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芬典］battle and war

后来签署了奥布合约的那场战争。

斯堪的纳维亚维亚半岛难得的、漫长的雨季。尖锐的砾石堆枕在她的长发下，她的颈下，她的腰际，她麻木的双腿下。她尝试着活动了食指，然后是中指，把手从沉重的尸体下面挪出来。很好，她又一次活着了。

就在雨水突然间不再落到她的脸上时，她睁开了眼睛。

先是浅金色的短发，然后是不同于一般欧洲人的蓝色眼睛。同样沾满灰尘与雨水的面颊。最后她看清了提娜•维那莫依宁的脸。她的脸庞灰暗，眼神依然迥迥。

她们没有说话。提娜把她背了起来。贝尔莉卡•乌克森谢纳，人生第二次紧贴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曲线，第一次仍是提娜，她们的身体如此契合，让她不得不暂时的放松下来，让自己的大脑暂时性的休眠。

“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听到了提娜嘶哑的嗓音。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那好像是一次小型的战役，但那也够受。对彼此而言都是这样，没有任何人从中得到了东西。那一次她也这样让自己放松下来。

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们继续默默无言地向前走。没有人知道哪里是尽头，至少现在是如此。她们只能往前走。雨还是下个不停，但是没有暴风也没有雷电，只是下雨。好像每次战争过后都会有一场雨，它们尝试把遍地的血迹和尸体送到海底，最后仍是徒劳无功，只能呼吁居民帮他们回到土壤中，生长成苔藓和新的砾石堆。有的变成雕像，有的变成土堆，他们也不会说话，只是静默。只有石头才是不朽的沉思者。

“……结束了吗？”

贝尔莉卡听见自己问。

“一切都结束了。”

贝尔莉卡听见提娜答。

然后她终于想起询问胜败与否，她是否赢回了她？她的港口和海峡？还是说，波罗的海的周边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但询问的时机绝不是现在。

她们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她们终于看到了城镇，暗红色的红砖瓦墙，低矮的钟楼，成片的、没有变成焦炭的树林，穿越这里就能到达。那是赫尔辛福斯的楼房。曾经有一天她们骑着马从这里穿过，有孩子在树林的某个角落唱歌，这时候钟声响了，预示着正午即将来临。她们听见那阵歌声开始奔跑，她们的马也在奔跑，提娜大笑出声。贝尔莉卡也想笑，像她那样大笑出声，惊起林中歇息的群鸟。

贝尔莉卡突然发现这阵歌声真的存在，是提娜在哼唱。幽深的森林里还有树叶被雨水拍打的声响。她们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身后就是废弃的营垒，眼前依然雾气茫茫。

遥远的21世纪开始后贝尔莉卡也像这时候这样伏在提娜的背上，这时候她们已经习以为常。但这不是纪念，也不是回忆，只是新的开篇。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她们在18世纪的雨里行走，走进城门，然后她们分离了，很久以后她们都不再占有对方，很久很久以后她们发现彼此的身体如同两片大陆的边缘一样轻易地咬合。但那终归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现在钟声响了，她们走进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