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光明(米flo..
“一切都源于1475年……”
一 阿波罗
“Bravo!” Laurent 第一个拍掌高呼,掀起一阵热烈的附和。
一位少妇从岩石上起身,望向东南方的橙色光球:“您的诗句如太阳般振奋人心,又比它热烈的多。”有人在一旁悄悄拭去眼泪。侧旁立着一个佝偻的老人,颤巍巍挪向近前,抖动的声音传递着他的喜悦:“孩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使我这般感动了……”
面朝人群的是城中的诗人——Mikelangelo。
刚刚接受了一番赞誉,诗人仿佛生出一对翅膀,夸张地原地跺步,骄傲地清清嗓子:“各位,我很乐意奉上一篇新作……”
“闭嘴。”
诗人身后响起一声冷静而突兀的命令。
来者使大家霎时陷入沉默,Mikelangelo轻巧地旋转半圈,瞥见一袭黑衣。“原来是您啊,教士!”他张开双臂,“又想将我从佛罗伦萨中清除?”
“立即停止输出你那肮脏可鄙,蛊惑人心的言辞!”来者厉声道。两位贴脸对立,教士以半个脑袋的身高优势试图压制诗人的狂妄气焰,“你只配无条件的信仰,何必多言。”
这最后一句显然惹恼了对方,众人见状,纷纷散去。
“我只是一个感受者!感受方可理解,理解而后信仰……”诗人炮轰般吐出许多字眼,眼见教士略启薄唇又立刻添上一句:“正如您的下衣,此刻我正感到他的撕裂。”
“再会,Florent ! ”Mikelangelo一溜烟没了影。
教士慌忙低下头,幸好,没有看见自己大腿裸露的皮肤。他抬起红潮翻涌的脸颊,低声咒骂:
“该死,又信了这低劣的鬼话。”

二 大教堂
薄薄的晨光从彩色玻璃中渗入,映出漂浮的灰尘。
大厅空旷极了,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底噪。
“主在何处?”令人畏惧的低音在高处回荡。
“在吾心中。”教士低垂下头。
“那你为何行动迟缓,让那个低贱者大肆评论我们的教会?”低音愠怒地质问。
“我……”教士额前的一绺黑发已经被汗水浸湿。
“十天时间,阻断他的言路,”低音冰冷地说,“或者,让他永远闭嘴。”
“明白。”

三 信、诗歌、肖像
木门被撞开了。
“啊,你来啦!”诗人欣喜地蹦起来,“我刚刚写了一首诗,正想请你欣赏呢!”
“不,Mikelange,”Laurent喘着粗气,“现在不是吟诵的时候,他们来抓你了!”
“他们?天使么?”诗人向栖息在窗边的鸽子微笑。
“Florent 和其他的恶棍……十天之内他们必将至此,快搬去别处吧!”大雪纷飞的冬天,laurent竟然急出一身热汗。
诗人并未接上话头,在杂乱的书堆里面翻出一沓难得洁净的纸张。
“拜托,用你的关系把这封信送到他手里!”
Laurent双手叉腰,震惊地注视着他的朋友,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已经到了自取灭亡的地步。"
“哦,还有这个!”诗人递来一张画。
盯着画上的颜料,laurent久久不语,终于,他看向自己的朋友,仿佛仰望一颗星辰。

四 九泉之下
狭窄幽暗的房间里,高挺却瘦弱的教士包裹在睡袍里,眼下一层憔悴的阴影。
搭在信上的手指因瘦削而显得修长而骨节分明,当然了,谁也不曾注意到,左手的指甲是黑色的,他从不将其外露。
教士开始了阅读。
“亲爱的Florent……”
他皱起眉头。
“不得不说,您的帽檐在您睫毛下方留下的阴影真是神秘又性感……在我的记忆里,您似乎从未泛起过微笑,冷酷如闪电般将我刺穿……”
“无意冒犯,我只是为您的生活感到悲哀……没有欢笑,没有色调,没有吵闹,这样也能算活着么?”
“您已经丢弃了敏感的心灵,或是将它压制在黑衣之下……当我闭上眼,便能看见您黑色的指甲……”
教士猛地缩紧了手指。
“在梦里,您正抿嘴勾起一丝微笑。那个笑容太美了,我连夜画了出来,真诚奉上。”
“生命何其短暂,我却感受到您压抑许久的心跳有力搏击,为此我写下这行诗句……”
“如若死是必然 \ 那便活到极限……”
“……”
“您呢?您愿意刻下怎样的墓志铭?”
“来自您的追求者——Mikelangelo”
大雪将一切噪声吸收殆尽,只闻蜡烛燃烧的细碎声响。
“呸!下流……”
信纸的一角被推上灯焰炙烤。
Florent 如同捏着佛罗伦萨城中最脏最臭的死老鼠尾巴一样,注视着那罪恶的纸片一点一点被焚毁。他解开夹衣系带,斜躺下来,妄图把这等淫秽文字从脑海中剔除。然而,浮现在眼前的全然是那野猫一样的大男孩——迎着晨曦翘在脑袋上的棕色毛发,一直束缚至长靴的紧身男裤,他甚至能回想起那日当街对峙时,对方喷在自己颈部的热气……
更致命的是,男孩在信中抛出的那个问题——
“您希望刻下怎样的墓志铭?”
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天是真正属于他的,他只是一个可悲的工具人。
颤抖着,他拆开诗人的画作。
差一点,他没有认出那是自己。
饱满的面庞透着健康的光泽,睫毛在阳光下投出阴影,顺着挺直的鼻子,目光可及朱红欲滴的唇,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而他的身后是金黄色,波浪起伏的麦田。
画面中的自己果然笑着,美的有些陌生,又仿佛一直居住在身体里。
城中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教士也是。
梦中他发现了自己的坟墓,墓上一片苍白。光影逐渐模糊,重塑出另一座墓。
上面赫然显现着——“Mikelangelo”
下面一行是墓志铭:“他为我们带来了欢笑与泪水。”
静谧的夜晚,一个男人抹去了生平第一行眼泪。

五 甜痛
Mikelangelo的家被砸开了。
各持利器的黑影们四处搜寻,屋内一片狼藉。
“没有!”
“没有发现他!”
小雨连绵,滴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月亮也蒙上灰暗的云,只剩下满身泥泞的野猫迈着阴郁的步子。
此刻,诗人正弓着背,如同在暗中窥伺猎物的小豹,向教士的住处进发,一路可谓草木皆兵。
他已经潜伏到了猎物附近。
侧耳倾听,墙的内侧传来一段温柔低沉的男声,哼唱着蓝色的旋律,任何一位敏感于艺术的人都会为其悲怆而克制的嗓音所触动。
诗人细细听之,竟然是自己的诗篇。
“我们的欢笑 \ 愚弄了死神与光阴……”
他敲响了门,在歌声停下的后一秒。
门打开时,教士有一万个理由想把来者打入地狱。
对方身穿夹克式外衣,还是那种不能遮羞、饱受神父诟病的短外衣!除此而外,对方竟然向自己挪步,丝毫没有敬畏之心,且从嘴里冒出这样的语句:
“Florent,您的音乐才能真是深藏不露!”
教士死盯着对方胸前的金色纽扣,思索着诗人是否配得上如此贵重的装饰,是否应该命令他换去不该属于他的短外衣,或者威胁他赶紧认罪,向教会俯首称臣……
然而他最终说出口的却是:
“你的诗行很美,Mikelangelo……”
诗人笑了,慢慢搂住教士的腰,把身体与对方贴紧。
尽管隔了几层衣物,Florent 依旧感到那金属扣子的冰凉与坚硬,直至两人的体温使其发烫。
天啊,教士竟像中了毒,鬼使神差地没有避让,耻部的反应令他痛苦不已,然而随着对方的纠缠,对于这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他竟开始享受起来。
空气中多了一丝燥热,猛然,教士从对方的唇中脱出,嘴边已有一道血痕。诗人当然不愿放开,直到看见对方抽搐的肩膀和眼角的泪滴。
教士无力地瘫倒在地,发出一声呜咽。
盯着对方嘴上的红色,诗人吓坏了,以为他因自己带来的疼痛哭泣。
“不,不……”他完全一副崩溃的模样,哽咽着哭诉,“我错了,我一直都错了……”
诗人坐到他的身边,让这脆弱的天使倚靠着自己。
“烈焰……地狱……魔鬼……我们如此这般,我好害怕……”
诗人抱紧了他,柔声道:
“放心吧,我们不属于那里。”

六 纹我
初春。
河畔,两个男人斜躺在草地上。远远那边,矗立着哥特式的钟塔。
“有人说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它绕着太阳转。”Mikelangelo举起手,在空中比划,“你觉得呢?”
Florent幽柔的呼吸发生一丝震颤。
许久,Mikelangelo听见对方带笑的耳语:
“爱才是宇宙的中心,它让一切为之运转。”
听罢此话,诗人发出一声嘲笑,推搡着身旁的男人:“哟——我记得您过去可不是如此,倒是很反感这类思想,现在您算是屈服了?”
“不,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