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文 | Misakey

演唱会是最能消耗时间的活动，舞台上表演的人乐此不疲，酣畅淋漓；舞台下的人声嘶力竭，享受当下。

从北美到东南亚，跨越大半个地球的巡演行程，无论是成员还是工作人员，大家脸上都带着忙碌后的疲倦和时间上的充实。

在前往泰国曼谷之前的空档里，他们先返回韩国调整了时差和作息。

因为常年都是在天上飞，大家的生物钟已经自我调节，还记得出道一年后的巡演，面对剧烈的舞台表演和不足八小时的睡眠，好几个成员接连生病。

而今他们从昏暗的岁月里勇敢踏出，带着沉着的气场，无畏的面对每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

当然，话也不能说得太满，最近正赶上春季敏感，闵玧其和郑号锡都有些小感冒。

尽管如此，好不容易休息的时间里，成员里的Rapline三人仍然没有放弃对后期专辑的创作，尤其是郑号锡，考虑到接下来要出自己的Mixtape，为此也操碎了不少心。

虽说在跳舞上他游刃有余，面对自己不算擅长的领域也从未放弃。

作词作曲还有待提升的他，也会经常拉着金南俊和闵玧其在宿舍讨论，一聊就是深夜。

他们的休息，不过是腾出了其他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罢了。

那天在公司，美咲看到巡演工作人员的分配表，看到服装部助手名字那一栏里写着林天一。

没想到这家伙速度挺快，他们在北美巡演时，林天一就把后续的几场签证都办好了。

有了林天一的加入，美咲终于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专职工作，服装部也终于有了新的血液填充，大黑这两年的变化也在日渐好转。

飞往泰国的航班竟然是包机，长这么大，美咲还是第一次坐包机。

因为都是自己人，大家都是随便坐，美咲略过可能是成员们的位置，在中间的区域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刚坐下就看见闵玧其朝这边走来，她压根没想着打招呼，而是低头从包里拿出耳机准备听歌。

结果闵玧其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她那一排中间的位置，看也不看的就直接坐下来。

美咲一脸茫然，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对方也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她害怕其他人会误会，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被他用力又拽回位置上。

“你干嘛？”美咲瞪着他惊讶地问。

“坐好，别动来动去。”

“不是……你前面有座位你坐这里干嘛！”

“我喜欢。”

“你不讲理……”

美咲说不过他，但她还是很担心一会儿金仁娜和朴孝善过来看到这个画面会不会多想。

她正想着怎么跟几个姐姐解释，金泰亨突然也跑了过来。

“啊啊！气死我了……朴智旻又欺负我！”

他看着闵玧其旁边的空位，指着说：“朴智旻！我要跟玧其哥一起坐！”说完，金泰亨把背包放在头顶的行李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

来一个闵玧其也就算了，这回还多了一个金泰亨，美咲被卡在座位的最里面，想走也走不了了。

最后她只好打消了换位的念头，选择了妥协。

起飞时间是晚上七点，大家上了飞机都进入了睡眠模式，闵玧其也是。美咲看着外面的夜景，戴着耳机开始听歌。

也许是这几天睡得太多，她并不是很困，本来想看视频解闷，考虑到看视频太亮，怕影响旁边的人，她才选择听歌。

飞机行驶了半个小时，旁边的人有了一些动静，她朝他看了一眼又继续闭着眼听歌，又过了几分钟，从空调毯里伸出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的手，她这才下意识的看过去，并小声的喊了声：“闵玧其！”

身旁的人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可她才不信，故意甩了甩手，对方用力按住后从刚才的牵手变成了十指紧扣，也许是怕别人发现，他将她的手藏在了空调毯下。

知道他的意图后美咲没有再刻意挣扎，只是朝他无奈的笑了一下，继续闭着眼听歌。

机舱里的灯终于全部关闭，只剩下空乘服务区还剩下一缕白色微光，外面的淡淡的月色和机舱内的暗光，使得人也有些疲乏，她靠在椅子上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在半睡半醒间，她倾斜的脑袋找不到支撑点，最后被人摆正后朝着柔软的肩膀靠过去。

放在空调毯下紧握的手自然地牵着，他的头也顺着她的脑袋枕过去。

漆黑的机舱里，只有人们熟睡后浅浅的呼吸声和飞机发动机带来的嗡嗡震动，她靠在他的肩上，他握着她的手，他很享受着此刻的陪伴和宁静。

飞机引擎传来一阵一阵的嗡嗡声，在这样的环境里，美咲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有人一直喊自己的名字，那个声音忽大忽小，迷糊的双眼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看出隐隐约约的轮廓，好像是某位成员。

在她想要努力看清对方是谁的时候，画面突然跳转，此时的她来到了一个平静的湖泊，波澜不惊的水面让她有些不安，眨眨眼后，湖泊变成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而此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她猛地回头，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闵玧其。

她尝试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对方安静地站在远处，凝望着他，就如同她刚才凝望深渊一样。

她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对方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闵玧其加快脚步朝她走来，二话不说将她推进了那片黑色的深渊，身体能感知到那沉重的下坠感，人在做梦的时候也总会梦到过这样的下坠画面，心里传来咯噔一下的感觉，使她的大脑瞬间清醒。

头顶还挂着冷汗，她下意识的抓着旁边人的胳膊，用力的呼吸。

熟睡的闵玧其被惊醒，看到她立刻坐直问道：“怎么了？”

美咲怔怔的盯着眼前的人，他确实是闵玧其。

不论是面前的人还是刚才梦里推自己的人。

“没……没有，我做了个梦，被吓到了。”

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伸手将她揽过靠在自己的肩上。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玧其……”美咲一边喊着他名字一边朝他的方向靠近了些。

“嗯？”

“没……没有，我就是想叫一下你。”

“我在，一个梦而已，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我才没有……”

美咲刚抬起的脑袋又被人按了回去。

“是不是快到了。”

“嗯，好像还有半个小时。”

这是一场荒谬的梦，梦里的情境自然是假的，但那种焦虑不安的心情却是真实的。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真实心理，尽管旁边这个男人总会替她挡住所有的黑暗，会对她说上无数遍“别怕，我在。”但她还是不能安心的去享受他带给她的一切，这种居安思危的心态也会一直伴随着她。

地下情吗？

这个词形容他们最合适不过，和很多偷偷恋爱的明星一样，他们也经历着神不知鬼不觉的秘密恋爱。

以前看言情小说的时候总会很向往这样的爱情，觉得刺激又轰烈，如今真正经历的时候，就觉得难以呼吸。

不能搬上台面的恋爱，总会畏光。

当抵达目的地的广播想起，当机舱的灯光全部打开，美咲比他还要迅速的抽回了手。

刚才发生的所有事也都归零，两个人像没事发生一样，对视了一眼后各自离开。

所有的爱都被她悄无声息的存档起来。

做噩梦时的害怕，十指紧扣的行动，他陪在身边的安心，还有，他手心的温度，和他的关系只能展露在连月光都不能照射到的黑暗角落，小心翼翼的生长。

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夜里一点，大家坐上预约的包车直接前往了酒店。

回到酒店后，美咲和同房间的朴孝善开始整理明天需要用到的化妆品还有做造型的工具，忙前忙后的收拾了一番，就快三点了。

依次洗完澡，美咲终于躺上床，朴孝善说年纪大了不能熬夜，敷着面膜就躺床上睡着了，临睡前美咲拿掉了对方脸上的面膜，帮她简单地擦拭后也爬上了床。

关灯前收到闵玧其发来的【晚安】，笑着回了一句【好梦】才安然入睡。

四月份的曼谷烈日高照，闷热一路伴随。

下午三点，大家就已经来到场馆开始准备演出前的工作，抵达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吃饭，虽然离晚餐时间还有很久，但是工作人员忙起来也没有时间认真吃饭。

“月底要去中国，你的地盘了诶。”朴孝善端着芒果糯米饭，用叉子戳了一块芒果塞进嘴里。

中国。

距离上一次回家，也已经过了三个月。

没想到这兜兜转转的，居然借着工作离祖国大陆近了些，以前美咲会好奇为什么不能一次把中国场次的巡演一并进行，后来才知道每个场馆都会有预定排期，是没有办法做到统一。

“香港有什么好玩的呀？”

“我也不知道诶，我只去过两次。”

最近让采购新入了一批彩妆，担心有些盘子的颜色太重容易破坏妆面，所以美咲正拿着刷子在手臂上试色。

“怕什么，那不是她的地盘嘛，美咲听得懂就万事大吉啦！”金仁娜忙忙碌碌的穿梭在化妆间。

大家对中国总是充满着好奇和向往，唯一能让他们心动的永远是美食。

火锅、烤肉、川菜、湘菜等，一想到在中国能够肆无忌惮的大口吃肉，这群女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放心啦！到时候一定会带欧尼们好好走走的。”

表演前大家一般都不敢吃太多，一是担心工作量大容易胃部不适，二是因为吃得太饱成员们会在舞台上受干扰，大家都是通过少量多次的进食来增加自己的能量。

自上次美咲因为没吃完饭引发了低血糖昏倒后，金仁娜总会是不是的催促她记得吃饭，另一边，闵玧其也总会趁机提醒她，如果再不乖乖听话，就别怪他做不该做的事。

在两边的胁迫下，美咲哪敢不重视，她吃的比谁都多，最后还差点吃撑了导致拉肚子。

这次工作中，美咲还是比较担心李成美，毕竟林天一是新手，担心他很多不懂会拖累大家的进度。

结果是她想多了，这个看似愣头青一样的林天一，早在来大黑之前，就在另一家比较大型的娱乐公司做了一年的实习生，目前来看，他的工作效率得到了李成美的认可。

在李成美吃饭的时候，美咲跟林天一讲了在演出时会可能会发生的突发情况，别看林天一平时喜欢嬉皮笑脸的，但在工作中却格外认真。

他噼里啪啦的敲着手机键盘，不懂就问，偶尔还会礼貌的跟经过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大体走完一遍过场后，他们在走回化妆间的路上，遇到从洗手间出来的闵玧其和朴智旻。

闵玧其先是看到了美咲，而后看到了旁边这个陌生的男生。

“呀……玧其哥！”林天一突然像被点着了似的兴奋起来，一口一个玧其哥的喊着，“真的是玧其哥！没想到我第一个见到的是玧其哥！太开心了！玧其哥我超级喜欢你的！你在我眼里就是天才！”

旁边的朴智旻被吓了一跳，美咲扯了扯林天一的衣服，示意他冷静点，他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唐突，后退一步，开始说：“对不起，因为很喜欢玧其哥的Rap，所以见到真人有点激动。”说完又对着旁边的朴智旻说：“智旻系我也超喜欢……”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起来。

被刚才这么一吓，闵玧其浑身不自在，美咲心想终于有人治得住这个傲娇的男人了，面对林天一这样热情又好学的新人，闵玧其也只能冷静过后说了一声“谢谢。”

看着反常的闵玧其，美咲忍不住在一旁捂嘴笑出声。

朴智旻走过来，用肩膀撞了撞她，说道：“呀……我们美咲可以啊，半年就开始带新人啦！”

“阿尼……是服装组的新同事，我只是跟他介绍一下。”

解释完后又冲着林天一喊着：“呀……天一，你不要吓到别人了！”

美咲收回笑容，故作严肃的把旁边的人抓回来，然后看着闵玧其又憋不住笑的说：“看来……有人还挺受欢迎的。”

“是啊，有些人，也挺受我欢迎的。”闵玧其似笑非笑的说。

闵玧其说起胡话来还真是不分场合，要不是林天一才刚来，还真容易被人误会。

说完，闵玧其和朴智旻就走了进去。

转头看林天一的神情，果然一脸阿好奇的看着她眨眼睛。

“走了……等下成美姐发起脾气来，我可保不了你。”

演出开始她们才得以稍微休息一阵，在化妆室整理桌面的时候，李成美带着林天一走进来。

“好奇诶！美咲你跟玧其哥很熟吗？”

林天一拧开水瓶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对面收拾桌面的美咲。

这句话问的有些突然，也许对别人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问题，但是对于美咲来说却有些诧异，她停下手头的工作，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然后有些僵硬的说：“我跟大家都挺熟的，干嘛突然这么说？”

“美咲跟他们七个都很熟，你这问的怎么有些暧昧？”李成美丢掉食物包装袋，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是……因为刚才我看玧其哥看美咲的眼神还挺特别的……”

听到这话，美咲心里咯噔一下。

“林天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美咲跟谁都熟，唯独闵玧其，不可能。”李成美又接着说，“整个公司谁不知道她们俩是死对头，你是不知道刚来的时候，闵玧其都恨不得炒了她。”

“诶？”林天一把盖好的水瓶放在旁边，脸上一副难以置信。

“我明明就看着……”

“你一个小男生怎么这么八卦啊？”

朴孝善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抱着箱子走过来。

“美咲，过来搭把手。”

“来了。”

“我哪有，我这不是想多了解大家嘛。”

“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帮你成美怒那做点事儿，据我所知，她脾气可没那么好……”

“孝善，都说好了不要在新人面前吐槽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朴孝善明明没说什么，她却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变化。

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心里很忐忑。

“美咲你准备一下，等下你先跟仁娜舞台那边，我晚点过去。”

“内。”

在这个公司里，美咲过于熟悉的就是朴孝善。

一方面她是和自己经常搭档的前辈同事，另一方面她才是姜艺声当初托付要照顾自己的熟人。

朴孝善的性格比较直，但其实她也是个很柔软的人。

她会告诉她深处水深火热的娱乐圈，要留有自己的态度；她会告诉她在自己的工作中不要管闲事，做好自己就可以；她还会告诉她，和艺人工作时，尽量保持距离……

然而除了最后一点，美咲都做到了。

或者说，她和他们已经不再是保持距离的关系。

和闵玧其在一起后，美咲事事都格外小心，即使身边同事并没有看出他们的任何端倪，她也都是小心为上。以致于她也一度以为，他们之间的掩藏做到了万无一失。

而现在，却因为林天一有口无心的一问，让她再次陷入了沉思。

“美咲，回去陪我去夜市买点宵夜吧。”

“诶？”

朴孝善最近一个月都在减肥，别说宵夜，有时候连晚餐都不怎么吃。她反常的举动也让美咲有些疑惑，不免开始紧张起来。

晚上的工作美咲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演出结束她的心也是一直悬着。

回酒店的路上，朴孝善没有说过一句话，这种感觉就好像和朋友闹了别扭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美咲不敢问她，只能保持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沉默不语。

“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那就去附近看看吧。”

酒店附近就有一家特别热闹的夜市，这也是当初订这家酒店的目的。

好巧不巧，她们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了也打算去夜市的几名成员，其中就包括闵玧其。

因为今天在后台的事，美咲不敢看他，如往常礼貌地和大家打过照面后，就跟着朴孝善走进了电梯。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原本站在美咲身边的金泰亨，突然和闵玧其换了位，狭隘的空间里突兀的举动也让美咲紧张了一下。

电梯里安静的可怕，在下降的过程里，美咲刻意别过脸，谁知闵玧其竟然胆大包天伸手牵她，担心她想太多，还刻意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情急之下，美咲迅速抽回手，动作突兀，把旁边的朴孝善也吓到了。

“怎么了？”

“刚才……刚才有蚊子……”

朴孝善看了一眼她，只是好笑。

此时电梯已经打开，闵玧其紧皱着眉头，看着美咲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电梯。

这是怎么一回事？

要不是金泰亨在电梯口喊了他一声 ，他还没意识到电梯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美咲强烈的反应让他陷入了焦虑，难道是今天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吗？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到自己是哪里惹她生气了。

喧闹的夜市街头，他和她都心不在焉，只有各自的心事。

“美咲，你要不要喝椰汁？”

“美咲？”

看着发呆的美咲，朴孝善推了推她。

“嗯？啊……什么椰汁？”

“你怎么回事，从刚到现在一直在走神？”

“对不起……可能有点累。”

“那就不买那么多，早点回去休息吧。”

夜里十二点的曼谷夜市，依旧川流不息，车水马龙。

她们买好宵夜后准备离开，出口的路被一群聚集的游客堵住，只好选择从旁边绕行。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他们遇到了一同出来的成员，美咲躲在朴孝善身后，连招呼也没有打就直接离开。

闵玧其终于收不住了，从刚才到现在心里一直很不安，和成员们没走几步就突然折返，从人群里拉住美咲，然后朝着另一个路口的反方向走去。

美咲被他牵着穿过密集的人群，经过一个又一个热气腾腾的摊贩，最终在道路尽头一个没人的空地停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是你在做什么？我又惹你生气了吗？”闵玧其口气有些不悦，直直的看着她。

“没有，你不要想太多！”

“你今天一天都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闵玧其按着她的肩膀，想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美咲伸手推开，走到一旁。

“以后别做这种事，让人看到误会就不好了。”

“误会误会误会？又是误会！你脑子里只有这个词吗？”

“你冲我发什么火？我难道说错了吗！”

“我们的关系你一直觉得是误会！我不明白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和我在一起这么委屈你吗？”

“闵玧其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们的关系你难道不清楚？”美咲气的咬着唇，“是，我是怕，可是我怕什么你又难道不知道吗？”

“你发火的时候，叫我名字倒是叫的挺顺的。”

美咲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不想把情绪发泄在外面，只好将嗓子眼的怒气憋回肚里，别过脸开始做深呼吸。

他们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周围的行人也忍不住投来目光，美咲见状便刻意走到一旁调整自己因冲动而胡闹的情绪。

闵玧其也没守住脾气，这么久以来他有些受够了她莫名其妙的压抑感，也受够了她总是把“分寸”这两个词挂在嘴边。

他不断问自己，作为自己的女朋友，他想见她的这份心难道有错吗？

他们之间少之又少的时间里，别说见上一面，就连面对面说上几句话都变得异常艰难，唯一最长的一次就是上一次过生日，他们互相陪伴的日子屈指可数，有时候他真的希望不如公开来得更痛快。

可是，当他每一次有这样的念头，他也会尽力让自己保持理智。

他很清楚，公开这两个词于她于自己，都是一个沉重的词，尽管会在生气的时候把它拿出来作为反攻，但他心里明白，想要保护她，就要把他们这份不为人知的关系吞进肚子里。

冷静过后，他默默走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胳膊轻声说：“美咲……”

对方没好气地甩开，下一秒又被他拉到身边拥着。

“我知道你怕什么……只是你别总是这样，我会不习惯。”

“你该习惯的。”

“你又来了，你不要每次一生气就说气话。”

“这不是气话。”

美咲低着头，冷静的说：“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以后不会再乱来了……”美咲转过身看着他，继续说：“在飞机上的事我就不说了，但是刚才电梯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你太敏感了，他们看不到的，再说也是泰亨……”

“你别说别人！”

闵玧其始终不明白她的怒点是什么？

就像她也永远不理解闵玧其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分寸把握的无人知晓一样，两个人的思想已经开始存在分歧，争执和矛盾也会迎面而来。

是啊，他闵玧其我行我素习惯了，一直以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她不同，在这个国家，在这个城市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有他，所以她害怕。

“好了……是我不对。”他抚摸着她的手臂，轻声在她耳边说：“我只是……只是受不了你对我的无视。”

美咲有时候会在想，究竟是她变了，还是闵玧其变了。

就好像两个人的性格突然互换了，曾经那个会针对他的闵玧其，变成了一个多疑又敏感的闵玧其。

也许是自己变了，变得知道什么叫分寸，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她现在对他所做的远离，不过是希望他们今后站在一起的日子里，能够稍微见点光。

“玧其……我没有……”

美咲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此刻的心情，最终比解释来得更快的，是自己的眼泪。

而他，最怕她的眼泪。

“你是水龙头吗？真的是……”

他抹着她掉落的眼泪，不顾周围的人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脑袋，他也疲惫了，今晚演出后的嘶吼也让声带有些受损，他不忍心看到她为难的样子，却又总是收不住自己的焦虑。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幼稚，但我真的，真的只是想和你能够拥有多一点相处的空间……真的仅此而已。”

他说完这句话，内心也产生了深深的愧疚，他吻着她的发丝，顺着她的头轻轻抚摸着。

美咲也把头埋进了他的浅色T恤上，刚才的眼泪印上了些许湿润的痕迹。

他们的问题还未存档，另一边朴孝善的电话已经打来了。

想必是刚才半路丢了人也开始着急，美咲不敢耽误立刻滑动手机接起来。

【欧尼……是，刚才走散了。】

【我这边买了一点芒果，现在在走回去的路上。】

【你在哪儿呢？不然你先回酒店吧，我马上来。】

【莫……莫？】

要怎么去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那种被人当头一棒，剧烈的疼痛演变成麻木最后到毫无知觉。

就像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谎言世界突然坍塌了，而谎言的代价她却未知。

朴孝善站在他们刚刚走出来的入口，拿在耳边的电话也缓缓放下来，她几乎是拖着沉重的步伐朝他们走来，脸上的情绪难以形容。

“美咲，你在做什么？”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