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鸣abo《年少欢喜》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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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边脸颊连着耳朵疼得发麻,耳边嗡鸣声不绝,井然急忙扭过人拉开捂住的手掌一看,冷白的压痕正在急速红肿。
“你不在学校好好待着,在这儿干什么?说!”
陈一鸣他姐暴怒的吼声吓得他一哆嗦,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挨了打。姐姐虽然有些凶,但从没有这样对自己动过手,一时间委屈愤懑,却又不敢吼回去。挣开井然捂住脸,抽抽噎噎肩膀抖个不停。
“干什么?”井然心头火起,憋不住大声呵斥:“疯了吗,你打他干嘛?”
颤抖的手指向沙发角落里的银行卡,又注意到台灯底下那一盒套,陈一鸣他姐霎时间只觉得整个人都失了重。井然顺着她的视线皱起了眉头,还没等开口解释,只听对方破口大骂:“你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弟弟才多大的年纪,你狠得下心这么欺负他!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陈一鸣,你从小到大,家里没亏过你半点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即使这几年我亏了不少钱,家里经济情况早就不比从前,也从来没缩减过你的花销。你是怎么想的,为了点钱就跟人睡,你知道这样的是什么人吗?”
这话实在是难听,说出口她就顿生后悔,可惜也没办法收回去。
“不是的。”陈一鸣颤抖的双手死死揪住衣襟,大声辩解:“你别胡说,我们就是正经恋爱不行吗?怎么就要又打又骂了,你这架势感觉下一秒都能推我去祠堂沉井了。你就不能好好问,听听我的解释吗?”
陈一鸣姐弟俩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咔哒一声反锁,只留下焦灼的井然在门口来回踱步。
天色渐渐暗下来,没开灯的房间有些可怕的压抑,陈一鸣一番半真半假的解释并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反应。
姐姐的脸庞背光隐在暮色里,沉沉叹息:“没有人恋爱是这样的。”
“那该是什么样?”陈一鸣没忍住,急切追问,这个话题自己必须辩赢。
“你年纪小,一直都跟着我们打转,并没有和很多人认真相处过,更不明白习惯与依赖并不等同于爱情。偏偏有井然这么一个人陪着你从小长到大,难免不被他吸引,我很怀疑你是否有分辨自己情感的能力,是否明白区分不同感情的标准是什么?”
陈一鸣有些心慌,姐姐的话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可脑袋里却又根本没有生成足够用来反驳的理由,只能假装硬气:“这种事情也有标准吗?我不信,那都是编出来骗人的。我自己的事凭什么要用别人的标准来衡量,我又不是傻子。我爱井然,井然爱我,一切都刚刚好。”
“你所谓的爱的是什么?他给你买的房子还是他给你的那张银行卡?金钱不是用来衡量感情的砝码,井然有钱,只要钱能买到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只不过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而已。可你不是商品,你是人,你不该打着恋爱的名义用他的钱。”
这还真是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在陈一鸣看来,用井然的钱,收井然的礼物,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为什么现在不行,他不是很理解姐姐的意思。
虽然不懂,但他还是有些犹疑:“可是以前我当着大家的面收他送的礼物,你们都没有说我不对。我要买东西,他付钱,你们也没有说不可以。为什么现在突然变了,明明就是一样的事情,为什么你要用过分的话说我?”
“他以前送给你的东西,花在你身上的钱,在我看来那叫人情世故、礼尚往来。跟现在的状况完全是两码事,你知道这套房子值多少钱吗,就敢收?谁会随随便便送别人一个亿,还送人银行卡随便用。这些东西的价值,你用什么去回馈他,用你所谓的爱情吗?陈一鸣,我们已经破产了,把你姐姐跟你一起打包卖了都不值一个亿,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你不是说感情不能用金钱去衡量吗?为什么又要说我不值。”
这一句是切切实实把姐姐给噎住了,但她想告诉陈一鸣的是他和井然这种相处模式就是不对的,谁知道井然怎么想的,反正在她看来不像什么正经恋爱。谁正经恋爱,用得着专门买个房子偷偷摸摸就为了干那种事。不敢让大家知道,可能是碍于白妈妈的存在,见不得人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这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赠送协议,到时候被清算了,井然反悔找陈一鸣赔,哪里赔的出来,真有那一天,不是要逼死他吗。
“你不是爱看小说吗?你想想,小说里在外头买个大房子养个人,再附赠一张银行卡,有空了就去住一夜的都是什么人物设定?”
姐姐还是没有放弃,她今天必须让陈一鸣醒悟,“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井然的风流韵事,但你不一样。你是Omega,破产的Omega,那些人会怎么说你。你这是在物化自己知道吗,他现在送给你的每一分钱,都是你的卖身钱。”
姐姐的每句话听起来都似乎很有些道理,至少比陈一鸣自己有理得多,可是陈一鸣一句都不认同。只觉得姐姐还在骂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否定他跟井然的感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姐姐还在持续输出,叽叽咕咕堪比噪音,陈一鸣的脑袋从被打开始就一直疼得厉害,现在更是觉得全身都疼,两腿一软就往地下跌,忍不住哽咽:“你胡说,我是真的喜欢他,就算他没有钱也会很喜欢他的。你居然觉得我是那种坏人,你冤枉我冤枉我……”
喊着喊着情绪已然失控,眼睛肿得根本锁不住滚滚热泪,边哭边还嘴,和姐姐争执不休。隔音再好的门板也挡不住他的哭喊争吵,井然拍门,没人搭理他,好在他这儿有钥匙,一面喊陈一鸣冷静一面用力转锁孔。
姐姐眼见着道理讲不通,扯起陈一鸣就往外拖:“废话少说,立刻给我滚回学校,不许再出来找他,不许用他的钱,把房子还给他。”
井然打开门,直接堵住了他们,却见陈一鸣死死揪着地毯崩溃地嘶声大喊:“我不回去,就在这儿,本来就是我的房子,我不走,你走你走……”
他姐姐生拖硬拽拼命扯着他往外挪,被井然抬臂拦下:“你们该分开,各自冷静后再谈,他现在根本就没法正常沟通,你也一样。司机在楼下等你,别自己开车。”
此刻情绪被打断,突然便卸了劲儿,这些日子来回奔波,每一天都过得极不容易。拼尽力气想要自己承担所有,也是为了他好,却闹得不可开交。压下酸楚,她近乎平静地回了一声:“好。”
确认人已经安全上车,井然紧了紧怀里哆嗦的人,轻抚着耸动的背。感觉自己前襟早已经被人哭湿了一大片,附身贴贴他的额头,轻声安慰:“今天哭了两次,再不停,明天的眼睛会肿成丑青蛙。”
明显感觉这人拱了拱,井然继续提醒:“不饿吗?已经快八点了,你的晚饭有鸽子外卖,想吃饭了吗?”
陈一鸣直起身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井然看着肿起来的半张脸眉头紧蹙。
“中午吃过了,晚上就不想吃这个了。”
井然带着人往餐厅走,给他看送来的菜:“没关系,晚饭可不止一道菜。”
陈一鸣歪着脑袋吃得很不方便,井然在旁边举着冰袋怼在他脸上,为了方便冰敷,两人只能扭身歪脖断断续续吃完了饭。
“我查了一下,等会儿还要用点儿药。别动啊,我给你拍张照,别躲,只拍这边,看不出你是谁。得让医生看看再开药,这可是脸啊,你最在意的脸。”
“明天能消吗?”这脸肿得厉害,咀嚼吞咽乃至说话都扯着痛,陈一鸣很有些忧愁。
井然沉吟片刻,诚恳建议道:“明天……要不你还是请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