除了觉得顾涛一直在他耳边聒噪以外,什么也想不起来,罢,反正他也确实不记得,“涛哥,水。”

“……好。”情绪短暂的失控后终于各归其位,顾涛很快恢复正常,扶方末起来喝水。

两人借这个姿势相互的倚靠了一会儿,直到方末放下空杯,顾涛接过来转身放在床头柜上,却不小心碰掉了什么小东西,硬币那么大,在地上滚了一圈又滚回到顾涛脚边,转了两下然后躺在了地板上,“这是什么?”

方末伸头看了一眼,想起来那是岩光给他拿来的说是袭击寨子的人身上的身份证明,他记得那个奇特的图案他曾在Ari的脖颈后见过。背后靠着顾涛半个胸口,感受着那里传来的震动,方末的话就自觉地溜到了嘴边,“我记得……这个图案是那天来偷袭寨子的人……”

顾涛伏低身体把那个小“硬币”捡了起来,掌心中的那个图案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并不介意和方末说说这东西的来历,“徽章。掸邦军滴滴滴事力量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复杂,有人雄踞一方,有人却如丧家之犬。实力强的需要人来巩固统治,实力弱的需要人来打天下,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就充当了这其中的重要棋子。他们加入不同的组滴滴滴织,为不同的组滴滴滴织卖命,帮助不同的人夺取地盘或人口。这样的人普遍被称为‘死人’但其实并没有那么神秘,就和‘死士’或者‘敢死队’差不多,都是给人卖命给人杀滴滴滴人的。”顾涛给方末看手里的图案,“这个花纹就是一支‘死人’的标识,他们成型的时间很早,但是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指使他们做事……”

“我好像……在Ari身上也见过这个……”方末终于问出了想问的东西。

听此言顾涛竟然全身一颤。他们两个挨得太紧,方末想忽略都难。一个Ari,对顾涛看来真的很特殊。

好在顾涛并不想对他隐瞒什么,“Ari,是越南人。和他弟弟相依为命。后来加入组滴滴滴织做了‘死人’。Ari其实做过特种兵,身手很好,有一次谈生意我杀了他老板,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我。”

所以说Ari是顾涛收服的手下?所以才在明知会栽赃顾涛的情况下杀了阿芳?报复么?方末不受控制的想歪了。

“他们不存在‘主人’的意识,谁给钱就给谁干,我没杀他,他觉得愿意跟我,我就收下了。”顾涛一顿,话音一转,“可我不知道他弟弟还活着,而且就是陈荷花的手下,那个小辉。更不知道阿芳那个女人为了给姓周的报仇诱滴滴滴杀了小辉。随后沧澜之家还给阿芳提供了庇护,这也是为什么Ari在不顾一切的杀了阿芳之后还要自杀的原因。”顾涛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有些头疼,“其实我并不恨他,换成是我可能做得比他还多。但是他已经算得上的明晃晃的背叛了,即使他回到这里,也是不会有人看得起他的。”

那一幕的血色再次蒙上了方末的眼,他看向顾涛,觉得顾涛也是红色的。

顾涛一把抓住了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都过去了……过去了。”

背叛。好沉重的两个字。

方末心头再也放不下这个词。Ari自杀了,却抛下了一个沉重的话题——背叛。

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把马斯戒绳之以法!致敬那些在这条战线上牺牲的前辈和战友们,还有……罗菲。方末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有没有亏欠谁。

“都过去了……”顾涛以为他还是在那漫天的血色阴影中无法自拔,搂着他轻轻摇晃着。

“涛哥,如果我……”

“嘘,别说。”顾涛斩钉截铁的阻止了他,抱着他不肯撒手,“我不怪你。”

闭上眼,方末深深的吸了口气,结果把自己呛得咳嗽起来,倒也成功的打破了这段难堪的沉默。

两人依偎着,看着外面的天空腾起绚丽的焰火,庆祝活动开始了。

…………

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摩肩接踵,男女老少,热热闹闹。

街上广场中央对着一个巨大的焰火堆,不过是经过专业设计的,到时候会有专业人士点燃最外围的鞭炮,然后一层一层的火种将会引燃各层的烟花爆竹,整个爆竹堆就会像天女散花一样的依次四散开来,应该很漂亮。

这种热闹肯定少不了马六。

只见他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中,东看看西看看,什么都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街边的店铺都挂着花灯,映的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喜气洋洋。

马六穿了件红色的长卫衣,整个人像半个能自由移动的红辣椒。走在街头巷尾到哪里都非常引人注意,而他也确实被人盯上了。

两个人影,一路尾随着他穿街过巷,弯弯绕绕的进了一条短巷。

两只小猫正在垃圾桶边乱翻,看到有人来了赶紧一个纵身跳上墙头,顺着围墙上的狭窄路线逃跑了。

马六走出巷子,转过身,看着身后陆续跟上来的七八个人,朝他们一点头,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咔——”

…………

“涛哥,我躺累了,想下去走走。”橙红的烟花很大、很亮,光亮照在方末脸上,映得他的脸色都红润起来。
  
这样的方末是顾涛最想看见的,健康的、热情的、简单快乐着的……可顾涛也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希望而已。
  
“出去吗?你的身体……”到底还是要担心的。
  
“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了?”方末居然还笑了笑,轻描淡写,“其实,那药也没用上多少。我觉得那个泵挺慢的……”
  
知道这是方末在给自己宽心,顾涛心酸不已,但脸上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尽量都由着他,“好,那我去给你找身衣服换,你这身衣服都湿透几次了。”
  
“谢谢涛哥!”方末对他嘿嘿一笑,但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铁青,但很快就变回来了,快的顾涛来不及看清,“啊!那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你自己行吗?”
  
“没事涛哥,这么多年我都亲自上厕所!”
  
听到方末的回答,顾涛不禁哑然失笑,“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混话…”
  
…………
  
想上厕所是个借口。
  
还记得回来时在车上他就想吐却又吐不出来,那时候方末只以为自己是晕车了,结果现在在床上那种眩晕的感觉甚至比之前在车上还严重。

方末想通过洗脸来缓解一下眩晕感,但他才低下头打开水龙头,一种强烈的恶心感就被他弯腰低头的姿势给勾了上来。
  
甚至方末都等不及拿条毛巾遮挡一下自己的胸口免得弄脏衣服,他就已经趴在洗手池边儿吐了起来。
  
“末?!怎么了?!”听见声音的顾涛敲响了洗手间的门,隔着磨砂的玻璃看不清方末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进来?”
  
“哦,我没事了。”方末压着欲呕的恶心感,勉强回了句话,然后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勉强遮盖了其他的声音,方末再也忍不住,抱着洗手池吐的天昏地暗。
  
除了刚刚喝的那杯水,他胃里什么都没有,但就是忍不住阵阵的恶心感。
  
果然,那杯水很快让他吐个干净,然后他开始干呕。
  
腿脚都软了以后,方末感觉有股热烫的液体不受控制的冲了上来,直奔喉咙口而来,他张口低头,水池里的水瞬间都红透了……
  
被自己吓了一跳,方末抱着水池子“看着里面的血水,没忍住又吐了两口,那池水更红了。
  
血,好多的血……
  
他这是……要死了么?原来无论说的多么坚定的“不怕死”,到头来第一种感觉依旧是怕的要命……
  
原来“坚强”两个字真的是拿来给别人看的。
  
方末想了很多,就在短短的一瞬间,他甚至安排好了他在这里的一切后事。
  
没有鲜花,没有悼念,没有掌声,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孤零零的房间和孤单单的躺着的自己。这样简单的环境是他喜欢的。方末不想有太多的人来见证他的死亡,不想有太多的人因为他的消逝而难过,不想有太多人囿于他的短暂的人生。
  
可他终于还是没有死。
  
隔了好一阵子,方末粗重的喘息声都轻了不少,他终于可以从马桶边上坐起来了。擦掉嘴边的血迹,方末深呼吸了一次,胸口并无痛感,就连那块儿始终压在他胸口上的石头也消失了。酝酿了片刻,没有第三次吐血了,方末甚至用手揉了揉胸口,这会儿他又觉得自己比刚才舒服多了。老大夫来过的事他并不知情,所以看见血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要完了,而现在简直可以用死而复生失而复得来形容他。
  
心情又像是坐了一层过山车一般的拨云见日,大起大落,方末赶紧打点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感觉到有任何不妥。这也让他坚定了信心,作为一个奋斗在隐形战线上的缉滴滴滴毒警滴滴滴察,他可不想自己死在毒滴滴滴品的手中……
  
如果说真的会有那一天……
  
方末的想法就此打住,后面的事,谁也说不好。
  
顾涛在门外敲门,“末?好了么?”
  
“嗯,就来。”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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