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鸢在构造体-人类平权法案讨论会上的演讲讲稿(断忆)
各位,长期以来,我们尝试了许多中能想到的办法,来稳定构造体的意识海。我们所熟悉的:保持构造体的人形结构,保持构造体的外部类人感知系统,为构造体提供类似人类的生活资料(比如味觉类似咖啡、酒类的饮料),指挥官的思维信标和意识链接,等等。我们不难发现,在这些措施中,排开最后一项是直接的意识海领域内的干涉操作以外,其余的措施,都有着同一个特征:维持构造体的人类自我认知。换言之,使得构造体在接受改造后,仍然认为自己是人类。
但是,在这方面,我们做的究竟如何呢?我们真的达到了“使构造体仍然认为自己是人类”这一既定目标吗?空中花园一直以来,都宣传着泛人类主义的理想,也很难说我们在这方面缺乏实干和成果,空中花园的人类士兵高度的忠诚和高昂士气足以证明这一点。但是,与之相对的,却是构造体工程部队,执行部队,甚至清理部队居高不下(相较于人类士兵)的叛逃率和失踪率。为什么构造体部队和人类部队在这方面的表现有如此大的差距?我们面对这样的数据,真的可以说我们“使得构造体仍然认为自己是人类”了吗?
我想,这是很难的。
我们一直以来,在依靠什么维持构造体部队的忠诚?是平等的信任,还是严酷的镇压?是及时的增援和撤退许可,还是严令死守和随意代替?相对的,我们又是如何对待人类部队的?如果在维持泛人类理想的卫士中,人类与构造体都不能处于平等的地位,我们怎么能说,我们依旧践行着空中花园存在的初衷呢?我们又怎么能让构造体认为,他们仍然是人类中的一员呢?
除此以外,构造体在空中花园,或者说现在的人类社会中,具有与人类平等的地位吗?如果在座的诸位不了解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在不久后的晚宴上,认真听一听你们周围人对构造体的议论吧:我们中的许多人,从来不曾将构造体视作自己的同胞对待,而是将其视作人类随意使唤的工具,甚至是徒具人形的怪物。是的,构造体中有许多举止和认知颇有些极端的“怪物”,但是是什么让他们变成这样的呢?这方面的原因,我想就在在座的一些人身上。
诚然,构造体技术是从无数人类的血泪中诞生的。这一点不必我说,早已成为了现在人类社会的一大不可言说、却人尽皆知的“秘密”了。但是,过去的牺牲,不应该成为未来继续牺牲的理由:我们不能因为曾经的黑暗,就放弃追寻未来的光明,并且告诉所有人:这样的黑暗就是永恒。我们应该做的,是让过去的一切牺牲都有意义,并且在未来减少不必要的牺牲。构造体们具备着人类的思维方式、人类的意识结构、人类的自我认知(这是各位希望他们保持的,不是吗),那他们为什么不能得到与人类平等的地位和权利?难道“人类”作为高等智慧生物,也只有生物学上的判定吗?这不是置社会学的存在于不顾吗?
除此以外,相信诸位已经发现,一位优秀的指挥官,往往对其部队内下属的构造体成员的意识海稳定有着相当大的积极作用。这是因为指挥官的指挥能力出色吗?还是这位指挥官的意识信标异于常人?作为法奥斯学院的毕业生首席,我想我对这个问题是有发言权的。而我要说的就是:以上两点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位优秀的指挥官,必须把他的队员看作士兵,而非可以随时替换和抛弃的工具。人类与构造体的互信,才是构造体意识海稳定的关键因素。构造体意识海的稳定,自我认知的维持,不仅是构造体自身的作用,更在于构造体身边大环境的塑造。而现在,许多的构造体们却是在以自我欺骗——或是和官方一同自我欺骗——来对抗整个人类世界对他们的歧视。难道这种对抗在各位眼里是可以持久的吗?
到此,我想结论已经很明确了——给予构造体与人类平等的地位,并从根本上改变现在的人类对构造体的歧视,或者继续面对构造体部队居高不下的叛逃率(就目前而言,我不认为这一数据已达到峰值,并且我认为没有任何到过构造体部队的人能够得出这个结论)。我不相信,认同与自己有着相同意识和灵魂(甚至还有相似外形)的智慧个体是自己的同胞,对在座的各位竟有如此难度,竟能让你们接受强大的士兵不断从部队中叛逃。
这项法案,关乎人类与构造体的未来。我期待各位能做出有益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