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孩

一

他自睡梦中惊醒

梦里的空气像冷血动物一样冰冷

那是一种声音

反复回荡 把他困于一口深井

那里暗淡无光

只能闻着腐烂潮湿 手摸索着石壁前行

绕井一周

石壁上的纹路模糊狰狞

那声音却逐渐清晰

庄严又神圣

讲的是一桩交易

让他梦里意识也坚定

只思考了片刻

他就接受了交易的内容

井壁忽然迸发光芒

把扭动的图案烙进他的眼睛

二

爸爸 妈妈生了小弟弟

小女儿给他带来了讯息

爸爸 妈妈生了两个小弟

二女儿的话让他知道这并不是奇迹

爸爸 一个男孩的屁股上多了根东西

大女儿提醒了他梦里的那个交易

履行合约 付出代价

不论养育还是舍弃

环顾荒凉的山坡

老屋破败 风霜犀利

他收拾行囊 告别妻儿

离家三十公里

这是个车站 人流往来

不知南北东西

他怀中的婴孩 出生只喝过一次母乳

却不曾有一声哭泣

好心的大姐啊 帮我看一下孩子，他妈不在身旁 有事只求好心人帮忙抱在怀里

他往车站角落走去

不敢回头

只怕心生悲戚 脚步发虚

如今时光匆匆而过 他也垂垂老矣

却时常想起那个车站 把那孩子挂记

这是命里的定数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