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颂者 第四章（二）
灵和闪雷背着斜包来到了浓雾森林的入口，入口处由两只全副武装，手持长柄巨斧的铁甲暴龙看守着，看到灵，其中一只寒暄有略带戏谑地说道：“嗨，灵，今天也来啊，老规矩，想要进去的话，先把你们的东西都寄存到袋龙那里，等到出来的时候全都会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们，前提是你们能活着出来的话。”
“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大块头，说吧，今天你们谁又想在我身上输赌注了？”灵反讥道，同时取下腰间的匕首，和闪雷的一并交给了入口旁的袋龙。
“哼哼，这事情可说不准呐，准备好了没？”
“没准备好谁会来，倒是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让开。”，灵和闪雷站到入口处，活动了下筋骨，铁甲暴龙冷哼一声，侧身让开一条单人同行的小道，随后灵和闪雷先后从中跑了进去。
森林里弥漫着浓雾，可见距离不及五十米，空气中的水汽让两人很难嗅到其他宝可梦的气味，此时，他们能利用只有自己的耳朵和运气了。浓雾缭绕的森林让人脊背发凉，仿佛在森林的深处正有无数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紧盯他们，等待他们放松警惕的时机，跳出咬断喉咙。尽管来了不少次，这里阴森的气氛仍让灵感到紧张压抑，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办法来预测敌人会从哪里跳出，他所依靠的只有自己出色的反应力。
灵走在闪雷的前方，两人渐渐步入森林深处，而地上仍残留有鲜肉的骸骨和残缺的肢体让他明白，附近有游走的捕食者。
“空气里有血腥味。”灵嗅了嗅，虽然不是很浓，但是还是能够闻到，灵竖起耳朵寻声，又仔细嗅了嗅，突然呲起了牙，嘴里发出低吼声，“有其他捕食者在这里，不止一只，就在附近！”
闪雷也警惕起来，做出警戒的姿态，“怎么做，要绕开吗？”
“我们尽量减少冲突，不值得冒险，我知道雾中星别的位置，我们去那里看看。”
灵和闪雷钻进一旁的灌木丛中，借助灌木的掩护移动，他们像平日执行委托时那样压低身子轻挪脚步，降低发出的噪声。通过灌木枝叶缝隙，灵看到了刚刚那些气味的来源，三五只大狼犬围在一只捕获到的火精灵旁，俯身啃食着他的身体。灵没再去看那副惨像，心中庆幸刚刚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之后灵的行动变得更加谨慎，他会不时地停下，抬起头仔细分辨空气中血以及捕食者的气味，就这样，两人顺利安全地抵达了另一处草药的位置。灵从灌木中探出头四处张望，发现面前的浓雾中正有星星光点微弱闪烁着，是雾中星！
灵心中暗喜，可正当他准备跳出去时，闪雷一把抓住他的尾巴，把他硬拉了回来，痛得灵龇牙咧嘴，“闪雷！你在做什么啊！很痛哎！”，灵低声朝闪雷抱怨，同时也揉着自己还在跳疼的尾巴。
“嘘！你看那边。”闪雷示意灵放低声音，并让他向左前边看去。灵顺着望过去，起先没有看到什么，但定睛细看，便发觉就在灌木丛的下方，一些骨头从中露出，而在灌木旁的草地上也有一些刚干的血，最重要的是，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撕扯，啃咬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而现在这个声音因为灵刚刚摔倒而停了下来。
灵缩回灌木丛，紧张地盯着那处灌木丛，同时摆出了突袭的姿势。果然，一只月精灵从灌木丛里探出头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幸运的是，月精灵没有发现他们，在环顾一遍后，便又把头埋进了灌木丛，继续啃食起来。
“该死的，这里怎么也有，不能再去别的地方了，已经没时间和精力去别的地方找了。”灵不耐烦地说道。
“确实，这里的雾中星一定要拿到，我会在这帮你看着些，或许这里不止他一个。”说着，闪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灵点点头，同时又仔细嗅了嗅，但由于浓雾，他什么都没闻到。灵缓缓走出灌木丛，借助稍高的草丛向雾中星那边爬去。好在直到灵爬到雾中星的位置前，那撕扯的声音都未中断。灵小心地摘下雾中星，不一会就塞满了斜包。灵回头看向闪雷，闪雷则回以一切正常的手势。
“拿到了？他好像没有发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一直放风的闪雷看了一眼钻回灌木丛的灵，说道。
“嗯，赶紧走吧。”
两人离开了那里，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灵竖起耳朵，嗅了嗅空气，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呼...我们做到了，现在赶紧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吧。”闪雷抱怨道，灵点头赞同。然而，正当他们要离开时，一声尖叫从远处传来。
“又一只兽被捕杀了吗，希望我们不会成为下一个。”闪雷漠然地说道，同时朝向入口走去。
“额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啊！”一声声尖叫声接连传来，灵扭头看向声源的方向犹豫了。
“怎么，不要跟我讲你要去救他。”回头见到灵站在原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闪雷不安地说道。
“我...不清楚，我想去看看。”灵说起话来没有底气，他知道这样做要冒多大的风险。
“你在想什么啊！仔细想想，是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命重要，还是爱丽丝的命重要！这里是狩猎区，就算是救助团政府军也帮不到这里，我们更没义务去拯救，况且鲜血不早就沾满双手了吗？你，你被夜影响得太多了，怜悯最终会害死你自己。”
灵陷入了沉思，对啊，回想起那些被自己残忍杀害的宝可梦，灵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矛盾，也很可笑。
就在这时，惨叫声又响了起来，突然，灵绷紧了身体，同时眼中露出坚定的眼神。矛盾什么的都滚吧！他这么释然道。
“或许是吧，可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我必须去看看，你把这个先带回去，我一会就跟上。”灵解下斜包递给闪雷，却被闪雷挥手扇开了。
“说什么废话，抛弃同伴逃跑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做，况且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夜不把我冻成活体冰雕，唉...你们两个啊，我和你一起去。”
灵露出欣喜感激的眼神，点了点头，“谢谢你，闪雷。”
两人朝向声源跑去，但灵听到的尖叫声却越来越小。灵知道那个可怜的家伙不会撑太久。这时，树林里杂乱的沙沙声让灵竖起了耳朵，他嗅了嗅空气，心中不由得生出恐惧，不止一个，很多不同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五六个？八九个？或许更多！一定是尖叫声把捕食者都引过来了，灵和闪雷连忙躲进旁边的灌木里，不一会，只见几只捕食者就从他们的身边穿过，幸运的是，他们处在下风向，那些捕食者没有发现他们。
等确定他们完全离开后，灵才敢从灌木中钻出来。
“还准备去吗？”一旁的闪雷看着灵，希望能改变他的想法。
灵咬紧牙，接着吐出了令他为之懊悔的话，“不，都到这里了，我们现在回去也不一定安全。已经没退路了，走吧！”说完，灵一马当先，飞奔了出去，闪雷没有说什么，只是紧随跟了上去。
终于，当灵跳过一根倒下的树干，他看见一只闪光月精灵在地上挣扎着，周围都是散落的黑毛和鲜血，而一只黑鲁加正骑在月精灵的肚子上，张开血盆大口撕咬着月精灵的左前腿。
灵冲了过去，同时发出一记影子球，将黑鲁加轰飞了出去。
“你还好...我的天啊...”灵跑到月精灵身旁，刚到嘴边的话被眼前的惨像给堵了回去。月精灵的伤势很重，身体上有着不少撕咬的痕迹，并且伤口也在不停的向外冒血。
“灵！我们必须走了！更多的捕食者来了！”闪雷提醒灵道，同时一记十万伏特将想要爬起来的黑鲁加电成了黑炭。灵竖起耳朵抖了抖，嘈杂的脚步声确实越来越近了
“闪雷，你在前面开路，我来背他。”
灵迅速把月精灵推拽到自己的背上，跃起和闪雷离开了这片狼藉。
“我听到脚步声在接近，他们追上来了。”闪雷说着慢慢跑到了灵的后方，灵回头瞥了一眼，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不远处有几个黑影朝他们跑来。
“灵！小心你左边！”
灵扭过头，发现一只大狼犬朝自己扑了过来，灵及时扎住爪，大狼犬便扑到了旁边的灌木丛中。灵继续向前跑去，跟在后方的闪雷则在经过灌木丛时，给了那只正爬出来的大狼犬致命一击。
灵不自觉地喘息着，月精灵的体型大他一半，让他的体力被迅速的消耗同时也遮挡着他的视野。
而就在这时，灵一时的疏忽大意，让一只黑鲁加有机可乘，从他的盲点突袭咬住了他的爪踝，灵只感觉自己脚爪的爪踝被狠狠咬了一口，接着便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他转过头，看到那只黑鲁加正紧紧咬着自己的爪踝，灵用力甩，但他咬得太紧，让灵徒然忍受传来的剧痛，灵的眼中射出凶狠的目光，狠狠瞪着黑鲁加，恶意的波动由他的身体散发而出。
“松口！”，灵吼道，而黑鲁加似乎受到了恶之波动的影响，一瞬间松开了牙齿，灵趁机拽出了脚爪。
捕食者的声音越来越近，灵几乎能感觉到成群的宝可梦正紧跟着他们奔来，想要把它们生吞入口。
“可恶...到此为止了吗...都是我害得...”灵气馁地垂下双耳，步速也随之慢了下来。
然而正当灵要放弃时，几束电流从灵的头顶飞过，随后就是宝可梦的呜咽长鸣。
“灵！你先离开这里，这里我帮你撑着！”闪雷停下后转，浑身带着黄色流光冲向了跑来的捕食者前，随后释放出了强大的电流，电弧在空中延伸开，击中了跑来的一只只宝可梦，只见宝可梦浑身颤抖抽搐，随即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毛发几乎变得和月精灵一模一样。
“不，不行，我不能丢下你！”灵停下来，扭头看着闪雷。
“蠢货！快走啊！你想死在这吗？！”闪雷冲灵喊道，同时释放出闪电吓退了一只月精灵，“相信我吧，我在公会等你！”
灵感觉喉咙一阵梗塞，此时他只能扭过头，甩下闪雷朝入口跑去。
跑出狩猎区，灵给月精灵的伤处理了一下，然而他的气息已经微弱，简单的包扎无法稳定住他的伤势。灵望了眼公会的方向，又扭头看向了浓雾森林。
“不能把月精灵放在这里，他需要进一步治疗...闪雷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一定会...”
灵背上月精灵，撑起遍体鳞伤的身体飞奔回了公会，在把月精灵和草药交付给焰尾后，就没有一句解释地又冲了出去。
他顾不上爪踝钻心的疼痛，即使他的体能已经濒临极限，他依旧飞奔着。
终于，他又回到了浓雾森林，他沿着自己去时留下的气味找到了他和闪雷分开的地方，而等到他回来时，他只见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八九只电焦的尸体，却丝毫看不到闪雷的踪影。
鲜血染红了这片草地，而一条血迹延伸到一旁的树后。灵心惊胆战地走了过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当他绕过树边时，一只深棕色的爪子从树木边际露出。他跑了过去，眼前的惨像让他不禁失声叫了出来。他的四肢没有了力气，终于瘫倒在了闪雷的身边，是一路飞奔的疲倦，还是别的什么？他抬起压在草地上的爪，而上面则沾满了闪雷的血液，我的手上，染了血...
灵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悲痛，懊悔，同时也有对自己的怨恨...在很多时候，每个人都不得不去做出选择。在选择中，有得，便有失。当灵决定去救月精灵的时候，便注定以闪雷为牺牲。可无论结果如何，能做的都只有接受。选择一旦做出，便没了回头路，能做的只有沿着这条路，坚强地，含恨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