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与“红楼”戏——差点儿成为“槛外人”

   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至晨依然未停。翻看与老先生们的聊戏日记，发现了以前抄录的罗瘿公先生的关于雨的一首诗词，颇为应景。

               【宿泰山斗姆宫大雨】

                   坐赏风泉万玉鸣，

                   忽惊雨势挟山倾。

                   全收岱顶千檐水，

                   并做楼前一夜声。

                   积潦欲愁明日阻，

                   禅床梦与隔年清。

                   曼陀花已经秋谢，

                   踏遍苍阶惜此行。

  此诗作于民国五年夏登泰山之时，诗风苍劲沉郁。刘老师说，罗先生的诗歌，有宋末诗人真山民的风格，清新和沉郁兼具——这和程派艺术风格也蛮接近的，不知道罗先生的诗风是不是对程派艺术风格的奠基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接下来谈谈程砚秋先生与红楼戏。大家知道，四大名旦中，梅和荀两位，分别有【黛玉葬花】【俊袭人】【红楼二尤】和【晴雯】等红楼戏（尚先生有没有红楼戏我没查到，对尚派了解不多)，此外，就是与梅先生齐名的欧阳予倩先生，他也排了大量的红楼戏。新艳秋先生也演过【宝蟾送酒】。

   众所周知，【红楼梦】作为我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也是许多戏曲演员青睐的演出素材。那么，程先生有没有过红楼戏呢？答案是有设想而未实现。三十年代他任南京戏曲研究院负责人时，就与张体道和陈墨香谈及，准备编演一出红楼戏，并请陈墨香代为编剧。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实现。

   那么，如果程先生排演红楼戏，他会选择饰演哪个人物呢？对程砚秋成长过程和个性最为熟悉的梅党的文胆齐如山先生给出了答案。三十年代初，有感于梨园名演员在大合作戏中排名问题的复杂，齐如山提议并编写了一部红楼戏，目的是依据各个名角的风格和影响来安排角色，在演大合作戏或义务戏时把他们“栓”在一起。此剧名为【群芳集艳】，截取小说中的刘姥姥进大观园一幕。角色安排主要如下:陈德霖的王夫人，王瑶卿的王熙凤，梅兰芳的黛玉，朱琴心的宝钗，尚小云的史湘云，小翠花的袭人，王琴侬的李纨，荀慧生的探春，龚云甫的贾母，姜妙香的宝玉，慈瑞泉的刘姥姥，此外当时有名的角们都被安排了角色。那么齐如山给程先生安排了哪个角色呢？答案是“槛外人”——妙玉。

   读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妙玉是小说中性格比较独特的人。她号称“槛外人”，似乎有超脱世外之洒脱，实则是含沉沦浊世之沉痛。她有精神洁癖，不合群，自愿在边缘生存，享受孤独。她又觉得自己很有尊严，很有价值，不可轻亵，凛然莫犯。齐如山安排程先生饰演这个角色，看来也是很有深意的，不难看出齐先生对程先生的性格了解的是很透彻的。

  可惜此剧终未能见于舞台，否则，程派戏里又会多出一个具有鲜明个性的红楼人物形象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程三代、四代传人，能够为程派剧目增加一出红楼戏了，李海燕，迟小秋，张火丁，刘桂娟，李佩红或者吕洋，你们觉得谁演妙玉更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