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郎的业务之我见(兜错篇)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演员在台上演出不可能永远不出错。出了问题,兜不兜,怎么兜,既要演员的敬业态度,又要演员的业务水平。
逗哏的台词多戏份重,情绪相对外放,出错的可能也就更高,捧哏演员稳稳接住顺顺滑过,这需要很高的艺术造诣。
今天这一篇,从“兜”的角度来看杨九郎的业务。
学员初上台都紧张,紧张就容易出错,越错越慌,越慌越错。所以相声演员先学逗哏,给捧哏的都是师长,能够从旁兜住。
来看16年10月底,杨九郎捧郎昊辰的《文昭关》。
之所以选这个,一来杨九郎和郎昊辰不是一个师父,使活不是一个风格;二来这是杨九郎第一次使《文昭关》,彼时的郎昊辰是个小孩。这种临时碰撞,没有亲搭档的默契加持,更见功底。
《文昭关》是讲京剧演员在演《文昭关》的时候出错,而杨九郎郎昊辰的《文昭关》刚进正活就出错了。
本来错误不大,俩人可能是没对瓷实,郎昊辰想说“他也忘了”,还没来得及说,杨九郎给捧了一句“他也忘了”。
郎昊辰一看撞口,慌了,回身和杨九郎说“我还没说呢!”
这句落到观众耳朵里,观众们乐了。车祸啊!
要命的是接下来是逗哏该说“台下练好了基本功,台上别走神啊!”这么对景,只怕是观众想不笑也不行,九郎接了一句“你少说话吧!”一方面拿刚才的失误小砸了一下,一方面也是催促小郎这里不要留气口,不要等观众的反应,赶快往下进行。
小郎果然明白了九郎的意思,收敛神色往下进行,观众小笑了一下,很快跟着演员往下进行了。
然而要命的台词就在后面排队,接下来的这句是“您看这一般的舞台事故,责任都出在演员自身问题。”这个没法再滑,杨九郎提高音量:“那可不!”
逗哏:“出错也不是因为走神。”杨九郎追问:“因为什么呢?”
这里捧哏必须这样递腿,让逗哏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只按照文本问为什么,就相当于无视了正在笑的观众的情绪,于是杨九郎搓着手,用饶有趣味的表情替观众追问,观众更乐得不行了。

郎昊辰忍笑努力接下一句,说自己去看京剧《文昭关》,演员出错了。
逗哏:“我老赶上出错。”杨九郎摸他的背假模假式地安慰:“这倒霉的孩子。”

倒霉孩子的基本功真不错,就是那时候还嫩。小郎开始叙述,这是逗哏系包袱的过程,杨九郎就站一边只用情绪跟随。然而小郎面对观众叙述了三五句都没听到杨九郎说话,心虚没底,又跳戏了,转身找杨九郎:“你怎么不说话?你得说话!”
全场大笑。
于是杨九郎就开始一句一捧,嗯、啊、哦,怎么呢?杨九郎承托住小郎的情绪,小郎稳了下来。
到了小郎叙述到“谁没个错的时候!”杨九郎把“是”这个字接得一唱三叹,全场笑死。
整场《文昭关》,杨九郎都在用语气翻包袱,观众已经忘记小郎那句慌慌张张的“我还没说呢”,只觉得后面这一句一句的,实在太可乐了。
这是“兜”的一种,把错反复砸,砸瓷实,砸成能把节目串起来的哏。
《德云斗笑社》里那个著名的“摄像大机”,原本是王九龙的一时嘴瓢,给老郭砸成了包袱。杨九郎完全继承了这个技巧。
九辫的一个口号“高端大次上档气”,原本是17年《买卖论》里张云雷的口误,杨九郎反复砸,带着大家喊口号,很快砸成了固定的包袱,一路带到了《欢乐喜剧人》。

再一种兜,是逗哏的出错,捧哏的跟着也赶快错一个,补救失误、结构包袱。
2020年11月19日的群口《金刚腿》,九天可能稍微有点走神,在九力说完“马王庙”,还没说什么神的时候,抢了一句“正庙正神”。

笑完以后继续演出,杨九郎也抢了一句“正庙正神”,九天拉他:“没说呢!”杨九郎:“哦,我也没听见。”

到了九辫这里,还有另一种风格的兜,甜掉牙的风格。
青岛跨年场的《八大吉祥》,张云雷开口就是一句“我们是捧哏演员,啊不是,我们是逗哏演员”,笑得自己露着豁牙去面壁。观众笑完噫完又喊退票。杨九郎:“小东西还想当捧哏?”
观众们给这个“小东西”甜得找不着北了。
杨九郎是个让逗哏很有安全感的捧哏,一方面,他很敬业,不管捧谁,都会跟随逗哏的情绪,承托住逗哏的情绪;另一方面,他的业务水平很高,逗哏随意发挥,偏了能拽回来,错了能兜回来。兜,不是不让观众察觉不到演员出错,而是保证演出不失败。
演员出问题的时候,观众们反而更加关注,等着看演员如何应对。
因逗哏的失误捧哏的兜而碰撞出来的名场面,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个?
我估计,咱们心里的答案都一样,都是————。(填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