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断章 - Ⅺ
——理解之章·中
「这样的人类一次次跨越时空……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自己，欺骗世界罢了。」
「既无法拯救自己和所爱的人，也对这个新的宇宙一点好处都没有，除了废物以外，还有什么可以形容这样的人呢？」
大教堂的钟声横穿首都城镇的街道，淅淅沥沥的雨声为其伴上旁奏，不像往常那样熙熙攘攘，石子路上的人们急匆匆的跨着脚步找寻着躲雨之处。
我摘下兜帽，仰望那街景尽头教堂的巨大时钟。彩绘玻璃上的花纹拥护着伫立圣女的画像，填上几分神圣，又像是将其完全封锁在了其中。
“亚诺斯…亚诺斯！”少年的呼唤将我从略含失落的白日梦里拉扯出来。“那边…有个小女孩。”
“…”
“你能救治她吗？”
我沉默的伸出手，指尖的闪烁轻引着渺小的秘术阵列，将年幼女孩已有些脆弱的生命力唤醒，她慢慢睁开双眼。
明明是不相关的人物，却还要伪善的伸出援手，对他的目的一点好处都没有，真是个傻瓜。这么想着，我却伸出手唤出备用的兜帽披风，为她披上。希望少年对我的做法能够满意。轻轻扶着她，回到主街道上……
打破沉寂雨声的宁静，是教团的游示队，金属盔甲的碰撞声阵阵鸣响。来到城镇的中心，向人们宣告着末日在即，而圣女将会带着女神的意志化身救世的光芒，保护世间的生命。她如今正站在骑士们中间，严肃端庄的伫立着，就好像彩绘玻璃上的那样。告诉人们，她不会逃走。
少年在我身边咬牙切齿…一副难以忍受这样场面的样子。
而我只是默默戴上兜帽，努力回避着脑海里的似曾相识感。她..是否也这样做过呢？
“我想…救她。”少年的声音变的低沉，带着决心，在雨中却如此清晰。
“哪怕世界就此毁灭？”我回问。“那不就什么也没法拯救吗？”
“…”再度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教团的骑士们护着圣女，踏上大教堂归路。那少女略微湿润的双眼瞥向这边，是祈求着帮助，还是满载着无奈，又或者是带着对牺牲的恐惧呢？少年却低着头没有察觉。
不…那目光，好像是望向我的？
在我注意到那目光后，她很快的又目视着前方，将自己的面容掩盖在帽子的轻纱下。
“我定会为这天下的苍生，所有受女神眷顾的生命带来远离末日的美好未来！”
圣女的誓言，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少年这次的选择是成为冒险者。通过冒险来锻炼自己，在末日的时候加入前线游击军团。对抗从天而降的魔大军。而在我的帮助下，或许他就可以不顾一切的趁机奔向大教堂的祭坛，去拯救少女。
真是太过天真了。
坐在星空之下，燃着篝火的山洞边，我瞥着他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用自己随手放出的因果之力，不带目的的肆意玩弄着让其悬浮。
「那就让我来见识一下，末日时候的你们，究竟有多绝望吧。」
用略显邪恶的念头来维持着我对这个蠢蛋与无意义世界的耐心，要是我的话，或许才是那个大魔王吧？
而这块石头却发出了怪异的光芒，仿佛在向我宣告着末日不可避免。
正当我打算放下手的时候，一股温暖的触碰袭了上来。他的手压着吊坠，抵着我的手心。
“..害怕，绝望...我们一直都...”他微睁的，湿润眼中的火光，像是迷茫中闪烁的坚定，“疼痛，劫难，末日..是个人都会害怕的吧。但比起失去重要的人...那些又算什么呢？”
“..你在欺骗你自己，欺骗她，仅此而已。”对于他突然的坦白，我也一样用无情的话语回应。“你赋予她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悲痛..每一次，她都要鼓起勇气去面对，去承担这份救赎..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只要一次次重来，就一定会有方法..的吧”他的犹豫，就像对我露出破绽一般。
“不会有的..我建议你放弃..迎接没有她的未来。”说完，我便试着起身，“没有这块石头，你什么也不是。”
而夕阳的赤色光芒越过座座山头，将暖意洒在冰冷的山路上。
“亚诺斯..你来替我决定吧。我知道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松手，却把那珍贵的吊坠留在了我的手心。
我嫉妒……他拥有着重来的机会，而他竟把这样的机会交到了我的手中。
“你们口中的神明仅仅只是在玩弄你们罢了。作为交易，我会让你在最后那一天到达她的身边，但在那之前，别给我就这么死了。”
将吊坠上的宝石捏碎，鸦羽飘散，留下这样的话，我故意跳下悬崖。好能够让风声摧毁他的呼喊，或是无能与绝望的怒吼。
..？！
从破碎吊坠里溢出的，是她们之间所有的记忆。在坠落在地的一瞬间，这样繁杂的思绪令人头疼欲裂。
这又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却非要不断敲打着我的那部分记忆，唤醒我的痛楚，这就是他们的报复吗？
「只要没人看到我哭泣...我就不是个懦弱的家伙吧。」
欺骗自己的人到底是他还是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