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re:《山河令》温周关系解析（之三——天字一号房）

       镜湖派被鬼谷血洗灭门之事传遍江湖，正道人士中，五湖盟盟主高崇以此为由要召开英雄大会，集结各门派共同讨伐鬼谷；丐帮长老黄鹤要乘机削弱五湖盟，并觊觎琉璃甲；邓宽忠勇，沈慎鲁莽，桃红绿柳夫妻一心搞破坏。各大门派历史遗留问题导致积怨繁多，又各怀鬼胎。江湖一时沉渣泛起。

       破庙一夜，是温客行与周子舒相处模式的起点。温客行步步进攻，眼神撩拨，言语试探，但大体发乎情而止乎礼，当周子舒提出“若君是友非敌，则请勿相逼”时，他立即示好。在试探对琉璃甲一事的态度时，周子舒分析：“宝藏，神兵利器，武功秘籍，仙丹灵药，每过些年头，总要编些什么东西，让江湖上的人争争抢枪，死个七七八八，方才皆大欢喜”，并将其归结为“贪欲罢了”，他的通透让温客行十分感佩，引为同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以周子舒的见识，软剑，易容术，流云九宫步，还有周姓，温客行确定他是高手并与自己有某种渊源，而对他的身世和目标又有所怀疑，十分好奇，再加上周的一再闪躲，使温客行更加欲罢不能，他甚至以手指触碰周子舒易容面具，却又找不出什么破绽。

       还有神奇的蝴蝶骨设定，成了横亘在剧里剧外的一层密封胶。温客行对阿湘说：“他背上的蝴蝶骨万中无一。”是在周子舒背上扶了一把摸到的吗？阿湘讲了一个颇有意味的故事：“主人，你上次还指着一个村姑的背影，赞她生得好一对蝴蝶骨，必是个美人，结果呀，转过来一看，挤眉弄眼的比猪头肉还油腻。”说明蝴蝶骨是骨相学的一种说法，与外貌无关，无法描述和呈现，但它对温客行有着某种特殊吸引力，却非观众所能具象判断的。

       第二天早上，周子舒叫醒成岭，两人出发，温客行诚邀他们坐自己的画舫同行，周子舒全不理睬，扬长而去。这越发激起了温客行的征服欲，“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破庙之夜后，温客行本可以拉开距离进一步跟踪观察，但他似乎陷入了迷思，开启了死缠烂打的地狱模式，一路紧随，志在必得。渴了送茶，住店送房间，偷袭护驾，美酒伺候，溢美之词如脱缰野马：“美壮士，腰细腿长，嘴硬心软”，激起各路看客骚动。但他言辞挑逗，行为却有度，一直保持着礼貌和尊重，毫无轻慢之意。

       这种表达上的简单直接，反映了温客行性格中有儿童的天真，任性而又不计后果。虽符合他的人设，但是情节出现的时间点过早。况且他是思虑深远，布局缜密的鬼谷谷主，不是急色鬼。

       刚刚经过初步试探，还没看到心动点，就一下跳到穷追猛打，只因背景渊源好奇心蝴蝶骨，真的能令人信服吗？不靠剧情铺垫到位，让两人关系水到渠成，而是靠温客行单方面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荒唐言行来表情达意，再有魅力的演员也不可能凭近乎骚扰的露骨追求说服观众接受这种感情而不令人反感，况且两人外表的差距过于明显，让人觉得温客行有点脱离现实。还好有第一集的交代，观众们知道这个邋遢的痨病鬼面具下是武功高强的天窗首领，脑补一下和谐度。温客行的爱意虽不知从何而来，但确乎超出了一夜情的份量，明显用力过猛。

      周子舒却十分现实且决绝，他以将死之身，并不想与现实世界发生任何深度联系，也并未放松戒备，但他又是个聪明人，懂得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和条件。他基本猜到成岭身上有琉璃甲，认为温客行的尾随“多半是冲着琉璃甲来的”，但也因破庙之夜确定温客行是君子而非小人，不致乘虚而入，虽然在成岭面前表现出划清界限的怀疑，要检查温客行送来的衣物，其实并无疑惑。所以他敢于坦然接受温客行的各种帮助，住进他送的天字一号房，穿着他送的衣服同桌吃饭。

        两人新一轮相互试探，温客行的目标只剩了一个：看周子舒的真容。

       周子舒当然不能轻易满足他。以他的老练，在摆脱不掉温客行，又猜不透其背景来由，自己又拖着每天发作的残躯心力交瘁，还要护送成岭之时，最省力的方式便是控制节奏，欲拒还迎。所以他听任温客行与自己的近距离接触，接受他的物质帮助，对压腕碰杯的强势暗示不动声色，对言语撩拨顺水推舟。双方维持微妙的关系平衡。

       应付温客行对周子舒也并非难事，因为他对温客行有着明显的身体上的好感。在破庙之夜，就有一抓手腕，二抓手腕，被摸脸后三抓手腕且停顿延迟，在客栈院里趁接酒之机摸手，种种动作表达比温客行的言语表达更直接，但是他隐蔽得很好，既暗示鼓励了温客行，又用冷硬的语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和白眼掩盖了内心的情感。温客行叫他阿絮，他也并未拒绝。他很少和温客行对视，有视线交流也是他先躲开。他的隐藏与第一集的犀利有个共同点，就是感情不形于色，显示他与人交往惯于深藏不露。当温客行问他的真容时，周子舒曾反问温客行的庐山真面目，温客行说自己的真面目“有可能满脸疮疤，青面獠牙”，内心的自卑显露无疑。但是周子舒并未注意到，而是马上回说自己全无兴趣。一旦对方稍有察觉，就要先全力掩藏自己。

       正道人士谈起鬼谷，个个理直气壮地义愤填膺，一刹那所有的纷争都要让位于人鬼之间的大是大非。可以看出江湖上的泾渭分明。桃红婆是个例外，她恨五湖盟到了恨不得假鬼谷之手灭之的程度，这在丐帮长老看来实属不明大义。

        周子舒并未与鬼谷打过交道，但早有偏见。在镜湖山庄第一次遇见鬼谷的人，便贬称他们为“魔头”；对正派人士，则是另一种评价：“武林才太平了几年，五湖盟就想造势，搏武林至尊的虚名，岂不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虽看不上，也只是行事过分而已。在破庙之夜，他当着温客行和阿湘说：“青崖山鬼有什么可悲的，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走投无路才遁入鬼谷的”，而他面前的两人都不是。鬼谷里的无辜者还有很多。清醒理智如周子舒，也摆不脱世俗的偏见。而其他人的偏见又有多深？

        “朗朗乾坤，人鬼难分，戴着鬼面的不一定是鬼，长着人脸的也不一定就是人，谁知道呢。”温客行此言，既暗示镜湖派的灭门并非鬼谷所为，也明示了他眼中的江湖与大多数人正相反。

       而剧里剧外，大多数人无形中都在跟着某种前提设定带来的双标，他们可以单纯同意温客行的话，却不会真正付诸自己的认识，因为头脑中的定式已经根深蒂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