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我]In Your Light·C71
勿上真人。 双向救赎/双向暗恋/双向自卑. 七岁年龄差预警/战线极长的单向变双向奔赴. 进度可能有点慢哦. 私设如山. 都是我瞎写的。 *所有专业知识皆为杜撰,勿上升现实. *本文纯属虚构,全篇的学业工作等,无任何参考价值,勿上升实际. 灵感来源:《in your light》《oh my angel》《有一种悲伤》《sonder》和《奔赴》 - “我终于相信,分手的理由有时候很动听。” - 115. 和宋亚轩分开以后的日子似乎是无比枯燥乏味的,又好像充实无比充满了绚烂的色彩。我无比庆幸身边仍旧有爱我在意我的这些知己好友,能够在轻而易举看穿我假装不在意的伪装之后,陪我一起表演洒脱。 这些日子被身边的朋友拽着拖着去散心,于是我便一次次阅览这个世界。 我记得街角那簇玫瑰开放的花期,记得咖啡厅里似乎已经年迈了的白猫慵懒窝在角落里的模样,记得从枯枝疏叶到繁花似锦那样的春回大地的节奏,记得日出日落晨昏时间界限变得更加漫长,甚至于因为去过太多次电影院,我已经能够记得清楚从我们分手到现在上线电影的数量。 从下学期实习,到真真正正进入市局成为刑警警队的一个菜鸟新人,这短暂又漫长的半年还是像一场梦。 又到夏天了,尽管这个夏天没有他同我并肩。 我似乎离宋亚轩又近了一些——但又有什么用处呢。 “余温,周六晚上一起去吃饭,欢迎你和小叶进我们禁/毒支队啦。” 我回过神来,看到身后站着的顾钧尧顾队。 “好啊。”我朝顾钧尧勾起嘴角,将桌面上散乱的卷宗重新收拾整齐。 正在我专心收拾几天看过的卷宗的时候,我听见一道略显沉重的男声。 “余温,你跟我出来一下。” 是刘耀文。 我抬头看着刚刚出了几天任务回来的人,莫名发觉他此刻脸上的严肃认真让人有些发怵。 我从来没见过刘耀文这么凶。 “胆子大,嗯?”刘耀文靠在市局门口的花坛边,伸手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橙红色的光燃烧着,掉落下来的灰沫在风中销声匿迹,他指尖绕出一片云烟雾气,刘耀文的眉尾还带着新添的伤口,看上去更多了一分硬朗,而此时此刻,他那双平日里看上去略显温和的眼睛正定定看着夕阳下的一片粉色云海,眼眸里带着复杂与无奈。 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他接着说道:“王局说是你主动申请的禁/毒支队,是不是?” 我定定看着刘耀文,没搭话,只是缓慢地抽回了视线,和他一样看向那片云。 “余温,禁/毒队不是在过家家,如果你是因为宋亚轩才要来禁/毒队,我劝你赶紧去交调职申请。”刘耀文皱着眉头吐了口烟。 听刘耀文说“为宋亚轩而来”,我也不觉得惊讶——这是我早就猜到的。 于是我也在猜到以后开始好奇姜昼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我看着刘耀文,听刘耀文真心的劝诫,也不着急,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终于开口,我坦诚地回答:“说完全不是因为了他是假的,的确有他的原因,但我不是为了他,我也并不害怕。”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一周之前的我是如何坚定的选择申请进入禁/毒支队的,但总之,我始终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我也清楚地知道我不会后悔。 我有想要找到的答案——尽管这个答案或许会很沉重。 大概是因为训练总在大太阳底下,又或许是因为他常常不顾风吹雨打去出任务,刘耀文的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他穿着件很简单的短袖,还能看见他明显的肌肉,和随着动作而凸显的漂亮的肌肉线条。刘耀文转过来视线凝重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又狠狠叹了口气。 “他知道吗?” 他又抽了一口烟。 我顿了片刻,明明清楚刘耀文说的是谁,却还是下意识装傻,我回问:“谁知道吗?” “宋亚轩。”刘耀文伸手弹掉烟头翻着殷红色的粉末,言简意赅地回答我。 “这和他没有关系。”我不自觉带上略显僵硬的声线,吐出口气以后便垂下视线,柔和下语气,我不自然地勾起一抹笑,却似乎带着些苦涩,“文哥,他没有知道的必要,我和他现在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你记得吗?” “你真的觉得你们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吗?” 刘耀文的声音平静,却也直直戳向我心里柔软的角落。 那将近四年的时光不会凭空消失,我们不会真的成为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也许几个月前是的。 我们沉默,我们洒脱,我们擦肩。 然而在他主动喊了我一声小鱼,递给我一杯温水的时候,那些虚伪的骄傲与自欺欺人的放手便轰然坍塌。 我知道他在求和——在试图以哥哥、以朋友的身份长久地陪在我身边。 于是我们又一次会在宁晚家里见面时,默契地递给对方一杯水,一杯桃汁;还会在清晨或黄昏时分在电梯中见到拥有早起出门买早餐或是在傍晚日落去散步的习惯的对方,平淡又自然地说一句,早上好;偶尔在电梯里见面还能像好友那些问起对方近况的寒暄。 ——都是他主动。 他太熟悉我了——我的声线,我的咳嗽声,甚至于我的脚步声。 于是便总能精准地发现我。 我也看见过他在阳台上习惯性的出神,在被他发现以后,假装平静地问他一句怎么还没睡;我也在电梯门快合上的时候按下开门键,出声喊他快进来;我也会在楼下便利店碰到他,和他说一句好巧。 我们不会真的做陌生人。 我们相似的习惯,相爱的事实,昭示我们无法从此成为平行线。 我知道,我放不下的过往也日日夜夜纠缠着他。 我也知道,他无数次在阳台时,他的脑海里绝不会少了我的影子。 我还知道,他会刻意在我们这些共同好友提起我的时候认真倾听那些我不会再告诉他的现状。 我更知道,他选择跟王忠伟隐瞒我们的关系无非是因为怕我离他越来越远,是因为他打心底就觉得我们不过是短暂的爱人,我不会真正成为他的妻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知道他爱我,我也知道他不相信我。 我知道他在权衡利弊以后,决定毅然放弃的是我。 于是我们都没死心,也都没有再相爱的欲望。 我们固守城池,我们死不悔改。 “至少现在他没有知道的必要,”朝刘耀文勾起嘴角,我语气轻松地开玩笑道,“如果哪天我出任务死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刘耀文没吃我这一套,轻啧一声没接我的话,他伸手弹掉最后一抹烟灰,蹲下来将烟头在地面上按灭,刘耀文将熄灭的烟头丢进垃圾桶,而后回到我的身边,那双眼睛带着平和与宁静,脸色也变得更平静了。 “欢迎你,余温。”刘耀文拍掉了掌心的灰尘。 我们在相互敬过礼后,成了彼此信任并肩作战的战友。 “余温,”叶霄南的声音依旧充满朝气,他几步蹦下台阶跑向我,“顾队喊我们回去整理坤糯案的资料,他说给我们三天时间好好熟悉,接下来要盯的就是这个案子。” 我回过神,转头看向和我一样分进刑警队的叶霄南,我朝他点点头:“我来了。” 我同刘耀文挥手说再见,却被刘耀文轻轻拉住胳膊,我迷惑地看向他。 “余温,你觉得叶霄南怎么样?” 刘耀文的问题突兀又奇怪,我下意识将他的问题分类进公事公办的了解他手底下的新队员——毕竟他是禁/毒支队的副队长,是我和叶霄南从此往后要在参加任务时无条件服从的上司。 “他挺好的啊,专业实力非常强,近身搏斗一直是我们这一届的前三呢,而且平时遇见事情会很冷静。”我老老实实回答。 刘耀文那双墨黑色的眼眸闪过一瞬的光芒,而后点点头,松开了攥着我胳膊的手:“你们好好配合,好好训练。” 叶霄南和刘耀文还没有见过面,所以也不太清楚他是我们的顶头上司,看着刚刚松开我穿着便衣的刘耀文,叶霄南蹙了眉,几步走上前,带着警惕将我拽去他身后。 我清清嗓子,拽住要开口的叶霄南,阻挡他祸从口出:“这是我们的副队长,刘耀文,他刚刚就是跟我说说公事而已。” 叶霄南顿了片刻,身上那股气焰非常迅速地消散,而后乖巧地朝刘耀文敬礼,话语中气十足,甚至于板正严肃得让人想笑:“刘副队好!” “叫文哥就行了,”刘耀文伸手揉了一下头发,“叫刘副队挺奇怪的……你们快去整理卷宗,别在这杵着。” “是!” 叶霄南面对自己的直属领导还有点紧张,他匆匆地回答以后,拉着我的手腕进门,离开刘耀文的视线,叶霄南也终于放松了一些:“你和刘、文哥认识啊?” “嗯,他是我闺蜜的未婚夫。” “哦,”叶霄南后知后觉,语气都带着惊愕,“啊?他是你闺蜜的未婚夫?” “嗯,他们两个打算明年年初结婚呢。”我点点头,看了一眼李可晨发来吐槽她的领导的不近人情。 “我去……那他和宋学长也是好兄弟啊?”叶霄南一点就通,迅速串起我从前和宋亚轩谈恋爱时透露出的信息,得出这样的结论。 “嗯,他们两个是好兄弟。” 听我冷淡的语气,叶霄南似乎后知后觉自己失言,而后极其突兀的转了话题:“诶,你晚上怎么回家,要不我送你怎么样,我今天骑了摩托车,我骑摩托车技术特别好特别稳当,我们去兜一圈吧?” “我就不去了……” “诶呀,去呗,季凉也打算带祝书愉去呢,你不会忍心让我的后座空空如也的,对吗?” 大概是了解,叶霄南洞悉我的下一句会是让他去邀请杨云锦,于是他提前将我的话堵进嘴巴里。 “你知道的,杨云锦打算自己骑摩托车,她骑的那种没有后座诶,而且我们五个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了,”叶霄南顿了片刻,又问我,“真的不去吗?” 我看了一眼身边表情真挚的叶霄南,最终还是被他磨得没脾气,只能答应他一起去。 于是下班路上又一次成为五个人叽叽喳喳讨论分享这短暂的工作状态。 季凉美其名曰为了庆祝我们五个都进入市局,进入各自理想的岗位,很爽快地一人请了一杯咖啡。 “咱可不是前途无量!”季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靠在摩托车上,还是他钟爱的花衬衫,看上去花里胡哨又不失朝气蓬勃,冰咖啡和热空气接触,融化的冰块和蒸腾的热气在杯壁化出水珠,水珠顺着季凉修长的手指间划过,滴落在地面上。 然后那颗晶莹的水珠便在水泥地上摔碎了。 “咱一片坦途!”祝书愉像是捧哏,迅速地接上季凉的话。 冰咖啡相碰,发出细微的声响,杯壁碰撞时杯子里的冰块随之发出清脆的声音,迸发出的水珠犹如漂亮的烟花那样绚丽,于是便碰撞出属于少年的整个夏季。 季凉和杨云锦被分进经侦支队,而祝书愉则被分进技侦支队,虽然不是她从前理想的经侦支队,但也因为技侦支队里严浩翔的存在而很好的接受了这样的分配。于是我们五个人的人生轨迹又一次交错蜿蜒,也在此时此刻真的成为不可分割的一整块拼图。 夕阳西下时,绵延整片天空的粉色云海翻腾,隐隐约约在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散射出漂亮的橙红色,几朵白色的云形状斑驳而美好,而雏鸟的叫声清脆悦耳,树影摇曳遮盖起一片阴凉地,却依旧泛着属于夏天的温热。 我握紧手中的冰美式,压下口舌中那股涩涩的苦,伸手不经意间轻轻蹭掉了标签上的时间点,我透过刺眼的阳光看着我身边这些意气风发的青年人。 这个时候的我们也都还年轻,还潇洒,于是我们便都放肆挥霍,那属于我们正待爆发的力量与信仰,和足以翻山越岭奋不顾身的勇气。 那天晚上,像是真的毫无烦恼那样,我们五个人沿着江边走了很久——聊理想,聊未来,聊爱情。 记不清是谁先提议买果酒的,总之,在我反应过来的那个瞬间,掌心已经留下了冰镇葡萄味果酒的水珠,易拉罐拎在手里,五个颜色不一的瓶子像性格鲜明的我们。 果酒的刺激性不算大,但对我们来说还是不少,半瓶下去后,我已经开始头脑发胀了,就连脸颊都通红,烫的让人难受,我将还算低温的杯壁贴在脸上,转头看向灌下一瓶果酒却依旧平和犹如只是喝了一瓶果汁的叶霄南。 “余温,你喝酒上脸诶。”叶霄南勾起嘴角,伸手抽走我手里剩下的半瓶,“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我喝酒上脸?”我有些疑惑。 我记得我爸爸喝酒是不上脸的。 “嗯,你现在脸特别红。” ——大概是我记错了,毕竟都这么久了。 叶霄南抬手将从我手中抽走的半瓶果酒转手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他去便利店买了四瓶矿泉水回来分给我们,而后伸手很轻地牵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很凉,像是清风安抚我此刻不平静的心跳。 “我送你回家。”叶霄南的声音很轻,而后转头看向拽着有点迷迷瞪瞪的祝书愉,“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余温快到家了,我先送她回家,一会儿回来送杨云锦——摩托车我们明天晚上再去取。” 叶霄南的逻辑在一瓶的果酒灌下以后依旧清晰明了,他迅速地将事情安排妥当,而后转身同我并肩,向汤曲小区的方向走。 “叶霄南,我没喝醉,你不用送我回家。”我侧头看向高我大半个脑袋的叶霄南。 他顿了片刻,低头看向我,笑意温和:“现在很晚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我垂下眼眸,看着柏油马路上被橙黄色灯光映照出的我们并肩的影子,摇摇晃晃的——我和他不约而同走得很慢。 江边离汤曲小区并不算很远,我曾经无数次与宋亚轩走过这条昏暗小巷,便也对这条街很熟悉了。 曾经我也像宋亚轩一样,安安静静走过这条街,一步一步数着步数,计算转弯的地方,抚过这条街边斑驳的砖瓦,而此时此刻,我居然习惯性地在心里一步一步数着我走到了第几步。 叶霄南始终保持着安静,直到我们走到汤曲小区的大门,我和他肩并肩停在那里。 我看见叶霄南欲要伸出又抽回的手:“余温,你头发上掉了小毛絮。” 叶霄南伸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比了比位置,朝我温和地笑:“你摘一下。” “谢谢。”我伸手拨了拨头发,“你快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嗯。”叶霄南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睛里,带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柔软和笑意,像是夏日泛滥的一片海洋那样温暖而宁静,仿佛藏进一整个星空的明亮,他琥珀色的瞳孔闪烁光芒,正定定地盯着我瞧。 “你先上楼,我看你上去了就走。” 我看了叶霄南半晌,突然发觉他那双漂亮眼睛里那股我极其陌生从未见过的情绪,让我觉得犹如幽深空谷,让人快要喘不过气。 我迅速地低下了头,带着慌乱和不愿也不想面对,我像逃一样的转身。 我听见他呢喃的那声晚安。 我在走出几步的时候看到路灯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像我们第一次冷战,宋亚轩喊我下楼时那样。他的指尖轻轻抵在路灯灯柱上,而空出的手中握着手机,手背上蜿蜒的血管经脉清晰可见,我看见他发白的指尖和轻轻颤抖的手。宋亚轩的额头渗出几滴汗水,让他的发丝都沾在他的脸颊上。 我感受着江水风带来的凉意,伸手搓了搓略有些寒冷的手臂。 他听到了,肯定听到了——我和叶霄南刚刚的对话。 宋亚轩离得好近,我和他大概不出五米距离,他大概是刚刚散步回家,听见我和叶霄南在交流,于是便没有忍住听完了我们的交谈——我猜。 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我也曾经像他一样恶劣,仗着他看不见,于是便在原地站了很久,听他和王忠伟的交谈,看他苍白的脸。 一如现在苍白的脸。 宋亚轩大概意识到了长时间的安静并不对劲,于是下一秒便毫不犹豫地重新展开银亮色的盲杖,像从来没有停留过那样,他转身向汤曲小区里面走。 我知道叶霄南不会将现在我面前这个寂寥单薄的背影与那天舞台上肆意而气宇轩昂的人联系起来,于是便肆无忌惮地盯着宋亚轩的背影,像只猫一样踩在他被灯光拉扯的长而浅的影子,又脚步轻轻地不让他知道我正默然地跟在他的身后。 我在单元门口,还能看见小区门口的地方停顿了,看着门口还安静立着的男人——我看见叶霄南朝我勾起嘴角,似乎做出了晚安的口型,而后便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我抿了抿唇,垂下刚刚抬起却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的手。 我再回过神,便看见此时此刻站在电梯口的宋亚轩正像叶霄南那样,平静而温和地面对着我的方向,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被水蒸汽模糊了的一块玻璃镜,如同蒙着层薄薄的雾气,我赤裸裸的视线便毫无征兆地直直撞进他的眼眸。 “叮——” 电梯到达一楼的铃声响起,我和他同时抽离了这没有焦点没有交流的对视,又一起进了同一部电梯。 我伸手按下十八层,看着宋亚轩伸手想要去按动十八楼的手指,我移开视线,只是默默在他按下十八楼取消了这一层以后,又一次伸手按下十八楼。 他听见细小的声音,便侧头与我面对面。 我默默地想——听力好真是害人。 他明明还是看不见的,可我却在这个瞬间犹如被人拆开的被子一样,不论是内里的棉花还是外表的被套,都被人瞧得清清楚楚。 于是我顶着他漂亮眼睛的虚焦,缓慢地垂下了头。 我们又一次陷入刚刚分手见面时那样诡异又再正常不过的安静与无言。 他也不说话,我也没开口。 “谢谢。” 终于,电梯里冰冷的氛围被这一个简单的词语好不突然地打破了,宋亚轩的声音很清澈,以往那样醇厚的声线在此时此刻竟莫名显得单薄而透亮。宋亚轩简单的词汇像一颗没有预兆坠落的流星,准确无误地撞进我心口那片荒原,留下无法愈合的重创。 大概是酒精钝化我的大脑我的思维,我平日对宋亚轩的声音那样敏锐的捕捉能力在此时此刻失灵,于是我便反应了好久好久,我在这瞬间开始怀疑——这部电梯里是不是还存在另一个人。 我后知后觉地看向宋亚轩,在大脑理顺思绪后,我才终于明白他这句谢谢的原因。 谢谢我刚刚又按下十八楼,让我和他都能按时回家。 我好缓慢地出声,声线沾染果酒的黏腻:“不客气。” 他像生锈的机器,又一次很缓慢地低下了头。 于是电梯里便也又一次安静下来了。 我也开始借着酒劲思索。 我的前任朋友,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听我和另外一位单身男性对话的呢。 而后我便借着这股不浓郁的酒劲,无比恶劣地想——最好是嫉妒。 “叮——” 我们到达十八楼。 我看了一眼宋亚轩,看他动作缓慢地出了电梯门,又慢吞吞地去掏出钥匙,而我也慢吞吞的,在他做完每一个动作以后,跟着去掏钥匙,去打开门,两扇门在同一时间被推开,却又不显得巧合——因为是我刻意,我算准时间同他一起开门,莫名其妙地与他同步。 我试图用这样奇怪的方式来打破旧情人相见的那股让人难受的黏腻撕扯感。 不过我想他应该也同我一样莫名其妙也感到不适——他明明可以直接去按指纹,却还是选择了掏钥匙。 而随着刚刚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的动作,啪嗒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清脆地响起,随身听在地上磕了两下,才终于乖乖停了下来,那个白色的随身听就那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我这个曾经拥有者的面前,安安静静躺在地面上,等待主人来捡起她。 我看见宋亚轩那一瞬蹙起的眉头——他看不见。 我又一次产生无比恶劣的想法。 我知道因为我们现在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旧情人,所以此时此刻这个正板板正正站着的男人不会愿意在我面前露怯,哪怕只是一点点苗头都不会愿意让我看到——哪怕过去的我们再温存甜腻,哪怕是我们最靠近彼此的时候,他都为他在我面前展露的不堪而感到痛苦。 更何况现在的我们不过是邻居、是普通朋友。 于是我笃定,只要我还在走廊里,他就绝不会蹲下身去摸索着捡起那个随身听;同时我也坚信,他不会放任这个可怜的随身听留在走廊里。 他那么温和又礼貌的人,怎么可能将别人的礼物就那样扔掉呢? 更何况是当着那个人的面。 于是我便像他一样,在亮着灯光的走廊里,安静又板正地站着。 我在等。 等着他低头,等着他弯下腰去摸索那个随身听的位置,等着宋亚轩在我这么一个被他当作朋友当作妹妹的前任面前展露自己的狼狈。 走廊里好像有些冷,空气都慢慢变得压抑了,才不过短短十秒,我在看见他要蹲下的前一秒,大步过去,捡起了那个白色的随身听。 我不需要摸索,不需要蹲下去一点一点寻找,这个动作我只花费了三秒钟,但或许他需要半分钟。 像是刻意地提醒,我将他的借口具像化——你瞧,我们不一样的。 我将小小的随身听上沾染的灰尘轻轻抹掉,捏着随身听半晌,我伸手捉起他握着钥匙的手掌,将这个沾染了我的体温的随身听递回宋亚轩的手心,看他被钥匙遮挡了一半的蜿蜒曲折的掌纹,我装作不经意地划过他手掌的生命线。 他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盲杖与门的边沿发出碰撞声,又一次叫醒了刚刚陷入沉睡的声控灯。 我迅速地抽回了手,假装刚刚的肢体接触再正常不过。 宋亚轩迅速地握紧了手里的随身听,紧紧地攥着。 我看见宋亚轩微微下压的唇。 他又说话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