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 河神降罪（10）
河神庙内空荡荡的，除了一尊神像、一张贡品桌以及几个蒲团之外空无一物。
索卡告诉奥卡，神像后面有一个隐蔽的入口，入口下面的地下空间庞大复杂，当初他和那些孩子就是被关在下面。
“这里没兽人把守？”奥卡警惕环顾四周。
“有的，但是把守的兽人很少。”索卡挺起他脏兮兮同时又毛茸茸的耳朵，“我记忆力很好，上次就记住了他们的巡查路线。”
“你带路吧。”
索卡点点头，他瘦小的身子一下子钻到神像后面，摸索了不到一会儿后，果然出现了一个地下入口。
这头小狮子朝奥卡招了招手，自己率先钻了进去。奥卡整理一下背包，确保里面该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后，紧随在索卡身边。
没想到小小的河神庙下面竟然是如此错综复杂的地下甬道，这着实让奥卡大开眼界。
如果只是他一只狮走在这里的话，奥卡很确定，他走上几天几夜可能都出不去。没想到索卡这头小狮子还可以啊，他七拐八拐，硬是给奥卡带出一条路来。
这点索卡解释说，从记事起，他的记忆力就异于常兽。虽说还没有达到过目不忘这种炉火纯青的境界，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从第一次被抓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暗中记住了连接出口和入口的那条最直接的甬道。
不知道索卡用什么办法说服那些孩子帮他逃脱，只知道他给了那些孩子一个承诺——一旦能成功逃出去，就会想方设法搬救兵回来救他们。
“你为什么不去依诺都城报案？”奥卡这样问过，“那里的骑士团如果干预的话，那些孩子被成功救援的概率会比我来大很多。”
“执法机构从来就不会管这种偏僻的地方……”索卡叹了口气，奶声奶气的声音仿佛携带有一股和他年龄不符合的痛苦和无奈，“费兽费力，很多时候还得和文化水平不高的居民们交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浑水他们基本不想蹚。看似宁静偏远的与世无争的地方，反而是徘徊在法律边缘的最不受法律约束的地方。”
奥卡挑了挑眉，他开始对这头看起来平淡无奇又蓬头垢面的小狮子刮目相看。真不愧是那位伟大君主的儿子，不仅守信热心肠，而且思想层次还这么高。
好的基因就是不一样！
……
地下的通道四通八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面关着的是幼兽的缘故让他们太过于放心，总之地下通道内把守的兽人并不算太多。
索卡选择的路很容易避开这些漫不经心的把守。不多时，他们顺顺当当来到尽头——一个内部空间庞大的房间。
此时这个房间内没有其他兽人——除了铁笼内那几十个骨瘦如柴的幼兽之外，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看起来甚至跟奥卡年纪差不多。
奥卡略览一下这个房间的格局。布置有些古怪，还有一种说不上的莫名熟悉。
很快的，奥卡就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玻璃仪器，一些试管中还盛放着各种不知名的溶液——这种布置不就明摆着是一间化学实验室吗？
这里的实验设备也不算落后，奇怪，狴荣大陆的化工不是不发达吗？怎么……看来是他目光短浅，太过于孤陋寡闻了。
这样来看，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河神”需要这些孩子来充当他实验中那没有反抗能力的小白鼠，协助完成自己的某些实验研究。
奥卡来到那群孩子面前。
“索卡，这就是你找来的救兵？”那个和奥卡年纪一般大的兽人开口道，“你确定他不是另一个被抓来的倒霉蛋？”
这个兽人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具骨架，但奥卡依旧是能认出他是一名犬兽人，而且还是和小卢子一样的拉布拉多犬。
“对不起，卢布哥，时间紧迫，我只能找到他来帮忙。”索卡低下脑袋，他的狮耳耷拉下去。
“算了，怪不得你，你也尽力了……”卢布瘦弱的身体无力地倚在囚笼的钢柱上，一副已经认命的颓废模样。
“咳咳，和你幻想的救世主形象有些出入这一点我很抱歉。但是……”奥卡看了他一眼，突然出声，“就目前情况来看，我的确是你们逃出这里的唯一希望。”
“你？”卢布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算了吧，你带着索卡离开就行，毕竟他是……”
说到这里，卢布倏然止住了嘴。他的眼神有些警惕地盯着奥卡，似乎在懊恼自己差点儿说漏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奥卡面无表情地指着索卡的手臂，虽然那里已经被尘土重新覆盖住了，可是上面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到几缕金色的毛发。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你怕说漏嘴的内容我已经知道了。
听了卢布的话，索卡坚决摇头，“不！我绝不会丢下你们的！”
卢布苍白一笑，他的笑容已经没了少年该有的朝气。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在这将近一个月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反复折磨下，他没疯就已经很坚强了。
“想再次去看一眼外面的天空吗？”奥卡平静发问。
“出不去的……”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你们，想不想被救！”奥卡把眼神投向卢布身后那群瑟瑟发抖的小孩，语气郑重起来，“你们还渴望父母温暖的怀抱和可口的饭菜吗？你们还眷恋外面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吗？你们还向往原本无拘无束的自由和快活吗？”
“如果你们想摆脱这阴暗的囚笼，那么就告诉我！”奥卡的眼神极其认真，“或者你们想在这潮湿的地方惨死，任由尸骨慢慢腐朽的话，那我尊重你们的选择，立即转身离开。”
“我们还能离开这里吗？”一个瘦弱的女孩蹭到囚笼边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她是一只小绵羊，软萌纯白的毛发此时脏兮兮的，甚至很多地方都打了结，脑后面那一对代表纯真的羊角辫子此刻却成了两卷难看的麻花。如果出没有这档子事，她还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可爱女孩。
“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能！”奥卡坚定地对她说。他的眼中仿佛有着万千星辰在闪耀，无时不刻感染着女孩以及在场所有孩子的情绪。
“我想离开这里，你能帮帮我们吗？”女孩黯淡的双眸开始亮起一丝名为希冀的光芒。
“回答我，你们想离开这个地狱吗？”奥卡又问了一遍。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幼兽听到。
“请你帮助我们……”
“我想我妈妈了。”
“我想离开这里，呜呜……”
……
“很好，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此刻在所有孩子眼中，奥卡俨然成为那团能够燃烧他们前路的火焰，带领他们离开这暗无天日的泥沼。
除了今晚才被拐来的那个孩子，其余幼兽身上都伤痕累累，深褐色的点滴污渍将他们的毛发沾成一块一块的，手臂上全是触目惊心的针孔。哪怕是最近被抓来的那些孩子也一样。
蓦然，奥卡话锋一转，“但不是现在……”
奥卡从自己背包内取出几个馕饼递给囚笼内的小孩们：“没什么营养，也不多，但能让你们勉强撑过这一天。”
卢布突然伸出手拦住奥卡，拦住他拿着馕饼的那只手。奥卡没有犹豫，直接掰下一小块塞入口中，囫囵咀嚼几下后吞入腹内。
“比起被我毒死，更坏的结果难道不是继续被囚禁在这吗？”
奥卡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卢布，我能看出你们眼中对于活着的追求和对生活的渴望，那就像燃烧的烟火一样炙热灿烈。所以……”他不容置疑地说道，“想让点缀夜空的烟火继续灿烂绽放的话，你只能听我的安排。”
“重申一遍，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目前就只能听我的命令。”
明明奥卡的语气十分平静，可是卢布却愣住了，他的手不知不觉间放开。眼前这位和他一般大的少年，仿佛一团炽烈的火焰，散发着让兽心悦诚服的光芒，燃烧着让兽心潮澎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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