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超电磁炮S²•六、初遇与对立
下午。街頭行人不多。
袭击事件结束四小时后。
風紀委員活動第177支部中，墙上还带着没有被修复的子弹孔，被熏黑的盾牌也随意丢在一边。
本来这里发生这种恶性事件，风纪委员应立刻汇报，但曾经短暂体会过学园都市黑暗的两个少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作为秘密保守下去。
其中一個女孩靠在沙發上，拉開了一瓶可樂的拉環。
另一個女孩靠在電腦椅背上，一条手臂纏著繃帶，另一只手靈活地操控鼠標。
靠在沙發上的女孩悄悄地打了一個哈欠，小聲問：“初春，你的傷還沒好吧。現在就來分部工作了，還是好好休息吧。”
名叫初春飾利的女孩正坐在一張椅子前，背靠椅背低聲說：“我的傷早好了，請別擔心了。”
她有意地掩蓋身上的傷口，要不然也不会穿上長袖襯衫，但這掩蓋不住身體上彈痕，已經有血從襯衫中滲出來。她必須低聲說話來防止傷口開裂。
如果當時沒有加持能力，她大概正躺在學園都市的重症監護室里，由死神抓著她的半條命。
其實就她的傷勢，現在也不該來這裏。但在聽到自己的朋友春上矜衣遇到危險时，医院病沒躺熱的她立刻飛奔前往案發現場，被在哪裡的白井送回支部由固法美偉照顧。
“所以，我们现在已知的情报有哪些？虽然让伤员干这种事有点勉强，但你有汇总过吗？”
黑子问。
“有哦。六发子弹都被最终收集到了，但上面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信息，还有就是那个U盘，里面的影像我反反复复看来十几遍，也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那过于那次电器干扰情况呢？能不能想办法追根溯源？”
“现在来说应该没办法了。情况已经完全消失了。”初春说，停止了手中的工作，“你那边怎么样？你不是说你在找我前收到了一条标注为红色高危的临时情况吗？能不能从那里入手？”
“恐怕不行，因为那条消息已经被删除了，尽管我保存了图片，也因为电脑被入侵的原因而消失了。”黑子长叹，“麻烦死了，竟然到了穷途末路。”
“御坂学姐怎么办，要告诉她吗？”
“无所谓了，但最好不要，我不希望她也被卷进这件事里来。”
“我觉得我们和固法学姐，佐天同学和御坂学姐之间应该好好谈谈，至少澄清一下。”
“随便吧。”黑子没干劲地说。
“喂，你怎么了？怎么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初春关切地问。一般她在这个时候不会向黑子之前一样责备别人，而是会表示关心。
意志驱使她必须提起干劲。因为她们不得不对四人组中的美琴和佐天泪子隐瞒这件事。
“没事……那该怎么安排见面呢？我们两个分别去做工作吗？”
“还是去吃一顿饭吧。”初春想了想说，“本来当时就欠佐天同学一次聚会吧。”
“她啊……”黑子想了想，但还是没有说话。
房间难得的寂静被打破了。
尽管长期欢迎有困扰的市民进入的177支部今天已经从里面上锁，而进入的方法就是用先前录入的风纪委员的瞳孔或指纹解锁。
但是。
門吱的一聲被輕輕打開了。
精密的房门上的机械锁发出欢快的声音。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少年緩緩走進第七學區風紀委員活動177支部。
他雙手插兜走進氣氛嚴肅的支部，目光敏锐地好像在空荡的房间里搜索着什么，好像有所期待。
但他很快便停止了环顾四周地搜索。眼睛里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但很快消失。
他不久無聲地走到眉頭緊鎖的兩人面前。
“你，是怎麼進來的？！”白井黑子騰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为了保护受伤的初春，她特意锁上了支部的门，尽管对银那种可以凭空制造分身的怪物没什么作用，但能隔绝一些闲杂人等。
而这个少年，却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它。好像门未曾上锁，随时欢迎求助者一样。
“現在也一樣。”少年依然徑直往前走，“哦。我记得你们。老是爱鲁莽行动的白井黑子和很擅长使用电脑的初春饰利。”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立刻表明你的身份！”白井義正詞嚴地說，把手伸向背後鐵矢彈鏈。她已经感知到了危机。眼前那个少年竟然知道她们两个的最本质特点。
冷峻的面孔。
犀利的语言和庞大的信息量。
他讓她想到了被稱為“銀”的人。
“固法還真是了不起，把她们培养成了能独当一面的人。”他又说。完全没有理会黑子的质问，“干得不错，我还没出手就处理完了这件事。”
“你……到底要干什么？！”初春也站了起来，严肃地盯着面前的人。他也让她有了危机感。从气场来看，完全不像来求助的，更像是来寻仇的。
之前也有过不良少年进入支部寻仇的情况，但都被她和黑子化解了，毕竟不自量力的大多是无能力者，那些能力者凡是招惹过风纪委员的都会对他们避之不及。
但初春心里认定他绝不是不良少年。
他看上去大约十六岁左右，身体有些瘦，但并不是弱不经风，身材高挑。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眼睛，有微微的金黄色光彩，好像不时在闪耀，但当人仔细看向他的眼睛时，它们又变成了日本人常有的棕色。像潭水一样平静。
那双眼睛让她想起某个眼睛无时无刻不是金色的常盘台的少女，但又想到了眼神狰狞的银。尽管他们并没有可比性。
“昨天晚上，有人进入的记录吗？”他问。
“这和你无关吧。”黑子回答。她其实也根本不注意这件事。昨天晚上有什么大事吗？无非就是举办到很晚的风纪委员比赛罢了，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固法学姐在哪？”他再次平静地看着表情严肃，眼神充满敌意的黑子，问。
“无可奉告。除非你告诉我你的身份和来的目的！”她说。她当然不会傻到会对陌生人的问题一一作答。
她这样有敌意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失礼，但毕竟经历过和银及分身的战斗后她们必须提高警惕，说不定眼前的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秘少年就是银的同伙。
“看来食蜂早就动手了。”
他如此说，转而看向初春。
！？
黑子又惊又怒。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大概已经清楚了她们两个的人际关系。不然食蜂操祈这个名字不会凭空迸出来。他有备而来，至少把上次大霸星祭期间的恐怖分子的事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但“动手”是什么意思？
据黑子所知，那个拥有level5心理掌控的大小姐只是给美琴的行动提供了必要的支持，没有直接参与行动。
那么，她到底……
“怪不得你们忘了我，尽管像你这种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很有可能忘了我就是了。”
“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你不要试图欺骗我们。”黑子大声回应，但内心有些混乱。
忘记……记忆……心理掌控！
就在这时，初春忽然开口，“之前的电器干扰事件——是你造成的吗？”
“不是，那是敌人计划的一环，你不要怀疑你之前的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少年明显还想说些别的，但一记重拳打断了他。
出拳的手很纤细，但击打格外有力。那是黑子的手。
拳头并没有打在少年的脸上。他一闪身让饱含愤懑的重拳失去目标。
手臂没有收到打击感，但极速的出拳还是让手臂触到了少年的脸。
坚毅似铁。
“白井同学！你在干什么？”初春惊奇地问。本来她觉得黑子心中不爽，也就是和她这个同僚撒撒气，但想不到还真做出了这种有些疯狂的举动。
不论少年是敌是友。
不论少年目的和身份究竟为何。
“出击”是应对下下策。
这既是出于礼貌的考虑，也有安全的考量。
但黑子明显没有被相对理性的初春唤醒。第二次攻击已经开始。
随着右手的前进，她身体进一步靠近少年，左手不知何时从大腿上取下铁矢，以同样的速度用空间移动发射出去。
理应如此。
就在能力发动，铁矢横飞的一瞬间——
少年伸手轻轻拨开黑子伸向前方的手。
青筋凸起的手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抓着铁矢的手失去力量，铁矢散落在地。
黑子早就料到若单规划一步攻击，必然被强悍的敌人化解，于是——
她利用身体向前的惯性，右手再次出拳。
那是少年刚刚行动造成的死角。
他不可能躲开。
但是，出乎意料的——
少年竟以惊人的，超越拳头速度数倍的极速向后退。
攻击再次落空。
显然，少年的一系列超常的反应是拜其能力所赐。
“是某些强化身体机能的能力吗？”黑子迅速得出推测的结果。但她无从验证，因为少年像冰山一样的脸庞上的神色纹丝不动，分明没有做出回应的迹象。
“那么，”黑子无趣地呼气，一边抽身从新摆好姿势，“我有必要和你对峙，直到你肯说出一切为止了。”
“我们是同僚，至少曾经是。再加上刚刚经历的那件事，你还打算接着鲁莽行动吗？”少年说。
“我再说一遍，我意下如何与你无关。”她大声回应，“我认为有必要的事，我不会考虑那么多。”
说着，她再次使用能力，空间移动的少年斜上方的空中，那是少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的死角。既然少年有超人的体能，但毕竟无法突破人类视角的极限。
对付这种家伙，需要一个绝对的“概念优势”。
就算普通警察无法击溃持枪或者有其他武器的歹徒，但是相对于此时歹徒的“概念劣势”和任何常人相同，即死角偷袭或强力打击——人们就会派出狙击手，而后者就可以用“轰炸整个区域”来实现。
黑子为自己的想法而有些放松。
以致她再次松懈。但她顾忌不了那么多。她太想赢了。
一直以来的惨败让她需要一个自己安慰自己的机会。
从内心深处将，她并没有把眼前的少年和之前强悍的银相提并论。对胜利的渴望冲昏了她的头脑，干扰了她的判断。
以自己的重量和下落的速度袭向少年的后颈，只要这样，他能瞬间昏迷，即使无法如愿，她也可以靠加速度給他沉重打擊。
少年再次巧妙躲开。
空间移动，再次释放 。
黑子出现在少年抬起的脸颊下。他不可能再次闪避。
上勾拳。
少年根本没有方法防御。黑子认为如此。
但是。
黑子的脸的下部突然感到极大的压迫。有某个高速运动的硬物击中的她的下巴。
就在她的拳头击中目标之前，离奇地因为外力偏离。
那是少年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抬起膝盖，狠狠地反击。他的近戰能力并不好，但在加持能力的情况下，如果他使用全力，可以轻松击碎少女的头骨。
但即使放水，黑子也高高飞起。愣在一边没有插手的初春还没来得及去施救，黑子就飞出五米，重重摔在地面。
地面的冰冷一瞬间像淬火一般让黑子冷静下来。极大的冲击也让她暂时失去了使用能力的手段。
就像结标淡希那次一样。
并没有严重的创伤，只有敌人骤然的突袭，足以让她失去行动力。
冷若冰霜的少年丝毫不看黑子一眼，他像他进来时一样环顾四周，在他眼神飘到初春身上时，他露出了另一种类似于“果然如此”的神色，后者只有恐惧和震惊。
他转身退出激战的战场。重新打开紧闭的门。门依然没有任何异样，像欢送一名英雄离开一样发出电子音。
黑子强行支撑身体坐起来，凝视少年的背影。
背影消失。
门开着。脚步声渐渐远离。
黑子还是坐在地上，没有像她预先打算的那样追击。
她仿佛被打懵了，愣愣地看正前方的空气。
“那，到底是什么能力……那种超前的速度……像预知未来一样……”
她嘴角微动，发出这样的声音。
初春最先从刚刚的惊诧中恢复，她尽管没有正面参与冲突，但一个伤员和刚刚的少年那样凶猛的家伙对视后也会带来不少压力。
她让黑子坐到椅子上，后者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接着开始查阅监视器资料。即使监视器刚刚被断电，但现在已经恢复工作。可能少年同样和银有屏蔽干扰的力量（或者根本就是银的另一个分身），但毕竟应该检查一下。
电脑显示的内容说明完全没有异样，即少年的全部影像都被保存。
……
“他是怎样开门的？特殊能力？还是……”
“恐怕他就是银吧。”黑子随口说。
“不太可能……”初春说，“分身进入时没有走门，而是直接从分部内出现……”
“就把他当成是银的创新思维的产物吧。”
“严肃点好吗？”初春有点不满。那不符合自己接受过的训练，也不符合她的直觉。
那个少年的言行。
仿佛在寻找什么的神态。
“咿——好吧，初春警长。”
“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干出突然袭击那种蠢事，时候有这样消沉啊？”初春终于忍不住心里的不满，尽管她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最后被压抑已久的情绪激怒。
“你为什么不在我们交锋是插手呢？”
“我没有理由刚刚干一件不符合情理的事。”
初春把头埋进臂弯里，想让自己冷静。
很快，电话铃响了，是佐天泪子的电话。
“那家伙还打算找你吃饭吗？”
“我还是现在赴约比较好。因为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了。”初春好不容易开口说，“你要去吗？”
“去什么去？！想去你就自己走吧！”黑子气急败坏地大吼。
初春几乎从没有见过黑子这样怒气冲冲，即使她擅自离开医院时她也没有那么生气。
她没有从刚才神秘的来访者带来的紧张感中脱离。少年的消失又把她扔进了自责和震怒的冰窖。
她在短暂的突然遭遇战中惨败了。
彻彻底底，毫无余地。
她连续使用空间移动，但竟然都被神秘人捕捉到路径，第二次甚至被完全击溃，直接被他抬脚踢飞。
那是银和之前的结标淡希都无法给她的恐惧和耻辱。
银至少被她基本摸清了底细，结标淡希也被她捕捉到了破绽，而他，却像暗影一样闯入她的视野，没有攻击，在她出手时却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那不是猎人对猛虎，甚至不是老鼠对破绽百出的猫，而是人类对一个完全未知的力量。
黑子她心脏狂跳，不逊于对战银的时候。
家庭餐厅。
靠窗的座位，外面就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秘密聚会的神秘感，只是类似一场和之前几次完全一样的，好朋友之间的会面。
初春独自踏进餐厅，还是之前无数次和朋友们聚会的餐厅，还是那张餐桌。
只是氛围不同寻常。
少了黑子。还多了想要隐瞒一切却被经历深深困扰的思绪。
她来这里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想要和那些身边的人交换一些情报。
明明说一句话就能求助，有了美琴和固法那样强大的队友在身边，心里总会有些安全感吧，黑子也不会那么痛苦纠结了。
但不可能。
她在独自溜出医院寻找春上矜衣时就有了那种觉悟。
她不是神。不可能一心无代价地给他人带来安全，自己必须付出太多。作为风纪委员，必须不打折扣地接受委托，完成任务，尽力抚平别人内心的伤口，但没人给自己舔舐伤口，能做的只有忍痛前行。
她一时恍惚，发生的一切互相叠加，她好像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事。
她驻足。
她看到了自己的熟人。
固法美伟，佐天泪子，和——
一个初春素未谋面的少年，切岛光。
少女从沙发上直起身来。无奈地看了看初春离开的方向。
她取出口袋里的一个小盒。
上面没有什么过多的标志，翻开后，里面显示出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灯。周围不是出现浅蓝色的探测痕迹。
“大概瞒过去了？”黑子想。
那是发信器的接受定位装置。她在最后一次遭受攻击时就布下了发信器。
混有金属细腻粉末的氟同位素。衰变放出的少量电子会被特定发信器检测到。那是在外界辅助B超使用的物质。在学园都市已经算不上什么危险品。
但它无法被用物理手段除去。
虽然不排除其他方式，但随即行动的黑子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开始行动了！
是时候会会那个神秘少年。
她坚信那和银有什么关系，那是一条凭空出现的明线。
放射性物质即使对会使用量子变速的银的分身也有用吧。
那是属于我的战斗，不属于御坂美琴，初春饰利，佐天泪子等任何人。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什么意思？
少年走在街上，不停咀嚼前一天收到的短信内容。他对中国诗歌完全不了解。于是他只能孤注一掷似的前往支部看看情况。结果明显让他失望。
情报表示，那个曾经的少女，还活着，但她在哪？
还有和他并肩作战的少年，有消息说也在昨天震惊世界的骚动中活动。
“宴会结束……时而侧卧，时而仰躺……映入他的眼帘……”
他们都在哪里？前一天晚上那场遍及全世界大部分版图的秘密战争给世界带来微乎其微的影响，但貌似学园都市为此失去对中国支部和欧洲支部的控制权，一番谈判之后，代表提出了释放几个沉睡的少年来随即投入和人类公敌数学侧的战斗。明知道释放后的少年会难以在被控制，学园都市还是最终同意。
但想想也知道，那两个少年不可能还在或已回到学园都市。
但那两人想法和这不同。他们认为彼此都在同一处战场上。但始终没有相见。
明智阿须矢本是个坚忍的人，至少在那次事件以后自我如此评价。但他做出了不理智的判断，可能因为太想见一见昔日的同僚，也许是收到昨夜遇到的刺猬头少年的影响，内心忽然惊涛澎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