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如何评价宋神宗与北宋的拓边西北?从将兵法到开西南,再到五路伐夏,永乐...

北宋和西夏之间的恩怨情仇其实就跟宋辽、宋金对峙一样,恰好是那个农、牧文明互相交织、错综复杂年代的缩影。夏本身是一个唐末战乱中涌现出的地方军阀政权,在五代乱世中就一直坚韧地维持着地方主权,到了宋朝早期更是接连涌现出李继迁和元昊两位英雄级的领导人物,靠着西北乱局和超凡的战略战术能力在陕甘宁打出了自己的基本盘。
也许是上苍对不屈者的格外恩赐,西夏虽然并没能拥有发达的文明和广袤的基本盘以立定国祚,但是两宋以来的若干重大战略机遇却屡屡垂青于这个龟缩一隅的小小军国——
北宋早期,几乎是本朝唯一具有超凡战略眼光的领导人赵匡胤平灭了除了强盛的辽以外的绝大部分地方政权,但是当时名为“定难军”的党项政权却并未被包含在内;
宋太祖以后的北宋政权试图以文武相济的手段强行掐灭这股似乎并不十分起眼的势力,但太宗和仁宗贫弱的战略手段、北方饿狼契丹人的插手以及李继迁矢志不渝的武装斗争最终让这股几乎湮灭的星星之火重新燃起了西北的一片天;
在重文轻武的集权国策以及宋辽和平对峙的战略局势下的北宋兵员沉冗、战意不兴,这就导致北宋在宋夏对峙一线虽然不乏部分可供一战的军队,但始终无法在军事上干净彻底地消灭党项军主力,从而使得这支部队在元昊这位不世出的帅才领导下屡屡大败北宋军队、在战略上压倒庞大的对手,致使坐拥兵山将海的北宋只能在惊慌失措中坐回谈判桌前以“岁赐”求和。而眼见北宋坐回谈判桌前的元昊则趁机勒马休兵、主动示好,转手全力整顿民力接近枯竭的西夏,使得横跨陕北、宁夏、河西的崭新党项政权得以屹立于西北;
体量巨大的北宋面对西夏开国英雄的强势崛起一时间焦头烂额,但是随着宋夏交流的逐渐深入以及庆历新政下国内政局的推陈出新,北宋也逐渐懂得了如何以步步蚕食的手法有效地啃食西夏的经济基本盘,这对于缺乏治世之才的“后元昊时代”西夏是非常致命的一点——以兴建堡寨、笼络部族的方式稳固蚕食西夏领土的北宋不论在东北方向的夏绥银宥以及西南一线的秦凤熙河都取得了卓越的战果,西夏人在惴惴不安中发现就连神宗朝冒进大败的五路伐夏也动摇不了这种可怕的趋势。但是偏偏就在北宋的兵锋直抵西夏咽喉的紧要关头上,来自白山黑水的“鲶鱼”女真人强势地搅了一波浑水,生生把北宋这个西夏宿命中的敌人给整垮了。于是夹杂着激动与不安的西夏就这样手持兵刃注视着陕西一线的金兵与大散关另一头的南宋互相厮杀,巧妙而顽强地维护着自家的一亩三分田(在此期间甚至还幸运地腾出手来挫败过政坛上层的颠覆性政变,参见历史词条“任得敬事件”),直到百年后的蒙古天兵降临……
可以说在每一个历史节点上的西夏,都以自己的方式谨慎而又有力地在大国的博弈中为自己开辟生存的空间。在中国历史中叱咤纵横的宋、辽、金三大政权,每一个实力都远远胜于渺小的西夏,但是它们却都没能以强力使得这个蛰居西北僻寒之地的“刺猬”小国屈服,甚至没有一个能够像西夏一样历经百战而维持长达三百年的国祚。可以说,这样一个看似并不十分光彩的小型政权却正是研究宋辽金夏这样一个“混乱又和平”的错位时代一个独特的“实验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