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喧嚣 第三十一章
很黑，很压抑。
这是我从酒店客房醒来时的第一个反应。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好像什么都记得，又好像什么都没记清。辛德勒在我睡着时做了什么，对我说了什么话，这些都很模糊。
宿醉确实不是个好习惯，记忆就像断了片，那种眩晕和不适感充斥着脑海，四肢也无力的垂在身侧。我翻了个身，床边是空的，看来辛德勒已经离开了，虽然想过他会不告而别，心里还是会空落落的。
嗯，还有他身上残留的木天蓼的气味，把头埋进枕头里仔细嗅着这股味道，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起来。
天还没亮，薄雾在空气中涌动着，笼罩了整座城市，因雾气滋生的水珠从窗口滑落，看的眼皮有些打颤。时间还很充裕，再睡一会吧。我合上眼，在心里默默想着。
嗡嗡。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蛞躁的震动声在耳边徘徊着，几乎在屏幕快要熄灭的时候，我把手指移到中间的通话键叹了口气。
“喂。”
“阿启！”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刻力余的声音。
“太吵了，白痴。”我应了一声，“现在不睡觉，就算你上课睡着了，我也不会叫你起···”
啊。
我在说什么。
自己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可是一开口，时间就好像被停在了那个令人绝望的夜晚，冷漠的面孔和逐渐远去的身影，还有很清晰的，埋藏在心底那份卑微的渴望支离破碎的声音。
“阿启？”
刻力余的声音把我从失神中拉了回来，深吸一口气，等情绪平稳下来，我才笑着回应。
“我没事。”
“···别骗我，阿启。”他犹豫了一会说，“在你离开的那天，我能感觉到你很焦虑，就像易碎的玻璃制品，随时都可能因为刺激崩溃，我没见过那样的你。你一定遇到了很严重的事，严重到让你思考继续生活的意义。”
“我很担心你，从你离开后，我就再也没听到有关你的消息，周围的所有人都对你闭口不提，而我···甚至没有勇气去找你。”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小的我把耳朵贴近手机才能听见他在啜泣。
“我太窝囊了，无论你怎么受伤都只能看着，一声不吭的看着，等到头才发现我连安慰你的资格都没有。我怕你消失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真的很害怕···”
刻力余还不算太笨，能看出我的情绪。
是啊，连他都能看出来我快要崩溃了。在这座城市的每一天，我都是在重复着枯燥乏味的生活，来自疤狼的那份阴影始终笼罩着我，就像一圈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勒的我快要窒息，把我从过去的美梦中一次次剥离出来。
可就算没发生这些，以我现在的样子，又能坚持多久呢。
“笨狗，别想太多了。我只是太困了，没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我安慰着他，直到他不哭了，先前波动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
“所以，你打电话过来，肯定有别的事吧。”
“唔，我···”又犹豫了很久，我听见电话那头刻力余吸气的声音，然后是紧张的心跳声。我大概能想象到他躺在床上，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的样子。他还是像原来那样，一紧张就结巴，然后把情绪摆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
“刻力余，我不会回去的。”在他开口前，我打断了他的想法，“至少现在，我还没有这种想法。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那现在就能挂了。”
“等等！”他急切地喊出声，“一天，给我留一天时间。下周学校会组织修学旅行，我想趁这个机会看看你。”
“···只有你？”我半信半疑的问。
“只有我。我爸···还有疤狼叔，他们不知道我还和你保持联系。”他几乎用恳求的态度把话说完，似乎还能听到他喉咙里犬科独有的低呜，“可以吗？”
“我考虑考虑，尽量在这周给你答复。先挂了。”没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挂断电话，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沉默。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如果只是一天，只有这一天的话，回去见他一面也可以。毕竟我在这边也无事可做，趁着修学旅行的机会，也权当散心了。
嗯，就这么办吧。
我用手揉着眼眶，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眼睛却在无意间瞥见手指上多出的东西。
一枚银色戒指。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过这种东西，最关键的是，他被牢牢扣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该死。
在这种尴尬的时候，记忆就毫不客气地从脑海里涌现出来，就像看我笑话似的回忆起我熟睡时的那一幕，体型庞大的黑鸦压在我身上，把戒指带上来的整个过程就在大脑中不停回放。
“真是没有一点防备啊，小猫。”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我身上，痒痒的有些发毛，他的手停在我胸口，玩弄着那簇打结的毛发，他的眼睛看着我，倒映着我酣睡的模样，“再怎么说，我也是雄性动物啊，那些欲望啊什么的，要是被点燃就真的停不下来了。”
“不过，算了。谢谢你和我说的那些话，让我搞明白不少事情。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把零乱的头发捋到一边，他又开始抚摸我的脸颊，“虽然不知道你和银狼是什么关系，但我觉得，我比他更适合当一个伴侣。”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那作为临别礼，这枚戒指就请你好好收下吧。”他握紧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手指的那枚戒指取下，穿过我的指尖，直到它停在无名指的深处。
“我们还会见面的。巴启。”
啊。
呜。
这个轻浮的臭鸟！他难道没有一丁点羞耻心么，做这么趁人之危的事！
后颈有些发烫，我摸了摸那块有点突兀的咬伤，有种酥麻的触感。
该死，不行，现在还不能想他的事。修学旅行的地点，具体时间，还有我该怎么回去，我现在应该思考这些。
对，我应该去想···
眼皮有点打颤，既然天还没亮，那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这些。现在先休息吧，我已经很累了。
“巴启，如果走累了，不妨停下来看看。没人逼着你前进。”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却看不清他的面貌。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吧。
我闭上眼，很快就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