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卷飒】第三次死亡 三

第三次死亡 世界昏无一片，唯余电光火石间瞥见的笑容，阿远的笑容。锁链纠缠着他的身体，骨肉粘连念念不舍，无常是没有心的，偷渡者的下场人尽皆知。 小七抓着飒的手腕，力气不似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轻而易举的就把飒拽走了。 “阿远！”飒回头，嗓音哑然却奋力喊出声，使得声音像划过乌云的刀，尖利，让乌鸦飞起。 但是世界昏无一片，并没有人会回答他，阿远死在白无常的锁链下，入了地狱。 “飒，快走！他要追上来了！再不走你也走不了了！” 小七用力拉他，让飒不能再回头，不知道狂风骤雨如何停下，他们一路凄惶地到了人间。 阿远保护他们，蓝天重回眼底。 小七说，阿远知道这次回人间的计划不会轻而易举的成功，白无常很敏锐，他保护他们，送他们去他自己也最想念的人间。可人死不能复生呀。 阿远说，擅自入人间的亡魂被抓后，是会入地狱的，他知道。 阿远说，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他对飒最后的劝导了。 飒回来了，却觉得人间空荡。 小七在他身边，问他：“你还想回去吗？” 飒不回答，反问：“阿远还能回来吗？” “飒，下了地狱，是不能回来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连第一重地狱都不要过，越坚持，越折磨。”小七眼睛红，声音却冷淡，“他是个笨蛋，明明最想家人，却一次都没能相见。 她不去看飒，背过身，一个人走着。很平静，飒却觉得她在哭。 亡魂伶仃呀，几人能相伴。 亲人孤苦啊，如何能慰藉。 飒要去找卷，辞别了小七。 他先去了曾经的家，他站在楼下，身影飘渺。望见一望无际的黑。飒以为卷睡了，飘上去，没发现人影。卷不在家。 黑漆漆的家，飒不能把它在记忆里对上号。他出门去找卷，恍惚间，飒都以为他经历的都是一场梦。 车祸，死亡，告别。阿远的死与执着。 他现在好像只是在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日子，因为爱人闹了小脾气不愿意回家。半夜出去找男朋友的普通人。 飒想，他现在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此时是夜晚，路上人很少，路灯歪斜照着，照不出飒的影子，飒出神地看着树影婆。 此刻如心领神会一般，他向前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卷的影子，也被路灯照得歪斜，竟染上鬼魅之感。 飒摇头，把荒谬的想法甩出脑袋，他向前，冲到卷身边。 他如此兴奋，却莫名难过。 “阿卷！”飒知晓卷听不到，还是喊出声了。而奇怪的是，卷转过头，看向了飒的所在地。 眼瞳漆黑，如深渊，只有他望向飒时，路灯映照，灯光落进他眼里。飒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恍惚觉得，卷的世界只有这一点亮光了。 很快，卷的目光飘移，飒随着他转头看去，路面干净，连落叶都没有。飒却蓦然觉出一点苦涩，像是有一股再不能吹拂的风卷进了他心里，风里有此刻的他穷尽一生也无法读懂的深意。 飒又想哭了，可他哭不出来，他心里有巨大的空洞，坍缩成只有自己的宇宙。 卷眼神不落在某处，飘荡着心神四处游走，飒跟紧他，知道这样毫无意义，白无常很快要来捉他，此刻的相见唤作不会再见的离别。 在天蒙蒙亮时，卷再次回到了半夜飒找到他的地方。街边商贩此刻都已开门，已经有孩子披着薄雾上学，幼童懵然，妈妈在给她扎辫子。飒左瞧瞧右看看，猛然发现，这是他出车祸的地方。 因夜晚视线模糊，加上才经历过阿远的赴死和白无常的追击，飒思绪混沌，认不出他的身死之地。 卷长身玉立，很抓人眼球。 有个稚嫩的嗓音传来：“小哥哥，你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呀？” 为她扎辫子的妇人脸色一变，她认得这个年轻人，上周在这个路口出过车祸，他没什么事，他朋友推了他一把，救了他。 小轿车直接从他朋友身上碾过去，当场死亡。这几天，她经常能看到这位年轻人，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这里。 妇人轻拉了一下小女孩，声音轻柔：“乖乖，去屋里吃早饭吧，妈妈在前面看店，去找爸爸玩。” 小孩子忘性大，高兴着应了。 妇人瞧着卷，迟疑着询问：“你还好吗？” 卷痴痴地，盯着地面，仿佛透过日光，穿越时间，重现了那日命运的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