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浅】(实在忍不住的短打)洪湖水浪打浪
(勉强算是个……七夕限定吧doge)
(就是说……手残脑也残想出个破点子还想写)
(写的垃圾不要吐槽哦 短打较糙)
水,乃生我育我之乡;党,乃成我塑我之魂。——题记
我从小就住在水乡。
一条小溪,连接村的北头和南头。
每个月的初十五,都有一位说书人从村北头到南头,给我们这些好奇心极强的小孩儿讲故事。我们都尊称他为先生。他一来说书讲故事,就一定到村里面的戏舍。到时候,那里一定满满当当。呼朋唤友喊一声,全村的小孩儿都奔戏舍去了。
今天,我抢了个位置,直接坐到了第一排的中间最好的位置。先生看我扎两个辫子,颇为可爱,就冲我笑了笑。他说,今天会讲一个非常感动的故事,会听哭的那种。我乖巧的点点头。因为坐的很近,他还用手里的折扇股点了点我的头。
先生年龄看起来已有半百(实际这还看着年轻些了),头发略显斑白,还算精神,带着副眼镜,看起来满腹经纶。听老人说,先生原来也住在这里,而且就住在我家旁边。后来出去撞了撞,新/中/国成立后又回到了村里,以说书为生。
见人来的差不多,他用扇子磕了一下桌子,示意看客听客们安静下来。
“各位,今天的故事是真人真事,住在这南溪村周围的都应该知道,而且是个很感人的故事。”
孩子们自然是没听过,大人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不会是他吧?”
“估计是说他了。”
先生看了看人群,兀自笑了笑,开始讲起故事。
……
南溪村,这个在武昌旁的一个小打渔村。
曾经,这里十分贫穷,住户也只有几十户。
村里有一个私塾,孩子们都在这私塾里上学。教书的是一个老先生。
后来军阀混战,武昌这边常常打仗,老先生为了避祸偷偷离开了,留下一个儿子还在南溪村住。
老先生的儿子有一天在溪边散步。一片片芦苇塘边,穿插出几艘渔船。站在船上,有一个男子。他看起来不算高,不像是下去干活儿的汉子,更像是雇佣主。老先生的儿子看着那个男子身旁的汉子都跳到泥地里摘藕了,他也是闲的,就朝着那个男子招呼了一声:“诶!你是什么人,怎么其他人都下去摘藕了你不下船去?”
那人执一把折扇,一听这句话,他朝老先生的儿子的方向看了看,微微一笑:“哦!这位恐怕就是老先生的浅公子吧!您有所不知,我是站在船上替他们统计收成的,不需要下地。如是您想过来帮上一帮,也是可以。”
周浅没说话。他心说:“这个人物恐怕不简单。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父亲就曾说过我脾气暴烈,极易招惹是非,着实是应当注意些。”
周浅站在岸边,看着那几艘渔船。不大一会儿,几艘船摘完莲藕,就调转方向离开了。那个男子站在船头,带领着几艘渔船,还唱起歌来:
“洪湖水啊浪呀么打浪啊~”
“洪湖岸边是呀么家乡啊~”
“清早船儿去撒网~”
“晚上回来鱼满仓啊~”
声音像风铃,那么的清脆。夏末秋初,南方依旧闷热,但这歌儿里竟裹挟着几分凉意,听到之后感到颇为清爽舒服。周浅听的痴迷了,见几艘船即将在他站的地方停船登岸,自己并没有离开,而是闪到一旁,等待那位“高人”下船。
见那人手捻胡须轻轻踱步下船,周浅几步走上前拱手一礼,“刚才险些冲撞先生,先生赐教!”
“哦?浅公子,我有什么好教你的?”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周浅憋半天,才想起来都不知道这位先生叫什么。
“哦,我姓周,单字名深,是老先生的学徒。”
周浅好像想起来了。这位周深先生确实是父亲的徒弟,有一段时间这位先生经常去他们家拜访,只是周浅贪玩,从来不注意这位先生的相貌。
“那这么说,先生有什么技艺可以教给小生?”
周深笑了,“小计都学自你父亲之手,你去问他便好。”周浅性急,忙回答:“父亲已离开南溪村了。”周深一愣,“孩子,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两三天前吧。”周浅说。
“那,你想让我教你什么?”周深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先生,小生我现在对未来十分迷茫。我不知我未来可以做什么,如何成家立业。如今父亲离开南溪村,我未来何去何从都是问题。请先生为我指明一条路。”周浅挠挠头说。
周深又一捻胡须,笑说:“这个好说——不过是给你算一卦。你且随我回家来,我再细细跟你讲。”回身,对一个大汉说:“回去告诉父亲,我已数过了,五十四节莲藕,叮嘱父亲别忘了分给乡亲们些。”大汉插手施礼,转身离开了。
可是,周浅分明看到,周深一直在和他说话,根本没有数莲藕。旁边一根一根扒着数的下人好久才数出来是五十四节,他只用眼睛瞥了一眼就数出来了,周浅便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周深先生。
走不多时,看到一间偏舍。周深说,他不住在父亲家里,一是来来往往人多,不太方便;二是自己在一间房里,还能经常待人接客,出入方便。周深把周浅迎入自己的屋子里,让他坐下来,自己热了一壶酒。
“这么说,公子是想让我为你规划一下你未来的路?”周深抿了一口酒,淡淡问道。“小生正是此意。”周浅连忙回答。
“报上八字。”周深说,然后自己拿过旁边桌上的笔墨纸砚,拿起一张杏黄色窄纸条,提笔掭墨记录。周浅如实的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我算卦比较奇怪,而且没怎么学过,公子若被我吓到或觉得不算,也请您见谅。”周深说完,将那张纸条卷成一个小卷,吞了下去。
周浅吓了一跳,却见周深吞罢,饮了一口酒,微阖双目,嘴里叨咕了两句什么,又猛的一睁眼。
“公子,上上签!上苍赐八字箴言,且听得:出城,参军,入党,成名。望公子细细琢磨。”
周浅思考了片刻,拱了拱手,“小生愚钝,解不透这八字箴言,请先生替我一解。”
周深一捻胡须,“也罢。既然公子愿意听,也正巧得此上上签,我便一解:偌大中华,不姓资,姓社;普罗大众,不为奴,为主。雄鸡一唱,天下非白,而红矣。恐怕我这么一说,公子便明白了:公子如今出城,寻找那姓社为主的思想,参军入党,一战成名。”
“好!”周浅拍手称好。“那就依先生之言!”
“慢。”周深拦住周浅。“只不过,公子十三年后还会因为公事返回这里,届时必有一劫,公子一定要注意,不要太出风头,稳稳当当做人。”
“我记下了。多谢先生不吝赐教。”周浅拱手。
周深把周浅送出了房间。
望着周浅的背影,周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孺子,虽有志可为,可……此死劫难渡也!”
……
果然,十三年后,他回来了。
他还站在渔船上,看到一队拿着枪的军队走过。
他们的胳膊上系着红绸带。
道两旁,是夹道欢迎的百姓们。
他走在打头。
“阿浅!!”他失了往日的稳重,喊了一声。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他。
“先生!!”
队伍要在小村里休息几天再撤走。过两天白军就会打来,队伍下达指令,不能给乡亲们找麻烦。
周浅直奔周深的屋子。
周深早就沏好了茶,看到周浅进来,先给他递过一大碗。周深笑了笑,“公子,好久不见,老朽甚是想念公子。”“先生这是哪里话!我这一来,是特地为了感谢先生。先生十三年前为我算的那一卦是奇准无比!我按照您说的,参军入伍,成为中/共/党/员,还当了个红/军的排长呢!您让我不要张狂做人,我都牢牢记得,做人低调地位,不然,估计早就……”“诶行了。”周深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说了。
“公子,白军过两天就来?”
“是啊,追的很急。南溪村在鄂豫皖和鄂湘西的交界,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组织让我带兵在这一片,也是十分的信任我。既然是先生,我便实不相瞒——其实我要留在南溪村扎根了,不跟着队伍走。我要带领我们的民众进行土地革命,打土豪,分田地,让我们都种我们自己的地!而且,我也要回报我的家乡了。毕竟,水,乃生我育我之乡;党,乃成我塑我之魂。先生,小生不才,应该对我南溪村百姓做出我应做的贡献。”
“好!公子真是出息了啊!鸿鹄之志在胸啊!”
“诶,先生,这‘公子’一词颇为封建,直呼浅挺好的。”
“好,好。”
二人又聊了很久。眼看日头偏西,周深要留周浅吃饭,周浅一摆手。“我们红军,不吃老百姓的饭。我们有军粮,也不次嘛!”说罢爽朗一笑。周深微微一笑,便也不予阻拦。
周浅离开后,周深看着周浅的背影,又叹声气。
……
红军过了两天确实撤走了。
周浅也确实留下了。
白军也确实来了。
所到之处,家家房门紧闭,周深门也上了锁。
那当然,周深家里住着周浅呢。
红军撤走之后,周浅没有地方待着,只得来找周深。周深也很客气,让周浅和他住在一起,每天照常打渔。当周浅近距离听周深唱渔歌的时候,他都陶醉其中了,说等周深回去要单独给他唱。
周深没说话,示意他小点声。
没用了。
“你确定,周浅住在那个书生家里?”
“对。就在南溪村北村村口第二家。我已经探好路了。每天卯时初刻,书生就出来打渔了,但是周浅和他形影不离,恐怕是关系不浅。”
“没关系,我自有方法。”
两人见几艘渔船走远了,才敢从芦苇荡里出来。
他们是白军。
……
入暑之后,天气闷热,颇为难受。
周深让周浅在家待着,不要让周浅跟着去打渔。
周浅同意了。
这可就坏了事了。
果不其然,白军闯进屋里,就把周浅带走了。
周深回到家,看到周浅不见了,他当时就明白发生什么了。他一拍脑袋,坐在了床边,轻叹道:
“完了,完了!阿浅,奈何你死劫未过……我哪能再帮你!今日,你定要葬送在这南溪村……”
周浅被抓进狱之后,别人先问他和周深的关系。
“他是我的老师。”周浅也不避讳。“他并不支持红军。我们只是朋友,交情不算深。我在他家借宿。”白军信以为真了,又追问他一些组织上的问题。这些,周浅必须守口如瓶。于是,白军就给他上了鞭子。二十抽下去,皮开肉绽,周浅一声不吭,说什么也不说出组织上的秘密。
第二天,周深还照常去打渔。突然,就听见旁边滩上有嘈杂之声。周深划着船过去一看,原来是要杀人!
周深脑子嗡的一下。他当然清楚要杀谁。
只见周浅被推到滩边的一个板子上,推到了边上。周浅对白军破口大骂。打头的一个头领手里死死攥着手枪,对着周浅。头领还是劝降,而且还是要组织上的秘密。周浅是死死不允,宁死不降,这也彻底激怒了头领。头领毫不犹豫的开了枪。
一片水花。周浅直直的栽进了水里。
一片血红。
周深远远看着,知道周浅已是没命了,心如刀绞。周深知道周浅掉下去必是喂鱼,自己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把周浅的尸首捞了起来。不敢上岸,往自己渔船方向游了几百米,摸到渔船,周深先把周浅尸首放到船上,自己翻到船上。
体力告急。
周深喘着粗气,示意大家划船返航。
等回到家,周深抱着周浅,放声痛哭。
“浅……阿浅……你就是不听我话啊!!!”
周深一边哭,一边责骂自己。“若是那次没有让周浅自己在家,周浅也就不会被带走了……”
……
“后来,那位先生再没有出现过。有人说他已经病了,也有人说他死了。”
“我在新中国成立之后见过那位先生。他头发有些白了,但还算精神。我问他怎么又出来了,他说,他要替他的阿浅见见太平盛世。”
“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因为我了解到的就这么多。各位有钱的,麻烦捧个钱场。”
说书人说完这番话,又用扇骨轻轻磕了一下桌案,微微一拱手。
众人鼓掌。有些带了钱的人在桌子上放了些钱。
“先生,您怎么知道这么多故事的呀?”我问。
说书人微笑,“小姑娘,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我摇摇头,“先生,不记得了。”
说着,说书人背着手,离开了台子,走出了门。
我看的很清楚,他背着手,打着那把折扇,白色的纸上书一个字:
“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