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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三/布洛妮娅生贺】说出那句话,我不就可以答应了嘛?

2023-08-17 09:39 作者:伏希秉刻  | 我要投稿

  观前提醒:

   1.本文字数约为15000+,请酌情阅读。

  2.本文涉及到的人名地名皆为虚构,与现实一切事物无关联。

     “吱耶——吱耶——吱耶——”

     他不爽地撇了一眼那个摇头还抱怨的老壁扇。


     拨弄着手指算了算,这玩意从他知道x能平方开始就一直有到现在,扇罩前几天刚抹下一大滩黑污,两根调节绳早是未老先衰,拿去绑了别的调味品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一个啊……”他也学着那摇头晃脑的电风扇一样低声抱怨着。


    在他嘀咕的同时,背后同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你好,结账。”

    “哦!哦……”他如触了电似的猛地转头回来,抓住那一小截铅笔,边敲着套有塑料袋的计算机,边问道:

    “哪桌的?”

    “7号。”这客人也是个爽快人。

    “哦!好好··很快给您结...”他俯身在收银台前用铅笔算账,整个身子呈120°的倾角,脑中飞快地将这些数字过了一遍,便加快了敲击计算的速度,而后只待他一按下等于键,这笔账该有多少钱就一目了然。

     这正是这家小餐馆日常再不过的一小部分,甚至是大部分食客自动忽略的部分。


     他在算好账后,唤着内堂的一个伙计:“你先去门口接待那位大主顾。”

      诚然,在他刚开始敲计算机时,那辆银灰色的跑车不偏不倚地停在店门前的马路边。

      他只瞥了一眼,便又回头专于结账。

      “什么什么?”那毛头伙计刚放下手中刚洗菜的篮子小步走过来,见到那跑车直接惊掉了下巴。

      “我去!这么大的主顾,捞了捞了!”竟是愣得站在原地。

      他赶忙拍了一下那伙计的背,“还不快去?这不能怠慢啊。

     “我一个人可不行啊……而且TA也不一定是来我们这里。”伙计絮叨着,却忽地被拧了一下耳垂,”你不废话?不来这里吃东西,停这里干什么?”这是他对于这位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的反问。

     见那伙计还想踢皮球,他直接举起了手中的账本,随后朝着跑车的方向扬了两下头。

     那伙计也懂人情世故,不好推拖,只小跑出去迎这位神秘的富商巨贾了。


     至少在这不算小也不算大的T城里,买得起这种车的少说身价也有500万。

     估计那位伙计内心也犯嘀咕:是什么风把这巨佬给吹来了?


     这时,在厨房里烫粉的,一个稍老成的男人探头出来道:“小子,怎么不去和他一起?”

   “算账呢,抽不开。”他无奈笑笑,然后总算才与那在一旁苦苦等待的顾客报出计算机显示屏上呼之欲出的数字,“338,在这儿扫,蓝绿都可以。”他那略带歉意的笑容里,是被训练过的拘谨。

     客人干干“嗯”了一句,僵硬地打开手机扫码,待到那突仄的到账提示音响起,他才会转为柔声说道:“好的,欢迎您下次再来。”在他身上,自然与不自然都说得过去。


     顺势说道一下他吧,一米八二的高个,普适的围裙在他身上显得小了些;手指细兼修长,这是他端托盘时的优势;面相倒显得不是那么和善,一垂眸下来,眼神与那冷冽的刽子手几乎无异。当然,这也不打紧,戴上口罩成为芸芸众生的工作之人,谁还会注意到他的外表?或者说,实在想看,一旁黑白打印的食品工作证上就有他略显缓和的面容,以及他那不为人所知的名字——苏惘。


     送走一位小佛,他稍揩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眉头微皱,撇了一眼进门的方向。

     那口罩后忧虑的神情,以及在柜台上他不经心地手指敲打柜台的动作,似乎都在传递着一个他主观上对于这辆跑车——亦或是它的主人,让他不得安心的看法:


      “她怎么……会在这儿?”


       他嘴唇动了动,心中无声地重复了他心里的这句话。

      他此刻已是没有心思去对着电扇发牢骚,只有树叶沙沙的微鸣萦绕于心。

      同日,某辆精致的超跑内。

     见得车子下了收费站,副驾上的助理如同劫后余生般扯了扯自已胸前的领带,大大地喘了一口气。这自然引来了主驾驶位上之人的啧怪,她的右手手指摩挲着方向盘,只朝这位助理的方向撇了一眼,口中不免有几分朝讽:“反应这么大?又不是第一次坐我的车。”

    “哪有,安全本能嘛。”助理赔笑着,还肃容整起了领子,令她又好气又好笑。


     他估计心里也犯冲,一条限速120的高速公路,他家老板能开到180且没有破抓,这在他看来真的是万幸中的万幸了。好在,出了那如同“鬼门关”的收费站之后,便是限速60的双车道通路,她想车都没有路子了。

     果然,只听得渐弱的两声“嗡——”后,仪表盘上的指针破天荒地压在了60的下面。她微微皱眉,将左手放在一旁,不自觉地调整了几下身子,好像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助理对她那追求速度的天性已是深谙于心,但对她来到这里的目的还是表示疑惑。

     倘使问了一句,也只有她漫不经心的一句答语:“办事。”

   “办事用得着来这穷乡僻壤的么?”他有些不大理解,但也不好表露出来。


     说是这么说,到头来还是有了一些阿谀奉承的成分,毕竟他好容易混上这位西伯利亚女老板的助理一职,这差事他怎能说丢就丢?倒是他越来越猜不透这位年轻女老板的心思了。  

     在外进行商业谈判时,她是强势别人过一头的;但是私底下,她却对一只黄色的兔玩偶欲罢不能。她平日办事精明,追求效率,但她总会不时留下一两位男工加班。最要紧的是她的名字——布洛妮娅,连读或者稍快了一点总会读成“板鸭”,这无疑对她是一种另类的冒犯。

     除此之外发生的任何事,那算是蛮正常的。


    “在想什么?”她的声音有着好奇,但是驱使这句话的却是无聊赖下的躁动。

     “啊?呃,一些工作方面的事。”他解释着。

      他并不知道,在布洛妮娅的视角中,他就在那傻傻地看向窗外掠过残影的风景。她显然没有心思去揣摩这发呆的事由,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想吧,不要走神。”


     他还没有回答第二次,布洛妮娅便用那提高些许声调的声音说道:“到了。”

     他抬眼望去,一个占了两间平房的餐馆坐落于此,但是在S市中,这小店未免有关牌面,甚至于被那些景发户或富人所不齿。他更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奔波300多公里,就为了来这里吃饭?

    “不行么?”她见他睨而耻之的样子,带有些许责怪的意味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了,高手在民间嘛。”见话锋不对,他被迫压下这疑惑,转而配合捧了起来。

      这家店店门就朝着主干道,交通因素自是不必多说。唯一可惜的是,这家店拘泥于小店经营的模式,不愿发展为可吸纳更多人口的大排档。若是狠下心来发展,说不定能入那些小富商的眼呢?

      她轻轻踩了刹车,车子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店门口。他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群食客都在以异样的眼光看看他们俩,不仅是因为身份的不同,而且有这层身份的不合逻辑性。

      他有些不安地看了窗外,舌头润了润干燥的嘴唇,拉着车门把手的手以不易为人察觉的频率颤抖。

       拉好手刹,熄了火,看向他这样多疑的样子,她叹了口气。

       “给你三十秒做心理建设,做完我们再下车。”

       他不敢迎上老板的目光,只能通过吞口水这样自欺欺人的方式去做所谓的心理建设。平时见富豪体验生活摆拍作秀的视频都能为他所恶,今天怎会担心自己被恶?


        布洛妮娅在心中默念了三十秒,随后打了个响指,说:“走吧,去吃饭。”

         “真去呐?”他见布总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悻悻地推开车门。


          适方才苏惘叫伙计前去招待,他见这车上的人久不下来,不敢怠慢,树底下站了二十来秒,脑中疯狂回想起应对这样大富大贵之人的话术。

          忽得一声开门响,将他从无休止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右侧门下来一位衣着得体的三十岁男人,手提公文包,西装革履的。助理只看了看招牌,便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抵触:这类包含姓氏称呼的店门在乡镇比比皆是。


          伙计见他不悦,心先凉了大半:“得,大老板不高兴了·……”

          从驾驶座上下来的布洛妮娅,盘着银色长发,穿有一件主体白灰的衬衫,黑色短裙踏着灰色高眼鞋,简约中透着清凉与性感。

           这伙计私下可是对上号了:“霸总配美女秘书,什么神仙级人物啊!这桩买卖可不能担搁!”


        他于是笑得更谄媚了:“老板,今日光临小店,真是三生有幸啊。”

      那个被称“老板”的助理慌了神,明明那个女的才是自己的Boss。

      侧目而望,“秘书”白了他一眼,随后用眼神下了指示:“装下去。”

      “老板”惴惴然转过头来,压低声音,显出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气概。只说了两个字:“包厢。”顺带将公文包递给了那伙计。


       “哦!要不要我带你们两位上去?”他的脸上可以说是假冒伪劣的满面春风了。

     “老板”不说话,只是缓缓走了进去,伙计连忙凑上去牵头,布洛妮娅则乖巧而服从地跟在后面。

       她松了一口气,幸亏装得还蛮像,反正他们印象里的阔佬都是这样,有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万人之上。

       柜台前的苏惘旁眼见他们过来,便递过了一张菜单和一个记账本给那伙计。他甚至没有多余的空去理睬交接情况,伙计的手一接,他即刻撒手,转头核对账目了。


        “7号桌,338元,实收也是这个数,嗯……”他在那白纸充账本的地方写写画画。大约记了一些剩余食材情况之后,他转过头去,却发现布洛妮娅正盘着手于胸前,默默地看着他,一副焉然不达意的样子。

       他放下木质垫夹,对她说道:“这位小姐,请问什么可以带到你的嘛?”

       她兀自不答话,轻轻哼了一声,又转去楼梯口的方向,迈着她那修长的腿走了。

       他有如被定住一般,见着她的身影被楼梯壁遮住了,才“啧”了一声,脸上显杂的神色来。


        这一回,他主动摘下了口罩,只觉得胸突如其来的闷。

        稍稍缓了一下,他走向迎客茶壶的方向。才刚拿起铁提,只见那伙计火急火燎冲下来,口中还含糊着什么,几个字节倒是清晰:“茶来·····快·····呢!

       听了这话,他步子也没有要加快的意思,依旧照着性子来提着上楼。

       伙计应是慌怕了,直接抢了茶壶,顺带引出了他的低吼:“怎么?”

      “楼上两位……”他嗫嚅着,还比划了什么。这免不了被苏惘一个白眼过去,硬生生拿了回来,牙齿间摩擦出四个极具威慑力的字:“自乱阵脚”。

       待那伙计从被骂的震惊中缓过来,他在楼梯上已经站了两三秒了。

      “哦!酸黄瓜……”脑中便只有这两位的指使了。


       苏惘提壶上楼,十几秒的速度不快不慢,总比刚才他跑下来时候的“噔噔噔”要好。

       又不是去打仗,却搞得这么紧张……他真想抓那伙计过来多骂几句。


       楼上的空间说小也是小,毕竟只有四个包厢的量;说大也可以大,因为这四个包厢的空间比某些隔出四个房间充当“包厢”的饭馆好太多了。他尽管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间,也可以顺利找到他们的所在:一般人都会选择在一楼嘈杂的地儿就餐,只有这些“特立独行”的家伙们会连一个小餐馆都需要包厢。


       四个包厢只有一个关着门,那自然便是他的目的地。

       轻轻叩门,传来“老板”请进的应允,他推门而入。这个包厢属于这四间中最大的,13张椅子全都装了座垫。布洛妮娅对门而坐,助理先生坐在她的右边。

        二人起先都在刷着手机,她用余光瞄到他的身形,很快地放下手机,与他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点点火药味。

       布洛妮娅先抢得了说话的机会:“还记得我么?”

       “当然。”他板着脸,口罩无形之中为地施加了压力。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助理,出来打圆场道:“两位相识,没必要一开始就兵戎相见啊。”

      “我就是为了他而来的。”她的话语里有一种不置可否的命令性。


       这时,门又被敲响,三人皆惊。布洛妮娅又装回了小鸟依人的妩媚,“老板”又找回了他的正经范儿,而他也只是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茶壶。

      “进。”“老板”发号施令道。

       话音刚落,那伙计就推开门,笑嘻嘻地端着两碟酸黄瓜,分别摆在了二人的桌前。摆完之后,伙计大致环视了一下整个包厢,却发现杯子还是空的,于是向着苏惘有如发号施令一般说道:“苏哥,快去倒茶呀!”


      “嗯。”苏惘低低地应了一句,走到布洛妮娅和助理之间,顿了一下,先是倒给了布洛妮娅,再倒给了助理。

    伙计在一旁观摩,由他这么一事面色煞白,急忙转过身去,脸成了一个包子的褶皱。

    “呃...这位店员先生他怎么了?”“秘书”指着那伙计问道。

    “不知道,”苏惘也不晓得他是哪根神经出毛病了,只好转移话题:“那你们先点好餐,稍后处理一下这件事了之后我们会来取。”

    “记得快一点呐。”布洛妮娅捏着嗓子回应道。


   略显尴尬地将那伙计援引了出去,拉到一个偏角,苏惘没想到想到他会突然“诈起”,猛一拍住他的肩头盖,惊慌失色道:“苏哥……你闯祸了!”

     “怎的?”他是真的疑惑,明明一切都正常着。

     “你把倒茶的顺序,先后搞错了!”伙计喃喃着,“应该是先倒给老板,再倒给秘书的!这个不是苏哥记教我的么?”说着,他还将手背过去,在这小小的空间中踱步。“刚才我看那老板嘴角抽动了一下,肯定是你惹上事了,诶呀……”

       见他懊悔,恨不得“以头抢地尔”的样子,颇像古代“杞人忧天”中那个无知的杞人。


       苏惘也是这么想的。但凡他会一点察言观色,就可以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根本上就是互换的。想到这,苏不由得替他悲哀起来,料想自己再不表态,他可能就会去代自己去道歉这样的丢人后果,苏调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道:“没事,小小失误而已。”

        “啊?可这……”

        “打住。现在丢人的是你,失礼节的是我,谁更要紧?”他的目光透出一丝寒意。“做好本职工作,不要纠结这种鸡毛蒜皮。”伙计还没有理解他的话,仍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也不含糊,直接拉住伙计的手,拉着他走向包厢收菜单。

        “以后,不要随便改变表情,更不要在别人面前emo。”他告诫道。


         与此同时,包厢之中……

        助理小心翼翼问道:“布总,你找的这个人……充其量就是一个打工的,值得么?”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而且这隶属私人问题。”她小小晃动着茶杯。喝了一小口,她下了命令:“待会上完菜,你想个法子把那跟屁虫支开,我自有安排。”声音出现了少有的温和。


        拿到单据后,伙计去厨房与其他人一同准备,苏惘则去收拾前一桌客人吃剩的冷滓。

        只见他左手托着十几个堆叠得颇高的盆碗,右手执着装满废汤的大碗,忍着大拇指泡着汤的浸润,一步一步朝着门外的洗碗池走去。拐过一条小巷,在巷口的蓝色箱子中,他将这些东西轻放于此,而将废汤倒去了一旁的下水道口。


        这条巷子再深入一点,便有一个戴着迷彩套袖的老妈子,洗碗水在盆中侵蚀着黄橡胶手套,她便拿一个矮小的凳子,坐在这大盆前有条不紊地洗堆在盆边的若干碗。

       老妈子耳尖听得从蓝箱子的方向传来声响,她放下钢丝球,低声问了一句:“苏惘?”

        “是。”他探头入巷中应答。

        “快进来,我有些事与你说。”她朝着他招手,滞留的水被甩得乱飞。


        苏惘没有洗手,径直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下,她便侧身到他耳边絮叨道:“呃……招洗碗工人的事,有着落了没?”

       “没呢,那群街坊邻居都不愿意来...”他的话语中满是歉疚。

    “唉,再不招来,我这把老骨头可真要散架了……”她感慨的话语揪着他的心。


      他连忙说道:“没事,我明天就去一趟人才市场,不能让您……”话还没说完,老妈子惆怅地打断了:“那群人看不上咱们的,不要白费这种心力了。”

       似乎她知道他一愁莫展的苦闷,她轻声笑了起来,安慰道:“没事的,你和他,还有那个刚从大学回来的小伙儿好好干,别忘了我啊。”

      “嗯..”他点点头。纵有千愁万绪,仍是阻塞于心。

       “没有什么事的话,就把那个放碗的拉过来,我可不想动了……做完这些,就回去拾菜吧。”

       老妈子笑着说完,又拿起钢丝球埋头苦干了。


       洗好手,他怀着略显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店里。

       他忽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正当他彷徨之时,从厨房中传来一声闷吼,“小子!愣着干嘛?撒葱花上粉2号桌啊!”

     “想事情呢。”他不爽地应了一句。拿起勺子,他几乎是一瞬间问道:“包厢那边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刚让小毛拿上去,咋?”中年男人又递出碗汤,“想送去的话这里还有一碗。”


     他于是应着,连托盘都没拿,倒以神乎其神的水平将两碗近乎满汤的粉,顶着热量由铁钢传来的滚烫,一滴不撒地把两碗粉送达了2号桌,随后双手抬起那碗送去包厢的粉,仿佛是有什么珍馐一般——庄重地端着,一步一迈上楼去了。


      汤平静得如水一般,粉为润岛,葱花像是这浑大洋上的点点绿洲。至于酸菜沫,大可以看绿植对小世界的美化。

     来到厢门,他自是无手而为,索性用头顶了一下,这门很快地让开了路。

     这里面,秘书小姐正给那大老板夹菜,老板则一脸疑重——似是什么终归不合意一样,用三个字便可以概括,“难伺候”。

      小毛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双手搭在小腹的围裙上,将“躬匠精神”体现得淋漓尽致。


      苏惘毕竟也不知道是哪位的粉,只放在桌上的正中,谁想吃移过去即可,用不着他多费心。出人意料的是,二人都没有动身,仿佛是这碗粉没有存在过一般,布洛妮娅甚至没有看它一眼。

      老板瞥了一眼刚上来的粉,皱了皱眉打量这两位店员,仰着眼睛去注视着小毛。

     不多时,他便发号施令道:“能请二位出去了么?我们吃饭的时候不想有人打扰。

     苏没有动身,他是知道真正的施号人是谁的,这只是一场演戏。


      小毛却显了忐忑,不过即刻又堆起了笑容:“诶呦,看在两位都是显贵,我,毛芝顺,今天就是两位的贴身仆从!只要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去做的!鄙人只是在一旁悉听请命而已。”

      “我不喜欢。”他的满腔热情只换来一盆冷水。

      布洛妮娅有些吃惊,轻轻顶了一下他的大腿,示意他的言计误了事。“老板”倒也老谋深算,眼珠子转了转,道:“你不是甘愿当我的仆从么?来一瓶82年的拉菲再说,跑腿费和本金一样少不了你。”说罢,还甩出了一张卡。

      小毛很快地接过,捧在手心,仿佛是捧着金子一般,乐呵乐呵走了出去。


      待到关上门,布洛妮娅脸上浮起一层责怪的神色,不悦道:“刚刚的撵人,你也是够绝。”

      “哎呀,再不绝一点人设要崩了...”助理看向他,“所以在这里的都是知情人士了吧。”

      “是。”她将一勺汤淋到面前的饭上,随后说道:“去看看下面的情况,有关吃饭的。”


       助理领命之后,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倘使小毛晚一点出发,他便会看到先前威风冷峻的“老板”正腾腾腾跑下楼,借助楼梯间的夹隙窥视下面的情况,一副干练下人的模样。

      不过一分钟,助理推开门,报告道:“都上完菜了,一时半会他们不会离席,且客座已满。”

     “嗯,知道这些就可以了。”她的嘴角勾出了一个常人难以察觉的弧度。“想抽支烟么?”

      这其实是一句暗语,告诉助理“你先行告退,她要谈事情”。

       “想。”他定了定神,正身,走了出去。

       关上门后,布洛妮娅立刻看向苏惘的眼睛,脸庞上表露出的神色不可捉摸。

      “所以,还不懂我来这里的目的么?苏惘。”说到他的名字时,声音很自然。

      “我只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来吃饭的。”他并没有理睬她的从容,话语间渗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行啊,吃饭,”布洛妮娅不屑道,“来这里的都是吃饭,怎么没一个人想吃你?”

      苏没有答话,径直走了上去,伸出手臂来亮给她:“倘是嫌不干净,你可以去洗。”


       布洛妮娅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率惊到了,她想问一句这是真二还是以退为进。

       她伸出手来,将他的手臂从自己眼前推走,道:“大可不必。”


         苏惘将手背过身后,仿佛一个审判官,俯视这位远道而来的老总。

      “所以,你想干什么?”他问。

       布洛妮娅抿起嘴,自说自叹道:“苏惘,你这些天……到底去哪里了,我找你的下落找了八个月。”


      “下落……八个月……”他重复着这些词,似是非是地点了点头,“那还真是,好找啊。”

        她有如被惊到了一般,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望向他。“你这是?我……八个月的付出就换来你的一句嘲讽……哼,现在的你,确实让我大吃一惊啊。”


     “是么?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吧。如果你真的懂我,你就不会特意跑来找我,无谓地。”他的强调补充说明是那么地冷酷。

     “‘无谓’?没有找过你,怎么知道是无谓的?”她拾起了那份认真的态度。“那我就明了着说吧,我就是不明白,前途光明的你,怎么会一声不响地走了?”


       事情回到八个月前。

      那是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街边不时地卖一些“喜庆红”这类的大贴,昭示着还有不到半月的新年即将到来。原本这一天也会像其他普通的日子一样,被她的记忆筛网所过滤。直到她打开暖气,发现了那张令她惊骇的“退职告知单”。


       那是她第一次,在舒适的办公椅上不安。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陌生。


      她知道他是设计总监,是不可多得的年轻人才;

      她知道他是热心工作的管理者,是整个团队的重要人物;

      她知道他的灵感有如妙思泉涌,为推动公司产能突破提供了保障。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的辞职事由,以至于不足“申请”而是“告知”;

      她也不知道他除工作微信外的联系方式,以至于她甚至不能第一时间了解到他的情况;

      她更不知道他的家乡在哪,并且枉费心机地找了八月有余。


      前期,她基本是基于公司利益来考量,因为新接力的人设计决策失误,导致公司的口碑有所下滑。为了挽救名誉,她忙得焦头烂额,一方面从别的项目组抽调人员指导新总监,另一方面通过多方尝试去联系他。


      局势是很快稳定了下来,可他却如人间蒸发一般没了踪迹。她甚至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认为他只是想回去过个年,而不是那张长破纸上的“个人原因”。可惜,一直到3月中旬,依旧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久而久之,一些不妙的舆论在她附近如同爆竹一般炸裂开来,不仅吵到了她,还对她的心里有了伤害。


       “布总留不住人才啊……人家指不定已经忍了很久了。”

      “我听说布总经常叫他留下来加班,哪有这么压榨员工的?!”

     “别提那个姓布的了!她就一睡上去的纨绔高管……”


       各种负面言论充斥着她的工作环境,甚至影响到了她的个人生活。

      到六月份,她没有再留下来加过一次班,更不如说她已经厌恶上班而殷切期望下班了。六月上中旬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是是一己私欲去寻找他了,她迫切想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离开。当然,尽管他回来尚不足以平民愤,起码她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一个有着光明前程的年轻人,为什么会甘愿来到这里的小粉店打工?她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什么苦衷。


        这样的陈年旧事他大抵是忘却了,他却没想布洛妮娅居然记得这么深。

       大约是出于一种怜悯的考量吧,他少见地松了口:“没什么,灵感枯竭了而已。”


       布洛妮娅听到这话只冷笑了一下:“灵感枯竭的话,会先写好今年四个季度的策划案么?”

      “除此之外,我再无理由。”见自己很快被拆台,他出于本能又恢复了冷淡的声音。“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来请我回去,对么?”他并不打算用“求”,他并不习惯于把自己抬高。


      布洛妮娅见事情有了转机,眼睛里逐渐有了光。她点了点头。

      然而,他摇了摇头。


      心情遭遇大起大落的她实在按捺不住,高跟鞋一跺,一改先前的口吻,反而更多的是求情:“苏惘,你是觉得,我的诚心还是不够诚么?这里距离S市有几百公里,我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砸钱的机会。”他毫不留情打断道。“油费、路费、保养费我可以报销。”


     “我缺的是钱嘛?”布洛妮娅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缺的是人才,缺的是n……”到那个末尾字的时候,她顿了一下,最后没有说出来。

       他却淡然一笑,一声轻哼让她不明所以。

      “笑什么?”她正色道。

     “你把后面那个字说出来,我不就可以考虑了嘛。”他微笑着说。


        也不知怎么的,布洛妮娅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与那不悦的面容倒形成了一种傲娇的态度。

        她这是被撩了吗?反应怎么这么大?她完全不明白。

       她的思考给了他反应的机会,他继续说:“所以,布总把刚才那句话原原本本说出来,我们就可以谈。不会一家大公司的总裁,会栽在一句不经意间的话语上面吧?”


       “啊?”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散去,举手投足间展露出了些许的羞涩:“不行,我总不可以把老板的形象置之不顾,要是被听到的话……总之,不行!”却是又盘手于腹上,躲闪着他的目光。

      “这样的话,”他转过身来以背示她,”那这场聊天也没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只不过,布总无功而返,空耗人力物力财力,公司里那群员工,会怎么想呢...”看似自言自语,实则道德威胁。


       布洛妮娅立马急了,杯子往桌上一扣,以近乎慌乱的声音说道:“苏惘!”

     “怎么了?”他佯装吃惊的样子转过头来。

      “唔,算你狠……那句话,我……可以说。”布洛妮娅的脸红到了耳根。


       “行啊,但说无妨。”他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推波助澜令她十分不爽。现在的她,双腿相碰,头不自觉地低了下来,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是有什么随堂测试,而她完全没复习一样紧张。

       她沉默了七八秒,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用一种十分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不情愿开了口:


     “我……需要……你……·也就是,苏哥哥这样的人才……”


     “不行啊,让你表演没让你加戏,这个称呼听着心刺挠。”他将双手插在口袋中看向她。


     “苏惘!我是布洛妮娅,不是被你戏耍的猴!”她是真炸开了,双手砸在大腿上。

    “好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走了过来,在原来助理的位置坐下,“在谈正事之前,我先说说我这边发生了什么吧。”


       事情再往前推,推到她记事前的那一个月。那天上午,他在家刚刚打完工作日志,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的母亲打来的。他接到电话之后,足足缓了半个多小时,几乎忘了接下来要于什么。

       他事后回忆道,他记忆犹新、也最让他刻骨铭心的一句话:“你爸被开了!”


     原来,是他爸所在的工厂“降本增效”,开了一大帮赘余岗位者与多余的生产线工人。

     十分奇怪的是,他爸居于技术岗位,是最不可能被开除的那一批。

     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爸是被一份贵重的礼物挤下去的。


     无厘头,却很现实。

     他深知自己目前五六千的月薪连自保都不够,更则提弥补父亲原来四千一个月的收入了。思来想去。他不能让自己的父母出现困难,一个月之内辗转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动用人脉拣定了一家粉店进行经营。


     而这样,有一个问题就必须要面对。布总两年前将他从实习生的茫茫人海中抬举出来,坐上现在这个位置,直接与她说明情况不仅可能不会被理解,而且不排除某些人雪上加霜的可能性。


      因此,他选择了默默离开。最近一批项目完成之后,那份告知落下最后一笔之后,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可以这么说,按照他的想法,当布洛妮娅发现那张告知单时,他根本不敢想象她的反应。


     不合逻辑,却毫无他法。


      正因这不光彩的理由,他逐渐习惯了口罩带来的那种致塞感,有的时候从起床戴到夜晚休息。他在这滚滚的蒸汽中,想去冲刷当年风光的痕迹。


     可是,她的到来昭示着这种想法的最终破灭。

    树影摇曳,车水马龙,人生有时就是这么聒躁。

    布洛妮娅听着听着,眼中切切实实多了几分忧郁。

      诚然,在她获知他去处的消息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这样的、真正的缘由。昨天晚上凌晨一点多,与她私交还不错的几个员工,给她发布了四手的、但是仍然保真的,他的动向。她得到了消息后,本已躺于床上盖好被子的她,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心跳急剧加速,打字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着,纵使是聊到深夜两点半,她还是定了五点半的闹钟。


       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想不到,几日前一个夸他俊的大妈,正是某个员工的亲戚。

       讲完之后,他闭上了口,默默看向在一旁沉思良久的布洛妮娅。


       她稍喘了一口气,庄重地说:“我为我的不理解表示歉意。这样的话,你是想跟我谈条件,对吧?”

      “差不多。不这样做,我推不开身。”他放下了那自卫的态度。


      外面的助理正依着墙,默默刷手机等待,顺带防止有什么闲杂人等进去打扰洽谈。

     约十分钟有余吧,小毛又急匆匆跑上来,手刚碰到门柄,就被他喝住了:“干什么?”

     “我进去找……”小毛说着转头过去,却发现正欲寻的“老板”正在外面。


      “诶?老板怎么出来了呢?”

      “透气。”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总有一种威慑力,只是平时附和惯了而已。“怎么?”

     “老板,你银行卡的密码……我还不知道呢。”小了挠头。

     “自己不问。”他不爽地吭了一句,抽出一张空白条与随身带的笔。很快地,他龙飞凤舞了一串六位数的密码,随后将卡片一飞,小毛立马像狗似的追了出去。


      待那伙计下了楼,他才发自内心地舒爽起来。

     保不准这包厢的门被开出一个6°的夹角,他的工作和那个无知的跟屁虫都会被她斩于马下。

     他想点起一根烟,想到了什么,却又止住了,只里着窗外的树,迎合着暖风微微徜徉。


      又谈了近十分钟有余,从布洛妮姐的对话框,助理收到了一条信息:辛苦了,进来吧。”

     他方才轻推开门,见自己的位置被占了,也不多问,挨着她坐在了左边。

     二人的表情甚是平淡,他的察言观色失去了作用,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萦绕他的心头,他不经意间搓了搓手。


       苏惘的突然起身把他给吓了一吓,身子抽动着,战栗着。

       “你怎么了?那么心惊胆战的。”她问。

      “没……没有。”他舐了舐发白的嘴唇,“你们继续。”

       “布总,”苏惘开口道,“既然已经谈妥了,那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没给她表达态度的机会,他继续说:“假如那个时候我直接不留余地地离开了这个包厢,你会怎么做?”


       “嗯?”她皱了皱眉,”我不觉得你会这么做,而且,“她叉起腰来看向苏惘,“如果今天没有谈妥,我一定会三番五次来到这里,只有这样才可能让你心悦诚服。”


       “嗯……”他故作沉思的样子,说道:“你那辆大跑车停在门口也好拉客。”

       “你想占便宜啊,“她跷起腿,”那我就住在这附近,远程办公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这附近可没有房给你租。”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些许的笑意。

     “嘶……”她似乎有些恼火了,“那我大可以睡车上。”

      “倒要看你适不适应喽,”他打了个响指,“布总娇贵的身子被迫挤在车里,啧啧啧……”


       助理在一层隔岸观火,看着看着莫名觉得像小两口拌嘴。

      “等一下,起码你现在谈妥了,不是么?”布洛妮娅发现自己可能上套了。

     “不怕我反悔么?”他反问道,“你说我变了,那我大概会变成一个狡诈的人也说不准。”说完,他一个侧身,作出准备要走的样子,却被猛地抓住了手臂。

     回眸,布洛妮娅正怒目圆瞪地看着他。

    “等等!我不让你走,你就别想走!”她是生怕失而复得的他得而复失。

     形势不对了之后,助理起身当起了调停人:“欸,不要那么大动静,小两口嘛……”


       他忽地发觉自己说错话了,直接把他心中的所想说了出来。果然,他同时迎上了两束目光,一个诧异,一个震惊。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料想自己的工资条又多一栏了,声音软了下来;“没事,你们聊,你们聊……”

       苏惘冷冷地瞥了多嘴的助理一眼,又看向她的眼睛,说不出是无奈还是诉求。


        “布洛妮娅啊,我还要去忙店里的事,拉着我不好啊。”

      “谁让你说,要反悔的。”她白了他一眼,“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好好好,布洛妮娅是最好的老板了,宽宏大量……”他装腔作调回答道。见她还不松手,他是真的无可奈何了,转向了好话的方面:“布洛妮娅最漂亮了,是我最喜欢的老板,能力也很……”

      话音未落,她忽的一下松开了手,他由于惯性差点摔跤。待他回头,只见布洛妮娅撅起嘴,气鼓鼓的样子像长不大的孩子。


    偏偏地,从楼下传来一阵闷吼:“小子!在上面撩妹呢!还不下来!”

     他与她面面相觑。互相注视了好几秒,布洛妮娅侧过头去,他尴尬得脚趾抠地。

    “哈哈,老父亲说话不知轻重,对不住啊布洛妮娅。”

     “没事,”她仿佛是被定住一般,红润的脸摆明了她的误解。“你先下去吧,记得保持联系。”


      他悻悻地出了包厢,肚里还在埋怨着这句话来的真不是时候。刚走到楼梯口,苏惘就与那国字脸男人撞了个满怀。

     “哈,小子,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走吧。”男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身下楼了。

     他下楼的时候,见小毛正站在饮水机旁,头上顶着一碗水,一眼正在罚站的样子。小毛见他下来,仿佛见到了什么救星一般,向他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这是……?”他有些不解。

   “他啊,”男人看都没看小毛一眼,“没有经验,被当狗使了!”

    “怎?”他虽略知一二,但他主要想听听有经验之人的见解。


     “你见过哪个人敢直接把卡和密码给别人的,有钱没处花了都不敢这么使!”男人啐了一口唾沫。经过小毛的时候,小毛突然震了一下,头上的水猛烈地晃动着,他左右调整才缓和回来。


     “哼,还算你有点本事,下次再这样当下人,我让你真的底层去体验生活!我们没有义务去舔别的富商的脸,我们也不是礼仪小姐!”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撤下了他头上的碗。


      男人走后,苏惘连忙以“体察”的名义询问情况。

      原来啊,小毛风驰电掣,到了八九公里外的烟酒专营铺,都已经选好了酒,只待付款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密码,于是就有了门外的“防守战”;又是一路火花带闪电,结果那串数字又不对,还赢得了售货的白眼;这么一来一回,自然逃不出男人的眼睛,一问才勃然大怒,如此不体面之事怎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其实,从助理那边的角度来说,他们那边还有第三层保险:卡里没钱。

      反正他们的目的只是不想增加变量因素,偏偏迎合了这个替罪傻羊的心意。


     二十分钟之后,布洛妮娅一行人下楼。依旧是“老板”在前,“秘书”在后。

    小毛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之后还想发扬“躬匠精神”,被正在烫粉的男人一个眼神吓了回去。于是,小毛就这样目送着二人驶离,笑容僵在脸上,若是晚上则平添阴森之感。

     苏惘倒是轻松了许多。


     两小时以后,客流量已经过去,他与男人坐在一起吹风纳凉。

    苏惘难得地脱下口罩,斜阳把他的半边脸照得锃亮。


     男人见他这样,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搭在肩膀上,用称兄道弟的语气说道:“小子,今天见你蛮开心的,怎么说?”

     “你的事情谈妥了,我当然开心了。”他侧过头来,脸接触到男人的胡须。

    “哦?好啊,替我作主,翅膀有点硬了啊,”男人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什么事啊?总不可能是我复工吧?”

     他笑而不语。


       男人却愣了好一会,待到那老电扇转了一次头,男人才反应过来,用他那提高三度的嗓音说道:“好小子!知子莫若父啊!亏老子没白养你。”

         他们的父子关系今天分外融洽。那么,我们不如再去看看布洛妮娅那边。


      车又再度上了高速。

      望着窗外的树影绰绰,助理的心一直静不下来,他还在为那句脑子一热、无的放矢的话而发愁。布洛妮娅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折射出的颜艺自然不是什么正向反馈,至少也是心情糟糕的。他不住地搓捻着手,额头上冒出了些许冷汗。


      怎么办?他到底该不该道歉?

      他最讨厌这种纠结而来的情结。别人都说,当上布总的助理就好说话了,可他们不明白的是,倘没有这层身份的桎梏,起码还可以用“合作关系”这样的敬辞来安慰自己。


      可现在,他与她只剩下“上下级关系”,甚至连掺杂私人情感都不被允许。

       他冥思苦想,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给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乎,他用领带揩去了额头上的汗,涔涔地开了口:“布总..”

       她没有回应。

      尽管这样,他还是要坚持说下去。

     “布总,关于,那句话啊……实在对不住。”


      她的眼睛还没有转过来,恍若云淡风轻一般答道:“没事,记得下次,不要在外人前面说这样的话。”

      “外人?”他似乎支棱起来了。“意思就是说,布总和那个叫苏惘的是...”


        话音未落,布洛妮娅直接把油门一踩,他一下就贴到了椅背上。

      “哇咿!”他明显被吓得语无伦次了,连忙抓着安全带以自保。

    “还说吗?”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刻薄,还夹带着引擎的轰鸣声。


      “不说了不说了不说了……”他不住地求饶,声音细若游丝。

      她这才把脚放到刹车上,顺带还附上一句告诫,“让你聊日常,不是让你聊八卦的。”

      “知道了,知道了……”经过这么一吓,他的胆已经如气球一般破裂了。


     车内又安静下来,除去空调风的微响,只有车载音乐上袅袅的韵音:


山峰吹耳过,这条路多曲折,头顶繁星在闪烁,你在许愿诉说……


     夕阳西下,苏惘与布洛妮娅同时看向烁橙的聚合,在无袤的天边投下一道金碧的小河,还翻涌着隐隐约约的白浪花。似真似幻,让人不禁想问,谓之现实之梦境哉?只一笑而过便了。


    “这一次还好找回了你。”这是释怀之人在夕阳下的咏叹。

        其实,这件事对于布洛妮娅来说,真不算难。T城5公里外的工厂正是与她公司达成合作关系的周边生厂企业之一,经过她的举荐,男人在这家新工厂上了班,6000一个月;至于那间粉店则将其置于公司的管控之下,借机在线下宣传、做联动,租金一个月2000,刚好抵够原先的缺口。还有一些店铺装修,小毛升任服务长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作过多叙述。

      这么一通下来,苏惘终于抽出了身,布洛妮娅自然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并复旧职。一个月以后,当他提着行李来到原先的住处时,公司已经开始准备欢庆他的王者归来。


      “为总监的复位干杯!”宣传部部长欢呼。

      这一呼百应的气势,不亚于新游戏预约破白万、年终业绩总结时的盛况。

     公司内部大厅萦绕着一种欢快的气氛,点缀了星夜的华彩。


     “各位,”布洛妮娅着一袭黑色礼服长裙,典雅端庄,踏步而至。“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不仅仅是我的生日,更是苏惘的回归之日!他的归来对于我们公司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喜事,相信我们今后公司的路,一定会越来越平坦,越来越好!”

      见老板平日素不喜说话的习惯在今日破例,大家自是喜出望外,个个拍手叫好。

     被簇拥在人群中的主角,脸上被抹奶油的苏惘虽然还不习惯处于多人之中的际遇,但他正在努力去适应。


     布洛妮娅的破例鼓动了一些人去向他煽风:“小苏,咱布总都脱俗了,今天何必拘谨呢?”平日不善喝酒的他,左看看,右瞧瞧,下定了决心似的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但,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这杯一下肚,那群人烦得更起劲了,连笑带劝地,他不得不喝了两杯。不过,更劲爆的是,她亲自下场给予鼓励,他又多了老板的一份面子撂着,肚中也多了四杯而然。这么一着,他面红耳赤,不论他们怎么讨好捧吹,他只摇头摆手,一滴也喝不下去了。


      接风会进行到后期,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他跌跌撞撞地走进男厕,随便找了一个坑位大肆呕吐起来。估摸着是吐没了,他酥手酥脚地站起来,捏了把鼻子,强打着精神走出厕所。


        回到会场,这净是一片狼藉:桌上杂乱地摆着酒杯,蛋糕的底座被捏烂成团,地板上粘着风干踩踏的污渍,彩带被人缠住,气球被人扯下,到处遍布花花绿绿的彩纸屑。


      出乎他意料的是,布路妮娅正在厕所门口前的不远处等着,会场只剩下他们两个。

     “唔……”他摇摇欲坠,布洛妮娅抱住了他。

    “今晚的欢迎仪式玩的开心嘛?诶?……”布洛妮娅也发现了苏的不正常,“看来状态不太好呢……那我待会送你回家吧?”她一副关心他的样子,还抚着他的背。


    “好……”他刚想感谢她的关照,却被推进了厕所里。

      重心不稳使他倒在地上,布洛妮娅顺势扑了上来。苏欲起身,布洛妮娅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面色微醺。


      “布总?这是怎么回事?”他残存的理智使他挣扎起来,可无济于事。压在身上的她,笑的比谁都开心。

    “今天,是我的生日对吧。”

    “是这样没错……”他惊慌而不知所措。

    “就是有些不妥的地方呢……例如生日礼物什么的。”她揉着他的脸蛋。

     这使他立刻清醒了不少,“生日礼物这个……我没有准备啊。还有,可以让我起来嘛?”


    “可以啊,”布洛妮娅支起自己的身子,趁他跟着起来的时候,她马上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印记,那是人情蕴暖的体现,那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布洛妮娅?”他很震惊,脸渐渐有了温度。

    “与其说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倒不如说,你的回归,才是对我最好的生日礼物啊。”

    万籁俱寂,此刻,二人的轨迹终于又开始了交叉,摩擦出赋予动力的火花。

     在二人眼里,希望的蓝图已经描绘出了他们心中想要的样子。

   第一次写这种生日贺文,长度有点把握不住……

   不过,读者们看的开心就好了,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厨子们多多指正啊(˵¯͒〰¯͒˵)

图源pixiv AI创作


【崩坏三/布洛妮娅生贺】说出那句话,我不就可以答应了嘛?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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