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看希腊和罗马
虽然黑格尔认为东方文明是“停滞的文明”,但他对于希腊和罗马的批评也是毫不客气。
一、黑格尔看希腊
他认为即便“自由个体”的观念为希腊世界赋予了生气,但在这一历史阶段,个体自由还远没有得到充分发展,希腊仅仅是是一个“无反思的习惯性统一体”。
他认为希腊的自由观念的局限性有三个主要原因。
直接的原因是,希腊的自由观念允许奴隶制。事实上,“允许”一词太弱了些,因为在黑格尔看来,希腊的民主形式要想能够运作,就必定需要奴隶制。比如在雅典,如果每一位公民都有权利和义务参加作为城邦最高决策机构的公共集会,那么谁来做日常工作以提供生活之所需呢?因此必须有一类劳动者,他们不享受公民权利也不承担公民义务,换句话说,必须有奴隶。
第二个原因是,希腊人习惯于为自己的国家活着而不做进一步反思。正因为动机来得如此自然,所以这种自由是不完整的。无论培养而成的习惯和习俗会带来什么结果,这些结果都不是源于对人的理性的运用。如果我是出于习惯而做某事,那么我就并非有意为之。可以说,即使没有专制者告诉我做什么,而且行为的动机看起来也发自内心,我的行动也仍然受制于我的意志之外的力量,受制于使我形成习惯的社会力量。
第三个原因是,希腊人在从事任何重要的冒险行动之前都喜欢征求神谕作指导。神谕的建议有可能基于一个献祭用的动物的肠子状态,或者基于其他某个全然独立于当事者本人思想的自然事件。真正自由的人决不会让最重要的决断由这些事件来决定,而是会用自己的理性能力做出决断。理性能使自由的人超越自然世界的偶然事件,并对影响他的环境和力量做出批判性的反思。因此,没有批判性的思考和反思就不可能完全获得自由。
二、黑格尔看罗马
黑格尔认为罗马帝国在个体自由的发展方面甚至不如希腊。
罗马帝国是由不同民族所组成,缺少任何自然的族长纽带或其他习惯性纽带,因此需要在暴力的支持下以最严厉的纪律组织在一起。这便使罗马在世界历史下一阶段的统治像是回到了那些专制模型,自视为自由人的个体面对着专横跋扈的权力感到无能为力。
黑格尔认为罗马帝国虽然把个人权利当作其最基本的观念之一。但这种对个人自由的认可纯粹是法律或形式上的——黑格尔称之为“抽象的个人自由”。允许个人发展出各种思想和生活方式的那种真正的自由——黑格尔称之为“具体的个体性”——则被罗马的冷酷暴力无情地摧毁了。
黑格尔认为罗马世界并非幸福之地。希腊世界那种充满快乐的、自发的自由精神已经不复存在。面对着表面上必须服从的国家命令,只有退回到内心,躲进斯多亚主义、伊壁鸠鲁主义或怀疑论那样的哲学中才能找到自由。这些哲学流派之所以能够流传蔓延,是因为自视为自由人的个体面对着专横跋扈的权力必定会感到无能为力。然而,退回到哲学之中却是对这种境况的一种消极回应,是面对着充满敌意的世界所提出的一种令人绝望的建议。这里需要的是一种更加积极的解决办法,而基督教提供了这种办法。
黑格尔对此提出了“宗教的自我意识”的概念,即认识到我们真正的家不是自然世界,而是精神世界。要想获得这种认识,人就必须打破自然欲望乃至整个自然生存施加给他的束缚。
而正是因为基督教基于这个“宗教的自我意识”,让人了解到:“认识到人类的精神本性才是人类最根本的东西。”基督教才在罗马帝国时期开始崭露头角,在君士坦丁大帝治下则成为国教。虽然西罗马帝国因蛮族入侵而陷落,但拜占庭帝国在1000多年的时间里一直信仰基督教。
但在黑格尔看来,基督教仍然是一种停滞而颓废的宗教,它试图用基督教的虚假外表来粉饰那已经烂透了的组织结构。整个中世纪都呼唤着一种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