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非良人

大婚。

她凤冠霞帔坐于镜前，铜镜照出来的模样并不算很清晰，却依旧看得出来女人面容姣好。

她妆容娇媚，水润清澈的眸子中却有化不去的哀愁，就算这样，也只是为女子更添一分美感。

盖上盖头，她坐上红轿，耳畔是喜庆的敲锣打鼓声，是市井间嘈的人声，是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

端坐至新郎引她出轿，跨过门槛，一步一步，她看不见目的地，却看见了他紧握着的，她的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拜后，她先行回了婚房，端坐在床边，坐着坐着，神情有些恍惚，思绪飘向了很久以前的过往。

“我以后一定要娶你为妻。”少年眉目清秀，眼神坚定。

“可是阿爹说，我应当嫁最好的年轻才俊。”女孩坐在小木凳上，包子脸皱成一团。

“那我考上状元不就是了吗？”少年眼睛一亮，立下了誓言。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少年拼了命去学，可是连续两年都没考上，因为上头早已有钦定，少年逐渐迷失了本心，开始执着于成为状元。

她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了，因为他而耽误了两年，父亲也看得出她的心思，可也不希望她嫁给一个执念成狂的人，所以与她约定——可以给他成为状元的平等机会，但是她必须遵从父母的媒妁之言。

看着他痴狂的模样，她答应了。

“我要嫁人了。”她最后站在他面前，不再是那个稚嫩的白玉团子了，而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你心悦他？”他看着手中的书，随口问到。

“自是，心悦的。”她顿了顿，说道。

“……”他沉默了，视线从书上移开，看着她，眼中深沉，神色中有着些许落寞，“百年好合。”

“借你吉言。”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煞是好看，眼角却微微濡湿。

“吱呀”木门被推开的声音让她回了神，等待着新郎官掀开他的盖头。

新郎缓缓掀开红盖头，他看见了她，美艳动人，她也看见了他，俊朗无双。

“你可愿意嫁与我？”他问。

“既已拜堂，又何须多言？”她垂下眸，藏住眼底波澜壮阔。

那天晚上他到底没要了她，去了书房。

之后他也没有特别逾矩之举，却宠极了她，不纳小妾，得了空闲便来陪她，久而久之，不动心是假的。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又是几年过去。

她虽有了个孩子，眼尾也添上些许皱纹，却更加温和。淡去年轻时的明艳，留下的是似水般的柔和。

京城近来雨水多，她带孩子出门时持了一把伞，至湖边赏景，未想遇见了多年前的故人。

“近来可好？”她主动上前，眉眼柔和。

“很好。”他也有了皱纹，娶了一位公主，如今也是显贵，“你，可是心悦他？”

“自是心悦的。”她笑着，眉眼中洋溢着幸福感。

“娘子！”一只温暖的大手接过她手中的伞，而另一只手牵上她的手。她转头见是他的夫君，安然一笑。

“如此，便好。”他神色释然，也笑了，“多谢当年夫人对本官的帮助，也祝夫人与夫君百年好合。”

“借你吉言。”身旁的人抢了她的话，她也不生气，只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无奈笑道:“你啊。”

“那本官就不作叨扰，先行告辞了。”他转身离开。

唉，你到底不是我的良人。

她有些怅然，又很快带上了笑容，看向身旁的，想要与他相濡以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