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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LP】《辐射小马国:起源故事》下 7~最终任务报告 冒险 中篇小说

2020-10-12 18:06 作者:灵鹘马尾鸢  | 我要投稿

七号任务报告:

 

这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从来就不想回到这里,特洛蒂兰盆地,羽蛇女皇的神庙。上一次我来这里时,羽蛇女皇的教团偷走了狮鹫杯,用它来召唤黑暗女皇的力量。将整片盆地笼罩在她的黑魔法之下,这是在水猿行动之前的事了。

 

我还记得在那座石桥上的打斗,就在破灭之渊(Kutengwa Abyss)的上方。那道恐怖的裂痕深处某处就是狮鹫杯,希望它已经被摔成碎片了。我还记得当时在那黑色虚空所看见的羽蛇女皇的脸,朝上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贪婪,饥饿,妒忌。

 

我当时发誓自己绝不会回到这座神庙。这是一块被诅咒的地方。但一想,我宣布自己退休时也发誓永远也不会回到特洛蒂兰盆地。然而,我现在就在这里,还有一个罗马特使紧紧追着我的尾巴。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又要做什么?这一点也不像我的任何一本书。我不能一鼓作气打败朱雅,奔入落日的余晖中,让她在后面挥舞着蹄子咒骂我的名字。这从来都不会在现实中发生。我不能将她打得跪地求饶,然后把她交给当局。她就是这里的当局。我空蹄搏斗的鼎盛时期也已一去不返,而我血液里的毒素正在耗尽我仅剩的一点气力。

 

我不能杀死她,能否成功都是个问题。我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磨炼,也没有蓄意夺取哪怕一条性命,无论有多么生死攸关,而我现在也不打算破例。

 

不幸的是,她并打算不像我这么保留。如果我想阻止她,我需要更聪明一点。面对现实吧,朱雅和我都是两把老骨头了,虽老练无比,但终究过了风华正茂的盛年,智慧是我们仅存的唯一一点优势了。

 

我也可以直接掉头走开,但我不会,绝对不会。如果退出,这些记录就是废话连篇了。

 

七号副本开始:

七号副本——初稿片段

第六章:真相大白

 

在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件中,我丝毫没有思索斯芬克斯的谜语。虽然山下教授给出过警告,但我并没有陷入疯狂的危险。斯芬克斯给我的谜语是如此明显,以至于我对它完全不予理会。而如此的结果是,我根本就没有花时间去考虑它的价值。

 

我与A.K.叶玲只相识了很短的时间,但我们成为了朋友。现在她死了,而她的身体消失无踪……完全是字面意思,就在我和我的两个同伴眼前。

 

我丝毫没有考虑到将自己知道的秘密传播出去的危险性。这是我年轻时所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随之而来的教训很难学到……但更难的是将学到的教训逐渐摒弃。

 

我的同伴,迅翼和蓝铃,理所应当地惊恐而又迷惑。我至少对所发生的事有一些理解,况且我还有一个任务,于是我将一切告诉了他们。

 

~-------~ oOo ~-------~

 

“我们刚被踢出海市,现在你又想跟着她回去?”迅翼升高的音调引得蓝铃退后一步,但她还是坚决地点点头。迅翼恼怒地挥了挥自己翅膀,“我们会被逮捕的!然后被关进大牢。”

 

无畏呻吟着,斗嘴不会让他们接近海市半步。她感到一阵不舒适的能量在自己体内颤动。如果她再不飞一会儿的话,她会发疯的。

 

“罗马军团不会将小马国的学生关进大牢,”蓝铃回应道,尝试让自己听起来合情合理,“况且我们是要把一枚超级重要的护符带给他们。”

 

“赎罪之符,”无畏重复道,碰了碰自己短衫内的护符。她感觉到它的寒意紧贴着自己胸膛,“我们不会把它带给军团。”

 

在她刚刚经历的那一切后,她现在本来应该完全失去护符了,现实却来了个残酷的大转折,使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凭空消失。她感到自己内心和情绪上的空虚正在逐渐凝聚愈合,无畏确信护符不知用什么方法帮助她坚持了下去,没有让她崩溃。

 

蓝铃摇着头,“小畏,这东西真的应该交给有关当局。”

 

“穆杜木不信任朱雅,”无畏回答,“他说要把它带给他的一个朋友,叫‘伊玛尼’。”

 

迅翼在半空翻转,翻了翻白眼,“对,一只伪装成大使仆从,只为了帮助罗马监视他的斑马,听上去确实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家伙。”

 

“听着,你们两个都用不着跟我去,”无畏说,列举着理由,“否则你们回海市会陷入麻烦的,飞到那里相当危险,尤其在晚上,而且我独自也能更快到达那里。”

 

“真是一坨牛头怪的屎,”迅翼哈哈大笑,“我比你飞得快多了,即使背着小铃也一样。”蓝铃看上去有点轻微地被冒犯。

 

“如果很危险,那么这就是另一个不能独身出发的理由,”蓝铃坚持道,“以防你忘记了,我们并不会因此陷入麻烦,因为我和迅翼并没有被驱逐,小畏,只有你是。”她朝迅翼投去一道目光。

 

迅翼短暂地闭了一会儿眼,耸了耸肩,似乎是在说确实是这样,然后一把抱起蓝铃。“要来吗?”他问着无畏,一眨眼便冲到了她前方,朝着海市。

 

“啊啊啊,”无畏撒着气,跃入了空中,感到夜晚温暖的空气吹拂着自己的羽毛。她将宽边帽向前推了推,防止被吹走。

 

他们飞了一个多小时,其间一句话也没说,只有呼呼的风声和下方丛林的噪声充斥他们的耳朵。

 

无畏注意到一些黑色的轮廓在被皎月镶上银边的云中翻滚。“哇噢,”她嘟囔了一声,迅速冲到迅翼和蓝铃前面,伸出自己的蹄子阻挡他们。

 

“什么?”他们俩不约而同地问。

 

“猴蝠怪,”无畏警告,穿过树蓬进入了下方的丛林。

 

片刻后,她听见迅翼也下来了。“我们就在这里安全等它们通过,”她说。

 

远方传来丛林猛兽的咆哮声,蓝铃焦虑地说,“对,很安-安全。”片刻后,无畏被突然的光照晃得睁不开眼。蓝铃将电筒塞进自己的鬃毛里,“只要我们没有被猛兽吃掉,或者被刚才的那……那东西弄消失掉,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又对A.K.做了什么?无畏更想听见她这么问。

 

“那是一个低语之灵,”迅翼见多识广地说,无畏和蓝铃都转过身来盯着他。

 

“一个什么?”蓝铃问。

 

“无脸马,它是低语之灵,”迅翼重复道,“也是非常强大的一种精灵。”然后,他用一种背书的口吻告诉她们,“低语之灵,原本居住在泽布里孔(Zebricon)内陆,是秘密的守护者,预兆的播种者。它们周围万籁俱寂;怀疑与流言因它们的苏醒而滋生。如果有马不顾一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真相或秘密,那么他可以向一个低语之灵求助,尝试和它交易。”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无畏难以置信地问道。她丝毫不记得课上讲过这些东西。

 

“因为在你买那些珠宝时,我买了这个,”迅翼自鸣得意地说,抽出一本小册子,标题是《斑马大地的精灵——小马指南(A Pony’s Guide to the Spirits of the Zebra Lands)》。封面是一张卡通风格的图片:一只大睁着眼的小马被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所包围。

 

迅翼用一只翅膀握住那本小册子,用另一只飞快地翻着页。当他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页后,他举起来让无畏和蓝铃看。那一页的中间是一张简约的图片,画着一只高大而瘦削,没有条纹和面部特征的斑马,背后扭动着黑色的触须。图片周围是一长串一长串的斑马象形文字,下方有着字体更小的小马国语译文,迅翼刚刚就是一字一句地复述了这段话。

 

“在山下教授和大使在晚宴上谈过这里的精灵后,我就觉得这本书值得一买。”

 

也许是因为无畏在为自己失去的朋友而悲伤,而迅翼对友谊项链的戏谑描述残酷地刺中了痛点,但那只天马一脸知晓一切的傻笑,让无畏想在他脸上来一蹄子,只是有一点想。

 

一只猴蝠怪刺耳的嗥叫划过天空,三只小马立刻沉默不语,蓝铃用一只蹄子掩住了电筒的末端。

 

没有小马移动分毫,他们都希望那些生物就那么飞过,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一双双耳朵竖起来捕捉着猴蝠怪接近或飞过的任何迹象。四周充满了夜行昆虫的啼鸣声和微风吹过树蓬的沙沙声。

 

当沉默长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后,蓝铃低声问着迅翼,“你的书是怎么讲猴蝠怪的?”

 

“小铃,这本书是讲精灵的,”迅翼低声回答,“而猴蝠怪是怪物。”

 

“怎么才能区分精灵和怪物?”

 

考虑到自己已经遭遇过的精灵,无畏觉得这是个好问题。迅翼回答了一些怪物来自地狱,而精灵源自自然的诸如此类的说法,但无畏不以为然。她相当肯定不是所有的怪物都来自地狱,而这也并没有回答怎么区分它们的问题。“斯芬克斯……”无畏对自己嘟囔着。

 

“谜题之灵,”迅翼广有见识地低声道。无畏给了他一个兴味索然的表情,又有点恼怒他在黑暗中看不见自己的脸。

 

“斯芬克斯是谜题之灵,至少是一种,”迅翼压低声音详尽阐述,不时地停止片刻来听猴蝠怪的动静。“正如无脸马是低语之灵,它们在书里都被归了类的,”他沉思着,补充道,“我猜,就像天马、陆马、独角兽一样。不同种类的精灵就像不同种类的小马。”

 

无畏朝他嘘了一声。

 

“噢!”蓝铃的蹄子从电筒上落了下来,大睁着眼转向无畏,“你得到谜语了吗?”

 

无畏叹了口气,翻了翻白眼,“知者愈多,身价愈低,吾为何物?”

 

“秘密,”迅翼回答,“马尽皆知。哇,如果一个斯芬克斯给了我这种谜语,我会觉得自己被耍了。”

 

无畏闷笑着。说实话,她确实有点觉得自己被耍了。一个任何小马都知道答案的谜语又有什么意义?

 

“好吧,这完全是老生常谈了。”蓝铃评论道。

 

“山下教授得到的谜语更好,”无畏承认,“但只是改了一个字而已。‘知者愈多,身价愈高,吾为何物?’”

 

蓝铃“噢”了一声,“所以,也许这是一个双重谜语?”无畏还没有这么考虑过。

 

“谎言?”迅翼提议道。

 

蓝铃将头歪向一侧,思索着。“呃……也许吧,如果谎言内容是一种煽动的话。但知道一个谎言的小马越多,它被揭穿的机会也就越大,对吧?听上去不是很合适,不是吗?”

 

无畏思考了片刻,“真相?”她提议道。

 

迅翼摇了摇头,“‘真的’就是真的,和有多少小马知道它没有关系。”

 

无畏叹了口气,坚定地凝视着地面。“无关紧要了,我只想把这枚护符带到海市,然后找到办法取回A.K.叶玲的尸体。”

 

“谁?”蓝铃问。

 

“等等,怎么扯到尸体上了?”迅翼问道。

 

无畏猛地抬起头。什么?认真的吗?“A.K.叶玲……”她慢慢地说,几乎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愤怒,“……金舌大使的教女?尸体被那个无脸马带走的女孩?你们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迅翼关切地问。

 

“大使还有一个女儿?”蓝铃看上去相当困惑。

 

无畏怒视着他们俩,下巴颤动。她转过身,舒展开自己的双翼。让他们俩都下地狱吧!她打算独自去海市。

 

“小畏,等等!”蓝铃叫出声来。

 

“为啥?”那两位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不知怎么的没看见发生的一切吗?不,蓝铃肯定看见了她背着A.K.叶玲的尸体。也许他们没有听见那个无脸马直接在她脑海里发起的怪异无比,令马头痛欲裂的记忆对话,但他们毕竟还是能看见它做了什么啊!

 

等等,无畏皱了皱眉,摇着自己的头,用蹄子在地上挖来挖去。她忽视了什么要点,什么……

 

无畏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冰水之中。

 

“那不是一个谜语,”她低声道。

 

“哈?”她的同伴困惑地回应。

 

无畏无视了他们,更多是在自言自语,整理着思维。“斯芬克斯的谜语,之所以一点都不难,是因为她并没有打算考验我,那只不过是她唯一能进行交流的方式。”无畏推想着精灵,至少是一部分精灵,并不能直接和马对话。就像无脸马,作为以寂静为伴的精灵,它并没有自己的语句。于是,它通过对象记忆中的语句来说话。“那不是一个谜语,那是一个警告。”

 

无畏转过身来面对蓝铃和迅翼,“秘密!那个斯芬克斯想向我警告低语之灵。”

 

如一张拼图一般,无畏心里的线索开始自动组装为完整的一块。

 

百驹长朱雅不是说过金舌要对什么事负责吗?一些激怒羽蛇女皇,以至于她的信徒不断追在他们尾巴后面的事?朱雅说过什么?“黑暗女皇对火之箭异常痴迷,谁的愚蠢将她的怒火引至此地?”

 

飞艇艇长玛利芙,金舌的合伙马,说过“不,你的女皇不会赢得这场战斗,她的秘密将会曝光于世。”

 

迅翼的书说:“如果有马不顾一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真相或秘密,那么他可以向一个低语之灵求助,尝试和它交易。”

 

“她会准备好迎接你的,在月亮升起之前,”金舌曾这样告诉无脸马。

 

“你们这些傻瓜什么也曝光不了!”那个信徒回复道,“我们会解决你们,而很快我们会得到那枚护符!”

 

金舌曾向无脸马交换黑暗女皇的秘密,而他向低语之灵承诺将用自己的教女作为回报。知道的角色越少,秘密的价值就越高……或者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说,知道她的角色越少,秘密的价值越高。A.K.叶玲的整个存在都被抹除掉了!

 

无畏发出了一声哽咽。

 

他们上方的树蓬突然涌入一群载着信徒的猴蝠怪!


七号副本结束

八号任务报告:

这份任务报告出现了第二个嗓音。我们相信这就是特使朱雅的声音。此外,这份任务报告有一小部分由于严重的背景静电干扰而遭到损坏。我们作了一切努力来尽可能地修复这份报告。幸运的是,副本附件完好无损。然而,我们遗憾地通告您,这份任务报告最后的部分已经完全不能恢复了。

 

特莉亚·金爪

NCR图书馆委员会


“这里无处可逃,天马无畏。即使你能飞,也无处可去。只有一路向下,我们都同意这一点。”

 

“我的小马语怎么样?我一直都在练习呢,不会再有更多的押韵了。”

 

坚持住,再近一点。

 

“我会给你想要的结局,天马无畏。你再也不会为我们的最终对决找到一块比这里更有氛围的地方了。在这世界最宏伟的深渊之上直面我。说回来,你总是有一种把故事讲得过度戏剧化的天赋。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呢?到桥上来直面我。”

 

“你们小马自己的家园也有如此的一个地方,不是吗?一个世界之渊,引向最邪恶的怪物被关押的地方?在帝国语(Imperial Tongue)中,这地方被叫做‘颓废之狱(Cavum Orcus)’。平头百姓叫它‘破灭之渊(Kutengwa Shimo)’。我们的斑马先祖将羽蛇女皇囚禁于此。在上方建了这座神庙,将她封印于其间。直到你们小马觊觎财富洗劫了这座神庙,削弱了她的监狱!”

 

我似乎记得,你们斑马也一样削弱了这块地方,朱雅。

 

“啊!一个诱饵,不错的尝试。现在,你究竟在哪里?我厌倦了这些花招,天马无畏。”

 

“等等,你是真的下了楼梯吗?你真有那么渴求终结?那些毒素一定正在你的血液中肆虐。你虚弱得根本飞不起来,虚弱得丝毫爬不上来。除非……你将赎罪之符藏在了那里?你希望它能再次给予你爬上来的力量吗?或者你希望将我一同拖入炼狱?”

 

好了,够到楼梯了,再近一点点就好。

 

“再也没有什么事物是神圣的了。”

 

“元老院表明了小马一族的堕落,宣扬着你们道德观念的急速腐化,社会世风日下,表现得好像他们自己仍尊德敬道一样。我还记得精灵仍被尊重敬畏的那段日子。现在我们却夺取了狂怒之灵的力量,使我们的子弹燃着熊熊烈火,夺取了低语之灵的力量,让我们的战争机器寂静无声。曾几何时,这块地方受众生敬重。现在只是战争的资源。我们甚至将雪魔武器化。特使们对赛罗(Xero)言听计从,元老院甚至都不三思巫术所带来的亵渎般的恐怖恶果。”

 

“如果公民知晓我们不计任何代价做的全部好事,那么隐蔽的梦魇根本不需要消灭我们——我们会为她自我毁灭,分崩离析。”

 

“需要有斑马需要提醒所有角色,为什么我们必须像曾经一样去尊重,去敬畏。”

 

通过接管拉兹登的光明盾?你在这里实际上在做什么呢,朱雅?你打算将小马国困在永恒的白昼之中?或者你想关掉它,打开这个地狱之坑?

 

“什么?你在这里!很隐蔽,天马无畏,但还不够出色。我现在占据了高地。然而,在我杀了你之前,我还是要问:你是怎么将自己固定在桥下的?你并不是药剂酿造师。”

 

万能胶,和我用来将那些炸药粘在你正下方裂隙里的是同一种。

 

“不!”

 

我不会杀死你,但我会将你送入监狱。再见,朱雅。向三头犬问-

 

>> 文件损坏,数据不可恢复 <<

 

八号副本开始:

八号副本——初稿片段

第七章:审讯风波

 

我不会尝试用斑马语记录下斑马和我的对话的,想也不会想。

 

令我深感惭愧的是,尽管我在特洛蒂兰盆地冒险了多年,我却只学会了一点点乡村地区和偏僻村庄所用的方言。我自学过帝国语——在中央地带所说的语言——也只是因为它是他们政府和军队使用的官方语言。我和他们陷入冲突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而进行流畅沟通的能力多次帮助我化险为夷,得以保住自己的羽毛。同样,我逐渐十分擅长翻译那些古代象形文字,而它们往往是理解我寻求的那些遗址和文物的钥匙。

 

斑马让我们自惭形秽,他们比我们更乐意学习对方的语言。在他们的贸易中心,例如海市,很多斑马都开始争相学习小马语。其教育模式包括初等押韵和一种有节奏感的学习框架,这在小马语培训中是相当奇怪的做法,我根本不能想象这些方法怎么会让学习我们的语言变得更容易。要我自己用诗歌韵律般的模式持续表达观点简直难过登天。

 

在更早的时期,很难找到一只精通小马语而不押韵的斑马。也更难找到一只精通其中任何一门语言的小马,更不要说两者兼精通了。

 

在当下的年代,我害怕语言的艺术正在慢慢消逝。我读过《名流小马演讲守则》,而我大为惊骇。作为一名作家,我害怕我们正对表达自己的能力所做的那些极端措施。如果我们对自己的语言都缺乏敬重,让我们尊重其他文化的语言,通过学习它们的沟通模式来了解那些文化又会有什么希望呢?

 

昔日之稀已成今日之缺,其他国家对学习小马语越来越抱排斥的态度。也许他们终于厌倦了,决定采取我们自命不凡的无知态度。亦或他们只是简单决定,保护自己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语言隔离。

 

~-------~ oOo ~-------~

 

戴红帽的小马将火木箭炙热的末端挤压在无畏的左翅根部,又慢慢将它在她的皮肉上划着,一直抵达她的羽毛处,无畏失声尖叫起来。激烈、烧灼的痛苦如利刃一般在她的脑中搅动。她的身体竭力对抗着将她束缚在木制支架上的绳子,如弓一般绷得紧紧的。

 

红毛小马举起火木箭,无畏身子一瘫,丝毫不能控制住自己涌出的泪水,或压抑住沉重的呼吸声。她遏制住向左下方看的冲动,死死盯着面前的小马。

 

那只小马耐心地看着她,嘴里衔着那根箭。无畏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对他怒目而视。他叹着气,低下头将炙热的箭头压在她的侧部上,就在可爱标记的下方。

 

他将它一直按在那里,无畏呻吟着。一秒,两秒,三秒,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四秒。

 

“停下!”蓝铃在自己笼子里尖叫着,声音发着颤。

 

最后,红帽小马将火木箭拿开了,将它扔到一个装满箭矢的桶里。他给了无畏一个她一点也不信的同情表情。

 

在他身后,两个斑马信徒守卫着信徒的贮藏室——现在已经变成了临时的审讯室。他们互相低语,用一种不赞成的语调,至少无畏听上去感觉是这样。

 

“它在哪里?”那只小马再次问,用一种礼貌,商量的口吻。

 

无畏啐道,“在哪个地方的一块石头下面,我忘了是哪一块,你就在石头下面一个一个地找吧。”

 

“我有很多办法能让你重新想起来,”那只小马摇了摇头,“当你的作为只能让你更痛苦,并拖延不能避免的结果时,为什么还要坚持呢?”那小马问,“迟早,你会告诉我赎罪之符的位置。”

 

“决不!”无畏嘶鸣道,迫使自己不去往左下方瞥。

 

那只小马啧啧道,“决不?在我的经验中,当我停止折磨你,开始残废你时,‘决不’只会成为空谈,”他告诉无畏。“相信我,顺从的小马或斑马会痛快得多。”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蓝铃叫了出来,啜泣着。一只斑马对她粗暴地说了些什么,即使丝毫不懂斑马语,也很容易推测他是在命令她安静。或者,威胁她安静。

 

“因为斑马对审讯的艺术避而远之,”那只小马漫不经心地说,转向蓝铃。“实际上,这并不是我的私事,放不放羽蛇女皇对我根本没关系,这只是一份工作,仅此而已。”

 

蓝铃大睁的双眼混杂着惊恐、嫌恶和否认的情绪。她缩了回去。

 

信徒接管的这片遗址外传来了谈话声,用的斑马语,那只小马和那两只斑马都纷纷转向入口仔细聆听,确认来的家伙是教友,不是敌军。

 

当他们分神时,无畏冒险地朝左下方瞥了一眼,当信徒把她硬拖到这里时,A.K.叶玲的宽边帽从她的头上掉到了那里。护符居然没有在撞击中脱落,真可说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在她被俘虏的前几秒,她飞快地将护符藏在了帽子内部的头带里。

 

她注意到一部分银链从帽檐下露了出来,感觉血液瞬间变得冰冷。

 

无畏迅速将视线移向那只红帽陆马和斑马,祈祷着那顶宽边帽能一直被无视下去。

 

红帽小马转向无畏。“也许我们得跳到下一步了?”他提议道,看向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可怕的工具。他的蹄子在每一件工具上缓缓移过,最后停在了骨锯上面,“也许切断一只翅膀,能让你松开自己的舌头。”

 

蓝铃惊慌地叫了出来,“不!”她鼓起勇气瞧了那寒光四射的工具一眼,“你最好停下来!迅翼离开了,当他回来时,会带来一整支小马国军队!”

 

那只小马和斑马交换了视线,其中一个说了些无畏听不懂的话。那只小马冷笑着,“那只抛弃你们私自逃离的天马?我对此强烈怀疑。他现在很可能正躲在哪块石头下面呢……如果没有成为猴蝠怪,翼蛇(Couatls)或丛林猛兽的大餐的话。”

 

蓝铃哭泣着,坚定地低声道,“他不会抛弃我们的!”

 

那只红帽小马用牙齿叼起骨锯,看向无畏,又看向蓝铃。他将骨锯重新放回桌上,骨锯撞在其他审讯工具上,发出清脆的哐当的。“回头一想……”他沉思着,走向那一桶火木箭,“我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完全错了。”

 

那只小马朝斑马下了指示,后者走向蓝铃,解开她的笼子,将她拖了出来。那只小马从桶中拿出一根火木箭,它的箭头闪烁着明亮的火光。

 

“不!”无畏大叫,嗓子都几乎喊哑了,“让她独自离开!”

 

那只小马慢慢地接近,火木箭的箭头在他的前方烧得滚烫。蓝铃尖叫着,在压制住她的两只斑马之间激烈挣扎。红帽小马将箭头直直指向了蓝铃的右眼。

 

蓝铃又发出一声尖叫,无畏也同她一起尖叫着,朝那只小马吼道,“不要!以塞拉斯提亚之名,停下!”

 

一只斑马调整了姿态,牢牢地按住了蓝铃的头。蓝铃的眼睛惊恐地瞪大了,竭力回避那件燃烧的武器。那只小马越来越近,火木箭头已经近在咫尺,蒸干了她脸上的泪水。

 

“在无畏那里!”蓝铃惊慌地脱口而出。

 

无畏只感到整个世界正从她下方滑走。

 

那只小马退后一步,转头盯着无畏。接着猛冲向她,顺路将火木箭扔入桶中,再次在她的短衫里摸索,比第一次更加彻底。一看毫无所获,他又开始检查她的鬃毛和尾巴。

 

蓝铃恸哭着,“对-对不起。”

 

尽管痛苦万分,无畏却什么也感觉不到。结束了,任何一刻,那只小马都会想起那顶宽边帽,看见链条,找到赎罪之符。而特洛蒂兰盆地,甚至整个世界,都将万劫不复。

 

而那只小马甚至都还没碰着蓝铃,她就屈服了。不知何故,这是这一切中最糟糕的部分。

 

外面的交谈声越来越大,又有三只斑马闯入了房间。两个是穿着信徒长袍的刺客,另一个是……

 

“穆杜木?”蓝铃低声道,又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穆杜木被他们俘虏前,看上去打了一场硬仗。他遍体鳞伤,一只眼睛肿胀得眯了起来,而他左前腿本应在的位置空空如也,只留下一根被血浸透的绷带包扎住的断肢。

 

无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心正为那只勇敢的斑马流血。相较之下,她自己的痛苦突然变得微不足道。他们居然切掉了他的蹄子!

 

那只红帽小马开始快速地和那些斑马交谈——毫无疑问,无畏想,是在通知他们他马上就要找到护符了。那两个斑马守卫放下蓝铃,任凭她在地板上哭泣。他们接过押来的囚徒。带来穆杜木的其中一只斑马转身和那个小马行刑者交谈,另一只回到了外面。

 

“穆杜木……不要连你也……”无畏从来都没感到如此无望。

 

穆杜木用完好的那只眼睛望向她。无畏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她已经失败了。

 

那些斑马将穆杜木拉到一个支架上,开始将他的前腿绑在上面。他们扣住他的右蹄,然后犹豫了片刻,困惑地互相交谈,意识到他们扣不住那遗失了一大半的蹄子。

 

说时迟那时快,穆杜木一个跃身,用后蹄重重地踢飞了斑马刺客。刺客飞撞在红帽小马身上,和他一起以迅猛的势头撞中那桶火木箭。木桶碎裂,箭矢飞得到处都是,那小马和斑马重重地摔在贮藏室的地板上。

 

一根火木箭落入了一叠信徒斗篷中,它们立即熊熊燃烧起来。

 

两个斑马守卫压制住穆杜木,竭力制伏住他。那个斑马刺客则吃力地从小马审讯员身下爬出来,重新站稳身子。

 

无畏低头一看,一根火木箭正好落在她下方,几乎贴着支架的一根梁柱。她使着劲,想用自己的尾巴够着它。

 

那只小马按着他的红帽(那帽子奇迹般地没在撞击中掉落)一个翻滚。他的目光落在被遗弃的那顶宽边帽上。银链从它的下方探出来,反射着逐渐蔓延的火光。

 

已被忘在地板上的蓝铃,急忙爬起来寻找掩护,躲在那个刚刚关住她的笼子后面、她的双眼慌乱地扫视着。

 

那刺客转身,举起她的蹄子,用自己的弩弓瞄向了被两个斑马守卫牢牢按在支架上的穆杜木。刺客冲他叫嚷着什么。

 

那个小马行刑者冲向了那顶宽边帽。

 

无畏大声呻吟着,双眼紧闭,使出吃奶的劲抵抗着身上的束缚,她的肢干火烧火燎,尾巴尖在剑上擦过。

 

烈火向上肆虐,点燃了一排悬挂的面具,那些面具都被雕成或漆成羽毛大蛇的模样。火舌不断舔舐着这个古老房间的石制屋顶。

 

红帽小马一下子挥开宽边帽。赎罪之符掉落在地。银色和蓝色相间的金属在火光中化为了一种异样的橙色。那只小马瞪大了双眼。

 

一个燃烧的面具从墙上掉落,砸在了一箱酿造原料上。

 

三根火木箭穿过空气,被蓝色的魔法光晕所包住,刺入了那个斑马刺客的小腿里。使她在开火之际瘫倒在地。那发本来瞄向穆杜木的射击刺中了按住他的一个守卫的脖子。守卫踉跄后退,紧紧压住自己的脖子,鲜血正从她的蹄间喷射而出。

 

蓝铃角上的蓝光消散了,她将自己的眼睛闭得紧紧的,不敢去看那鲜血四溅的场景。

 

红帽小马凝视着镶在赎罪之符中央的蓝宝石,似乎被内部散发的光芒深深吸引住了。

 

无畏继续用力够向下方,突然感到自己右前蹄里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她不禁发出一声尖叫。黑暗渗进了她的视野,但她仍迫使自己用力。她的尾巴掠过下方的火木箭,终于将它卷了起来。

 

穆杜木顺势将另一个斑马守卫击退,扭身去咬将他的右蹄绑在支架上的束带。

 

那只小马审讯者一把拿起赎罪之符,发出一声得意的叫喊。他转过身,飞奔出房间追赶先前离开的那个刺客。

 

无畏将火焰之箭的箭头压在绑住她左后蹄的绳子上。箭头烧断了绳子,使它们松开了。腿上突如其来的放松感使她差点晕厥过去。她用尾巴将箭头调转方向,开始烧断绑住自己右后腿的绳子。

 

瘸了蹄子的那个刺客扶着身旁的一个板条箱站起来。她转过身,看见那个斑马守卫紧靠在墙上,脖子上血流不止。另一个斑马守卫从武器架上拿下一把小剑,死死盯住穆杜木,后者已经快咬断前蹄上的束带了。

 

无畏解放了自己另一只后腿,双眼锁定住那只小马刚刚跑出去的出口。她眯起眼睛,一股强烈的决心贯穿了身体。她朝上扭动自己的身体,用尾巴将燃烧的箭头送到了自己右前腿上的绳子那里。

 

一个装满酿造物资的板条箱突然爆炸了!

 

爆炸将木片和陶片轰得满屋子乱飞,怪异的咸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无畏烧断了最后一根绳子,四蹄落地,右前蹄喷薄出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竭力遏制住尖叫的冲动,望向四周,眼里盈满泪水,既是由于痛苦,也是因为房间内恶心的化学烟雾。

 

她踏过刺客失去知觉的身体。

 

一只蹄子从烟雾中伸出来拉住了她。她正要回头还击,但穆杜木挡住了她的蹄子。“赶快,”他用自己口音很重,但毫不押韵的小马语说。

 

无畏点点头,穆杜木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去追赶赎罪之符,只能是她。她箭步向前,听见蓝铃叫她的名字又在门廊停了下来。

 

“小-小畏?”蓝铃哽咽着,“我-我和你一起去。”

 

无畏的脑海闪回到蓝铃被斑马守卫死死按住,燃烧的箭头逐渐靠近她的眼睛的场景。她仿佛听见了中蓝铃的尖叫。

 

“不。”

 

蓝铃上前一步,将一只蹄子伸向无畏。无畏硬生生地将它挥开了。

 

“这对你很不安全,”她说,这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对-对-对不起!”蓝铃轻声说。

 

无畏转身冲出了房间。她的右前蹄每踩在地上都会带来火烧火燎的刺痛。她这样可不能追得上。她舒展开双翼,无视了左翅根部由火木箭造成的烫伤,跃入了空中。那只红帽小马也许领先了很长一段,但她可是在巴尔的马大学获得过运动奖学金。

 

“这不是我的错!”她听见蓝铃在身后大叫。

 

“不,”无畏低声地自言自语,“这是我的错。”是她告诉了蓝铃护符的事,是她将那个雌马至于这样的境地。她知道,仅仅只因为自己不会道出实情就责备蓝铃这样做,是不对的。

 

无畏抵达了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她落在地上,俯下身仔细检视着地面,尝试确认那只红帽小马所跑的方位。道路被踩得很频繁,但大部分信徒都是走过这些过道,而那只小马用的是跑,他的步伐不一样。

 

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痕迹。他选的小径看上去通向遗址深处。

 

无畏再次展开她的双翼,朝后瞥了一眼。穆杜木会照顾好蓝铃的,她十分确信。

 

她突然感到一阵后悔。蓝铃……她是一只好小马,只是并不适合应付这类事。她不应该将她置于危险之中,不应该将保守如此重要之秘密的负担放在除自己以外的任何小马上。

 

“从现在开始,”她下定了决心,再次跃入空中,飞进黑暗,“我单干。”


八号副本结束

九号任务报告:

 

军团在塔利康堡垒(Fortress of Talikon)……至少在它的废墟处,建了一座基地。这是最后一个我不想重返的地方,但过去的枷锁根本就不想放我走。如果我不知道得更清楚,我会认为这是对我自己赤裸裸的讽刺。

 

当然,我确实知道得更清楚。他们之所以在这,是因为堡垒下方大厅的某处就是拉兹登的光明盾的聚焦中心——一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盆地的古老系统,由赎罪之符激活。至少以军团所知道的信息来看,这就是他们在这里的目的。朱雅没有将她打开地狱,释放恶灵……或无论她认为自己在干的任何疯狂计划告诉他们。

 

上一次我来这里,云宝黛茜和我摧毁了这座堡垒。那是我最终击破自己长久自我约束的独居状态的一天。我学到的第一课——不能相信其他任何小马——是最难摒弃的。我只能猜测这让我在那些年里付出了多少代价。

 

朱雅从来没有这一课所束缚,她并不是单干的。

 

岩架的毁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朱雅的精英守卫能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俯冲入破灭之渊——他们有着能让自己背上长出翅膀的护符。(朱雅自己也有一个,她“占据了高地”的自夸并不是比喻。但通过这些护符长出翅膀的过程漫长而又痛苦,而爆炸触发时,朱雅也才仅仅长出翅膀根。)朱雅的精英守卫在深渊上空寻找她,但没有任何斑马——无论是死是活,能逃离出来。朱雅已经走了。

 

他们多花了一点时间才发现我,而他们不得不先把我从自己的短衫里扯出来,因为它仍牢牢地粘在那座跨越破灭之渊的石桥下面。

 

他们一些成员想要当场处决我,但他们的团长(Tribuni)认为我很有价值,不能这么白白浪费掉。究竟是作为信息来源还是用来杀一儆百,我不知道。无论是哪种,毒素都已经使我变得虚弱无比,根本不可能逃脱或抵抗,但我也不会背叛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我怀疑,一次快速审判和当众处刑就是我即将到来的结局了。

 

无论如何,我已经解决了最糟糕的部分。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我会去罗马。

 

九号副本开始:

九号副本——初稿片段

第八章:以身易身(Reditus In Gratiam)

 

在我广泛的游历中,我目睹了很多证据,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贸易的惯例,我们所知的商业的基础,最开始是由斑马发展而来的。我相信斑马是从他们大地上的精灵那里学到交易的力量的。他们对小马国文化差异的观点,在我年轻时的那些教授,山下和他的同事来看,是可耻卑劣的见解。

 

如果你宣称斑马“不像我们一样思考”,那么你是在自己内心播下偏见的种子。这种表述是在暗示理解也有优劣之分;所有的智慧生物都平等地享有思考,见解和想象的权利。诚然,生活在一种文化之中的角色,也拥有受到其他文化影响的价值观和概念,而斑马文化对责任、义务、所有权的重心和我们小马完全不一样。

 

如果一只小马从蹄铁军工购买了一把步枪,那么这只小马不过是买入了一件物品,而公司不过是出售了一件物品。交易过程不会包含内在的道德交换。使用物品的一切责任由使用者负担。但对斑马来说,交易有一个更深的层次:卖家是在转移责任,而买家是在接管使用武器所负的责任。

 

类似的,一个拯救了一条生命的中心城医生,在我们社会的观点中,是不为她自己患者日后的行为负责的。拯救生命本身也不会限制他们双方的自由。在斑马之间,在一名治疗师照顾下痊愈如初,本身就已经签下了一个无形的契约,解除掉了治疗师的责任和义务,被转移到了那些被治疗的角色上。

 

虽然两者最终的结果看上去都一样,但这些互动的内在动机却是天壤之别,一个局外者必须充分理解,才能真正体会到斑马日常事务无处不在的一种和谐,或领悟到斑马大地最难解的文化元素。

 

百驹长朱雅拒绝了山下教授进入特洛蒂兰盆地考察的请愿。对山下来说,她是阻挡了自己终身事业的一个军政官僚。但对朱雅来说,允许他进入就相当于要为他在盆地里干的每一件事负责。我年轻的时候,我相信她将我驱逐出海市是作为对我行为的惩罚。但我现在才意识到,如果朱雅当时不这么做,她相当于要承担我在城里可能制造的所有麻烦的责任。在斯芬克斯事件后,我自己也会像她那样做。

 

对小马来说,“赎罪”这个词的意思是“做必要的任何事来补偿一次罪行、恶行或你做出的任何伤害举动”。赎罪,在我们文化的观点中,是私自性的。于是,我们很难去想象像“赎罪之符”这样的圣器能拥有什么力量。我们会问自己,这件魔法圣器怎么能够帮助我们修正自己的过错呢?

 

不,但对斑马来说,赎罪是替代性的。赎罪,是指一个角色为另一个角色的行为做出的代偿或付清一个债务的行动。一次赎罪,就是在付清其他角色的赎金,献出自己,为其他角色挣得释放的机会。在罗马的法律中,“赎罪”的定义是“为已经被判罪的一个角色——通常是自己的挚爱——抵罪”。这是一个惯例,反映着和精灵交易来实现萨满的诺言或债务的传统。但如果一个角色自己并不是萨满,她该怎么和精灵谈条件呢?这需要一个桥梁。

 

一旦理解了这一点,赎罪之符的本质和力量就不言自明了。

 

~-------~ oOo ~-------~

 

虽然疼痛难忍,无畏迅捷的双翼还是将她带到了那座神庙。她能听见上方传来有节奏的鼓声,如隆隆作响的闷雷一般,以及低沉的吟诵声,似乎是由长笛吹出的萦绕不绝的音乐。仪式已经开始了。

 

无畏刚刚抵达羽蛇女皇神庙顶部的阶梯大厅时,整个世界感觉都似乎向一侧倾斜。

 

几十个斑马信徒沿着阶梯整齐排列,中央是一处广阔的空地。其上,一座耸立的高台俯视着一口黑暗之井。那是一个直插入神庙以及这世界核心区域的天坑,被黑曜石所围绕。坑中隐现的便是通向地狱的通道;斑马们称呼它为“颓废之坑”。一阵阵热风从中呼啸而出,仿佛是在呼吸一样。

 

盖住那口深井的石板据它不远,被一根绳子所缠绕。八只将它拉离原位的斑马仍在地上喘着粗气。深井上方的高台上,羽蛇神甫高高直立,披着一身镶满鳞片的长袍,戴着一顶布满羽毛的头饰。无畏只来得及看见那只红帽小马将赎罪之符递给了神甫,满脸是沾沾自喜的笑容。

 

“停下!”无畏声嘶力竭地大吼,尝试盖过鼓声。但羽蛇神甫接下护符的那一瞬,所有的吟诵声和鼓声都正好陷入了沉寂。无畏的叫声便成为了房间内唯一的声音,如一道闪电一样贯穿群众。

 

所有马都转过身来看着她,无畏突然感到了数量上的巨大悬殊。她在脑海里拼命搜寻着一些勇敢的话打算说出来。

 

羽蛇神甫将赎罪之符套在了脖子上,“Upatanisho. Mimi wito roho. Reditus in gratiam(赎罪之日,吾召汝魂,以身易身)!”

 

护符中央的星型蓝宝石喷射出光芒——一种泛银的蓝光,淹没了整个阶梯大厅,笼罩住神庙的顶部。光芒之中,有东西在移动,由奇怪的物质构成的形体与生物。

 

羽蛇神甫被一道泪色的光环所围绕,而赎罪之符的宝石现在只闪烁着黯淡的光。所有的信徒似乎都消散在光芒中,无畏周遭的所有事物似乎都变得抽象无比,恍惚如梦。只有羽蛇神甫看上去真实无比……还有那只红帽小马。他也有同样的光环,只是淡得多。从他盯着无畏的神色来看,他不用瞧自己蹄子也能意识到自己也在发光。在过去的一小时内,只有他们三个接触到了赎罪之符。

 

那口黑色的深井也相当真实,其间的黑暗变得愈发醒目,是光海之中的一片虚无。坑中的风猛烈地发出声声怒吼。

 

红帽小马一个疾驰从高台上跳到了中央的空地中。在无畏反应过来之前,光芒之中的那些东西猛扑向那小马。它们看上去形如斑马……但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荆棘,利刃和铁网构成。它们一个接一个扑到那小马身上,他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尖叫。

 

尖叫戛然而止,连同风的呼啸和其他的任何声音。一团暗影淹没了无畏。她转过身,看见了无脸马。

 

一大波记忆如洪流般涌上了她的心头,无畏周围的世界从她身边滑去。来自她过去的各种混杂之声争相夺取主动权,如一阵在她头脑中肆虐的风暴。

 

风暴消散,世界重归平静,而她正注视着A.K.叶玲的脸。她们正在一起,躺在大使柳树下方柔嫩的草地上,回到了她们畅想自己将会撰写流行小说,将会创造发现的那个宁静的下午。

 

“它……就是……桥梁……”A.K.叶玲轻声说。话语相当不自然,在无畏的内心深处,她知道对自己说话的完全不是A.K.,而是无脸马。“它……促成……交易……”低语之灵将她的话拼凑得如一个神秘莫测的谜语。“一个……为……另一个……”它在引用A.K.叶玲曾经说过的那些字词,并不完全来自无畏对她的记忆。“赎罪,”无脸马能说出她曾经说过的所有被忘却的词句,“即……恩惠……”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事?无畏无声地问着,但在她的嘴组合出这些无声的字之际,她便明白了。A.K.叶玲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秘密逐渐浮出水面。A.K.叶玲的生命,对她的所有记忆,已经被交易给了这个精灵,用来换取秘密,而它来这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

 

电光石火之间,无畏完全知道了赎罪之符的力量和目标,而她也不是唯一知道的角色。依交易的条件来看,无脸马正在将护符的秘密分享给特定的群体——金舌,玛利芙和穆杜木都会获知相同的信息,也许还有别的角色——但不是每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角色都能领悟其中的含义。

 

这是一个交易!无畏无声地叫了出来,神甫想要接管羽蛇女皇在地狱中的位置,从而让她重获自由!

 

“赎罪……”穆杜木在记忆中说。

“赎罪……”红帽小马在记忆中说。

“赎罪……”A.K.叶玲的声音在记忆中回响。

 

“Reditus in gratiam; redire in gratiam(以身易身;重归于世)。”

 

喧嚣重新涌回无畏周遭的环境。四下充满了吼叫和尖叫。并不是那只红帽小马的尖叫,他现在除了一滩深红色的污迹,什么都没留下。精灵已经收回了他的违德行为所欠下的债务,通过惨烈的暴死。那些吼叫声来自四面八方。

 

战斗的吼叫。

 

无畏越过银蓝色的光芒抬头一看,两艘飞艇正悬停在庙顶上空。其中一艘正是尤阿思号,另一艘是军团战艇。战艇上的一门门微型炮轰散了信徒的队阵,精准地瞄向中心平台和它的深井,全副武装的军团斑马一个接一个地沿着绳子从空而降。在船头斜桁上,朱雅正高声下着命令,尾巴高举着一根军团利矛。在她身边,是一只熟悉的天马,正观察着下方的局势。

 

迅翼去寻求救援了,而他带来了一支军队。

 

无畏急转身,飞速冲向那个羽蛇神甫。那个神甫几乎就快完成她对精灵的祈祷了,她的话回荡在光芒笼罩的大厅之间,Reditus in gratiam(以身易身)……

 

一个毫无来由但十分坚决的想法贯穿了无畏的脑海。她必须要阻止这场仪式,拽下神甫的赎罪之符,然后自己来用。她打算和A.K.叶玲交换处境!她会被遗忘,而A.K.将会被铭记。

 

羽蛇神甫正要转身说话,无畏就狠狠撞上了那只斑马,这一下子装得她喘不过气来,飞身摔下了高台。赎罪之符从她的蹄中挣脱,腾空而起。

 

无畏从神甫身上爬起来,四下环顾搜寻着护符。她倒抽一口气,侧身扑向一侧,躲开了信徒弓箭手射来的乱箭。

 

高台瞬间布满了箭矢。

 

羽蛇神甫呻吟着,她的头饰歪向一侧,鬃毛一绺绺地向一边突出。她看向自己的蹄子,发现护符消失无踪,便疯狂地发出一声尖叫。

 

无畏躲在掩体后,发狂一样地搜寻着赎罪之符。神甫重新站起身,也开始慌乱地寻找。周围肆虐的战斗对她们来说仿佛只是一场梦境。乱箭飞舞,剑光四射。一个个身体倒下,鲜血喷薄而出。火炮炸毁了神庙的台阶,击溃着那些尝试重新组队的敌马。

 

羽蛇神甫似乎最先发现了护符,她发狂般地冲向深井旁被绳子缠绕的那块石板。但一些斑马空降到其上,挥舞着短剑和大网,是尤阿思号的艇员。他们迅速将神甫的注意力转移到战斗中,而先前的那八个搬石板的信徒也急忙赶过去用蹄弩和刀刃协助她。

 

在火炮的一次轰炸后,将无畏压制在高台后的箭雨停了下来。

 

无畏从掩体后一跃而出,绕着混乱的马群边缘奔跑,想知道神甫刚刚透过战斗的空隙看见了什么。

 

“……Reditus in gratiam(以身易身)!”一个熟悉的声音吼道,越过战斗的喧嚣声。

 

无畏转过身,睁大了双眼。站在高台之上,蹄中握着赎罪之符的,是玛利芙,尤阿思号的艇长。

 

“交易已经达成,”她喊了出来,盖过了战斗的嘈杂,“水猿,我的位置是你的了!”

 

玛利芙挺身跃入了颓废之坑中。


九号副本结束

最终任务报告:

 

我成功逃脱了,但翼蛇毒素徘徊不去的影响已经严重削弱了我,我不觉得自己能撑得更久了。

 

无论如何,这是我最后一份报告,你们再也不会听见我的消息了。我退休了,这一次千真万确。

 

赎罪之符安然无恙,被锁在一个十分特殊的魔法锁柜里——一个美德之柜。它的心灵之钥被变幻为另一件物品,只有心怀相应美德的角色将钥匙的宿主物件带到锁柜前,才能显现出真正的形态。朱雅不会想到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接近护符的隐藏地,但即使这样也没有用。记住:心怀愧疚者方能发现钥匙。

 

以防特洛蒂兰盆地需要另一位英雄,我再次建议读读我的书《天马无畏与生命之树》。它会告诉你有关这些锁的运作原理所需要知道的一切。我回到盆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钥匙的宿主物件藏在了叶玲庄园,那里的每一扇门窗都封得严严实实,可能需要一辆落锤吊车才能进得去。学我一样做:思路放灵活。

 

别了,

无畏

 


最终副本开始:

最终副本——初稿片段

后记:盛名之欲

 

在我重新获得赎罪之符时,已经过去几个年头了。那段期间,我头脑发热产生的用自己来交换A.K.叶玲的冲动,逐渐被一个更有策划性的计划所取代。我不会让A.K.被遗忘或被抹除掉,我会通过她的名字发表我自己的冒险故事——大部分都是由于讲述需要改编了一点点的真实经历。如果我做得到,那么我就能让那个小马国大使的年轻教女,那个喜爱写作的内向女孩,闻名于整个小马国。我不能让她重生,但我会将她保留在记忆中。

 

事实上,在我戴着自己的帽子(或者说A.K.叶玲的帽子,它本来就是)经历了几次更多的刺激冒险后,我才逐渐有了这个想法。我离开了自己同学和小马国同胞的陪伴,独自上路,渴望找到一个方法去做正确的事。我的心仿佛燃起了一团火,我活在自己小时候曾痴迷的一场场冒险中。比起在夏日树荫下阅读的那些轻松愉快的冒险,真实的冒险可痛苦恐怖多了,但同时也更加令马激动。被一种宿命感所鼓舞,我断绝了与自己过去的任何联系,踏入了丛林之中。我不能想象前方有什么生活在等着我,但我还是会热切地拥抱它。

 

我只知道它会以一颗宝石开始。

 

~-------~ oOo ~-------~

 

山下教授和帕克围在卡尔息(Kaltion)遗址的一张石桌旁,桌上放着新采集的深灰色拓本以及杂乱摊开的一堆堆日志,借助台灯灯光,他们正在忙乱地一张张参阅。无畏一瘸一拐地沿着昏暗的走道接近,她能听见他们沉闷的谈话声。教授的声音充满狂喜,她可以发誓自己一进入遗址,就听见他大喊着“我找到了!”

 

“所以一颗宝石就是钥匙?”帕克问,重新翻了翻那些散乱的纸片,“这怎么会有用呢?”

 

“呃,它……我也不知道,”山下教授承认道,“但从卡尔息族的文字来看,打开通向生命之树的通道的钥匙,藏在了蓝宝石雕像(Sapphire Stone,出现于正剧S2E16)里。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到它在哪里。”

 

“小畏!”蓝铃叫了出来,打断了谈话。她疾驰过去,给了无畏一个紧紧的拥抱,碰掉了A.K.的宽边帽。

 

无畏身后,看见蓝铃第一个拥抱的不是自己,迅翼似乎不太高兴,“嗨,我才是扭转局势的那位。”

 

学生们聚集在他们周围,山下教授和帕克停止了讨论,也过去迎接他们归来的学生。“无畏,真高兴看见你安然无恙!当迅翼说你被俘虏时,我真是心急如焚。”

 

无畏只感觉自己摇摇晃晃,根本算不上“安然无恙”。她怀疑自己有点休克,昨天遭受的身体拉伤和烫伤,失去自己的朋友,远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没有了格斗的必要,她不再被肾上腺素支撑。尘埃落定,而现在一切都感觉如此迟钝恍惚。

 

山下教授推开学生们,上前检查无畏的伤口。

 

“小畏,你不会相信的!”一个学生宣扬道,“我们去了湖外的那些被禁止的遗址,发现了古老的精灵魔法,能将钥匙伪装成物品,而其中一把钥匙能让我们找到生命之树!”

 

无畏抬头看向那只小马,尝试记起他的名字。即使没有她,其他小马也有自己的冒险。她怀疑,他们冒险中的箭矢可比自己少多了。她眨眨眼,感觉思绪如一团浆糊,“……我以为被禁止的遗址是……禁止进入的?……”她慢慢地说。

 

“山下教授说我们不需要听那些斑马的话,”另一个学生陈述道。山下教授朝他投去了一道目光,让他安静了下来。

 

“哈?”这就是无畏唯一的反应。

 

“你需要好好休息,好好疗伤,”山下教授说,“我们据一家正规的小马国医院太远了,但我会问问金舌知不知道一些他能够信赖的护士。幸运的是,我们刚好就有一些床在附近,你一会儿就可以找一张开始休息。”

 

无畏点点头。

 

教授低下头,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你找到了赎罪之符!棒极了,我已经等不及想看看它了,一件非凡的珠宝,终于被发现了。”

 

他伸出一只蹄子,“拿出来吧,我好确定它配得上在中心城最好的博物馆内展览。”他笑了笑,“我觉得我们应该将这次实习叫做‘山下与无畏考察’,记载在历史登记簿上。无论学生与否,你都值得被赏识。”

 

无畏恍惚地盯着他的蹄子。

 

“你……还带着它,是吧?”山下问,一丝忧虑渗进了他的嗓音。

 

无畏继续盯着蹄子,感觉心中的迷雾开始消散,“不,”她说,“玛利芙……和它一起消失了。”

 

大部分都是真的,那个斑马飞艇艇长跳入颓废之坑时,仍然握着赎罪之符。无畏没有提到那个巨大的,像狗一样的从深井中爬出的蓝色怪物,也没有提到他转身逃向丛林之际,她注意到了他怪异的尾巴手紧握的东西悬荡下来的那根银链。

 

无畏开始怀疑她不应该向任何小马提到这件事,尤其是山下教授。

 

“所以它丢了?”山下听上去失望透顶。无畏不能责备他,没有任何辉煌的博物馆展品能为这次旅行锦上添花,没有以他名字为题目的牌匾作为奖赏,这一切至少要等到他明年夏季的考察之后了。

 

“名誉,”无畏轻声但坚定地说。

 

“什么?”山下教授问,又转过身来面对她。听到她没有护符,而自己又告诉过她上床休息,她的导师早已转过身去,当她开始说话时,他几乎都已经回到那张石桌边了。

 

“名誉,”无畏重复道,“这才是你真正关心的,不是吗?考古对你来说并不是历史,而是让自己名垂青史的一个途径。这一整场旅行,只是为了能让你获得自己下一次考察的许可,”她说,挥了挥一只蹄子,想起了在大使晚宴上的谈话。“现在朱雅拒绝了你的申请,你也要继续自己的考察,因为谁会关心那些斑马想要什么呢?”

 

“去上床,无畏,现在,”山下教授伸出一只蹄子指向后方的走道。无畏和迅翼先前进来时,就经过了一些用来野营的睡袋。“我不知道你的脑子进了什么东西,你最近过得很艰难,这我理解,但是……”

 

“知者愈多,身价愈高,吾为何物?”无畏低沉地重复道,“名誉,这就是你谜语的谜底。”

 

无畏重新戴上自己的宽边帽,转身离去。


最终副本结束


END





【MLP】《辐射小马国:起源故事》下 7~最终任务报告 冒险 中篇小说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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