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2022年最后一天

这是第几天了？

咳嗽，仿佛要把肺从嗓子眼里咳出来；头痛，好像有一个人在拿锤子在猛锤我的头颅；难言的窒息感，似乎有什么鬼怪的利爪在抓挠我的咽喉。

在朦朦胧胧，不叫人死但叫人比死还难受的痛苦折磨中，我发觉现在是我感染新冠的第五天——同样也是2022年的最后一天。再过那么一丁点对于浩荡历史而言不足挂齿的时间之后，人类社会就将跨入公历2023年，虽然这对于客观世界，对于宇宙来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时间依旧流淌，什么都不曾更改，但同时什么都依旧更改。

我比上一次跨年时候的自己更加可怜了，比孤身一人跨年更可悲的是，带病孤身跨年。别人要么爱情美满，要么家庭美满，欢天喜地去迎接这个世上所有一切的形式主义，并且往里面灌注自己的快乐。我其实没有羡慕、痛恨快乐之人的快乐。事实上，正是因为我离这些快乐过于遥远了，所以在我身上反而滋生出了新的悲哀。

当我明白，其实有很多人死在这个冬天；当我知道，其实有很多人和我一样苦兮兮地过日子；当我听见，楼上的泼妇依旧在不厌其烦地训斥她家的顽童……

我深刻地明白，没有哪一天是真的值得庆祝，每一天都是被苦难和生活里的琐碎给填满了。那些烦闷，那些争吵，那些愤怒其实都多于世界上的其余一切。

真正的真实是什么，是无言的悲哀，是让自由的飞鸟都会轰然坠地的现实引力。我们在青葱的岁月带着理想铸就的旌旗，知识炼成的长枪，高尚凝成的冠冕出征，却在现实的荒漠里丢盔弃甲，失去了一切。

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比你优秀的人，他们的火光犹如冬夜焰火，照亮了一切黑暗，驱散了一切寒冷，使得其它的火炬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你同时也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愚昧的人，存活在世上的目的仿佛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尘沙。

你自己又算什么呢？在尘沙和冬日耀眼的烟火之间，你到底是哪个？事实上，你二者皆非。

你是你，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