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dsome Obastin
奥巴斯汀想过很多种可能情况，这位HYPERION前总裁可能会暴怒地拔枪，朝自己倾斜足以把这副身躯打成齑粉的子弹；或者是用那套盔甲的恐怖性能活生生撕开自己的下颌骨，然后从自己的上颚把刀子捅进去，直接摧毁人赖以为生的脑干；又或者是干脆利落的一枪直接打穿自己的心脏，就像他在潘多拉上处理强盗那样毫不拖泥带水
尽管那份文档里关于他的只有少得可怜的一小部分内容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奥巴斯汀都自信有办法应对
但JACK只是一言不发，拖着沉重的机械盔甲一步步走向身着红衣的男人与跪倒在翠绿灯光下的少女，身上的零件机括擦撞，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沉重闷响
他准备的所有方案一个都用不上
奥巴斯汀笑了
“别动。”奥巴斯汀从腰际抽出一把简陋的防身手枪，抵住女孩白皙如雪的额头
斯卡蒂感受着苍白指尖的麻木感，漆黑的枪口带来的冰冷触感正从她的额头丝丝地带走温暖的体温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本能地恐惧着即将临近的死亡，仿佛那冰冷的枪口正贴着她的心口，下一秒就会将她打个洞穿
如果是她正常情况下的肉体强度，这东西恐怕连给她擦破点皮都做不到
但她很清楚，现在这玩意可以把自己脑袋结结实实打个对穿
斯卡蒂从未想过自己会恐惧，哪怕面对再难缠的造物，再恐怖的污秽，身陷怎样的囹吾都不曾使她退却
她并不畏惧奋战而亡，但她作为战士的本能拒绝让自己毫无意义地死在如此脆弱的时刻
再一会···只要再适应一会这种虚弱的脱力感···
但JACK就像是完全不在乎面前这个女孩的性命似的，继续迈动着脚步
抬起，踏下，沉重的钢铁带来的震颤感似乎能撼动这座天空之城的每个角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奥巴斯汀耸耸肩，叹了口气，“以这台EXO的性能，还有3步你就有把握能在我开枪之前把我的手指打断。”
漆黑的装甲抬起，落下
奥巴斯汀干净利落地一拇指扣动击锤：“我会在你最后一步的时候开枪。”
抬起，落下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冰冷而刺痛
恍惚间，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个来自不同世界，有着截然不同经历的男人竟同时萌生出一股诡异的想法
“感觉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这诡异的想法，还是奥巴斯汀的威胁切切实实起了作用
JACK停住了
他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伫立着
“从那玩意里出来。”奥巴斯汀挥动枪柄，一把砸掉了斯卡蒂试图夺枪的手，“对话应该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你不这么觉得吗？”
就在那么一瞬间，JACK握紧了拳头，似乎无论怎样都要奋力一搏，一拳把这个混蛋的头颅砸成肉酱
但他最终只是缓慢地举起了双手，机括转动，层层的金属板甲平移，收拢，高大的全覆盖式EXO自胸口裂开
他高举双手，慢慢地从EXO内钻出，神色带着说不清的阴郁与冰冷
这种表情，只有潘多拉上死去的那些强盗才会熟悉
这是杀人前的表情
奥巴斯汀又笑了，笑得很含蓄
在这场猛虎间的博弈游戏中，他握有举足轻重的筹码
他才是主导整个比赛的人
”那件衣服下是三编织钛涂层防弹衣。“奥巴斯汀从另一侧腰际抽出另一把m1911，漫不经心地略作歪头瞄准，”不要说手枪弹，就连口径小点的步枪弹都只能把人击退而无法击穿。“
”除非你知道——该往哪射。“他扣动了扳机，扬起的硝烟带来让人精神一振的刺激滋味
JACK的身躯猛然一抖，身体不自主地猛烈摇晃了几下，踩着零碎的步子后退了好几步，捂着右侧腹，慢慢地单膝跪了下去
”胸口是个无聊的小把戏，故意暴露在外的地方有着最坚固的防弹挡板。“奥巴斯汀丢掉了右手冒着硝烟的手枪，”应该瞄准肩膀或者肋骨附近的连接处，我想你对付的大部分强盗都不会知道这个道理吧。“
”你这·······！“斯卡蒂挣扎着支起身来，却始终积蓄不起哪怕挥出一拳的力量来
奥巴斯汀干脆把左手的枪也丢掉了，反手结结实实地抽了斯卡蒂一个巴掌
女孩的摔落如同羽毛般轻盈，仿佛全身的重量都消散了一般，就像是深秋飘落的一片枯叶，凋零得无声无息
JACK低着头，捂着腹部缓慢而有节奏的喘息，看不见他的表情
”想骂我是混蛋，对吧。“奥巴斯汀干脆地甩了甩手，嘴角满是不屑与嘲弄
”是啊，我是TM的科学疯子，TM的无可救药的精神变态。“奥巴斯汀俯身捡起枪支，”我拿自己领养的女儿做惨无人道的科学实验，百无禁忌地运用各种足以把我凌迟处死一百遍的禁忌科学技术，完全不遵守哥伦比亚人体实验法的实验项目，私自培育秘藏生物——我还是刚知道这玩意叫这个名字——和人类基因的混合体。“
奥巴斯汀的双腿激动地打着摆子，完全失去了原来的优雅与从容：”但无可置疑的是，老子TM十几年做出的成就比你们罗德岛这帮废物干了几十多年都要大！“
他终于撕下了彬彬有礼的儒雅面具，暴露出面具下的自傲与疯狂
“一个彻底的免疫源石病的，基于人类基因培育的造物就在你们脚下！”他举起双手，狂乱地挥舞着，脸上满是孩童握着糖果般的欣喜和狂热，“强大到就连莱茵生命前防卫科主任这种顶尖战力都不能迅速将其击溃！”
“永远只有你们这些少数人能干干净净地活着，畏惧禁忌的力量，不痛不痒地做一些流于表面的研究，假惺惺地对那些感染者做着仁慈的收容和治疗，到头来还是只有缓解症状这条路可走。你们那艘小破船能装得下这世上的所有感染者吗！啊！”奥巴斯汀近乎癫狂地跺着脚，发泄着多年以来内心的狂躁与压抑，“但每个感染者都觉得你们是英雄，光照不到他们存在的地方也绝不是光的错，而是自己的命生的还不够好，够不到你们这些白衣天使仁慈的双手。”
“是，我研究根治矿石病的方法绝不是像你们这样为了普渡众生救死扶伤，我就TM的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科学史上留名，就TM的想让自己成为引领泰拉人类进化摆脱源石病的英雄，这TM的不是和你这混账干的事一样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评头论足，摆着一副所谓的正义姿态来教训我！”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奥巴斯汀突然停下了舞动的双手，脸上挂着黯然的惨笑，仿佛是梦想被彻底击碎的孩童，“源石病会被彻底终结，但不是被你们，也不会是被我。”
JACK支撑着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估算着两者之间的距离
还不够，以身上这副纯骨骼外附式EXO的性能，在打烂他的脑袋之前，自己的脑袋就会被子弹洞穿
但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也说不明白那里不对劲，但几乎是神经末梢本能的触动，让他的心里升腾起一团诡异的疑云
这种歇斯底里的发言，自己好像在那里听过，这种近乎疯狂的吐露心声不像是胜利后的洋洋自得，倒像是临死前的真情流露，毫无保留地向这个世界吐露控诉自己未完的梦想，还有那些不被人理解的遗憾——
“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以这种比我还要极端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奥巴斯汀脚步踉跄，单手扶着额头，似乎长久压抑后过度的情绪激动让他精神有点恍惚
“但还有一点机会——”奥巴斯汀带着点神经质的喃喃自语起来，“你这个混账玩意不在他的计划之内——时间太短了——关于你的研究是最少的，最不清晰的···”
楼下传来怪物愤怒而不甘的嘶吼，还有坚硬的拳风轰击在血肉上的凌厉破风声
怪物与怪物之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用不了一分钟塞雷娅就会拎着HERMES血淋淋的头颅踏着台阶而上，到时候楼上的整个战斗形式就会被彻底逆转
按那份文档，瓦伊凡的弱点是某种神经性麻醉气体，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去操办这些东西了，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制备起如此规模的氪灯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
况且按那家伙的速度，他剩下的时间，估摸着也不会有一分钟了
但奥巴斯汀绝不投降
绝不
他抬起手来，握着枪的手腕如铜浇铁铸般坚定，瞄准躺倒在地上的，银白发少女的头颅
只需轻轻扣动扳机，诛杀这个或许是如今地表最强的人型生物的荣誉就会归属于自己
JACK背在背后的手捏紧了枪柄，手心里满是汗水，他的精神恍惚起来，就像那种重大冲击性灾难后，脑子里晕晕乎乎的状态-
但又感觉自己的神经从未如此敏锐过，仿佛只靠下意识的神经冲动就能闪电般轰烂这个混蛋疯子的头颅
他够快吗？他在心底问自己
他感到自己的心尖正微微颤抖，沉重的压迫感几乎要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很大把握，但绝不是百分之一百
他凝神观察着奥巴斯汀食指肌肉的微微颤动，暗自预估着双方的反应速度与肌肉牵动速度
大概是百分之六——不，自己还能再快一点——那就是百分之——
但接下来，奥巴斯汀做出了一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动作
他翻转手腕，缓缓地松开紧扣住枪柄的三指，任由它跌落
JACK的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瞳孔
这就像两方棋手酣战至棋眼，一方摆下了精心布置的迷局和疑阵，却在对方即将踏出试探的突破一步时投子认输
于是这盘棋真正的输赢也就永远成了一个谜
JACK感觉自己刚刚还清醒异常的脑袋瞬间搅和成了一团粘稠的浆糊，晕晕乎乎的感觉重新占据了上风，脑瓜子嗡嗡作响
但更为夸张而难以理喻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奥巴斯汀就像是怕他在应激下反射性地开枪——用他能看清的速度缓缓抬手，划动实验室里的灯光控制面板，关掉了所有的氪灯
这岂止是投子认输，这简直是吞枪自杀！
JACK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疼痛让他勉强维持着清醒
从丢枪那一刻开始，这个科学疯子做的每一步都不符合他的逻辑
与其相信他死到临头回心转意大彻大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倒不如相信他是厉鬼上身了更靠谱一点
JACK深知奥巴斯汀是怎样的人，因为他也是这样的疯子，只不过是个英雄疯子
究竟是怎样未知的状况，才能让这样的人在呼吸间像是彻底转换了立场
奥巴斯汀颤颤巍巍地支楞起双腿，垂着手缓缓地站起来
塞雷娅沉重的脚步已经在楼道内回响，伴随着血肉拖拽过阶梯的胆颤之声
银白发的魔女已经支撑着从地上颤巍巍地爬起，不用看神色就能知道那重新灌注力量的曼妙躯体内蕴含着怎样恐怖的怒火
他输了，他自己放弃了最后一搏的机会，为的是什么
奥巴斯汀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像厉风吹过沙地那样干燥，带着微微血色
“七成——”
JACK愣了一下
“你有七成的可能打落我手中的枪，但不是百分之一百。”
奥巴斯汀断断续续地痴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似乎随时都会窒息
“无论是那些咋咋呼呼的深渊、和你自己一样愚蠢的AI复制体，还是那对乳臭未干的邪教徒姐弟——尽管包含着自我牺牲与毁灭的代价，但无论如何在你的计算中，你的胜率都是百分之一百。”
“但今天，在这间狭小的实验室内，我这个没有任何神力的癫狂科学疯子，却仅凭一把防身用的小玩意就能摸到你失败的门槛。”
JACK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但细密的汗珠却开始在他的脑门上一滴滴地渗出
“我不会开枪，我不会给你验证自己是否成功的机会。”奥巴斯汀疯狂地大笑起来
阳光穿透云层，从他侧身的玻璃窗内洒入，铺在他的身上，像是披着虚假神的辉光降世，却操弄权势蛊惑世人的魔鬼
“我要你记住这种悬而不绝的滋味，这种随时有可能失败的滋味。”他神经质般地伸出手指，嘴角挂着癫狂的微笑
但奥巴斯汀突然严肃起来，原本癫狂的神情骤然间变得刀削铁铸般坚固：“你很快就会再次体验到这种感觉的。”
散开的长发遮住了斯卡蒂的神色，但她握住剑柄的手指紧紧绷着，诡异的怪力在她的掌心凝聚，几乎要把剑柄掰断
她还没有斩下这个混账的头颅，全因为身旁的男人还没下达指令
“你到底知道什么——”JACK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穷途末路的家伙，“你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事情，你没有参与过那些事情，我也绝没有留下足够让你拼凑起事实真相的档案或记录，你到底——”
他的头开始痛起来，若有似无的嗡嗡声在他的耳边回响
这个家伙知道的事情之多，已经不只是通过询查追溯这么简单的手段可以达到了
简直像是他如BEHOLDER一般，在幕后默默监视着一切那样恐怖
还有那些原本应该深藏的信息，自己的EXO机能数据，莫名其妙的氪灯······
奥巴斯汀轻轻摇了摇头，苦涩地笑起来：“我知道的太多？有的家伙比我知道的还要多——而他就要来了。”
塞雷娅推开了沉重的铁门，血肉的怪物在她手上奄奄一息
她是来收尾的
奥巴斯汀最后叹了口气，全身绷紧的肌肉悉数放松：“做好准备，HERO，有些事情要来了。”
他微笑起来：“我可是把赌注全压在你身上了。首先，记住，不要相信——”
但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JACK的头又痛起来，耳边的嗡嗡声越来越扰人，越来越频繁
阳光打在地板上的影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和奥巴斯汀同时扭过头去
一架漆着罗德岛涂装的无人机，不知何时已经默默地悬停在窗外，旋翼微弱地嗡嗡作响
JACK记不起来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回忆起零星的几个片段
那架无人机突然熔毁，蒸汽从外壳间的缝隙中飘出，就这么直直地坠毁下去
硬币大小的圆孔突然出现在偌大的落地玻璃窗上，紧接着蜘蛛网般的裂痕从圆周弥漫开来，遍布整座落地窗
身披红衣的男人身躯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脚步虚浮地踉跄起来
他就这么捂着自己的腹部，挣扎着向一边倒去，依靠在满是裂痕的落地窗上无力地喘息，仿佛钉在驱魔阵中受刑的地狱恶鬼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涌出，奥巴斯汀的脸上挂着惨白的笑
“靠···原来是这么低级的方式，真是被看扁了······”
他放弃了徒劳无功的止血，从衣兜中颤颤巍巍地摸出ECHO
JACK对上奥巴斯汀的眼神，居然从里面读出了几分释然的解脱
他染着鲜血的手指轻触面板，神色漠然
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身后破碎，ECHO从他的手中滑落，在地板上滴溜溜转了几个圈，抹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倒翻而出，刺眼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笼罩在他身上，似乎要涤清他的罪恶
垂死的HERMES不知何处生出的神力，竟挣脱了塞雷娅的束缚，从巨大的缺口处直扑而出
白云在他的身下流动，仿佛梦中安眠的床褥那般令人心安
他的造物向他迎来，仿佛孩子迎接归家的父亲
他已经做了自己想做和能做的一切
无关什么该死的正义，仅仅是他想这么做
就算是他这样的科学疯子，也绝不容忍那个混账如此肆意玩弄自己的世界
他最后一次咧开嘴笑起来，洁白的牙面上染着森森血色
TMD，自己才应该是操弄世界的那个人
算了
这个世界之后怎样，就留给那个HYPERION混账小子操心吧
风在他耳边呼啸，奥巴斯汀慢慢闭上了双眼
白云拥他入怀，就像母亲般温暖轻柔
上午 12:00 ，哥伦比亚-莱茵生命分城区
奥巴斯汀＆HERMES
下落不明
DLC，堂堂完结
还有一篇后记应该就正式进终章了
很多东西没讲清楚，因为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没讲的就当我没写过好了
下回休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