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战线(4)
弗拉基米尔·阿克肖诺夫知道,如果Ka-50直升机用一束光瞄准了他,那么一定也用一门30毫米机炮瞄准了他,而且他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成为一名殉道者。
这让他充满了自豪感。
他发出欢呼,准备举枪对准那条“大黑鲨”,但一支AK-105的枪托从后面给他头上重重来了一下,于是弗拉基米尔·阿克肖诺夫的整个世界都成了漆黑一片。
他被痛醒了。是头痛,大脑深处的一种钝痛和头皮表层的一种锐痛。他右腿的绷带一直缠到了大腿根,止住了伤口的血。他的手臂被反绑在身后,肩膀感觉就要断了。他的两只手腕被冰冷的手铐锁在了一起。有几个人一边嚷嚷着一边摇晃他,然后猛地拉他站起来,把他摁到了一面石头墙上。
一支手电筒照上他的脸,他扭头避开那道强光。
借助手电筒的光,他看出自己还在山上的村子里。远处不断响起零星的枪声,那是苏联人在清剿。
另外四个从火并中幸存的“圣战”队员也被挨着他摁在了墙上。弗拉基米尔·阿克肖诺夫对苏联人要做什么心知肚明。这些特种兵奉命活捉他,但他们长着络腮胡的脸上满是灰尘和汗水,再加上天还没亮,光线不好,所以苏联人没那么容易认出他们要找的人。阿克肖诺夫左右看了看其他四个人,其中有两个是他的卫队队员,还有两个是当地民兵的成员,不过他不认识。他们都像他─样留着长长的头发和一脸黑色的络腮胡。
苏联人让他们五个人肩并肩站好,背靠着冰冷的石头墙,还用几支步枪的枪口对着他们,逼他们就范。信号旗小队的一个人用一只戴了手套的手揪住第一个达吉斯坦人的头发,让他的脑袋高高扬起;另一个人用手电筒照着那个“圣战”队员的脸;第三个人则把一个塑封卡举到反叛分子的脸边,卡里是一个大胡子男人的照片。
“不是。”小队中有人说。
一把AN-94突击步枪黑色枪管毫不迟疑地出现在灯光中,一台独眼巨人扳扣动了扳机。伴随着一道火光闪过,还有一声枪响在窄道里回荡,那个络腮胡恐怖分子的头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就颓然倒地,只留下身后墙上的一片鲜血和碎骨。
塑封照片被举到了第二个反叛分子旁边。他的头也被高高揪起,露出他的脸。他斜视着手电筒的白光。
“不是。”
突击步枪出现,打穿了他的前额。
第三个络腮胡的达吉斯坦人是阿克肖诺夫。有一只戴了手套的手扯开盖住他眼睛的打绺的头发,擦去他脸上的尘土。
“不——好像是他,”那个声音说,然后又说,“我觉得是。”在停顿了一下后,那个声音问:“弗拉基米尔·阿克肖诺夫?”
阿克肖诺夫没有回答。
“对....就是他!”手电筒被放下去了,然后两台独眼巨人举起了突击步枪,对准了阿克肖诺夫左边的两名“圣战”队员。
砰!砰!
那两个人猛地向后撞到墙上,然后向前倒在了他脚边的泥土中。
阿克肖诺夫靠墙独自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被人抓着后颈,拖向山谷,低处的一个奶牛牧场,那里停着一架米171直升机。
此时两架“黑鲨”还悬停在半空中,它们的机炮时不时地发作一下,把房子炸毁,把人畜之类的炸死。这工作还要再进行几分钟。他们不会把留到最后的生命一个一个地杀死,那会让他们耗费计划外的时间和精力,但是他们要尽量有条不紊地摧毁这个藏匿过达吉斯坦反抗运动领袖的村子。
那些人把阿克肖诺夫带到了山下的1架米171直升机上,它飞速转动的旋翼轰隆作响。士兵们让他在一张长椅上落座,并把他铐在了机身的内壁上。有两个戴着黑色滑雪面罩的脏兮兮的阿尔法小队队员一左一右地把他夹在中间。 他向敞开的舱照亮山谷里烟雾弥漫的空气,特种兵们把阿克肖诺夫那些牺牲同志们的尸体一字排开,用数码相机拍下他们的脸,然后用纸和印泥留下他死去战友的指纹。
阿克肖诺夫右边的那个特种兵凑到他耳边,用俄语喊道:“他们说你是你们这场运动的未来,而你却刚刚成为历史。”
阿克肖诺夫笑了一下,被特种部队的队长看了个正着。他用步枪捅了一下这个穆斯林的肋骨。“有什么好笑的?”
“我在想我的人民会用尽各种办法来救我回去。”
“也许你说得对,也许我应该干脆现在就杀了你。”
阿克肖诺夫又笑了一下。“现在我在想我的人民会用尽各种办法来纪念我。你们赢不了的,苏联红军的大兵,你们赢不了。”
当直升机飞出山谷时,村子早以化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