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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翻译)美杜森

2022-07-06 21:03 作者:机兵苍熊式  | 我要投稿


这里没有可用的手术激光。

伊斯特万五号上空的一次集束导弹袭击从船尾的侧向交换机处炸开了艾昂赛德号的侧面船身,八个部署港和左侧的药剂室一并化为乌有。右舷的小型医疗附属舱中挤满了生命垂危的病患,垂死的军团战士们躺在担架上,被沿着走廊一字排开。

沙达克仅仅失去了一只手,他并没有去医疗舱,而是去临时设立在前方货仓的分诊治疗站报道。诊所中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从船员中尽力征调来的受惊战团仆役。在场的药剂师仅有洛考普特氏族的戈尔工森,他是唯一能从一片混乱的医疗附属舱中脱出身的人。他看着沙达克的手。

“切除,”他吩咐着等在旁边的凡人助手。“清除腐肉直到露出前臂骨骼,但要留一些组织以供连接和移植。我会回来给他安装义肢。”

戈尔工森什么也没对沙达克说。也没什么可说的。

不。其实他们间有很多话要说,只是没有用于表达的话语罢了。

他像对待一台需要修理的破损机器,而非一位兄弟、一位老朋友和一位同样生于泰拉的亲族那样治疗着沙达克。他只是继续去治疗下一位病患——某位战斗兄弟的头盔挨了一发热熔射击,融化的金属溅到了伤者脸上。

戈尔工森的助手是一名年轻的少尉,长着雀斑和一头红发。相比于身材高大壮硕的沙达克,焦虑令这年轻人看起来就像个小个子男孩。“您请坐,阁下,”他结结巴巴地说到,朝一间被征用的套房餐厅做了个手势,一辆服务用的金属手推车靠在旁边。

沙达克没太在意“阁下”这个词——他是个连长,这个称呼过于僭越了。但他太累了,没精力去纠正这名仆役。这地方太空旷了,感觉就像置身于自己曾在孩提时代造访过的阿拉比亚墓穴:宽敞巨大且不朽,但却在很久之前就被抢走了曾经陪葬在其中的珍宝。

他用完好的手摘下自己的头盔并放在舱面甲板上,之后又解开了自己的武器腰带,这样当他坐下时,挽在腰带上的短剑和爆弹手枪就不会妨碍到他了。腰带上还有用于扣住备用弹匣的环扣,但它们现在空空如也。

他穿着动力甲的沉重躯体令躺椅吱嘎作响。他把靴子放在脚凳上,身子往后一靠,把自己残废了的左臂搁在手推车上。手掌应该是向上的——如果他还有手掌的话。

助手盯着沙达克的伤口。这名星际战士失去了自己的大部分手指,他的手部现在成了一坨烧黑的肉所组成的血淋淋的连指手套,而且折断的指节骨头像树枝一样突了出来。沙达克铁黑色动力甲的复合陶钢手铠被从袖口处撕烂,被撕裂的末端刺进了他的肌肉。

“疼吗?”

说实话,沙达克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至少不是生理疼痛。他感受到的是另一种太过激烈也太过彻底的疼痛。

他回到到:“不。”这也令他感到惊讶。

“我没有麻醉剂了,”男人小心地补充到,“我有一些让人麻醉的药剂,但资源太过…”

“直接动手吧。”沙达克说到。在受伤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便自动关闭了大量的神经感受器。他的左手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这只手现在就是一团沉重的死肉,就像一件他无法解开和拆卸的工具。

“这里也没有手术用的激光器”,仆役道着歉。沙达克看到年轻人在用无菌棉签擦拭手动骨锯,但他的手在颤抖。

在其他情况下和其他战争中,这种凄惨的局面会逗乐沙达克。

但他现在感到欢乐的能力很微弱,内心也如同阿尔比亚的墓穴那般空虚。

他叹了口气。

“你用这玩意儿可切不开我的臂甲,”沙达克说到。那个年轻人看上去好像要变得惊慌失措了。“你受过医疗训练吗?”

“我是一名初级火炮军官,阁下,”男人回答到,“但是我有医疗兵证书。”

又是“阁下”…

沙达克伸出右手,松开护肘并令其掉在甲板上。之后他解开了前臂中段和手肘(之间)的肘弯处的(固定)夹具,并且拽下了自己用塑钢和陶钢复合材料制成的手甲。部分护手甲还附在上面并松垂着。手腕处带扣的密封条嵌进了他的肉里,沙达克费了一些功夫才将其拧开。(各种)体液和小块碎肉滴滴答答得洒落到了甲板上。

他扯掉衬袖,撕开了织物。他暴露出来的皮肤看起来就如同骨头般苍白,这和他受伤的手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怎么发生的?”男人问到,睁大双眼看着完全暴露出来的损伤。

“荷鲁斯干的。”沙达克说到。

沙达克将胳膊放回到手推车上。男人小心翼翼地接近过来,从烧瓶中抽出抗脓毒药剂喷在伤口上,他的双手仍在颤抖。这个年轻人握紧了骨锯,参看着自己最近才在数据板显示屏上调阅出的一张解剖简图。沙达克知道这名凡人急着要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没这个胆量。

他把锯子的锯刃贴在沙达克被撕裂手腕下方的皮肉上,后者的皮肤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仆役擦净了那些血点,之后便锯了起来。

这当然会令沙达克产生疼痛感,但这种感觉似乎是微不足道且遥远的。这名钢铁之手向后靠坐着,让这种感觉从自己身上过去。他盯着船舱阴森森的顶棚,望穿了悬在自己头顶的流明灯,注视着舱外的黑暗。他用回忆充满自己的思绪——感受到疼痛之前的那些回忆。他试图回忆一些与当前的疼痛相距尽可能遥远的事情,回忆那些发生在这场轻微的病痛之前的、登陆点的严重损失之前的、美杜莎世界之前的、戈耳工之前的、大远征之前的…

他想起了泰拉和统一战争的最后岁月。他想起了自己作为风暴行者的最初岁月,那时他在领主指挥官阿马德乌斯 杜凯因麾下服役,征战于阿非利克高原和太平洋平原的战场上。那时,他们有理由为自己被基因技术造就的新力量而自豪;彼时,他们中还无人知晓风暴行者军团将会变为何物,也不知道军团的结构和忠诚对象要经历怎样的改变。但哪怕他们知道了这一切,他们也会全心全意地接受。尽管命运知道第十军团在进行维修时会表现出极强大适应了,可是这并非一件关于变革和维修的事情。

这是一件关于(获取)优势地位的事情。

被召唤的原体身边并成为他军团的一员,这是一种恩宠祝福。沙达克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泰拉姓氏——他早就放弃了那份凡俗的遗物,更名为沙达克 美杜森,以此来展示并确认自己对于母星的忠诚。(机仆:沙达克 美杜森的英文写法是Shadrak Meduson,意为“沙达克 美杜莎的子嗣”)

他成为了索古尔氏族的沙达克 美杜森,第十连队的连长。统一战争中的风暴行者也变成了钢铁之手。他们对于未来的期望只有荣誉。

哪怕钢铁之手军团在战场上偶尔遭遇了灾祸,那也是因效忠于帝皇而遭遇的荣耀灾祸。

他们未曾想过自己会遭受可耻的毁灭,如此肆无忌惮的背叛行径曾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他们中没人能预料到自己会遭受程度如此严重的损失和痛苦。

“我很抱歉,”做手术的年轻人突然说到。

沙达克睁开了双眼。

尽管沙达克体内有凝血因子和分流血管,但切口顶端还是在流血。血液从伤口边缘滴落下来,在甲板上形成了一个矩形的滴溅状圆环。手腕的皮肉上被留下的多处流血的伤口:当年轻的仆役最终找到某些信息和意志时,他已经在沙达克的手腕上割开了一个状如喘息的嘴部的口子,但骨头却几乎未被伤及分毫。

年轻人手抖得更剧烈了。“您的骨头太…太过坚固了,阁下”

沙达克看到他都冒汗了。

“它们就是被搞成这样的,”沙达克回答到,他坐起身来。“给我数据板。”

仆役递给他数据板,沙达克就像查看机械简图那样不动感情地查阅着解剖图。他注意了骨骼结构,并与自己手腕的残余部分进行了比较;他还留心了血管和肌腱的分布汇集情况,并注意到了进行结构和神经移植(手术)被推荐的连接点。

“我会自己动手,”他说到,将数据板还了回去,“这样会更快些。”

仆役缓缓递过那把血淋淋的骨锯,但沙达克已经俯下身去,从腰带上抽出了自己的短剑。他用刀锋沿着骨锯切出的粗糙伤口比划了一下,顿了顿,然后干净利落地一刀砍下自己的废手。断手掉到了手推车的一侧,弹落到了甲板上的血泊中。仆役则还在犹豫着,似乎他觉得捡起那只断手并还给沙达克才是礼貌的。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丢开骨锯,慌忙上前去用镊子和棉签帮沙达克处理伤口。

“如果总归是要疼痛的话,那么长痛不如短痛。”沙达克说到。此刻仆役正忙着扎紧这位星际战士残肢上的伤口。

这是个好建议,他想到。这句话所适用的情况是真他妈的多。

戈尔工森在一个小时后返回了,他检查了沙达克的伤口。

“你自己处理的?”

“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沙达克回答道。

“你并非外科医生。”戈尔工森表示。

“我也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大夫。但你丢在这儿的那个手下可是一心要把我切得只剩一根脊梁柱子,外加一颗呲着牙笑的骷髅。”

戈尔工森皱了皱眉,“鉴于目前的情况,我们已经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了”

“嗯哼,就在那十分钟里,那小子给我身上新添的伤,比该死的荷鲁斯犊子们能在一周里搞出来的都多。”

戈尔工森瞪着他,“别开这种玩笑”,药剂师咬牙切齿地说到,“去你妈的,沙达克。那些词儿你都不要给我大声说出来。”

“你以为我没有感到愤怒吗?”沙达克问到,“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的怒火现在已经完全进入到了另一种程度,那白炽的心火在煮沸我的血液。我要把那些杂种们挨个宰掉,然后再一把火烧成灰。把新的手给我,这样我就能去送他们上路。”

戈尔工森在犹豫。他们已经认识彼此240年了。和沙达克一样,戈兰 戈尔工森也曾是一名风暴行者,一名泰拉子嗣。他们在同一战争中并肩作战。当他们处在优势地位时,戈兰选择加入洛考普特氏族——该氏族最著名的特征就是其组建(过程)中的泰拉要素。但他也将自己的姓氏改为戈尔工森以纪念原体。(机仆:戈尔工森名字原文是Gorgonson,“戈耳工子嗣”)

“愤怒不会帮我们摆脱困境,同乡兄弟。”沙达克平静地说到,“它只会让我们陷入比目前更黑暗的境地。愤怒会让我们盲目,这是蠢材的冲动。我会留着自己的愤怒,在发出致命一击时才动用。我们需要冷静的头脑和清晰的思维。这就是幸存、修复和重建的流程。世人只晓我们善于修理,却未曾料到我们是精于此道,所以我们应当发挥自己的优势。”

“他们在召开一次会议。”戈尔工森说到。

“谁们?”

“氏族圣父们。”

“一次氏族会议?”沙达克问到。“泰拉啊,这是搞什么鬼?现在可不是讨论血缘和分家产的时候。”

“不是吗?”

“氏族圣父们在提议接管指挥权?他们要搞集体指挥吗?”

“我估计是的。毕竟有人缺席了,而且他是…”戈尔工森顿住了。有些词残酷到令他说不出口,有些名字亦然。“目前,氏族圣父们接手了控制权。难道这不是一种安慰和保证吗?他们都是老兵,理解—”

“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氏族会议,”沙达克说到,“让一群人指挥我们?这毫无意义。我们需要积极且单一的领导。”

“我还真不知道你有指挥(军团)的雄心壮志。”

沙达克思考了片刻。这个想法令人惊讶。

“我没有。”他回答到,“我连想都没想过。我只是知道我们现在需要某些东西。我们需要某个人,没有他,我们就会作为一群乌合之众死去。”

戈尔工森叹了口气,“任何药剂师,哪怕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也将会告诉你:你可以移植一只新手,但你移植不了一颗新的脑袋。”

“那我们就要学着如何去做到。”沙达克说到。

戈尔工森身边的机仆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只强化义手。

“没啥稀奇的,”药剂师说到,他伸手去拿刮刀和神经融合仪。“我这里也没有促生长敷料了,所以你得让他自行变牢固。它还很脆弱,先别试用。或许得静养几个月。让它经历磨合期和愈合期。”

沙达克点点头。

“只管修好我,”他说到,“我相信自己将有好几个星期的平静悠闲时间来疗伤。”

戈尔工森开始了工作。“他死了?”他平静地问到。

“是的?”

“你知道?”

“阿马德乌斯告诉了我,”沙达克说到。“地表部队确认了这一点。”

“领主指挥官阿马德乌斯也战死了。”药剂师低声说到。

“是的,我看的了。但他的言辞还活着。戈耳工死了,我们的义父阿马德乌斯也去了。所以我们要么躺平陪着他们死去,要么就去学习怎么移植脑袋。”


召集起会议花费了8周的时间,这也就意味着要在路上花费8周。戈耳工的军事策略一直都是持续战斗,但沙达克并不赞成这种做法。

他们集结在了Aeteria,这颗孤独的岩质星球位于Oqueth星区的边境处,有着含硫的荒原和污浊的粉色天空。

有29艘船低挂在空中,其中还包括2艘火蜥蜴飞船和3艘暗鸦守卫飞船。他们看起来如幽灵般,像是躲在一缕缕云后的黑暗雷暴云砧。他们全都是逃出伊斯特万星系的幸存者。

这场会议规模很小,只有五位氏族圣父出席。没人知道其他氏族圣父们的命运,但情报数据表明第十军团的部队已经在大屠杀后变得四分五裂——他们被击溃了。暗鸦守卫和火蜥蜴中的很多成员也在逃亡。有报告称荷鲁斯之子与帝皇之子的肃清舰队正在将一个又一个星系夷为平地,目的是要在幸存者们能够重新集结起来之前便将他们铲除。尽管没有可靠的数据,但三个军团的兵力可能减少到了仅剩数千人。

“我们已经…支离破碎了。”阿特莱西氏族的圣父——莱赫 威尔库勒起身说到。参会者们聚集在某座修道院废墟的庭院中,这座建筑建造于纷争纪元,而且像Aeteria世界一样,它在数代人之前便被废弃了。莱赫的话音回荡在孤零零的高墙间。

“但我们并未一蹶不振,”费尔格氏族的圣父——“弃血肉者”洛雷森回答到。“还会有与我们境遇相似的其他人,他们也会如同我们这样进行秘密会面。我们被切断了联系,但并非彻底失联。”

威尔库勒耸了耸肩。

“我们无法重组部队或协同作战,”他说到,“通讯不是被切断就是受阻。没人敢表露自己的身份或者尝试发出公开信号。叛徒们就在外面四处横行,只要发现我们,他们就会穷凶极恶地进行追杀。”

“我们的结构允许我们这样做,圣父阁下,”阿维尼氏族的连长阿格斯 卢马克说到,他来自那个受到基因生父青睐的氏族,也是其中极少数活着逃过大屠杀的成员之一。“就像戈耳工规定的那样,我们的连队结构将会很好地服务于我们。我们有独立的指挥单位,而且连接紧密。我们可以通过自身的独立指挥幸存下来,并且重组军团。”

阿特莱西氏族的圣父点点头。“大家都希望如此。只有当我们统一起来时,我们才能进行反击。”

“那样的话,我们永远都不会反击。”沙达克 美杜森说到。

会场陷入一片寂静,只传来风从泻湖上掠过时产生的呻吟声。

“你发言了吗,连长?”“弃血肉者”洛雷森问到。

“我话说的很清楚,氏族圣父,”沙达克说到,“那位该受到命运惩戒的可恶战帅不会宽容体面地放任我们重组。”

“我们用不着他的宽容体面,”氏族圣父发出一声人工合成的咆哮,“也用不着他来许可。”

“他在屠杀我们时也是一样,用不着顾及我们的体面和征求我们的许可;他也是用同样的姿态谋杀了我们的基因生父和义父。”沙达克说到,“但我们并非孤军奋战,火蜥蜴和暗鸦守卫也站在我们一边。”沙达克朝着会场中其他军团的成员做了个手势,“我们来自第十八和第十九军团的兄弟们遵循着不同的军事哲学。我们可以相互学习,学着用新的方式作战,将第十军团的钢铁力量与第十九军团的隐秘战术结合,再融入—”

“欢迎我们来自第十八和第十九军团的兄弟们参会”,阿特莱西氏族的威尔库勒说到。

“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在令人悲伤的程度上,我们的损失都与贵方的相当,”名为达尔考斯的暗鸦守卫连长说到,“我们必须结合起资源—”

“这里欢迎你们诸位,”威尔库勒重复到,打断了对方的话。

“但我们的话语就不受欢迎了?”达尔考斯苦笑着问到。

“我们当然迟早会欢迎各位畅所欲言,”拉卡安氏族圣父卡勒尔 马奇说到,“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氏族会议的事务。我们遵循不同的战争之道,兄弟。我们不会屈从于狡猾的游击战术。”

“屈从?”某位暗鸦守卫军官问到

“我无意冒犯。”

“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和你们的连长们讨论了军事行动的需要,”达尔考斯说到,“索古尔氏族的美杜森赞同我的倡议,我们认为战术的融合可能有利于我们—”

“美杜森连长应该知道他自己的位置,”威尔库勒说到。

“他并非唯一持这种看法的第十军团军官,”达尔考斯说到。

“但我是持这种看法最为坚定的,所以我要为这种理念发声。”沙达克说到。

“我在幸存者们的飞船上度过了八周时间,与来自其他军团的兄弟们同舟共济。我们当然进行了交谈,现在显而易见的是—”

“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美杜森。”阿特莱西氏族的圣父更为严肃地说到。“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泰拉崽子。”

“我对自己的位置够明白了”,沙达克说到。“这里似乎是银河系尽头某块散发着一股子硫磺臭味的废土。任何拖延都将会进一步削弱我们。我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钢铁之手军团了,现在不是,以后也永远不再是。暗鸦守卫们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倘若有必要,我们就采用游击战术。”

达尔考斯点点头。

“火蜥蜴们也会参与进来,”沙达克说到。

努罗斯——会场中级别最高的第十八军团战士也点点头。

“这是我们氏族会议的事情,”“弃血肉者”洛雷森说到。

“但氏族会议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过去,我们输掉战争后会返回军团飞地并进行重建,然后我们会变得比之前更优秀。但我们现在没有这种奢侈的条件,当我们在远离军团飞地的战场上失败时,又该怎么办呢?”

“我们该尽最大可能去修复自身,”卡勒尔 马奇。“战地维修。我们要充分利用可用的资源。”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境况,”沙达克说到,“而我们可用的资源是什么呢?就是我们与同胞军团之间的深厚情谊。这是一个进行学习和自我改变的机会,我们将以叛徒们未曾预料的方式浴火重生。”

“够了。”杰伯茨 奥古喝到,他是索古尔的氏族圣父,出生于美杜莎世界。他受人尊崇的地位令他在军团中一言九鼎。“你口出的这番狂言令我们的氏族蒙羞,泰拉人。”

“我发言全然是出于敬意,”沙达克说到

“你几乎没对这次会议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敬意,”安格瓦尔氏族的圣父——安 科沃尔说到。

“事实上,那是因为我没有敬重你们的必要,”沙达克说到,“我发言是出于对我们基因生父的敬意。”

“离开送这位连长离开此地,”威尔库勒对奥古说到,“他需要些时间来平复一下自己的思绪,并且管好自己的舌头。”


“你搞得什么名堂?”奥古质问到。沙达克能感受到这位钢铁圣父的怒气在如力场般放射出来。

他们站在硫磺湖边上被腐蚀性海岸线处,酸性蒸汽像战场上的硝烟那样缭绕着。

“怎么,我们现在还要把话憋在心里?哪怕是在这种困境中?”

“索古尔氏族的圣父无颜站在这里了,”奥古说到,“你令我们蒙羞了,在这群—”

“我令你蒙羞?”沙达克摇摇头,“这种事现在重要吗?难道我背负了说出真相的耻辱?命运在上啊,我们现在已经足够丢人现眼了!氏族领袖们偷偷摸摸地聚到一起,努力要找回某些我们已经永远失去的东西。等到他们可算做出了决定时,我们都要被发现并宰掉了。或者他们虽然做出了决定,但却是个错误的决定,然后我们无论如何总要被屠杀掉!”

“我们需要团结统一,沙达克,”奥古说到,“为了士气。”

“我同意。但应该是在一位战争领袖的指挥下追求同一个目标。”

“一位领袖?”奥古痛苦地笑了笑,“是谁呢?”

“或许是你?”

奥古啐了口唾沫,移开目光。

“没人想要这个头衔,”沙达克说到,“我们中没有哪位连长或哪位钢铁圣父想要担任战争领袖。这就是为何氏族圣父们要共同领导——他们是要通过我们的血脉传承来投射出团结感和安全感。在这个我们失去一切的时刻,他们是要用兄弟纽带来抚慰我们。但这是一项集体决定,这样就没人会独自肩抗这份负担。谁他妈的都不想要这玩意儿!这就是为何没人走出来并号召他人聚拢在自己身边。”他看向了奥古,“没人想让自己被看作努力替代戈耳工的角色,没人想要替代阿马德乌斯 度凯因,没人想被看作无礼失敬之人,我理解。”

沙达克停顿住了。

“但我们需要再度卷起风暴。没人想要独自肩挑指挥重担,没人想要表现得傲慢到自认为可以扮演原体的角色。但这无关个人的意愿和傲慢,也并非自命不凡的野心。这是必要之事。”

“这番话会要了你的命,泰拉人。”奥古说到。

“不!”沙达克厉声喝到,他指着修道院,“那群人的话会让我们都丢了命。”

他垂下了自己的手。植入强化义手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疼痛感仍然强烈。沙达克激烈的动作加剧了伤痛。

“我和一位优秀的医疗权威谈过,他说我们没办法给自己移植一颗新的脑袋。”他说到。

杰伯茨 奥古干笑了一声。他挪了挪自己那放弃了不少血肉的躯体,用手背擦了擦嘴。“这也不需要一位医学权威来告诉你吧。”他回答到。

“我并不是建议大家都假装成为戈耳工,我也并不是倡导所有人都像费鲁斯 马努斯那样进行卓越的指挥,或者试图成为他那般的主宰者。我只是在谈论权力的集中,让一颗头脑、一个意志、一种足够强大的钢铁般驱动力来迫使我们能长久地去—”

“去做什么?”

“去做那些需要被做的事情。”

“那又是什么呢?生存吗?”

“非也,”沙达克眺望着雾蒙蒙的湖面,“你无法移植一颗新的脑袋,但你能够砍掉现有的那一颗。”

他转身看向钢铁圣父。“我们要在足够长的时间里集中起力量,来找到荷鲁斯,砍下他的脑袋。以彼之道,还诸彼身。我们要粉碎这些叛徒,再让他们于风中消散。我们会终结这场叛乱。”

片刻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之后,我们就能慨然赴死了,我不在乎。”


登舰命令已经被下达了。风暴鸟和升降船从Aeteria起飞,呼啸着驶向了等待中的战舰。

沙达克被派驻到了打击巡洋舰钢铁之心号上,他们将会为舰队旗舰“火焰之冠”号护航。

在飞船准备出发时,钢铁圣父奥古召集起了索古尔氏族中的军官们。氏族圣父们委托奥古这位可敬的老兵来进行指挥。

“我想,我们要感谢美杜森。”奥古说到。

“我做了什么吗?”

“我们是人数最少的氏族之一,人数比我们还少的只有阿维尼。”奥古说到,“所以氏族会议表示我们可以吸收其他部队。一些火蜥蜴和暗鸦守卫小队们也会登上这艘飞船,我们将协同作战。”

“所以说,现在其他氏族连队或多或少还保持着完整,而我们的则成了一群混血杂种?”拉尔斯 莫萨连长问到。

“现在没人还是完整的。”沙达克低语到。

“我想请你注意言辞,兄弟,”阿格斯 卢马克对莫萨说到,“我们阿维尼氏族也被你们吸纳进去了,我们也令你成了杂种吗?”

“不,但你们让我们没了父亲,”莫萨咆哮到,“你们阿维尼人是宝贝疙瘩,那么在伊斯特万战场上,你们跑哪儿去了?你们救下戈耳工了吗?没有!你们全躺在他脚边等死了!”

“去你妈的,你他妈眼瞎吗?”卢马克起身怒吼到。

“坐下,卢马克!”奥古喝到,“阿维尼的卢马克连长,给我坐下!指挥这支氏族部队的人是我。”

“那就让你那满嘴屁话的野狗消停些,钢铁圣父!”卢马克怒喝到,“如果你想让我承认你的权力,那就他妈的照我说的做,让莫萨老实闭嘴。”

“卢马克连长—”

“否则我就自己动手,”卢马克补充到。

“哦,是吗?”莫萨回答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软蛋想干什么。”

卢马克的手伸向了自己的佩剑,但在他抽出利刃之前,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别这样,卢马克,”沙达克咬着牙说到,“我认真的,别这么做。”

“放开我。”卢马克瞪着沙达克说到。

“不错,让他放马过来。”莫萨嘲弄到,“我正想活动活动筋骨。”

“别拔出你的剑,”沙达克对着卢马克的脸低语到,“别在这里,也不要做这种兄弟阋墙之事。因为一旦你拔出了剑,那一切就都覆水难收了。”

“你们这些索古尔的杂种,”卢马克怒吼到,“你们相互包庇,丢人现眼—”

“每过去一个小时,我对索古尔氏族的忠诚便越减弱一分,”沙达克说到,“我宁愿抛弃他,并放弃我所选择的姓氏——美杜森。我会重新拾起我的泰拉本名。我现在只忠于第十军团,只忠于我对戈耳工的记忆。”

“那就放开我。”卢马克说到。

“我们正处在一场对抗叛徒军团的内战中,”沙达克缓缓说到,“如今这个时候,我们还要在自己内部搞出一场内斗吗?”

他看向了莫萨。

“道歉,”他说到,“现在立刻。”

莫萨低头看向桌面,他在犹豫。

“在人类所知的罪行中,内战是最为恶毒的。”沙达克对他说到,“兄弟背叛兄弟?想想都令我恶心。你呢,莫萨?或者你也有那种性情?你以为和自己人作对没什么大不了吗?”

莫萨抬头看向他,双眼燃烧着明亮的怒火。“去你妈的,沙达克。”他说到。

“我已经既是好人也是混蛋了。”沙达克回答到。他仍旧紧握着卢马克拔剑的手,力道并未减弱。

“我不是叛徒。”莫萨说到。

“那就别表现得好像你将要叛变那样。”沙达克说到。

莫萨清了清嗓子。

“卢马克兄弟,我为自己之前的言辞向你道歉。我们已经忍受了太多事情了。情绪是脆弱的…嗯,我不该为自己开脱,这样做没有必要的。”

卢马克看向沙达克,“放开我吧,兄弟。”

沙达克松开了手。卢马克也放开了剑,他沿着桌子走到莫萨身边,伸出了手。

“倘若能救下基因生父,哪怕阿维尼氏族全体和其他更多人一并牺牲,我也在所不惜。”他说到,“你们没去过那里,也没有看到。我们没有临阵脱逃,我们拼尽了全力,但这还不够。这个事实将会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我死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我的身边将堆满被宰掉的叛徒。”

莫萨握住了他的手。

“我毫不怀疑你的话。等到了那一天,我会乐于同你慷慨赴死。”

两位军官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沙达克也坐了下来。由于用力按住卢马克的手,他的义手现在隐隐作痛。一股细细的血流从他动力甲的袖口流了出来。


一只拳头敲了敲沙达克房间的外舱门。沙达克站了起来,他重新包扎了手腕,绷带上沾满了鲜血。他裸露着上身,躯干和肩膀上留有一百处伤疤。他身上镶嵌着增强电路。

他的右侧肋骨板是一整块移植到去除了血肉的骨头上的强化金属板。自从铁锈之战后,这就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请进!”他喊到。

他的舱室狭小凌乱,毕竟钢铁之心号上空间有限。

舱门被打开了,伴随着一阵金属相互摩擦的声音,杰伯茨 奥古走了进去。

他看了看周围。

“你的舱室也没比我的更好。”他评论到。

“除了一块可供躺下睡觉的地板外,我们还需要别的吗?”沙达克问到。

奥古微笑着说到:“我都是站着睡觉。”

“我们上路了吗?”沙达克问到。其实他知道飞船已经出发了,他在一小时之前就感觉到了飞船进入亚空间的滑动。他是在用委婉的方式询问目的地。

奥古点点头。

“我需要一位抉择之手。”他直截了当地说到。

作为对于奥古和索古尔氏族成为了混血杂种氏族的补偿,议会宣布由奥古担任钢铁圣父们下辖舰队的代理战争领袖。在实践中,这就意味着奥古要负责保护钢铁圣父们。不过,虽然让奥古担任战争领袖是一种妥协,但一位战争领袖总归是需要一名可靠的副手。

“你是要征求我的建议吗?”

“当然,我考虑过莫萨,毕竟他战斗记录优秀,但他脾气太暴躁了。”奥古顿了顿,懒洋洋地搔了搔自己光秃的后脑勺。“我也考虑过卢马克,想以此展示对于阿维尼氏族的信任。但在经历过今天的争吵之后,我没办法在不冒犯他们当中一方的情况下偏向另一方。”

他看向了沙达克。

“顺便,我要向你致谢,”他补充到,“你阻止了一次危机。”

“我只是直抒胸臆,钢铁圣父。仅此而已。”

“就像一位抉择之手应该做的那样。”

“我?”

“是的,就是你。”

“没人看好我。”沙达克说到。

“这是你最吸引人的特质之一。你一直都在很直白地要求有人站出来接管权力。”

“是的,但我不希望那个人是我自己。我没有那种野心,只想当个前线指挥官。”

“这不是你的观点吗?”奥古问到,“没人想要承担这份责任?戈耳工已经走了,我们当中没人想要表明自己能够取代他的位置。”

“是的。”

奥古坐在了矮床上。

“沙达克,你是泰拉人。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多么深厚,我们这些美杜莎人们要么会因为你比我们更年长而认为你高人一等,要么认为你并非是真正出生于美杜森的嫡系。你最关心的是那些火蜥蜴和暗鸦守卫们的安危。你似乎比其他人更了解他们,也更能与他们沟通。你到处讲述你的想法。氏族圣父们鄙夷你。在我认识的人中,你是唯一一个对我们应该做什么有明确且独特见解的人。”

“所以,我的见解是什么?”

“进行集中指挥并宰掉荷鲁斯那个杂种。”

“所以,我的发言你还是听进去了。”

“沙达克…鉴于我刚才列举的种种可疑的理由,你似乎是我最明智的选择。我想不出谁是更好的抉择之手,当考虑谁能帮我管理好这个氏族中剩下的成员时,我想不出其他人。”

“我想抉择之手会有特权来查看我们收到的命令吧?”

奥古伸手从大腿处的收纳袋中掏出一块数据板。他将之递给沙达克,后者本能地伸出左手去接,但手臂因疼痛而缩了一下。

“怎么了?”奥古问到。

“植入物仍在愈合中。这只强化义手很棒,但血肉是脆弱的。”

沙达克快速读完了数据板上的内容总结。

“我已经看到很多自己不喜欢的方面了。”他说到。

“意料之中。”奥古说到。

“我能和其他军团的兄弟们谈谈吗?可以和他们共享这份资料来获取战术反馈吗?”

“你只需按自己的意愿行事,我的抉择之手。”奥古回答到。


当沙达克进入会议室时,达尔考斯、努罗斯和他们麾下的高级军官都握起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胸甲。

“诸位无需拘礼。”沙达克说到。

“我认为有这个需要,”努罗斯温和地说到,“你是抉择之手,纪律和敬意也能提醒我们自己还活着。”

军官们在一张椭圆形的桌前各自就坐,沙达克将数据板摆在自己前面。

“各位都已经看过这些数据了吧,”他说到。

“看起来令人不安。”达尔考斯说到。

“说说看。”

“你已经知道了。”努罗斯说到。

“听其他人说出来又不会伤害到我。”

“你们的氏族圣父全都聚集在火焰之冠号上。”

“议会成员们要待在一起。”沙达克说到。

“然后成为敌人眼中一个极好且显眼的目标,”达尔考斯说到,“这样做很蠢。”

“这是氏族会议的事务和命令,”沙达克说到,“他们目前仍是我们共同的领袖,没人享有特殊地位。他们待在一起,认为自己是在共同领导我们。”

“但也成了一个显眼的目标,”达尔考斯重复到。

“第十军团在过去是怎样征服世界的?”努罗斯问到。

“依靠残酷的力量,”沙达克说到,“以及严格的纪律。这非常管用。但戈耳工和杜凯因会提醒我们何时去打破教条。但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发动任何大规模攻击,而且军团的传统也令我们变得迂腐。我们总是会在有需要时召集起氏族会议,尤其是在原体或领主指挥官缺席的情况下,以此来保持团结稳定感。我认为在原体或领主指挥官暂时缺席时,这是一种很完好的制度。”

“你们的军团必须忘却旧有的方式,”努罗斯说到。

“我懂。”

“或者你们中的某个成员必须挺身而出。”达尔考斯补充到。

“杰伯茨 奥古已经因为他的努力而被任命为了战争领袖。”沙达克说到。

“一个敬称罢了,”努罗斯说到,“如果我(正确)理解了你们军团关于忠诚和效忠对象那模糊且变化中的界线的话,杰伯茨 奥古仍旧要听命于氏族会议。只有当圣父们授意时,奥古才是一位战争领袖。”

“我也明白。”

“那你也应该明白,”达尔考斯说到,“我们尊重你们,但我也不确定在这种态度盛行的情况下,第十八和第十九军团的成员们能在第十军团编队中停留多久。单一的领导权是至关重要的,哪怕这种权力之后要在独立自治的小型舰队间进行分配。”

“一个议会只能提供建议,”努罗斯说到,“而不能指挥。当我们处在激战中时,他们要多久才能得出任何战术决定?”

“比通常要久。”沙达克说到,“没人想要做决定,除非我们能把脑袋移植回去。”

“什么?”达尔考斯问到。

“没什么。无所谓了。”

“那就继续讨论吧。”努罗斯说到。

“嗯,继续吧。”沙达克赞同到。

达尔考斯轻轻敲了敲数据板的屏幕。“这就是我们正在执行的任务?”

沙达克点点头,“我们收到了次级音频通讯公告,而且是用铁十的战斗术语加密过的。有一支钢铁之手舰队正隐藏在Oqueth Minor的恒星阴影中。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暗鸦守卫部队。他们在等待增援,我们正在前去与他们汇合。这是议会的命令,团结起来,我们将组成一支相当强悍的战斗群。”

“如果我是荷鲁斯,”达尔考斯说到,“而且我正在追捕敌人的残兵,那我就会引诱他们离开隐蔽处。我会伪装成他们的友军并求救。”

“这是暗鸦守卫的战术吗?”沙达克问到。

“偶尔是的。”

“叛徒们知道铁十的战斗术语吗?”努罗斯问到。

“他们为何应该知道?”沙达克问到。

“他们为何不应该呢?”达尔考斯问到,“我们相互学习,观察兄弟军团的长处和弱点。你一定知道,叛徒们曾做过这种事情。不然他们怎么能在伊斯特万战场让我们措手不及呢?我们相信他们,而且我们也正在讨论他们。”

“福格瑞姆和你的生父曾是挚友,”努罗斯轻声说到,“他们的关系曾如同任何兄弟那般密切。但福格瑞姆在砍下费鲁斯 马努斯的头颅时未曾有过片刻犹豫。相比于这种卑鄙的行径,你觉得那些偷了你们密码的人们又会感受到多么轻微的痛苦呢?”

“所以这是个陷阱?”沙达克问到。

“不,”达尔考斯说到,“我们再说的是,这可以是个陷阱。”

“感谢你的建议。”沙达克说到。


“如果要进行一次跳帮行动,或者要进行反跳帮还击的话,我们就会按旧有的方式进行。”奥古说到,“我们会钻进发射管,然后被射出去。舰对舰传送需要消耗大量能量,而且众所周知它并不可靠。一次不稳定的传送可能会让我们在战斗中损失15%的部队。”

“别担心,”沙达克咕哝到,“他们主要会是暗鸦守卫。”

“你的幽默愈发恶趣味了,兄弟。”奥古说到。

“我们是否要利用暗鸦守卫们的专长?”

“氏族圣父们永远不会批准的。”

“他们不必这样做。你拥有指挥权,这艘飞船也是你的,你是代理战争领袖。”

“这是我的抉择之手的真实建议吗?”奥古问到。

“你最好希望如此。”沙达克说到。

奥古撇了撇嘴,之后点点头。

“好吧,”沙达克说到,“我的下一条建议是,加强对于虚空盾的战场控制。”

“这在对抗远程火力时毫无作用。”

“但能完美应对近距离攻击,如果意外会发生的话,这就将会是其发生的形式。我的下一条建议是,将船上的所有弹药都设定为撞击引爆而非定时或定距引爆。再下一条是…”


沙达克从未踏足过伊斯特万五号的地表。索古尔的氏族连队和阿马德乌斯 杜凯因守在二线,充当了戈耳工主要进攻行动的轨道突击队。

他们难以置信地目睹了下方世界上的恐怖景象。之后,他们首先是疯狂地想要救出任何活着的兄弟,然后则是干脆地想要杀出一条生路。他们周围的飞船都在熊熊燃烧。第四和第十六军团那庞大沉重的杀戮舰快速冲了上来,在轨道各处扫荡着忠诚派部队。

艾昂赛德的左舷各处都遭到了集束导弹进攻,这阻碍了这艘飞船的逃亡。随着推进器掉线,艾昂赛德号遭到了跳帮攻击。荷鲁斯之子们从突破口一拥而入,他们迫切地想要与钢铁之手们捉对厮杀。双方在走廊中鏖战,脚下的甲板上血流成河。他们还在虚空失重的舱段中交战,舱室到处都是旋转的碎片,鲜血和液体构成的水泡也在四处摇晃着。

沙达克右手端着爆弹手枪,左手握着短剑,对抗着敌军。他右手的瞄准精度更好,左手的速度和攻击力量则更为卓越——这是他的优势和敏捷性所在。

当一团电浆炸残并烧焦沙达克的左手时,他刚刚把枪中最后的几发爆矢弹射向了敌方一名军团战士的面具。沙达克用右手捡起掉在地上的短剑,继续作战。

不久之后,手忙脚乱的引擎士们终于重新启动了巡洋舰的推进器,随着一连串绝望且不稳定的燃烧推进,艾昂赛德号挣脱了与之搏斗的敌舰。

当他收到来自阿马德乌斯 杜凯因,沙达克正站在舰桥上,身上滴落下的血水不完全是他自己。

阿马德乌斯是他的旧友,沙达克从最开始便在他的麾下奋战。

“戈耳工死了!”杜凯因通过通讯连接朝沙达克喊到,他在显示器上的图像破碎模糊。

“阁下?”

“他死了!他已经不在了!是福格瑞姆杀了他!大家都在死去,沙达克!这是一场血腥屠杀!无耻,下流!”

“阁下,快让您的船脱离战线!”

“太晚了,小子!我们的推进器已经完蛋了,船体装甲板也在裂开。他们冲进来了!他妈的杂种们—”

显示器上的图像闪烁消失了一秒,之后又重新出现。

“—得铁锈”

“我听不清,阁下!”

“我说,你还记得铁锈吗?天啊,你当时在场的!你是最早的之一,沙达克,你从最开始便是一名风暴行者!你是帝皇本人的血亲!”

“是的,阁下。”

“勿忘铁锈,小子!我不许你倒下,不许你死去!永远都不许!你知道那场大战都多恐怖!数百万的绿皮杂种啊!但我们卷起了风暴,卷起了血腥的风暴!我们赢了!”

领主指挥官的声音变为了刺耳的尖叫。沙达克不确定这是杜凯因的痛苦嘶吼,还是音频通讯器出现了失真。

“阁下?领主指挥官杜凯因?”

图像忽明忽暗,断断续续。

“卷起风暴,沙达克!去卷起一场血腥风暴,小子!告诉第十军团,卷起风暴,把所有杂种们都丢进地狱!”

图像消失了,屏幕只传来白噪音的嘶嘶声。

之后,屏幕最后闪烁了一次,阿马德乌斯 杜凯因在大声嘶吼。

“不许你忘了我—”

空气中只剩一片死寂。

在沙达克那艘受伤巡洋舰的船头下方,领主指挥官的战舰像即将断开的通讯连接一样闪烁着,之后爆炸为了一团明亮且炽热的新生恒星。


在离开亚空间后,幸存者舰队加速驶向Oqueth Minor——那是一颗苍白且恶毒的恒星。

“检测到信号!”侦查主管宣布到,“有三十艘飞船!”

“密码匹配吗?”杰伯茨 奥古问到。

“密码已确认。”

“它们当然匹配。”沙达克咕哝到。

“简报。”奥古命令到。

“模式匹配,多种类型,都是阿斯塔特军团舰艇。”

“这根本不能证明什么,”沙达克向钢铁圣父低语到。

“提高视觉分辨率,”奥古喊到。

“正在执行,指挥官…船体读数表明其已被烧焦。炮火伤害。没有明显的标志或序列号。”

“你不看好这一切,对吧?”杰伯茨 奥古向沙达克询问到。

“自从我过完八岁生日之后,我就不看好很多事情了。”沙达克回答道。

“达尔考斯准备好了吗?”

“好了。”

“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的话,我会率领他们参战。”

“不,战斗领袖,这是抉择之手的任务。您的战场在这里。”

“我们的旗舰正在呼叫对方,”通讯主管报告到。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双方交换了密码,暗语已确认。为首的舰船被确认为钢铁主宰号,由博尔古斯氏族的圣父进行指挥。议会在问候他们。”

奥古的手指不耐烦地轻轻敲打着控制台。“快点儿,赶紧的…”

“钢铁主宰号请求我们的旗舰与其平行对接,这样议会成员们就能汇合,”通讯主管报告到,“氏族圣父们已经接受了对方的请求。”

“要给炮塔充能吗?”舰炮长询问到。

“我们不敢冒险做出如此挑衅的行为,”奥古回答道,“但让自动装弹机做好准备,如果发生状况,所有武器都要在十秒内供我自由使用。明白吗?”

“是,长官。”

“旗舰由我们负责保护。”奥古提醒众人。

他们盯着高分辨率的画面,看着火焰之冠号缓慢曲折地靠近钢铁主宰号,并系好缆绳和拖锚。

“议会正在登船。”通讯主管报告到。

他们再次陷入了等待。

“有报告吗?”奥古问到。

“没有,长官。”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报告情况。”

“音频通讯器无反应,长官。”

“他们在进行礼节仪式吧,”莫萨说到,“毕竟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沙达克正要警告他不要冒险,但通讯主管打断了他。

“有音频回声。”他说到,他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强化耳塞机,还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头颅的另一侧。

“来源?”奥古问到。

“来自火焰之冠号内部。信号声音低于标准音频,我在尝试过滤声音信号来获取清晰的声音特征。这听起来像是…欢呼声。”

“我早就说过,”莫萨自鸣得意地笑了出来。

“欢呼声,”通讯主管报告到,然后他停住了。“还有枪声。”

“炮塔装弹!”奥古吼道,“虚空盾!覆盖船体前半部分!战斗状态!”

“对方战斗群正在装备武器!”侦查主管喊到,“炮口已打开!他们的炮塔正在充能!”

一道光从内部吞没了火焰之冠号。这道光先是断断续续,然后变得明亮起来,最后从每一个港口和发射舱里冲出。这艘旗舰开始弯折,仿佛有一双不可见的巨手拧折了它。最终船体裂开,火焰从裂缝中喷出,可燃气体与内部空气燃烧出了巨大的烟柱。

“瞄准并开火!”奥古吼道,“瞄准并开火!”

当主炮开始喷射出炮火时,钢铁之心号的甲板也随之颤抖。被烧得焦黑的敌舰也向前驶去,释放出风暴般密集的炮击。炫目的火光闪烁点亮了太空。

近战攻击,沙达克醒悟到。

战争领袖舰队中剩余的战舰也在开火。战舰编队间相互交战,用虚空战的术语来说,双方在近距离相互射击。旗舰已经被摧毁了,一团燃烧着的残骸慢慢地从敌人的锚链上滚落下来,炽热的灰尘、灰烬和碎片倾泻到虚空中。敌人的炮击令钢铁之心周围的巡洋舰颤抖,并将之撕碎。

“靠近敌舰,”奥古命令到,“扯出他们的五脏六腑!”

“卷起风暴,”沙达克低语到。

他看向主全息透镜的屏幕并打了个寒颤。敌舰在靠近,它们船头上的全息投影仪被点亮了,投影出一面光影军旗。

每艘船上都投射出了金红两色的荷鲁斯之眼标志。钢铁之心号的屏幕在闪烁。

“信号接入!”通讯主管大声吼道,盖过了发布命令到嘈杂喊声。

“继续开火!”奥古喝到。

“信号接入,长官!”通讯主管重复到。

屏幕再次闪烁,一张脸继而出现在上面。那张脸上是一幅冷淡漠然的表情,其主人则穿着一身黑色的动力甲。这些特征无疑是属于克苏尼亚人——这是一位真正的荷鲁斯之子。

投影图像张开了嘴,音频通讯器也随之劈啪作响。

“我是提巴尔特 马尔,”他说到,“你们已经被宣判为了不可救药的敌人,你们的处决由我执行。但出于对我们过往兄弟情义的顾念,我会给你们一个坦诚的机会。立刻投降,之后我会赏给你们迅速且相对无痛苦的死亡。如果你们负隅顽抗,就将遭到难以想象的最痛苦毁灭。我给你们三十秒时间来考虑答案。”

杰伯茨 奥古看向了沙达克。“抉择之手?”

“战争领袖阁下?”

“登上那个杂种的船,把他的脑袋给我拎回来。”

“乐意至极。您要做什么?”

“我要给他个答案。”

沙达克奔向了舰桥出口,他朝着通讯器喊出了指挥命令。

他听到奥古在自己身后打开了通讯频道,后者口中流出的是一名铁十成员能够说出的最恶毒的谩骂。

这些言辞就像他们周围的虚空战争一样激烈。


这场战舰之间的对决就和发生在被诅咒的伊斯特万世界上空的那场同样激烈。这里的飞船更少,但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非常近,以至于相互进攻时仿佛是被成排的巨炮扫射。舰船在燃烧,一切都在颤抖。爆炸的火光是如此明亮,以至于军团战士的自动感观在其面前都失效了。舰炮闪烁着火光,激光炮塔射出的光束断断续续,船体拖索飘荡。坚固的火炮发射出的炮弹要么是击向虚空盾和船体,要么就是用于对抗汹涌来袭的导弹群。

奥古率领舰队直接冲入敌舰群中,最大化利用了严密校准过的护盾和撞击引爆弹头。

他被任命为了战争领袖,是旗舰的护航者,因此根据这套结构,他拥有仅次于氏族会议的指挥权。

而且氏族会议现在已经完蛋了。

“准备好了?”沙达克在进入传送舱时询问到。

达尔考斯点点头,“全部四个传送港都已做好传送准备,抉择之手。”他如是回答道。

沙达克看了看传送平台上暗鸦守卫与钢铁之手的混合部队,他们都已做好战斗准备。

他打开了通讯器,“战争领袖,”他说到。

“讲。”奥古回答道。

“请您批准向传送系统注入能量。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主炮塔们将被抽取44%的能量。”

“已批准。”

沙达克站到了自己在传送平台上的位置,他身边就是已经抽出了爆弹手枪的达尔考斯。此刻他看向了传送主管,命令到:“动手!”


沙达克的部队在传送过程中失去了十九位战士——他们要么是撞到了敌舰的虚空盾上,导致构成其身体的原子如尘埃般散开,要么就是在物质化的过程中被融进了船体致密的装甲板。

第十六军团战舰的内部有一股血液和烟雾的气味。照明灯处于预备状态,发出红光,主要动力都被转移给了武器和虚空盾。

当从缠绕震动着的传送光束中走出来后,沙达克环顾四周以确定自己的方位。他立刻就看到了两名在物质化过程中被卡入甲板深处的暗鸦守卫,他们都已经死了,鲜血从他们错位的颈部密封圈处流出。

“行动!”达尔考斯喊到。

沙达克启动了面甲的狩猎视觉模式。走廊变成了散发着荧光的绿色洞穴,当爆弹枪射击时,他能看见一道道火光。

荷鲁斯之子们则是一片绿幕中午夜黑色的人影。

沙达克头盔显示器上闪烁着的瞄准十字线快速捕捉着目标,他瞄准了其中的一个,之后便朝着那张十米外的面甲射出了一发质爆弹。叛徒的脑袋在一道闪光中被炸开,沙达克的自动感观系统读出了四处飞溅的陶钢碎片和被烧焦的滚烫骨块。

天花板的一部分炸开了。嘶嘶作响的电缆掉了出来,像蛇一样扭动着。达尔考斯在与两名荷鲁斯之子缠斗,他先是用链锯斧结果了一个,之后又一个箭步从倒下的尸体身边跳开,抬起爆弹手枪炸开了另一名敌人的胸腔。

那荷鲁斯之子向后摔去,被他撞得嘎吱作响墙板,尸体倒向一边,在墙板上留下了血迹和血肉模糊的脏器碎块。

另一名荷鲁斯之子接近了达尔考斯。沙达克冲上前去,手中短剑一挥,将那名荷鲁斯之子的脑袋横切成两半。

只剩半个脑袋的战士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鲜血喷向空中,然后就倒下了。

尽管经过了捆绑包扎和支撑加固,但这一击还是令沙达克的左手腕刺痛。

“前进!”他命令到。

身穿冥府型动力甲的钢铁之手终结者们在走廊中一马当先,手中的重型火焰喷射器喷吐着烈焰。军团破城小队护卫在部队两翼,他们的跳帮盾组成了一道严密的护盾墙。敌军的子弹和爆矢弹都被盾墙弹开。

这时,沙达克听到了多管热熔的尖叫声,以及重爆弹捶击胸甲的重击声。

遇上最棘手的情况了。

沙达克从一具被爆燃长枪撕碎的火蜥蜴尸体边上经过。他朝着自己前方的防御阵线射出了所有质爆弹。某种充满能量且有感知功能的炸弹爆炸了,尸体和甲板都被抛到了空中。

“他们兵力占优!”努罗斯发来通讯。

“同意,”达尔考斯插话到。“如果我们的目标是攻占这艘飞船,那已经不可能了。”

“我们才刚刚开始!”沙达克怒吼到,“你们在建议我放弃吗?”

“游击战术,”达尔考斯回答到,“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们用这种方法活下来,再次战斗。”

“无意冒犯,但你们的战术有时听起来很懦弱,”沙达克回答到,“你们暗鸦守卫以前是如何征服世界的?”

“我们知道何时作战,也知道何时撤退。此之谓战术克制。”

“我拒绝放弃任务。”

“那就换个新目标,抉择之手!”枪声暂时没过了达尔考斯的声音。

“我们可以回到推进器的引擎室,尝试触发一次过载,”努罗斯在通讯器中说到,“我的突击队带了足够的炸药。”

“否决,当前的目标是提巴尔特 马尔的脑袋。”沙达克说到。

“这有什么战略意义吗?”达尔考斯吼道。

“这具有象征意义。”

“你们第十军团都是怎么征服世界的…?”

“就是像这样征服的,”沙达克回答到。


沙达克 美杜森,这位来自铁十军团索古尔氏族的泰拉裔风暴行者,没能实现他的目标。

至少他在今天失败了。

阻碍他的是环境和命运——具体来说,是一名被沙达克面甲显示器辨别为佐恩 萨尔布斯的荷鲁斯之子终结者。

在暗鸦守卫与钢铁之手破城部队(机仆:Breachers,拿跳帮盾那个HH单位)的支援下,沙达克一路杀到敌舰主舰桥的连接处。他在那里遭遇了马尔的终结者卫队——他们震惊于忠诚派的跳帮行动竟能深入到如此地步。

爆燃光束和爆矢弹切穿了跳帮编队。尸体和尸块开始堆积在通往附属连接舱的狭窄入口。双方陷入了猛烈交火的混乱僵局。

沙达克躲在掩体后还击,这时他察觉到自己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是奥古。“沙达克!”

“吾主!”

“我们今天时运不济,连长。放弃行动,马上脱身。”

“不行,我们已经非常接近了,马尔都被吓出冷汗了,我能闻到!”

沙德拉克向后一闪,又端起爆弹手枪砰砰还击。

“我再重复一次,撤退,”奥古吼道,“我们毁了他们七艘船,但我们自己也丢了九艘。但一支涂着第三军团配色的增援部队刚刚进入了星系。他们就在十八公里之外,而且正在快速接近。沙达克,我们现在是一对四的数量劣势。我们要么撤退,要么死掉!”

“吾主…”

“这不是你的暗鸦守卫朋友们推荐的战术吗?我们已经伤害到了他们,而且伤得恰到好处。这就够了。现在,放弃行动,撤回来,否则我们就丢下你离开。我正在突破封锁线。”

“明白,放弃行动。”沙达克回答到。

他明白这是正确的决定。激烈的近战令他热血上头,屏蔽了他的判断力。他不能在一天之内完成全部复仇大业。他要活下去,这样才能再次复仇。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再多坚持几分钟,把马尔的头当作战利品带回去……

但他的通讯器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次是莫萨。

“美杜森!抉择之手!快放弃突袭行动!”

“莫萨?”

“钢铁之心的舰桥被击中了!两次齐射!战争领袖奥古死了!我—”

爆炸和静电的咆哮声盖过了莫萨的声音。

奥古死了。根据规定好的结构,在氏族会议和战争领袖都倒下之后,被默认接管指挥权的就是沙达克。

他现在是战争领袖了。在整个等级制度崩溃之前,他必须去往需要自己的地方。

“任务中止!现在任务中止!”他喊到,“所有跳帮小队都放弃任务!”

“已确认!”达尔考斯吼道。

“已确认!”努罗斯在通讯器中回答道。

第十军团的跳帮队军官也做出了进一步的回应。

当下属们撤退时,沙达克开火为他们掩护。他移开沉重的钢铁舱壁,让传送器尽可能利落地锁定他。

空气中满是硝烟和血雾,一名身穿黑甲的终结者在其中若隐若现。

佐恩 萨尔布斯。

屠夫萨尔布斯,早在叛变之前 他的恶名就已经传遍了第十六军团内外。

这只怪物挥舞他的链锯刃。

相比于他,沙达克的身形也显得渺小,他将弹夹中的所有子弹都射向了那个巨人的胸甲。质爆弹在其胸甲上炸开,这令萨尔布斯踉跄后退。鲜血从他被(动力甲碎片)刺破的胸膛上滴落下来,但他仍然站立着。

沙达克没有坐等着终结者再次挥起手中的链锯刃。他向前猛冲过去,把短剑刺进了佐恩胸甲上的破损处。

胸甲如蜂窝般塌陷了。短剑彻底刺穿了萨尔布斯的胸膛,沙达克的拳头也随之猛然伸了进去,他的半截前臂都塞进了荷鲁斯之子仍然跳动着的内脏中。

萨尔布斯颤抖着开始倒下。沙达克则试图把他的手和短剑抽出来。但陶钢板被击穿后向内凹陷,紧紧卡住了沙达克的前臂。

荷鲁斯之子们正在他身边各处逼近。沙达克看到了它们在烟雾中的身影。达尔考斯和其他人在通讯器中绝望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又拔了一次,还是不能松开自己握着短剑的手,他的手还在被卡着。

萨尔布斯倒向一侧,沙达克被拽倒了,他还在试图脱身。

一名荷鲁斯之子现出了身形,但他的身体很快就被炸开了。是努罗斯,他拿着一把缴获的爆燃长枪冲过了那团令人窒息的蒸汽。他身后还跟着两名钢铁之手和一名暗鸦守卫。

“赶紧的!”努罗斯吼道。

沙达克又猛拽了自己的胳膊一次。“启动传送!”他命令到,“快走!”

他尽最大的力量拉拽着手臂,他的胳膊疼得火烧火燎,而且是疼到了极点。

他感觉到自己的肌肉被撕裂开,包裹植入切口的绷带也断了。

沙达克终于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但他的强化义手留在了萨尔布斯的胸腔中。


在又失去一艘船后,忠诚派们从虚空战中脱身,以紧急速度跳跃进了亚空间。

他们身后留下了遭受了一半损失的敌军舰队,以及船体残骸燃烧时形成的光环。

杰伯茨 奥古并未战死。击中舰桥的炮火夺取了他的右臂和右腿,还令他多处脏器破裂。但他活了下来。

“他迟早会康复的,”药剂师们告诉沙达克,“但会消耗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在康复过程结束后,他身上的血肉部分会更少。”

沙达克坐在钢铁圣父身边,看生命监视器上闪烁着的数据。

奥古的脸抽动了一下。

“沙达克…”他虚弱地笑着,“我要的脑袋呢?”

“我失败了,战争领袖,”沙达克回答到。“下次吧。”

“我们今天尝到了些复仇的滋味,”奥古低声说到。

“太少了,而且我们损失惨重。但这是个开始,而且,我们至少明白了有哪些事情是从现在开始必须去做的。”

“我们也明白分散开来意味着什么,以及我们如果想要复仇的话,必须遵循哪种道路。”

“一个人一心一意的指挥。”奥古说到。

“是的,无论对于我们还是我们这样破碎的部队来说,都是如此。我们必须学会自我调整节奏,学会战略克制。我们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而且不能贪婪,不能像过去那样盲信压倒性的力量。我们必须向那些同舟共济的兄弟们学习战术和技术,并尊重他们。我们必须拾起自己的钢铁力量,并将其与那些并肩作战的兄弟们的勇气毅力相结合。我们必须将我们破碎的部队与其他破碎的部队混合起来,铸成一柄坚不可摧的全新锋刃。”

“你说起话来就像一位战争领袖。”奥古低语到。

“我是第十连队的连长,吾主,而且您还活着。”

“某种程度上而言,”奥古微笑着说到,“沙达克,我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不适合指挥部队。但这些日子太过关键了,我们的指挥链条必须保持连续不断且始终如一。我们必须延续这一切。”

“是的,但是—”

“你明白这一切就是事实,沙达克。你的战术思维总是比我更敏锐。看清真相吧,别和我作对。我太累了,没力气揍得你乖乖听话。”

沙达克微笑了。过了这么久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会心的微笑。

“我看清了事实,”他回答道,“但我还是要说清楚一点,我并不渴望指挥权。”

奥古点点头。

“我记住了,沙达克。渴望发号施令的人中几乎没有合适的指挥官。自从伊斯特万后,你就证明了自己是我们所有人当中最具洞察力的。你生逢其时,我们也在正确的时候选中了正确的人。这是你大展拳脚的时机,沙达克。第十军团需要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把这当成命运吧。或许这并非你的意愿,但你是那个必须挺身而出的人。你不想取代戈耳工,但费鲁斯留下的职责空缺需要你去填补。没人会反对你,因为我是不答应的。拉我一把。”

沙达克用完好的手帮助奥古稍微坐直了一些。

“诸位,都进来吧!”奥古喊到。

达尔考斯、努罗斯、卢马克和莫萨都走进来病房。

“我作为战争领袖的最后命令是:任命沙达克 美杜森为我们战斗群新任战争领袖。诸位都是见证者,而且你们也要忠诚地服从于他。”

他们都点了点头,握起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胸甲。

“我需要一位新的抉择之手,”沙达克起身说到。他看着众人,“我也需要最优秀的连长们。我需要你们四位,以及你们选择推荐的所有人——无论他是军团还是普通军团战士。现在,我们信赖的是经验,而非资历。”

他举起拳头,做了个统一战争时期的古老礼节。

“作为战争领袖,我的第一项举措是任命钢铁圣父杰伯茨 奥古为我的抉择之手。如果您愿意帮忙,并且能忍受这种身份颠倒的屈辱的话,兄弟。”

“我不觉得屈辱,但我并不合适。”奥古说到。

“你会合适的。在你能够再次站起来之前,这四位兄弟将共同承担抉择之手的职位,他们会成为…大家都怎么称呼这种组织来着?”

“四人议会。(Mournival)”达尔考斯说到。

“嗯哼,”沙达克说到。“就这样吧,但我不喜欢这个叫法。在杰伯茨 奥古康复之前,你们都是这个四人整体的一员。”

他们离开了病房,好让奥古安心休养。

“去一趟舰桥,”沙达克对莫萨说到,“打开宽频通讯频道,用铁十的密码发送一条直接信息。我要引起那只荷鲁斯崽子——提巴尔特 马尔的注意。我要让他读到这份信息。'这一切将会发生在数天,或者甚至是数年之后。但我要你记住这些话,叛徒。我将会卷起风暴,我将会找到你,并且割下你的脑袋。凭着我身上的铁十血脉和我对基因生父的记忆,我在此宣誓。我是战争领袖沙达克 美杜森。'明白了吗?”

“你还要署上自己的名字?”莫萨问到,“为什么?”

“因为一个由幸存者们组成的破碎军团不会引起他们的恐惧,”美杜森回答到,“所以,我们就要给出一个令他们感到恐惧的名字。每当我们发起进攻时,我们都会用鲜血写下我的名字,直到它在所有叛徒的灵魂中滋生出恐惧。在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美杜莎之子面前,荷鲁斯之子们可不是对手。”


高兰 戈尔工森清理了沙达克破损的残肢,并且开始修理这位老朋友的躯体。吊扇把冷空气吹进了药剂室。

“疼吗?”戈尔工森问到。

“完全不疼。”沙达克回答到。

药剂师向沙达克展示了将要移植的义肢。“设计更棒,功能和力量更优秀——如果你这段时间能让它静养的话。”

“我可保证不了任何事情。”沙达克回答道。

戈尔工森点亮了手术激光,用于切除破裂的骨骼。他会用合金材料重塑骨骼末端,令其适合进行义肢接入。

“你叫什么?”戈尔工森在工作时问到。

“什么?”

“你出生时的本名,同乡兄弟。在你成为美杜森之前,我们成为泰拉裔风暴行者之前的名字。”

“史密斯。”沙达克说到。

“史密斯?”

“我记得你是来自太阳之地(Solar Stellax),高兰。而在我长大的地方——旧阿尔比亚,史密斯是个太过常见的名字。”

“不过你更欣赏这个词的深层含义吧?金属工人?还是拥有铸炉的工匠来着?”

“嗯哼,我似乎对象征主义情有独钟。”

“你今天已经铸就了某些强有力的事物,沙达克。”

“而明天我将会铸就更为优秀的,药剂师兄弟。”沙达克 美杜森说到,“日复一日,优中更优。把手给我吧,戈尔工森,让我重归完整。给我一只全新的手,这样不久后的某一天,我可能就会亲手掐紧荷鲁斯 卢佩卡尔的喉咙,直到他闭上那肮脏的双眼。”


在修理完成后,戈尔工森将沙达克独自一人留在药剂室中。

这位新战争领袖的手臂被绑在胸前,他从手术躺椅上站起身来,走到药剂室某扇厚重的舷窗前。

他凝视着窗外,只看见无尽的黑暗。

他知道,在这环抱一切的黑暗虚空中的某处,某些曾经鲜活的灵魂变得迷失且支离破碎。他将会努力团结起这些灵魂,直到死亡找上门来。

而他也将会踏入那些远比虚空还要黑暗的地方,摧毁那些叛徒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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