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原创】艾尔克斯之森
第五章
这一天往前回溯到58年前，正是瘟疫“米佛伊农”结束之后的三个月。为了避免再有人复发，在圣海阿公立的医院的患者们现在才出来。
这次瘟疫撂倒了整个圣海阿将近一半的人。幸亏子民们的团结，这场3年的浩劫终成一项完美完成的考验。医院里的所有人，拖着虚弱瘦削的身体，背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向着屋外明媚的屋外走去，门外是期盼已久的亲朋好友。今天也是艾伊塔乌斯节的前夕，阳光洒在每一个献花相拥而泣的发丝、泪眼，闪着璨璨的光，这是期待之光、希望之光……
伊莲没有望见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不知道当初去治病的爸爸妈妈，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半个月前他们还通过信，他们很好，疫情得到很好的控制，他们很高兴。
可回到家，爸爸妈妈的遗物，只有桌子上的两盒骨灰，和一个信封……
这是伊莲第的人生中一个低谷，幸好有玛丽阿姨在，她和妈妈总是很合拍，所以她和伊莲也很合拍。
过了两个月，学校里来了一个插班生，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生，他总穿着一件破麻短衫一双布鞋，长着一张白皙的脸，碧绿色的眼睛占满了半张脸，感觉能掐出水，手里总喜欢抱着一个制作粗劣的粉色小猪玩偶……总之与公认的艾尔克斯男性特征他一点也没有，而且听说他家里没多少钱，父亲因为瘟疫丢了工作，去当自由人，为了挣钱给伯克利交学费拼命工作，再一次身心俱疲地回家时，被劫匪弄成半残，母亲早就因为那个瘟疫又死了……他先前因为没钱没有机会上学，这是最好的机会他没有放弃，所以在班里他最努力，但因为他的无聊的背景，谁都不愿意知道这个人叫什么，除了伊莲，伊莲知道他叫伯克利，姓弗格斯，关于他的事也只有伊莲知道。
班里的班长叫马特，和伊莲一样优秀，他的母亲是当地的矿老板，和老师关系最好，也喜欢给同学好处，能和任何人搭话——除了这个插班生。
有一天中午休息，伊莲看见班里一个身强体壮的同学欺负这个插班生，伊莲听到是关于伯克利欠马特钱的事。这个人是伯克利的前位，叫皮尔夫，是马特的最忠实的狗，伊莲很烦他。
“还钱，矮冬瓜！”
“可我仅剩下的一顿饭钱被抢走了……给我点时间再攒攒好么……”
“这我不管，把钱给我！要不然拿你的小猪做抵押吧！”
“不行，这是我妈生前给我缝的！”
皮尔夫太壮了，伯克利根本抢不过。
前天伊莲看到伯克利身上青了一块，问他，他说被抢走了，问是谁，他没多说，再三追问之下，他说是苏菲亚，她是马特的“女朋友”，问为什么借马特的钱，他说他上个月底剩下不到一顿饭钱，看马特人好，想找他借一克苏，马特直接给了他十克苏一整张钱，让他吃好，这个月再还他。
伊莲感觉这个事情不能完全怪罪伯克利，她走上前，把伯克利护在身前。三下五除二擒住了皮尔夫，夺回小猪，押着他带到马特身边，顺便用束缚咒控制住了要溜走的苏菲亚。
苏菲亚一反平日温和的样子冲伊莲大骂：“你要干嘛？你这个疯子！”
“你知道伯克利还不起钱吧？”
“伯克利是谁？哦！你说这个小娘娘腔？”苏菲亚假装很疑惑，转头又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个小穷光蛋！”
伊莲越听越气，气得说不出话。
班里其他人不敢高声说话，只能悄悄议论。
“苏菲亚，你为什么要抢他的钱？”马特平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帅气成熟的外表配上光亮的分头和修身小棉袍，散发着无限的魅力。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我是抢钱的人么？我怎么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伊莲，你是讲理的人，既然你说苏菲亚抢钱，你有证据么？”
伊莲也觉得理亏，转过头来看向伯克利，伯克利战战兢兢地看了看皮尔夫，又看了看马特，最后看了看用眼神鼓励他的伊莲……
“是的，我有证据，我肚子上的青是苏菲亚打的。”说完他小心地掀开自己的破短衫。
苏菲亚瞬间暴跳如雷：“你放……你胡说！亲爱的！他污蔑我！他指定是自己打伤的，然后欺负我……呜呜呜呜”转头抽出手帕擦眼泪。
马特斩钉截铁地说：“我认为凭苏菲亚的为人不可能这样做。旷况且伯克利还欠着我的钱，我更不可能命令她这样做。”
伯克利一脸惭愧地低下头，伊莲反而冷笑一声，直指马特的鼻子：“哼！你这个伪君子！你把你自己招出来了！”
“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命令’了对吧？可见你平时没少指示苏菲亚背地里使坏！你借给伯克利钱，再让苏菲亚把剩下钱抢走，让他还不起钱，为难他。”
马特郑重地站起来，右手指天喊道：“有神作证！我马特·伊希底斯，不会做这种霸凌行为。”
“你不要拿神压我，你这个异信徒！神不吃你这一套！回答我！你有什么资格命令苏菲亚？”
伊莲靠近他，用高出他一头的眼睛并死死地盯着马特，鼻尖对着鼻尖。
“你别挑拨离间！既然你冲着我们来，不管神管不管，我得管管！”苏菲亚补完口红，坐在马特的桌子上，翘起腿，“我记得你哪一门课你都压着马特得第一名，哪一次辩论赛，你总是最佳答辩手，你没证据，仅仅凭你的嘴，也自然能争一些理。那光凭一张嘴，那法庭上要证据干什么？你不就是因为我们那它的小破娃娃抵债你不舒服呗？你有这么大善心，那就去帮帮南边的黑精灵难民去吧，别多管闲事招人烦。欠钱不还，抵债是合乎法律的，你懂这么多，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拿来吧你！”
皮尔夫绕过伊莲，一把把那个小猪抢了过来。
“把那个脏东西撕掉扔了吧，我讨债又不是为了它。”
“好嘞！”皮尔夫一下就把那个小粉猪撕个稀巴烂。
伯克利呆呆地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哭，但眼睛不再发亮了。
伊莲攥紧了拳头，手掌都被攥破了，她的脸第一次这么火烫，真想把面前这群烂人锤一顿，但毕竟理亏，只能硬生生地挤出一句：“混蛋！没人性的混蛋！”
“既然它已经用来抵债了，拿它就是马特的了，马特想怎么样，你没资格管！”苏菲亚轻巧地从桌子上跳下，俏皮地歪了歪头，着重提了“没资格”这个字眼。
班里依旧没有敢高声说话的。
马特又笑到了最后，他语重心长地说：“伊莲，你说我没有人性，我请问你，什么叫人性？如果你答不出来，那就再去思考思考吧。圣海阿这个森林里，生活在这里的一切，都依靠着丛林法则，在低级的生命里是弱肉强食，在高等的生生灵里就是身体条件、心计、学习能力……这也是生灵的本质，也是人性的本质，就是自然的本质……你认为的团结、友善、慷慨……这不过都是在社会中获利的手段罢了……你这么强大，竟然如此固执地维护这个一无所长的废物我真为你感到可悲！”
从此，曾经的朋友们似乎不愿意再和伊莲好了，那些嫉妒她优秀的孩子们也愈加猖狂，他们现在跟着马特身边转悠，先是对伊莲的慷慨冷眼相对，当伊莲独自去忙自己的事情时又偷偷地跟着，然后收集边边角角，宣扬伊莲光鲜的外表，背后是多么的肮脏。
当伊莲开始学习化妆，他们说伊莲卖弄外貌，贩卖焦虑；伊莲开始学习，他们说她在假学习；伊莲开始谈恋爱，他们对这一对说三道四，甚至偷偷拍下伊莲为了学习合作和别的男生交流，开始传播他们的理所当然。起初那个男生不相信，但最后整个学校都传开了，那个男生的家里不愿意，被迫转了学，到西边去了；玛丽阿姨出过面，甚至和老师和马特它们理论，可是玛丽的嘴永远不如她生前最好的闺蜜……而且他们都是能用一张嘴把事情打磨到一点棱角都没有的人才……
直到有一天，忍无可忍的伊莲在班里一挑九，不论男女高矮壮瘦，都挂了彩。苏菲亚带头，和马特班里人是这样说的。
“哇！事神长的孩子打人了！”
“她爸爸死了还那么猖狂！”
“可不么！没有她爸爸，她拿来这么多名气！”
“可是……的确很多事情，很多比赛，没有她真的办不了那么好。”
“她爸那么厉害，再加上演戏，什么事情不就都很简单么？你没看马特扒出来的黑料么？”
“这种人就应该滚出校园！脏了这个环境！”
“滚出校园！”
“滚出校园！”
……
……
这时伯克利瞪着大眼，浓密的睫毛好像能扇出风，指着颤抖的小食指头，扯着尖锐的嗓子喊：“你们这是霸凌！这不是遇见啥事都往她身上推的时候了！你们见不得她的好，她好欺负了才摁着她使劲……”
“你他妈闭嘴！死矮冬瓜！我揍死你！”
伯克利听皮尔夫的怒吼吓哭了，但他坚持喊：“我不怕！我是清白的！伊莲也是清白的！马特他家还是开矿的呢！”
苏菲亚马上凑上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你闭嘴！”
“你管我？”
全班的人哄堂大笑。
“他说‘你管我？’”
“呜呜呜呜！‘你们不要管我啦！’”
“你们在霸凌！霸凌要受罚的！哈哈哈哈哈……”
他们学人说话拿捏的腔调令人生理上恶心。
伊莲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她已经死心了，她从心里不理解这个傻小子，瘦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壮大腿呢？这不是无缘无故找揍么？
他真的招来了一顿揍，伊莲为了他也卷了进来。这件事惊动了全校，甚至整个碧溪村。
这两个“问题儿童”站在校长室面前，一个挂满了伤，却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另一个什么伤也没有，却精神恍惚。
校长对这件事，还拿些班里的孩子们曝光的“黑料”，对这两个人进行严厉的批评，把他们安排到了Z班
伊莲做最后的挣扎，和校长辩论道：“这其中的事，您可以问一问除了马特以外的人。”
“你不要再狡辩了。伊莲·雅库扎，伯克利·弗格斯，你们两个只会为圣海阿的污点！你们就在Z班上完学，好自为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