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不归.全文(CA/AC)
那是距离混蛋上司跑路,Aziraphale被他的混蛋上司拐走,Crowley失眠了十天零三十四分钟的一个清晨。Crowley呆呆地盯着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的阳光一点点爬过他的床,终于在那缕阳光钻进他的蛇眼时没忍住大声喊了出来:“FUUUUUUUUUUUUUUUUUUUUUUUUCK!!” 他猛地跳起来,用尽全部力气狠狠地砸着床,摔着枕头,撕扯着被子,直到那些可怜的床上用品“嘭”的一声炸开,白色的羽毛纷然落下,Crowley才停下动作,随后却爆发出一声更大的怒吼:“开什么他妈的国际玩笑!” 不知从哪儿来的狂风骤然刮过,卷着那些羽毛猛地冲出了房间,门被重重摔上,羽毛在屋外的过道里再一次悠然飘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而那些可怜的植物们也十分应景,在鹅毛大雪里瑟瑟发抖。 Crowley无力地瘫倒到床垫上,头也不回的抓起床头的医用酒精就往嘴里灌。 他清醒,他可太清醒了,从那天开车离开开始他就他妈的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他本都想好了,他要往死里喝一顿,然后睡他个昏天黑地,等世界毁灭了,他再去对着Aziraphal那张蠢脸好好嘲弄唾弃一番。不,或者更简单,宇宙的引擎钥匙还在他手里,除了半人马星以外还有几个不错的地方,自从做完这玩意儿以后他还没好好逛过呢,干脆来场长途旅行,让那张蠢脸直接滚的远远的!!!!! 然而他的计划在没有预料到的地方受到了巨大的阻碍——他发现自己喝不醉了。 整整十天,他把家里存的所有酒都喝了个精光——从1644年至今的存货,那真是不少酒。到最后,他连这公寓自带的应急医疗箱里的酒精棉球都嚼干净了,却一点醉意都没有,脑子清醒的可怕,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Aziraphale上电梯前转头看向他的眼神。 6000多年了,在这漫长岁月中留下的默契不会因为一次气急败坏的争吵或者无法预料的,疼痛的吻而消失。Crowley隔着一个十字路口,气得七窍生烟,墨镜后的眼睛因过分激动还絮着泪水,但不需要一秒他就看懂了那个眼神。 帮帮我。 Aziraphale平静而温和地用那双眼睛恳求道。 “哦不不不不不,去你的,去你的!”Crowley把玻璃瓶狠狠地摔了出去。“去你的,你不是要改变一切吗圣洁的天使,我可是他妈的恶魔,我有什么资格帮你!” Crowley终于没了力气,他长长吐了口气,头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他不管不顾的大喊有些发涨。 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Crowley不耐烦地捏着鼻梁走过去接——最好不是什么诈骗电话,否则他不介意立刻履行一下恶魔职责。 “你好你好你好!这是一通电话留言!”对面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耳熟,Crowley皱了皱眉:“喂?” “嘿!呃,是这样的……”对面的声音似乎纠结了一会儿该怎么进行对话,:“哦!我有一些你的东西。最近我从我的人类亲属手里继承了这家店……嗯……上面标记了重要,还有电话号码。但他近期应该回不来了,我想……” Muriel没能说完,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恶魔,有些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哦我的上帝……” “小心你的愿望,前人类治安官。“Crowley来回踱步,用大拇指指了指房间中间的地垫:“你不知道谁在听。好了,言归正传,东西呢?” “你怎么……你为什么……你不是?”Muriel显然还没缓过神来,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座机,眼神惊恐地在Crowley和书店中间的阵法之间来回打转。 “哦,邀请那一套对我没用。我在这儿呆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有个备用钥匙有什么奇怪的。没有人类抱着座机底座打电话,只要把话筒贴在耳边就可以了。现在,东西!”Crowley走得似乎更急了,说到最后,他猛地贴到Muriel面前夺过电话丢回桌子上,隔着墨镜都似乎能看到那双烧起来的蛇眼。 “东西……东西……”Muriel被盯得打了个寒颤。她转身从书堆里拿出了一个纸袋“是这样……我前两天在店里找新书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上面有很新的奇迹痕迹……” Crowley没听Muriel说完,劈手夺过东西就要往外走,却被Muriel拦了下来:“嘿!我觉得……你要不要来杯茶?或者热可可?” Crowley挑了挑眉,拉下墨镜用蛇瞳盯着Muriel:“你知道跟恶魔来往,成为叛徒是个什么下场吧?” Muriel咬了咬下嘴唇,没有让开:“你现在这个表情把这些东西带走,是准备毁掉吧?” Crowley噎了一下,又带起墨镜呲起牙摆出一副凶巴巴的脸:“关你屁事,小天使。” “老实说,我不小心看到了一点!”刚刚还语无伦次的Muriel现在表情却十分倔强:“并且我觉得你应该在这儿把它看完。” “……行,我看,我看还不行吗!”Crowley一脸恼怒,捏着纸袋往沙发走过去:“老子不喝茶,地窖里有一箱子威士忌是我的!还给我!” 他说不好自己为什么妥协——也许是那份相似的单纯和倔强,也许从心里他并不讨厌爱管闲事的人,也许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想看——无论哪个理由都足够他恶心,恼火,需要喝上一整瓶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才能压住那股反胃。 Crowley不算温柔地扯开纸袋,从里面抽出一堆纸张。纸张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材质不一,边缘也有些参差不齐,看着像被随意从不同的本子上撕下来的,很不像Aziraphale的作风。右下角写着小小的编号,Crowley随便看了一眼,发现这摞看起来乱七八糟的纸确实是好好地按照编号放好的,一如Aziraphale的作风。 Muriel还真找来了他藏在地窖的那箱老威士忌。Crowley一边抓起一瓶咬掉木塞,一边把那张空白的纸翻过来。当他看清纸上的内容时,手猛地一抖,差点没拿稳瓶子,那瓶上好的陈年威士忌也猛地撒了出去,尽数瞬间洇入了地毯里。 Muriel在学习成为人类方面进步了不少——例如此刻,她十分“像个人类”地大声说着要出去喝一杯咖啡,给书店挂上了关门的牌子,出门去了路对面的咖啡店,留下Crowley一个人在丁零当啷的门铃声里发呆。 那是一张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画像。线条杂乱不堪,手法无比稚嫩,但Crowley不知怎么就是能知道,那是他。 Crowley放下酒瓶,认真翻看起了那些纸张。 最开始的几张画简直糟糕透顶,连Crowley本人都要努力辨认一番才能能认出那是哪一年的自己。从大约十几张之后,作画人显然掌握了一些关窍,一些他显著的特征或服装的特色被很好地画了出来。而编号三十二的那一张,则是明显擦了又画,画了又擦,极其认真,却跟他本人隐约不太像的画像。Crowley根据服饰大概猜出,那是1827年他们在爱丁堡见面时的他。 鬼使神差地,Crowley翻过了画像,背后只写了一句话:不要忘! Crowley眯了眯眼睛,抓起地上的酒瓶又猛灌了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气直充颅顶,熏得他眼眶发热。 接下来的一张下笔变得极其小心和认真,除了一些细节还有点别扭,其余部分无论谁来看都是他本人,这样让他找回记忆方便了许多。 1862,圣詹姆斯公园,他管天使要圣水那个地方。 Crowley翻到背面看了一眼,最下面写着一行小字:坏恶魔! Crowley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完他自己忽然觉得荒谬,又有点气恼地“啧”了一声。 再下一张画变得异常的好,连他脸上的皱纹都几乎画的一模一样。Crowley瞬间便知道了缘由——那是照着照片画的。从这一张开始,后面的创作变得十分顺利,天使画起他来得心应手,甚至还给他画了几身他绝对没穿过的造型,纸张的规格也渐渐变得统一且整齐, 那之后是几张明显被揉碎过又用奇迹恢复的纸张。Crowley一一扫过,无一例外开头是亲爱的日记,草草写个几句,然后猛地断在“我好久没见到Crowley了”。最后一张一张日记,则是只写了个日期,然后被斜着写上了一串电话号码。 Crowley记得那个日期,是Angel装了电话以后他第一次给他打电话那天,看来Muriel就是照着这个打过来的了。 Crowley吐了口气,拿过纸袋准备把这些画收起来,无意却扫到了在不显眼的地方烫金的一个小小单词。 Us。 “哦……去他的。”Crowley两眼一翻,把纸袋一丢,往后陷进了沙发靠背:“去你的Aziraphale,去你的。” Muriel回到书店时,Crowley已经靠在沙发上醉的不省人事,这可把Muriel吓得不轻:“喂!我让你在这儿看完可没让你在这儿醉倒!万一天使们看到……” “拉倒吧……嗝!”Crowley抱着手里的纸袋,摇晃着剩下半瓶的苏格兰威士忌嚷嚷道:“书店开业以来我在这儿呆了起码一百年了!看在天堂的份上!根本没人在乎凡间怎么样!” Muriel急得快哭了:“你不是恶魔吗!怎么半瓶酒就能醉倒!有你这么没出息的恶魔吗!” “哈!没错!恶魔!”Crowley用咏叹调高喊着,踩着沙发跨到了门口:“恶魔!” Muriel忙跑过去扶住了恶魔,恶魔顺势拍了拍小天使的肩膀:“哦——真是个好孩子,舍不得看老恶魔摔着这把老骨头吗?” “你快走吧!”Muriel实在没辙了,她只是想吃个前辈恋爱的瓜,可不想因此搭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她一把拉开门,把醉醺醺的Crowley丢了出去,没注意到墨镜后一闪而过的精光和恶魔嘴角的微笑。 “……那么人间的近况就是这样,报告完毕,大天使Aziraphal。”Muriel朝Aziraphale一笑,她很开心这位总对她态度绅士的天使能成为大天使,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替他转达那份纸袋。 “哦做得很好,Muriel。”Aziraphale笑容依旧和煦,他主动走进拍了拍Muriel的肩膀,脸色忽然一僵。 见Muriel表情变得有些困惑,Aziraphale忙收回手握紧,又展露了一个笑容:“人间的事就拜托你了。” “是的,先生。啊,我是说大天使Aziraphale。”Muriel行了个礼,兴冲冲地抱着文件走远了。 确认四下无人后,Aziraphale展开了刚刚从Muriel领口夹缝里抽出来的小纸条——那是不属于天堂的有机物体。 正反各写了一句话,都一如既往地非常符合留言人的作风。 “我还在生你的气!!!” “有需要给我打电话。C” Aziraphale眉眼一软,他迅速把纸条折起来,塞进了西装靠近心脏的内兜。在那里,那张小小的纸条和一张小小的照片一起,成为了天堂唯二存在的有机物体。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