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兆之光【第十五章 某人的某事（4）】
拉克丝从无梦的睡眠中醒来，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柔软的睡衣贴着她干净的皮肤，床单上散发着森林浆果洗发水和金克丝的气味，这种气味让她的皮肤因愉快的回忆而感到阵阵刺激。
她的嘴角掠过一丝微笑，眼皮颤动着，仍然带着沉沉的睡意。她伸出手臂，去摸她知道一定躺在身边的那个人，她就蜷缩在舒适的被子下——
手指滑过的是冰冷的空床单，拉克丝的眼睛睁开了。
“金克丝...？去哪...”
她感到困惑，然后是惊慌失措。“金克丝！你在哪里？金克丝？！”
“嘿！”另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哦，你醒了，太好了！哦，终于啊——”
拉克丝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从被单上跳了起来。
萨勒芬妮坐在床边的一把小木椅上，穿着舒适的家居衣服，粉红色的头发扎成凌乱的马尾辫。她那奇怪的圆盘状物体在她身后盘旋飘浮着，伴随着隐约苦恼的光和低沉的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
拉克丝张开嘴，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在看着她睡觉。‘天哪，是不是所有人都对我这么感兴趣’，然后她看到了一圈束缚绳索。‘哦，原来是这样’
萨勒芬妮被绑在椅子上，绳子上涂绘着霓虹标记，绳子中间贴着彩色卡片，就放在萨勒芬妮的膝盖上。
拉克丝嘴唇发干。
“她去哪了？”
“...嗯，那么...”萨勒芬妮带着恼火的微笑开口，“好吧，那么金克丝，嗯，她说她必须去‘见一个人谈一件事’，去哪里见谁都没有说...”
拉克丝眨了眨眼。
‘她走了...她回了祖安...没带上我？’
萨勒芬妮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痛苦，猛然摇了摇头，“但...但是！金克丝不想让你认为她离开了你，”萨勒芬妮在束缚中微微扭动着身子，把椅子挪近了一条腿的距离，这样她就可以靠在床上了。“所以，她让我在你醒来时给你留言...”
拉克丝又眨了眨眼。
“...用把我绑在椅子上的方式，”小萨总结道。
“哦，金克丝，”拉克丝呻吟着，揉着太阳穴。
“她说她必须确保你收到了信息，”小萨点点头，“所以，嗯，她没有伤害我或是什么，但是...”
“太不礼貌了！”拉克丝大声说道，“我很抱歉，萨勒芬妮。你帮我们重聚了，看看我们是怎么报答你的...”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开始研究金克丝的绳结。至少萨勒芬妮没说假话，她没有被袭击或是受伤的迹象，看起来也没有在害怕，但...
拉克丝拿起卡片，盯着它的封面。上面画着拉克丝的涂鸦卡通脸，金克丝自己的脸，还有小爱心和花朵。
萨勒芬妮笑了，虽然拉克丝注意到了她微微的紧张，“我不介意的，它不是很紧，真的，只不过...”
拉克丝的心跳加快了一点。她还不打算打开卡片，不想在外人的面前看她的留言...
‘...金克丝把她绑在椅子上，只是为了给我留言？’
拉克丝撅起嘴唇，绳子就像预期的那样乱成一团。但在表面的混乱之下，绳结相当牢固，金克丝很清楚她在做什么。
“这可能需要点时间，”拉克丝叹了口气，“你在这多久了？”
小萨扭动着双腿，蹙起眉毛，“已经一个小时了，我真的得去小便了，所以请快点。”
拉克丝拥有德玛西亚军队和光明会的专业训练，并经历过各种实际应用的绳索经验，但这个迷宫般的混乱...
拉克丝咬了咬她的嘴唇。
‘我得走捷径’
“闭上眼睛好吗，小萨？就一会儿？”
粉红头发的女孩歪着头，看了看绳子，然后看向拉克丝的手指。
“喔，你要用你的光吗？”
拉克丝放下双手。
“...好吧，”她呼出一口气，“在我帮你解开这些绳索之前，我想我们是时候该谈谈了。以加里奥的圣名，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小萨睁大了眼睛，“哦，好吧，嗯，这可有得讲了。我想我可以再坚持一会儿——”
拉克丝淡淡地笑了笑，“讲重点。”
“...我能听到人们的灵魂。”
小萨靠在椅子上，在讲完这句话之后陷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拉克丝咬紧牙关，吸了一口气。“人们的灵魂。”
“迄今为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它们听起来像...音乐，歌曲。每个人都有一首歌，我能听到它。”
她停顿了一下。
“有一段时间，它让人难以忍受，但我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它。”
拉克丝眨了眨眼，瘫倒在床上，盯着那个奇怪的女孩。
“也听到我的了？”
“哦，是的！”萨勒芬妮咯咯地笑着说，“我早在你撞到我之前就听到你来了。你听起来像彩虹，拉克丝！它是如此...生动、复杂、美丽。我以前从未听过这样的东西。但是——”
“但是？”
萨勒芬妮咬着嘴唇，看着地板。
“你为什么要把它那样藏起来？”她的眼神柔和下来，“这...伤害你了吗？”
拉克丝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你真的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是吗？”
“我是说，你确实有点口音，我只是觉得你是新来的...”小萨摇了摇头，“我...我的意思是，我只能听到你的歌。它让我感受到你是谁，你的感觉如何，但我无法读穿你的心思。”
“德玛西亚，”拉克丝平静地说，“那里的人们不喜欢法师，像我一样的法师。”
‘再隐藏也没有意义了’
“...或者像你，因为你也是个法师，不是吗？”
“我想是吧？”萨勒芬妮皱起眉头沉思。为了更好地看到拉克丝的脸，她在绳索中扭动了一下，“我很抱歉你被这样对待。皮尔特沃夫曾经也有那个味道，但后来海克斯科技改变了很多人对魔法的看法。”
拉克丝皱起眉头，“皮尔特沃夫有很多法师吗？”
“不，不算是，更多的是在祖安，”小萨耸耸肩，“我的父母来自那里。我妈妈说，只有年轻一代会天生带有天赋...他们认为这与灰雾有关。”
拉克丝出于兴趣将其默默记下。“你父母来自祖安？这就是你帮助我们的原因吗？因为金克丝是...？”
“哦，天哪，”萨勒芬妮悲伤地笑了，“你真的一点也不了解皮尔特沃夫或是祖安，是吧？”
“不，”拉克丝笑着说，“只是个无知的德玛西亚人，你得对我宽容点。”
“听着，”小萨靠得更近一点，叹了口气，“对这里的很多人来说，金克丝是一个棘手的话题。她伤害了很多人。不...”小萨停顿了一下。“她杀了很多人。”
拉克丝的笑容消失了。“我知道。”
“河两岸的很多人都指责是她造成了动荡，无数人为之死去。”
“我明白。”
“但也有人认为她是反抗皮尔特沃夫的英雄，有人说她才是祖安独立的原因。”
拉克丝皱起眉头，慢慢地点了点头。“你觉得呢？”
“...我觉得她在受苦，”萨勒芬妮撅起嘴唇，“当我发现她在我们的花园里倒下时...她的歌...”她摇着头，扬起一头蓬乱的粉红色头发，“是如此的狂野和强烈——但充满了痛苦和恐惧，如此悲伤...我只是...”
“你不能就这样丢下她，是吧？”
萨勒芬妮咬了咬嘴唇，摇摇头。
“金克丝是...几乎像是代表了发生在祖安人民身上的一切，凝聚成一个人的形态。我也属于它的一部分。如果我离开她，谴责她，那我又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