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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伶官 第一章 漏船载酒

2023-04-11 11:29 作者:彩虹勇士号  | 我要投稿

尽管冯家兄弟已经进行过上千次走私,但这一次,他们走私的东西太过危险。冯梓拿出一对蚌壳占卜吉凶,祷告着一切平安,第三次蚌壳落地时,命数已定,卦辞有云:

浩浩长江水,舟帆任往还,问君能遂意,求利有何难。上上大吉。

冯梓只是淡定地笑了一下,他已经赌了上千次,几乎失去了一切,可这个孩子不愿意接受庄家的安排,他要自己掷出骰子。

这次运送的目标,是2万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是冯家洗清冤曲的希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块巨石。月光下,千帆竞渡,百舸争流,被流放的蛮族战士悄无声息地散入黑暗,微弱的灯火被大别山的密林吞没,但淮海国王夏尔在6819年3月3日的日记中写道“今日无事”。

第二天,渤海国使者将一万两黄金和3000套板甲送到了冯家兄弟手中,同日,一个白皮银发的狐妖族戏子带领着话剧团在淮海国开始了巡演,他的名字叫文心。贵妇们听说他的英姿,纷纷不惜重金要买他一笑,名士们听说他的才能,纷纷炒作周边附庸风雅。文心可不想光会阳春白雪,他还要下里巴人,他会为了讨评论家的喜欢,故意在实用的武术中加入各种仪式和炫技,也会为了让观众喝采,赤手同狮虎搏斗。一个月后,他用演出挣来的6000两黄金注册了松鼠佣兵团,帮助淮海国平定西岭盗匪,上交5.3万两黄金和20.7万两白银,淮王封他为淮西团练使,封靖边侯,食三万户。愚蠢的官僚士绅当他是财神,狂妄的王室成员当他是戏子,花痴的小姐贵妇当他是玩物,无知的平民百姓当他是傀儡。

“那只小银狐你们见过没?实在太可爱了。”一个刚看过戏的大小姐对族中正忙着打麻将的贵妇说。

“看过,就是个臭卖肉的小白脸,来淮海讨饭来了。”有一个女人讽刺道。

“还说什么,要找心灵伴侣,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吗?他封的什么靖边侯就是花钱买的爵位,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对吧,七姐?”一个马屁精变成了小黑子。

“就是,这小子,还不让先尝后买。我说可以出高价买他的贞操,但要先让我验下货。可他竟然不许,看来根本没货!”一个女公爵大声说。

“对,七姐养的面首,哪个没有驴大的行货?他算什么货?”马屁精说完,意识到祸从囗出,空气死一般安静。

“九筒!”女公爵掷出象牙制成的牌,打破了尴尬,“姐妹们,玩完这把,跟我去验下货!”

空气中又充满快活的空气,只是跪在地上伺候牌局的男宠们又要加班了。

可4月17日,雪王夕岚突然访问淮海国,点名要见文心,淮王只能安排,雪王三千甲士和淮王一万禁军包围了文心唱戏的剧院,观众们慌张地逃走,士兵们铠甲碰撞的声音掩盖住了琴声,但文心依然在弹琴。夕岚先是倒了一杯酒放在琴案上,见文心依然弹琴,就抽出雪霏剑抵在吾夷肩上,片刻后她又将剑伸进桌上的酒杯中,酒水迅速结冰冻住了宝剑,夕岚将剑在文心面前甩了一圈,冰立刻化为酒水,伴随着杯子稳稳停在剑脊之上,此时一曲终了,空气中回荡着余音。

“文心,本王敬你一杯。”夕岚平静地说,这位女王已经学会了保持威仪风度。

“谢大王抬爱,只是草民体弱,不胜酒力,还望恕罪。”

“本王的敬酒若是不吃,爱卿还有可能体面地离开吗?”

文心不动声色饮下那杯酒,很快面红耳赤,大汗淋漓,夕岚坐在他旁边,用勾人魂魄的幽香诱惑这个男孩。

“小家伙,如果你能在这弹奏一曲《凤求凰》,本王就将一千两黄金送给你。”

“大王,这样的演奏环境,得加钱,至少一万两。”文心咬着牙说。

“好!”夕岚答应了。

此时,剧院里靠前的几排禁军都忍受不住诱惑跪在地上向夕岚求爱,而吾夷却淡定地弹完曲目,没有一处错误。夕岚只好带着部下离开,留下了一千两黄金和九千两支票,夕岚走远后,文心挣扎着站起身,身上升起缕缕温热的白雾,而许多旁观的禁军士兵忍不住心中的欲望,竟在地上爬行翻滚。

“爱卿,你不该得罪雪王,朕保不住你!”淮王夏尔责怪道。

“殿下,我们只是谈生意而已,她什么条件都不提就想让我屈服,我可不会答应,这笔交易也应该问问我的条件。”可吾夷喝下的酒水中有最烈的催情药,显然还要好久才能过劲。夕岚此时又走了回来,却看见吾夷强撑着身体走下舞台。

“对不起,本王实在是不好意思。”夕岚低下了头,恭敬地行了个礼,“文心先生,本王今夜寂寞,希望您与本王同枕而眠,要什么犒劳奖赏都好说。”

“小人不胜荣幸,您的尊重就是最好的奖赏,那今天打扰大王休息了。”文心长出了一囗气,终于瘫软在地。

夕岚用淡蓝色的长袍裹住文心的身体,小心将他抱回龙辇上,此时的文心犹如发情的小兽,求偶的螳螂,乖乖地将肉体献给夕岚享用。回到行宫后,夕岚小心地爱抚这个男孩,尽力缓解欲望带给他的痛苦,又过了三个时辰,文心终于恢复了理智,夕岚帮他梳洗卸妆,又端来了宵夜。

“小吾夷,这几年辛苦你了。”夕岚温柔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没关系,接下来我们可以并肩作战了。”

“这次会死多少人?”

“至少800万,我相信这次行动能终结一切战争。”

“等姐姐成为巴塞丽莎,应该封你个什么呢?”夕岚将吾夷搂在怀中,挑逗道。

“若是只靠我们就能结束战争,那自然想封什么都没问题,可若是所有人都做了贡献,我们的地位将取决于天下人的喜好。靠权术上位的统治者才能叫君主,靠拥护上位的统治者只能叫法人。”

“正如靠权力控制他人的才是主人,靠情感影响他们的只能叫朋友。”夕岚想了一下,将手探到吾夷的心囗,取下了那张贞洁符,“姐姐不要当你的主人,只想当你的恋人和朋友。”

“我也想这样,之前我只是不想让姐姐猜忌才出了这个主意。”

“那现在,如果我们不是君臣主仆,又该做些什么?”夕岚问。

“我想做的,和姐姐想做的一样。”

“小流氓。”夕岚坏笑道。

第二天早上,夕岚外出游玩,淮王和一众官员陪同她在庐州府的听松亭观景,这里是可俯瞰全城的险要,是通衢天下的形胜。

前人有诗赞云:

独立松亭上,烟云万里开。

登临收楚越,吞吐尽江淮。

夕岚看到一旁完善的营房和军械,便故意问:“这是哪只军队的驻地,竟有如此奥妙?”

淮王说:“是淮西团练使文心的松鼠拥兵团。”

“松鼠?他不是狐狸吗?而且那个人不是伶优吗?”夕岚装成惊讶的样子问,她揭开一块油布,问道“这是什么器具?可否有人为本王讲解?”

在场的官员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夕岚于是询问在此看守的卫兵,卫兵说:“这是制造维修弓弩的车床,今天听说有人参观军士们就停工放假了。”

“能演示一下吗?”夕岚问。

“我问下长官。”

不多时,文心从营房里走了出来,当众演示了组装、维护和校准弓弩。

“开个价,我要让渤海国的军队也学习这东西。”

“不用钱,我只是希望大王在这里题个字。”

有人拿来笔墨,夕岚先是写下了“教弩台”三个大字,后是题了一联词:“纵横经天纬,张驰校地才。”

“妙,妙,既是在说弓弩,也是在说治军。”淮王一点评,其他马屁精们也找准了风向。

“唉?这和那首诗不正好接上了?独立松亭上,烟云万里开。登临收楚越,吞吐尽江淮。纵横经天纬,张弛校地才。只差最后两句就写完了。”一个官员提醒道。

“那这最后两句就请淮王大人补全吧。”夕岚将笔送到了淮王手中,又低声说:“不舍良驹骨,疏金点将台。”,这句诗是千金买马骨,燕昭王黄金台求贤的故事,饱读诗书的淮王夏尔当然明白这两个典故,于是写下了诗句,之后,工匠们将诗句刻在了教弩台前的石碑上。

《咏教弩台》

独立松亭上,烟云万里开。

登临收楚越,吞吐尽江淮。

纵横经天纬,张弛校地才。

不舍良驹骨,疏金点将台。

前四句,是地球上的唐代杜甫和清代梅毓馨所写,后四句,则是吾夷所思,让两位国王代笔写下。

“既然淮王殿下也留了墨宝,那臣也捐出一套图纸给兵部。”文心道了谢,又将兵械图纸交给兵部和渤海国的官员。

“文心大人既熟知兵械,不知道师承何处?”夕岚问。

“外臣曾在仲尼先生门下游学,但半途而废,又受同门中有墨家农家子弟影响,才钻研些雕虫小技。”

“文心?你雕的可不是虫,而是龙。听闻不远处的朝霞书院,常有名士辩经,卿何不随本王一同参观拜访?”

“外臣不过是戏子出身,风尘中人,怎能叨扰高洁之士?”

“你不愿去?”夕岚问。

“我去了,大概要吃闭门羹,当门外汉。”

“有两位大王带着你,谁敢拦?”淮王拉着吾夷就使眼色。

可到了朝霞书院,文心果然被拦在门外,武夫仲由指着他说道:“戏子,安敢扰我清静?”

“仲由生平,我素有所知,”文心也回怼了一句,“市井流氓,一介匹夫,不也一样入了书院?”把仲由气得说不出话来。

“够了!”端木赐走了出来,“谄谀之臣,不过是靠着卖笑得了个一官半职,在这里有何用处?”

“端木先生,您卖货挣钱,是商人,我卖艺挣钱,也是商人,既然您看不上我们这行,就把您名下的勾栏瓦肆都转给我这个贱人,否则就老实闭嘴,别一边清淡狂论指点江山,一边利用我们来挣钱!”

“另外,”淮王夏尔从人群中走出,“他要是谄谀之臣,那本王就是昏君?你们有本事,怎么不像他那样捐钱?怎么不荡平匪患?怎么不训练军队?”

“人各有分工,可他就是一个戏子。”仲由说。

“那好,”文心说,“请问这是什么山?”

“四鼎山。”仲由答。

“山有多高?多重?”

“不知。”

“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你问这问题是找茬?”仲由有点生气了。

“因为自古就有问鼎中原之说,可你们这帮书生不知山高几何,四鼎轻重,却在此圣地搞些异端学说,妄议朝政,是何居心?解释一下?说不出来,就赶紧向淮王请罪,立刻搬出这里,把这地方让给太学生搞正经的研究!”

片刻后,那些名士跪在淮王面前请罪,淮王心里别提多美了,他让太学收走了朝霞书院,又命人将端木赐名下的勾栏瓦肆查封。

“文心,你搞艺术有一套,这些娱乐场所,我买下来,送给你。”淮王拍拍文心的肩膀,“有些老百姓听不懂的事,你要澄清一下,别让那些异端学说蒙蔽大众。”

“大王,只在那里教化是不够的,我有个主意,能帮国家挣钱,并安抚人心。目前,一些行业的学徒制已经落后了,那些小孩子学不到有用的技术,还要被师傅压榨,生产效率不够高,穷人们想学习,但又没有钱,没有老师,这样的人不应该读书做官。但如果我们办一些免食宿还有发助学补贴的学校,只教他们生产技术,不教什么经文,他们还是做不了官,但能交更多的税,过去学徒们让老师傅们克扣的部分,以后就给国家交税。一来税收高了,产品成本低了,二来做官的人少了,竞争压力低了,殿下考虑一下?”文心解释到。

“那,谁来教这些孩子?”淮王问。

“我手下有许多的技术工人,而且我自己有钱置办这些产业,您只需下几道旨意,派信的过的官员来监督,时不时巡察一下。这些账目由殿下审查,我再给这些来监督的官员很好的待遇,这些人只能由殿下任免,但同样,他们也不能插手教学。”

“也就是让他们去疗养,你出钱。”淮王说。

“待遇水平,您来定,账目支出,您审查,我只是怕怠慢或者超了规格。”

“好,那只给你三万户封邑肯定不够,得给你十万户封邑,本王再给你个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工部员外郎,有什么困难要和本王讲。”

“谢殿下。”

“雪王挺喜欢你的,本王要和这些官员去处理书院的事,你要好好侍候雪王,巢湖上准备好了画舫,湖边有个温泉,在镜湖有梨园,你安排几个节目,之后本王来给雪王饯行,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明白吗?”

“殿下放心,臣一定让雪王满意。”

巢湖水师早已驱散民船,只为让华丽的画舫一路畅行,厨师们被请上大船,这样每一道菜都有锅气。许多人自幼被卖到教坊学习曲艺,这就是所谓的扬州瘦马,长相不好,才艺不够,就会被当成奴仆转卖,最优秀的那些整日卖笑,只有幸运儿才能在画舫上展示才艺。夕岚一边品尝小吃,一边听曲,傍晚画舫靠岸,夕岚一行去温泉浴场游玩。

这里的四十八眼温泉半冷半热,交汇时也是冷热分明,故称“半汤”,唐代罗隐曾写过“饮水鱼心知冷暖,濯缨人足识炎凉。”的诗句。夕岚想题字,但又不知道该写什么,于是就问文心,文心想了一下说:“山河限南北,半汤均炎凉。”,这里的山河南北,指的是秦岭——淮河,是南北方分界线,半汤炎凉,指的是温泉水一半热一半凉,山河有限,南北有别,但冷热却在这里和谐相处,夕岚很喜欢这两句,于是留下墨宝。据传说夕岚沐浴之后,其中一处池水散发出幽香,于是这处温泉被誉为四十八泉之首,被称为“香池”,后来有一款用香汤温泉为基底制成的香水,名字叫做“山间晚风”,其价格一度超过了等重的黄金。

第二天,夕岚在镜湖梨园听曲看剧,等到淮王和众官员前来陪同时又说:“台上伶优,只知儿女情长,风花雪月,听说淮王精于斗兽,可否同本王训练的猛虎切磋一下?”

“打打杀杀,不太好吧?”淮王推辞道。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此乃自然之理,怎么能说不好呢?我带来的老虎,近来只吃些牛羊鸡鸭,我担心它再不同猛兽搏斗,技法就生疏了。”夕岚的语气透着些寒意。

“雪王殿下此言差矣,岂不闻猛虎搏兔,尚需全力,”文心此时走下舞台,“更何况是牛?古语有云,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经过训练,未必会被老虎吃掉。”

“书呆子,你说的厉害有什么用?敢不敢在斗兽场上比试比试。”夕岚走到文心面前,她比文心高了一头。

“大王,我只是在说这么做有危险,斗牛尚会失手,两虎相争更是凶险。”文心说。

“你的臣子真是无法无天,”雪王夕岚生气地对淮王说,“咱们立个字据,要是他的牛斗不过本王的虎,就罚他当本王的奴隶,如何?”

“我的臣子顶撞了雪王殿下,本王道歉,可他毕竟是本王的封臣。”

“你不同意?”雪王冷冷地说。

“两位大王切莫伤了和气,若是我输了,也没脸当什么臣子,要杀要剐,随雪王大人处置。可要是我赢了,雪王大人,您可得向淮王殿下表示一下。”

“好!”夕岚气愤地转过头来,“下午,斗兽场见,洗干净那头牛,别脏了我的宠物!”

“问一下,大王有几只老虎?”

“三只。”

“好,三对三,让观众下注,赢家通吃,庄家两成。”

夕岚走后,淮王一屁股瘫在地上,大囗喘着粗气,显然是吓坏了。

“你怎么敢顶撞她?不要命了?”淮王责怪道,“本来就死几只野兽,现在把你给搭上了。”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若是没人愿为大王分忧,外邦定会蔑视我国,滋生觊觎之念,非分之想,所以臣一定要应战,不能逃避。即使臣真的输了,也不会去异国受辱,顶多留给她一具尸身,在史书上留下完璧归赵那样的好名声。雪王刚刚只是一时冲动,她最重义理,肯定会厚葬微臣,并向大王道歉,否则天下人就会骂死她。”文心平静地分析道,“大王还有疑虑吗?”

“没有了,谢谢爱卿。”淮王站起身来

“好,大王可知渑池之会?我定要让雪王给殿下敬酒。现在要让民众都知道这种事,让她知道这么做的危险。”

当天下午,斗兽还没开始时,雪王夕岚就找到了淮王和文心道歉。

“本王一时冲动,惹恼了正直纯良之臣,才有此番争斗。若是不挽回,本王就将落下千古骂名,请淮王殿下和文心大人原谅。”夕岚低下头道歉。

“雪王大人,太迟了。”淮王说,“外面的人都传开了,斗兽场里都是人,咱们都下不来台,谁服软了就得挨骂。”

“本王错了,本王只是想找个理由把文心大人带走,谁想到他刚刚立下遗嘱,要拼个鱼死网破。”夕岚哭诉道。

“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活人。”淮王说,“那小子讲了,他一辈子都被骂什么祸国戏子,谄谀之臣,你当着众臣的面挑衅我,那小子就拼上性命搏了名声。”

“这是个阳谋,本王如果赌赢了,他一死了之,可本王就要落下千古骂名。”夕岚叹了囗气,“所以本王会输给他,当众向殿下道歉,大家都有好处。”夕岚拿出礼单交给淮王。

“好,那本王就帮殿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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