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人偶异变(断章·五)

五
神绮把八云紫压倒在身下,左手扯住她的头发,右手举起朝她的脸上直击一拳。
八云紫来不及防御,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就TMD是你要杀死爱丽丝是吧!!”
“就TMD是你把爱丽丝弄成这样的是吧!!”
“就TMD就你能行,就你觉得你杀死我女儿无所谓是吧!!”
八云紫的身体被完全压制在神绮的身下,她的视线模糊,两只手也已经无力招架任,她只能凭着感觉扭动头来躲避神绮的进攻。
但那只是徒劳。
“躲?躲!你想躲?!——我女儿躲起来的时候你们让躲了吗!!”
“我女儿想活命的时候你们给她机会了吗!!”
“我女儿逃命的时候你们给她活路了吗!!”
“躲!你再躲!!我TM打的就是你!!——打的就是你这个想杀死我女儿的垃圾!!”
神绮挥出了更重的一拳。
每一次挥拳,都让神绮想起了爱丽丝满身是伤的样子,她也不自主地联想到在自己赶来之前,爱丽丝被眼前的人折磨的样子。
每一次抬手,都让白发女子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涌出愤怒的眼泪,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白发女子使劲咬紧牙关,愤怒地呜咽着,她在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哭出来。
她强忍着自己「越来越颤抖的身体」。
她挥出了比之前「更加狠重的一拳」。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要杀了我女儿,就是你把我的女儿弄成那样!!”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神绮的下一记直拳正中了八云紫的鼻梁,鼻尖的疼痛让八云紫不自主地流下眼泪,她也因疼痛不小心叫出了声。
看着八云紫的反应,神绮的怒火燃烧的更加猛烈,这又让她想起自己那个最最疼爱的女儿奄奄一息时的样子。
神绮发了疯的咆哮!
“疼吗?疼吗!爱丽丝可比你疼多了!!”
“害怕吗?害怕吗!爱丽丝可比你更害怕!!!”
“想杀我我女儿?啊!!就是你想杀我女儿!!!”
“啊?!啊——!!!”
神绮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伴随着吼叫的出拳从未停止。
她身下的人在神绮的出拳中意识逐渐模糊,她的脸也是。
“神绮你快住手!八云紫快不行了!”
“不要打了!住手!!”
在混乱战场的某处,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神绮听见了,她没有理会,像这样的求饶声让她更有力气去挥出更重的一拳。
不过,这份力量并不来自对「敌人的愤怒」,也不来自「施虐的快感」。
“神绮!我叫你快住手!!”
“住手啊!!”
“八云紫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快住手!”
“神绮你这个疯子!停手!!”
周围的求饶声并没有停止,神绮也更不会停手。
她只会允许自己的拳头越来越重。
但是,她的力道却很快有了松懈。
听着传入耳边的话语,神绮刺痛了内心,她彻底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哭,浑身无法克制地颤抖,眼泪在她的脸上彻底泛滥。
比起力量,求饶声给她带来更多的,还是眼泪。
求饶声起初赋予了她更多的力量去挥拳,而现在她的力量反而被眼泪渐渐夺去。
求饶声让神绮感到「委屈」,是「委屈」赐予了她更多挥拳的力量。
她不是在为自己「委屈」。
她是在为自己最最疼爱的女儿感到「委屈」。
神绮呜咽着,为爱丽丝发出了「委屈」的咆哮!
“我女儿被你们搞成这样的时候你们住手了吗!!”
“我女儿要快没命的时候你们放过她了吗!!”
“我女儿一个人的时候有人这样帮过她吗?!”
“我女儿被人这么对待的时候有人站出来吗?!”
“有人给我女儿爱丽丝求情吗?!”
“有人给我女儿爱丽丝活路吗?!”
“你们知道我女儿有多委屈吗?!”
“我今天...我今天...!”
“我今天,就是要来给我女儿撑腰!!”
这句话说出口时,神绮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爱丽丝的模样。
那是爱丽丝「上次回家,跟梦子对自己开玩笑时」的模样。
那是爱丽丝「从小到大,正微笑着和自己聊天时」的模样。
那是爱丽丝「以前的每一天,和家里人在一起时」的模样。
这些,都是神绮心里最真实的柔软。
那是如同「棉花糖」一样的柔软。
那是如同「毛绒毯」一样的柔软。
那是如同「蒲公英」一样的柔软。
但柔软消失了。
「棉花糖」融化了,糖浆在神绮的手上四处流淌。
「毛绒毯」被划开了,棉絮在神绮的头顶四处乱飞。
「蒲公英」被狂风吹散,花絮也不曾在神绮的身边逗留,它们都狠狠地离她远去。
在神绮心里是那么美好的爱丽丝,伴随着柔软的离去,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神绮赶紧停止了想像,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但,一个画面忽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神绮「从未见过的,也曾未想像过」的画面。
「爱丽丝正躲在一处角落,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嘴里在哭诉着什么。」
神绮对脑中的情景感到疑惑,因为这并不是她主动通过想像得来,而更像是有人往她的脑海里注入了这些画面。
但她感觉这画面又不像是虚构的,更像是「真实发生过的」,因为画面里的爱丽丝,哭声是那么的委屈,那么的绝望。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朦胧感,你可以感觉到一种虚幻般的存在就在你的脑海,甚至就在你的眼前,而你又明白那不是自己的意识。
在神绮疑惑时,她注意到了。
「过去、现实与未来的境界」正在被扭曲。
八云紫在自己的攻击下已经奄奄一息,她的妖力正在不受控制的四处发散,她附近的境界正被扰乱,而原本被严格控制的境界产生了裂隙。
神绮对爱丽丝的思念无意识的混杂进她自己的魔力中,而她自己的这股魔力带领着她穿越了「过去、现实与未来的境界」,致使过去的画面浮现在她脑海。
这也让神绮现在「在脑海里」看到了「过去的爱丽丝」。
“呜呜呜呜呜呜...”
「过去的爱丽丝」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神绮的脑海。
声音非常的真实。
神绮也仿佛此刻就身处爱丽丝的面前。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的双眼,她的双手,她的双脚,都正忙着用于压制住身下的女人,而她的意识,她的灵魂,却跑到了遥远的地方。
在意识里,神绮慢慢地靠近躲在角落里的爱丽丝。
“呜呜呜呜呜呜...”
神绮听着哭声,心痛。
哪怕这不是现实,心也还是会痛。
神绮捂住自己的胸口,小心翼翼地靠近,直到她彻底看清正躲在角落里的爱丽丝。
在角落里,神绮看见爱丽丝衣服破烂,浑身湿哒哒的,浸湿的衣服把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显露了出来。
神绮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爱丽丝,她想看看爱丽丝的脸,但爱丽丝把头埋在了膝盖里,神绮看不见。
“爱丽丝...?”
神绮试探的向角落里的爱丽丝搭话。
她想让爱丽丝把头抬起来。
但没有回应。
“是爱丽丝吗...?”
神绮不会认错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但她多么希望自己搞错了。
母亲的本能在让神绮去拒绝接受「眼前凄惨的人就是爱丽丝」的事实。
在神绮把话问出口后,她就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眼前的人一定会告诉她不是。
毕竟爱丽丝在幻想乡,不至于会这么惨吧。
应该不会吧...
但,神绮还是听见了她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爱丽丝更大的哭声传入了神绮的耳中。
那是嚎啕大哭,而且是不留任何余力的大哭。
这便是问题的答复。
在这一瞬间,神绮双目无神地跪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景象撕碎了她自我欺骗的最后一块幕布。
“真的是爱丽丝,真的是爱丽丝...”
动摇的神绮,心声也泄露了出来。
神绮用手撑着地面,她想站起来到爱丽丝那里去,但是她的腿已经软了,根本站不起来。
“爱丽丝?爱丽丝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快告诉妈妈!”
神绮还在尽力的让自己站起来,她继续呼唤着爱丽丝,但没有回应。
“爱丽丝!是我,是我,我是神绮!”
神绮继续呼唤着爱丽丝,还是没有回应。
面对迟迟没有回应的爱丽丝,神绮的内心愈发焦急,她更加地站不起身,于是她索性狼狈的朝爱丽丝爬去。
她现在只想赶紧到爱丽丝身边。
“爱丽丝,能听见我说话吗?是妈妈!”
“爱丽丝!爱丽丝!!”
神绮没有停止对爱丽丝的呼唤,她仓皇地朝爱丽丝爬去。
手指在地上用力过猛抠出了血,掌心在地上被锋利的石子划破,双腿也在拖拽中血迹斑斑。
这些她都没有感觉,她也只有一个想法。
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在靠近爱丽丝只剩下几个身位的距离时,神绮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从地上扑向她。
“爱丽丝!!”
神绮伸出手去触碰爱丽丝,但她的手穿过了爱丽丝的身体。
“?!”
神绮这才发觉,眼前的爱丽丝只是虚像,她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过去的幻影,而并非自己所处的现实。
作为魔神,她的头脑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现实;而作为母亲,她的身体始终未能接受。
作为母亲,神绮现在仍举着双手,对着正把头埋在膝盖里的爱丽丝。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神绮一会儿把手朝向爱丽丝的下巴,想做出把她的头抬起来的动作,而一会儿又把手张开,摆出了想把爱丽丝拥入自己怀里的样子。
每当这个动作要去执行时,头脑都会告诉她不用这么做,这是白费功夫,眼前的爱丽丝只是虚像。
最后,神绮的双手,只能颤抖的摆在爱丽丝的跟前。
“爱丽丝...爱丽丝...”
神绮打量着抱着头的爱丽丝,痛哭了出来。
她在为爱丽丝的遭遇而伤心,也在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而自责。
爱丽丝的身上到处都是渗人的伤口,她操纵人偶的手指在不间断地抽搐,红红的血顺着金色的发丝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也滴答滴答地落进了神绮的心里。
“爱..爱丽丝...爱丽丝你不要哭了...求求你不要哭了...”
爱丽丝的哭声缠绕着神绮的内心,爱丽丝的每一声哭泣都像一把尖刀穿透着她。
神绮求爱丽丝不要哭了,求她不要再哭了。
她的双手越来越颤抖。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声当然不会停止。
尖刀持续地插进神绮的心。
“爱丽丝......爱丽丝......”
神绮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只能在嘴里反复着女儿的名字。
最后,她的双手终于不再浮在空中,而是捂住了自己的脸。
看着眼前痛苦的爱丽丝,神绮也再也不能忍受,和爱丽丝一起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木木地看着女儿受苦。
“对不起,爱丽丝...”
“妈妈一直都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你原来...”
“呜呜呜呜呜——!!!”
神绮在道歉,不断地向爱丽丝道歉。
她只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爱丽丝。
她们母女二人,在「不在同一时空的同一时刻」,面对面地痛哭着,而她们谁也接触不到对方。
她们就这样,哭了很久。
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爱丽丝,对着「无人的四周」说出了她在心中憋了很久的委屈为止。
“我好害怕啊,「哪里才是我家啊」?”
爱丽丝本来「无人能听见」的求救声,现在传进了神绮的耳中。
“爱丽丝...?”
面对女儿突然的话语,神绮抬起了头。
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像,但眼前的一切又都是在过去真实发生过的。
在这里,可以知道在过去发生了什么。
爱丽丝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对神绮来说都弥足珍贵,因为这可能是她去了解自己宝贝女儿过去的唯一途径。
神绮很想了解自己的女儿在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到底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可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爱丽丝每次在面对自己时,就什么都不肯说。
一直以来,什么事情她都是自己藏着掖着,可能是出于害羞,也可能是出于要强。
即使是如今的紧要关头,也是如此。
爱丽丝自己锁住了自己。
没有人知道爱丽丝心里在想什么,也没人成功敲开过她的心门,而现在,神绮终于进入到了爱丽丝的内心世界。
她,终于听见了,爱丽丝在内心最深处的哭喊!
“该怎么办啊,「谁能来帮帮我啊」?”
“我做错什么了啊,「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要这么对我啊?”
“「谁能来救救我啊?谁能来救救我啊!」”
这是在过去绝望之时,在绝望之中的爱丽丝,在不能再绝望的境地里,说出的憋在自己心中的绝望的话语。
那是她在「四处无人」时,才敢偷偷说出的委屈话。
“「有谁能来救救我啊...」”
这些话,才是爱丽丝最真实的内心。
要强的她,不希望自己的求救声被任何人听见。
骄傲的她,也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落魄。
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也仍然在期盼着能有人来救她逃出这境地。
她在期盼着,这个能救她出来的人,
「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懊恼」,
「不会因为自己的落魄而被她嫌弃」。
爱丽丝也知道,她的这个愿望就是个「白日梦」。
将自己的内心雪藏,高傲的屏蔽了与她人的交流,这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让自己不会被任何人关心。
没有人会知道她现在的白日梦,更没有人会挺身而出,挡在她的身前对她说,
「有我在,已经没事了。」
傻乎乎地做着「不去寻求帮助,就能获得拯救」的白日梦,真是愚蠢。
这是她现在理智而又绝望的想法,但她还是「悄悄地、稍稍地」,做起了这个白日梦。
爱丽丝太想寻求温暖了,她太想寻求内心的慰藉了,而残酷的现实摆在了她的面前,她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唯有做梦,才能给她带来短暂的幸福。
唯有做梦,才能让她忘掉在心中已被反复的现实:
「爱丽丝,你的求救声」
「不会被任何人听到,也不会被任何人回应」
「不要去期待了,放弃希望吧」
「没有人能被传达到的」
「你,不会被拯救...」
“「我」来救你了,爱丽丝!!”
“「妈妈」现在就来救你了!!”
爱丽丝的求救声,传达到了!
神绮对着委屈哭诉着的爱丽丝,
大声回应着她的求救。
爱丽丝的求救声,被应答了!
即使不是在同一个时空,哪怕不是相对的二人。
心愿,伴随着绝望,传递到了期盼之人的面前。
“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妈妈」来了,「已经没事了」!”
“「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做错事的是她们,不是你!!”
“我带你回家,我这就带你回家——带你回你「真正的家」!”
即使不是在同一个时空,哪怕不是相对的二人。
回应,交错着思念,萦绕在了落魄之人的耳边。
“该怎么办啊,「谁能来帮帮我啊」?”
“全都交给我吧,「妈妈」这就来帮你了!”
“我做错什么了啊,「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啊」?”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要这么对我啊?”
“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了!「已经没事了」!!”
“「谁能来救救我啊?谁能来救救我啊!」”
“「妈妈」这就来救你了!”
即使不是在同一个时空,哪怕不是相对的二人。
母与女,神绮与爱丽丝,期盼之人与落魄之人。
「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懊恼」,
「不会因为自己的落魄而被她嫌弃」。
爱丽丝伸出去求救的双手,被温柔的接住了。
在金发少女的面前,出现了挺身而出的身影。
「有我在,已经没事了。」
只属于爱丽丝的英雄,她赶来了!
仅在梦中出现的英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爱丽丝的白日梦,成真了!」
「她」的呼唤,「她」的哭喊,全部都被正站在面前的「她」听见了,
「她」的蛛丝,「她」的翅膀,也毫不吝啬地展示在了「她」的面前,
「我,不会被拯救...」
「我这就来救你了!」
少女扑进眼前之人的怀里,大声哭诉,
哭诉着她一直以来无人知晓的疼痛。
英雄回应了,
她用魔法「温柔」地治愈了少女的伤口。
「“疼吗?疼吗!爱丽丝可比你疼多了!!”」
少女在怀里祈祷,
祈祷自己可以不用再面对这些让她胆颤的恐惧。
英雄也回应了,
她用双手「温柔」地抱紧少女颤抖的身体。
「“害怕吗?害怕吗!爱丽丝可比你更害怕!!!”」
少女想继续依靠在怀里,
但她害怕眼前的人会因自己的贪婪而离去,
但是...
「“「只要魔界没有灭亡,只要你妈妈我还站在这里,
就没有人能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英雄紧紧地抱住少女,
少女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今天,就是要来给我女儿撑腰!!”」
少女曾认定的悲惨命运被击碎了,
英雄改写了她注定被遗忘的结局,
这便是少女希望成真的梦。
“「有谁能来救救我啊...」”
“「我」来救你了,爱丽丝!!”
「少女」感觉自己不再身处深渊,而是仿若不可思议的仙境,
那便是「英雄」专为她打造的——如神话幻想般的仙境!
即使不是在同一个时空,哪怕不是相对的二人
她们是母女,她们始终紧紧相连。
神绮守在爱丽丝的身边,把脸凑到她埋在膝盖里的脑袋,大声回应着爱丽丝的求救。
神绮明白自己的声音无法传达给她,但出自母亲的本能,她还是在对眼前的女儿拼命呼喊,哪怕不可能,她也希望自己的声音能传达给面前的女儿。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很久很久,而神绮也注意到爱丽丝的身形开始渐渐消散,周围的环境也悄悄地褪去颜色。
「过去、现实与未来的境界」已经无法被维系,联通神绮与爱丽丝的通道即将被切断。
神绮看着周遭的变化,她知道自己即将返回到现实的世界,而她的内心也突然平静下来。
她的双腿已经恢复力气了,神绮站起身,她在最后停止了呼喊,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仍抱头痛哭的爱丽丝,等待一切消散。
在这场短暂的旅途中,神绮意外地探寻到了她想了解的「真相」。
她终于触碰到了那个「心里有事却什么都不肯说」的女儿在她心里的憋着的委屈,而神绮也切身体会到了来自女儿的痛苦与绝望。
神绮平静的内心,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魔神」不再是「魔神」——「Shinki」 not 「Magic God」 any more.
神绮脑海里的景象终于被切断,一切归于虚无。
她返回到了现实的世界,返回到了「魔界」与「幻想」的战场。
时间是独立的,尽管神绮的精神在借助境界的力量后到了遥远的地方,而在现实世界的时间也只过了不到一秒,所以此时的神绮仍保持着压住八云紫,高举拳头,准备再次挥出重拳的姿势。
在这里,神绮内心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没错,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神绮原本对爱丽丝的思念消失了。
她的思维变得纯粹。
不需要再思考了。
神绮放下了高举的拳头,并把手轻轻地放在了八云紫的脸上,随后,神绮颤抖着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她的手上,她的脑袋也嗡嗡作响。
“呼呼噜噜噜——!!!”
魔神口中颤抖地发出声响,她不再拳击,改用手握住八云紫的脸,把指甲深深地扣紧在八云紫的伤口中,使劲地深插进去,掌心这是也正对着她的嘴,捂着不让她出声。
魔神把她的脸凑到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她的身体跟随着手劲止不住地颤抖着,而那双可怕的眼神与紧接着恐怖的语气向面前的人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都是你害的...全都是你害的!这些全都是你害的!!”
没错,已经不需要再思考了。
“就是你害的我们家爱丽丝无家可归!!”
“就是你害的我们家爱丽丝变成现在那样!!”
爱丽丝委屈的哭诉!
爱丽丝痛苦的哭声!
爱丽丝无尽的伤痛!
这些全是眼前之人的审判罪证!
眼前之人,即是这整场悲剧的源头!
“八云紫!还有你们所有的「幻想」们,你们都给我去死吧!都给我赶紧去死吧!!”
“魔界人,我的孩子们!都给我把她们全杀光!!”
「魔神」变成了「魔神」——「Shinki」 is 「Evil God」 from now on.
神绮加大了手上的力量,身后的翅膀也爆发出魔力,吹飞了在她周围战斗的人群,而八云紫只能在神绮身下发出痛苦无力的呜咽。
魔神愤怒的呐喊,通过「魔界神联线」,传递给了现在身处战场上的所有魔界人,而「幻想」的势力也注意到了发生在这里的变化。
“你觉得自己是「贤者」就很了不起了?是不是!!”
“你觉得自己是「贤者」就能为所欲为?是不是!!”
魔神的手继续深深扣住八云紫的面庞,然后她身后的翅膀以最完全的形态彻底张开。
恐怖的魔力在翅膀上不断汇集,四周分散的魔力此刻在源源不断地朝着翅膀聚拢。
“我女儿可是我「魔神的女儿」呢!!”
“我女儿可还是我们「魔界的公主」呢!!”
“我们魔界的公主,我们家的女儿,就是让你这么欺负的吗?!”
魔神的翅膀,突然迸发出了耀眼的白光,阻断了周围朝向她们二人的视线,而这道光,还在变得越来越亮。
“八云紫!你什么都不是!!你一个狗屁「贤者」你什么都不是!!!”
“我一定!我一定要让你在死之前,让你感受到和爱丽丝一样的痛苦!!!”
在不远处,有人察觉到了危险,在向她们二人的方向赶来,她们想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但她们被突然站出来的一群人阻止了前进。
“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
没错,已经不需要再手下留情了。
魔神的翅膀,毫无顾忌的向身下的女人用力扇下。
......
神绮缓缓站起身。
刚刚她用翅膀在地面上划出了口子,随后把地面轰炸出了个椭圆型的半球。
八云紫作为人类形态的模样被彻底摧毁,神绮眼前只有八云紫作为间隙妖怪的本体——「间隙本身」。
“我知道你还活着,但你也仅仅如此而已,”神绮对「间隙」缓缓地说道,“感受战争的惨烈吧。”
八云紫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唯有意识尚存。
神绮刚刚汇聚了在八云紫身边,尤其是「八云紫本身境界的魔力」在翅膀上,然后就在八云紫距离最近的地方,将魔力彻底捏爆至粉碎。
在魔力引爆的冲击与八云紫本身魔力缺失的情况下,八云紫的人类外表不复存在。
在八云紫恢复魔力之前,不会有人,甚至更「不会有任何能操纵境界的魔力」存在,或者说,「境界的状态被固定于此」。
神绮让八云紫彻底在这场战争中退场,她已不再是战力,而神绮也彻底放下心来——「生与死的境界」被暂时控制住了。
神绮并不是担心八云紫在战争中使用「生与死的境界」来击溃魔界人,魔界人的本体并不会被境界影响,她们生命的运作机理与「生与死的境界」所操控的机理并不相同。
神绮所担心的,是八云紫对爱丽丝使用「生与死的境界」。
爱丽丝也是魔界人,「生与死的境界」照理说也不会对她产生影响,但是神绮害怕事情出现万一。
或许八云紫在神绮不知道的地方,想到了能干涉到爱丽丝生死境界的办法。
神绮刚刚才救回了爱丽丝,现在的她想要做的事就是不惜一切地保护她,所以神绮也还是去做了针对性的防守。
神绮看着眼前的杰作,内心仍未满足。
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而现在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所以没什么好满足的。
神绮内心的愤怒依旧高涨。
神绮对八云紫一直都是下的死手,但她知道要真正杀死一个妖怪仅靠物理的攻击是不起作用的,妖怪的素质本身能让身体的伤害很快被修复。
这也是神绮之前为什么一直采用物理攻击的原因。
神绮「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想现在就杀死八云紫,但神绮不会这么做。
只要她想,在很早很早之前,神绮就能抹杀她,而不是现在仅仅是让她瘫痪而已。
理由也很简单。
「像这样欺负我女儿的恶人,必须让她在悔恨与痛苦中死去!」
「爱丽丝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一定要让爱丽丝亲手杀了她!!」
神绮「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记仇。
不过神绮也清楚,给敌人留活路是有风险的,但她想着只要能彻底给爱丽丝出这口气,她不介意。
尽管神绮对现在的局面很有自信,但她还是通过「魔界神联线」搜寻了现在距离自己最近的魔界人,要求她们立刻赶到自己的位置上。
在传唤发出后,神绮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此刻,她陷入了短暂的迷茫,那是失去目标后的空虚感。
空虚正包围着神绮。
她开始发呆,她现在没什么事情干。
只要静静等着就好。
就静静地等着。
神绮的意识被放空了。
“爱丽丝...”
神绮轻轻地呼唤起自己女儿的名字。
这是她无意识的行为。
“我的爱丽丝...”
神绮轻轻的呼唤。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那个最亲爱的女儿。
“别害怕...把一切都交给妈妈吧...”
“...妈妈会帮你主持正义的。”
在神绮所处的位置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四周也烟尘滚滚,但神绮的感官却告诉她,空气是这么的清新,天是这么的蓝。
“原来这就是爱丽丝一直生活的世界啊...”
“妈妈能稍微理解你为什么一直在这里生活了,虽然我们魔界也不比这里差就是了...”
神绮在一时间,忘了她此刻正身处在战场的正中央,而她现在也正放松着心情感慨着。
“只是有点可惜啊,爱丽丝...”
“你这地方...就要「消失」了。”
“神绮大人!”
在神绮自言自语的空当,所有被神绮传唤的人都来到了她的面前。
受到传唤的魔界人反应非常迅速,她们都立刻撤离了自己正在进行的战斗,飞速向神绮的方向赶来,同时在「魔界联线」中向周围的魔界人请求了支援,因此突然被迫脱离战斗的「幻想」在追击上来之前,她们就又被另外一群魔界人争先恐后地挡在了面前。
神绮看向她们,魔界人也正认真紧张地看着神绮。
神绮也不知为何,相当放松。
“你们来啦,战况如何?”
“一切正常!「幻想」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魔界人的声音相当洪亮,洪亮到把进入放松状态的神绮给拉了回来,也在这时候神绮才注意到眼前的魔界人们身上到处都是血,满身都是伤口。
“你们看起来伤的很重,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魔界人,神绮不敢相信她们还有力气给出这么洪亮的答复。
“完全没问题,神绮大人!完全没问题,我们还能继续战斗!!”
魔界人的眼里散发着光芒,她们的状态完全不像身负重伤的样子,即使她们真的身负重伤。
神绮能感觉到她们身上魔力的匮乏,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现在这么有精气神。
“我还是先给你们治疗一下吧,接下来你们的任务相当重要。”神绮抬起手对她们施展了能快速治愈伤口和补充魔力的魔法。
“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看守八云紫」,她现在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不要让「幻想」的任何人靠近。我打算去支援其他战场,之后你们一旦有不能处理的情况,就立刻用「魔界神联线」呼叫我。”
“遵命!我等必定履行您的旨意!”
在魔界人给出肯定的答复时,神绮的魔法也施展完毕,她们现在身上的伤口在渐渐愈合,魔力也在慢慢恢复。
很好,那这样子我也放心了。神绮心里这么想着,同时也张开了翅膀,飞向天空。
神绮之前都一直专注于对付八云紫,如今她已经被解决掉了,现在自己也该去赶紧确定一下各处战场的情况。
魔神立于天空之上,俯瞰着整个战场。
她看见梦子正在率领魔界众人和雾雨魔理沙、十六夜咲夜、摩多罗·隐岐奈三人对抗。
她看见雪、舞正在和帕秋莉跟一群看着有点眼熟的人对抗。
她看见露易斯正在和茨木华扇对抗。
她看见萨拉正在把一个个「幻想」的杂鱼击倒在地。
她看见其他魔界人也都投入在各自的战斗中。
“那么,下一个是谁呢?”
神绮在寻找自己的下一个目标,但她发现好像哪里也不需要自己的支援。
神绮看的很清楚,那些「幻想」的高层人物好像都有和实力匹配的魔界人对抗。
这出乎了神绮的预料,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幻想」应该不止这点水平,毕竟这还不是「魔界」的全部实力。
不过神绮觉得这都无所谓了,而如果这是「计谋」的话就之后再说。
“去别处看看吧。”
神绮飞向别处。
但在其他地方,神绮也没有发现需要自己出手的地方。
在神绮思考的间隙,她注意到了此刻正异常活跃的「魔界联线」。
魔界人在战场上肆虐,势不可挡,「魔界」在战局上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在神绮与八云紫交手时,魔界的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的为神绮切割战场,为的就是能让神绮能专心对付八云紫。
魔界人知道差点害死爱丽丝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她们对八云紫的怒火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她们哪怕自己不要命了也要把八云紫揉成碎渣!
但她们也知道自己实力不济,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她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怒火全部发泄到其他人身上。
就在刚刚,神绮对八云紫愤怒的吼叫通过「魔界神联线」传达到了所有魔界人的心里。
神绮的怒吼,正是魔界所有人的心声!
魔界人发现,自己在心中对公主的执念竟与神绮重合,自己竟能有幸与她们心中崇高的魔神产生心灵的共鸣。
「魔界的诸位同胞们,我们的意志与魔神链接在了一起!」
魔界人在兴奋,她们的战斗意志得到了魔神的肯定!
魔界人在自豪,自己所做的一切回应了魔神的期盼!
神绮的话语回荡在「魔界神联线」中,所有魔界人的思维约束在了一起,所有人的意志拼接成了完整的拼图,而在「魔界联线」中,所有魔界人也都在为神绮的话语而沸腾,她们在相互分享着自己澎湃的内心。
「神绮大人击溃了八云紫!」
「我们被神绮大人认同了!」
「神绮大人肯定了我们的意志!」
「为神绮大人而战!」
「为爱丽丝公主而战!」
「为爱丽丝公主而战!!!」
力量伴随着意志凝聚在了一起。
她们已是受伤的身躯忘记了疼痛,因为所有人正在用同一个意志去分担痛苦!
她们已然匮乏的魔力正在源源不断的涌现,因为所有人共同的信仰在不断地赐予她们力量!
在这里,没有战争带来的恐惧,也没有为现实悲伤的眼泪。
相同的意志,纯粹的执念,让她们在一起共同承担伤痛,让她们一起去实现那个「共同的心愿」!
现在的魔界人,在「魔神的许可」与「个人的执念」下,解放出了自己「真正的力量」,正不要命地战斗着。
一直以来,要想守护某样东西,从来不是依靠「正确的执念」或者「强大的意志」。
能够让愿望实现的,永远都只有「纯粹的力量」。
如今的魔界人,「三者都有」。
「魔界」在战争中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魔界」与「幻想」的战线也被拉得非常长,正如被神绮呼叫赶来的魔界人所说,「幻想」绝对不是「魔界」的对手。
面对实力不济四处逃窜的「幻想」,她们「拼了命的追击,拼了命的围剿」。
面对摆好架势直冲而来的「幻想」,她们「拼了命的吼叫,拼了命的撕咬」。
魔界人,拼了命的要去守护她们「最想守护的公主」。
魔界人,拼了命的要去守护她们「最想守护的信仰」。
魔界人,回应着「魔神的召唤」。
魔界人,彰显着「魔界的意志」。
魔界无可匹敌。
“既然魔界的各位都不太需要我的帮助,那么...”
神绮在「魔界联线」中确认了战场各处暂不需要自己的增援后,将目光朝向了远离战场的一侧——「魔法之森」的方向。
在那里,有爱丽丝以前住的家。
神绮通过「魔界联线」,询问是否有魔界人在「魔法之森」附近,同时自己动身向那里飞去。
“各位,接下来我要去「魔法之森」,那里是爱丽丝以前住的地方,如果有人发现「幻想」朝这个方向前进,请立刻通过「魔界神联线」告知我,我有事情要去做。”
“还有,如果有需要支援的战场也请立刻联系我,我会优先支援你们!”
在「魔界联线」中留下嘱咐后,神绮加速朝她的目的地飞去。
在飞行的途中,神绮用魔法消除了自己身上的血迹。
神绮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以往的红色衣服,所以在上面沾上点血迹也不会看的很清楚,但血腥的味道掩盖不住沾血的事实。
在战场上沾点血是不可避免的,哪怕现在神绮用魔法清理了血迹,有可能很快她的衣服上就又会沾上血,但神绮还是希望自己只要是在爱丽丝的家门口就都是干干净净的。
只是因为那是爱丽丝的家门口。
只是因为那是她女儿的家。
“神绮大人!有「幻想」的人跟在您身后!”
「魔界神联线」传来了信息。
“我知道了。”
神绮用魔法制造出大量烟雾,随后变出了大量分身,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而她的本体则在用魔法将自己隐形后待在原地,并且迅速掩盖住自己身上魔力的气息。
「幻想」的人理所当然的跟着神绮的分身离开,她们与隐身的神绮擦身而过,而神绮在确认到这个事实后也开始继续前进。
很快,神绮就到达了「魔法之森」,随后又根据自己的记忆,来到了爱丽丝的家的上空。
不过爱丽丝的家早就变成了废墟,破败不堪。
但是神绮的内心毫无波澜,她从「刚刚爱丽丝的口中」就猜到了这个事实。
神绮张开手,对着爱丽丝的家展开魔法阵,而魔法阵也同时从爱丽丝屋子的地上展开。
她特地从战场上离开,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
“「该给我女儿打包行李了。」”
神绮展开的魔法阵正是传送魔法,当她要发动魔法时,神绮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又把自己传送魔法的范围扩大了几倍。
她害怕在屋子的周边还有爱丽丝需要的东西,就打算多传送一点回去,毕竟魔界也不缺这点地方。
随后,魔法发动,眼前的屋子以及周围的植被全部消失。
眼前缺失的地块,此刻都被传送到了万魔殿后花园的空地上。
“很好,看来都传送走了。”
神绮环视了一眼四周,确认了在魔法范围内的东西确实都被传送走。她也随后用「魔界神联线」确认,在万魔殿的后花园确实凭空出现了房子,看来一切都没有问题。
“我刚刚传送的是爱丽丝在「幻想」的家。你们去检查一下屋子,还有附近的地块,去看看有没有「脏东西」,有的话就处理掉,然后把情况告诉我,在我或爱丽丝回来前那间屋子都一定要有人看守,防止出事。”
“神绮大人,您说的「脏东西」是指...?”
“「陷阱」。她们为了对付爱丽丝,肯定趁她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给我去找找看,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传送魔法或者什么奇怪的坐标之类的。给我把它们全找出来,全都给我拆了!这是我女儿的家,我女儿的家里不准有这种东西!!”
“遵命,神绮大人!”
“还有,记住这是爱丽丝的屋子。虽然现在已经是废墟了,但里面可能还会有爱丽丝需要的东西,除非极度危险否则不要随意销毁物件。”
“请您放心,公主大人的一切就是我们的一切!”
神绮切断了联线,在转身离开前她又看了一眼空地,现在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便在临行前又回想了一下爱丽丝以前在这里生活的样子。
她的思绪回到了曾经,想起了自己以前偷偷背着梦子从万魔殿里跑出来,然后躲在附近的树后看爱丽丝的场景。
在神绮的印象里,爱丽丝有很多朋友,哪怕她住在像「魔法之森」这种少有人来的地方,在爱丽丝的家门前也时不时有几个客人前来敲门,而爱丽丝也会热情的给她们开门招呼她们进去。
神绮也想起来自己以前敲门时爱丽丝就是死活不开门,自己好不容易偷偷溜进去还被她给拎了出来。
一想到这里,神绮不禁笑出了声。
笑完,神绮长叹一口气。
对啊,这些事情都已变成过去。
也许爱丽丝以前在这里过的很快乐,自己当时也很高兴爱丽丝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但那终究只是过去式。
既然这里对她而言已不再是家,那我们也不必勉强。
是时候离开了。
该回家了。
“从此以后,「这里再也没有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了」。”
“我替你们实现了心愿,「幻想」。”
神绮对着空地告别,随后张开翅膀,向战场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