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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猫(二十六)

2020-01-17 23:59 作者:元日逾三  | 我要投稿

“故事讲完了。”我轻声说。

“这么短?”

“我也没说是长篇小说。”

“你不是说是这个人自己的自传吗?自传的话不应该是很长很长的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自传是什么样的。”

“那你还这样编。再说了,明明不是一个自传,就是一个普通的故事,没有一点让人感觉有意思的地方。”女孩噘着嘴说。

“那我讲的时候你还偷偷笑。”我侧过脸,好像并不是在和女孩说话,而是是在跟耳边的风说话,风能理解我的心情,它轻轻抚摸我的脸。

“什么时候笑了,你……你胡说八道。”她把手松开用力拍了我一下,然后又把两手环绕在我的腰间,“太假了,太假了。”她不停的嘟囔。

“知道我为什么要编这样一个故事吗?”我问她。

“我怎么知道?你的故事。”

“猜一猜。”

“不就是因为我要听,所以你才讲的呗。”她说的很清楚明白,相比我想要讲出来的答案 ,实在是完美的不得了。

“不是,每一个故事都不是平白无故被讲出来的。和人一样,不会对世界毫无影响的过完一生。它有它的喜怒哀乐,有讲故事人的一切情绪,故事不是为了某个人出现的,但却可以为了某个人等待出现的时机。再读丑小鸭来看看,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白雪公主同样也是,孩子们听不出,长大了,便听得出。故事不是小孩子才可以听的,你我更需要故事。”

“讲了这么多大道理,那你为什么要编出这样一个故事来,你还是没有说清楚。”

“我曾经有喜欢过一个人。”我想,这个没有内容的故事,我需要讲出来,“她也喜欢我。”

“哇,哇哇,这可是个好事情。”她突然间对这个故事感兴趣了。

“她说她喜欢我。”我傻傻的笑了。

“然后呢?”

“梦醒了。”

她突然一抖,我能感觉出来她内心的失落感,其实话说回来,失落的人是我才对。我好像一只脚刚刚踩到桥上,然后下一秒桥消失不见了,我的脚下是湍急的流水,飞溅起来的水花,打到我的鞋上,我突然把脚收回来,一屁股坐在后面的草地上。

“你……确定这是在讲故事?”

“不,这是我要讲故事的理由。是不是听起来很奇怪,觉得根本不是一个理由。”

“不,一点也不奇怪,你说的话如果不奇怪了才叫奇怪了呢?”

我抬头看向天空,星星不知去向了,月亮也躲进了云彩后面。天空的色彩开始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红色,是借助于大地上各式各样的霓虹灯才得以调配出的颜色。

“真奇怪,这种颜色。”我说。

“这是什么?”

“这是霓虹灯的颜色。”

“霓虹灯的颜色为什么会在天空中?”

“因为天空就像一个镜子,地上有什么,它就有什么,地上是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

“如果天空真是镜子的话,那为什么我看不到我自己呢?”

“因为你太渺小,渺小到根本就不存在,不存在的东西,镜子也无能为力照出来。”我根本不思考,全凭自己的感觉去说话,“我们始终生活在天空下面,就像鱼儿永远生活在水里面一样。离开这个地方,到天空的外面去,我们就没有办法生存。可是……”

“可是什么?怎么啦?”我突然停下来,女孩似乎还没有从我的话里走出来,急切的想要知道我接下来的话里,又有什么样的奇怪的事情出现。

“可是,我是在胡说八道,根本又没有什么道理,听起来也不是新鲜的东西。”看来我让她失望了,“那个我喜欢的女孩的确是存在的,梦也是存在的,不过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

“你就没问过?”

“没有。”

“看你这个样我也知道,让你问比登天还难。”

“但我的心里清楚,她心里有我,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每一个自恋的男生都这样,看来你还是没有长大,在爱情这方面,你的确什么都不是。”她似乎在情感方面永远都胜我一筹,“说起来……上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还是很久以前了。”

“你也喜欢过一个人?”

“像你一样,一样自恋。”

“你的意思就是他也认为你喜欢他,然后也没有和你说,是不是?”

“是。”

“你现在非要和我纠缠不清,也和以前那个男孩有关系?”

“这到没有,只是你这几句听着像他。”

“那你什么意思?说的我倒是一头雾水了。”

“你也用不着明白,我还是那句话,大叔,爱情这个东西,你是真的不懂。”

她看着路边的路灯呆呆地说,路灯很耀眼,就像白日里的太阳一样,它从两棵树的树叉中间探出头来,把我照的清清楚楚。

“像你们这样的男孩子,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相处,拿来做男朋友,实在是不行。对于爱情一无所知,还想渴望得到爱情,不去努力,只是等待,到最后什么也等不来。我真希望老天把像你这样的男生全部换到另一个世界里生活,千万不要放到我面前让我心烦了。”

“你是说……我?”

“不光是你,和你一样性格、一样说话、一样做事风格的所有人,统统消失好了。”

“不过,我觉得我这样的人也是有些用处的吧。”我蹬的越来越慢。

“比如说——”

“比如说现在。”我捏了一下刹车,自行车一下子停了下来,她猛的撞到我的背上,“我停下车来,你就没有办法回家了。”

“你……你……”女孩突然松开手,生气从车上跳下来——就像跳火车一样,落地的时候还有一阵风——走到我的面前,“你这个人。没你的车怎么了,我还不能回家了是吧,反正没有多少路了,我走着就走着呗。”

她扭头就走,步履蹒跚,应该是刚才在自行车上坐麻了腿。

“你这样的人,真是难得一见,还有你这样做事的,我今天可是见识了。”她念念有词。

我看着她走了很久,才走过两个路灯,我笑了笑,搭脚又追了上去。

“行了,你这样走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上车吧,我好人做到底。”我和她走的速度差不多。

“我谢谢你嘞,大叔,你还是坏人做到底吧!”女孩连头都没有往我这里转一下。

“那……你不坐也罢。”我下了车,“我推着车和你一起走,我还想和你说一些话。”

“随便,反正我快到家了。”

“爱情这方面,我的确不如你知道的多,但是我毕竟也活了这么多年,而且活得比你要久一点吧。”我说,“以后困难多着呢,何止是爱情,生活的方方面面,你都要顾及。你可以异想天开,你可以把自己的梦想放到第一位,你也可以我休止的重复一句话,不过无论如何,你都逃不过生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今天我说的这些,不一定都是对的,但都是十分珍贵的。”

“这些话嘛,还你这个人该说的。”女孩撇了撇嘴,“好了好了,我到了,你回去吧。”

我停下来脚步,女孩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小区门口里走,我看着她幼稚的背影,想起来了自己曾经也想有这样一个女儿。

我抬头,月亮从云彩后面走了出来,它仍然不完全,不过,这弯曲的弧度刚好和我的梦里的女孩的微笑,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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