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动着奔向尽头——《爵士春秋》观后感

全文于2020年首发QQ空间

——————————

1.

我怎么会想起写影评呢？也许是因为我的粉丝滤镜太重了，而这部片子实在太有个性吧……会很啰嗦。影片是罗伊·谢德主演的，讲述的是百老汇舞蹈教练和导演乔·吉第安的故事。

ps.关于两个名字:罗伊名字原文是Roy Scheider，姓氏读作“shai-der”，不知道某些网站为什么非要翻译成“施耐德”，那中间也没有字母n呢……至于翻译成“沙伊德尔”，那就更磨牙了；角色吉第安原文Gideon，是《圣经》中的基甸，一生娶了一堆老婆生了七十多个孩子，晚年让人拜起了偶像（为教义禁绝的），结合剧情，我想导演给角色取名吉第安，不是没有用意的。

2.

（这一段很啰嗦，我尝试用文字还原电影本身妙极的蒙太奇）影片一开始就用舞台灯拼出了片名，紧接着是维瓦尔第激昂的交响乐，一个人在洗漱台前滴眼药水，喝泡腾片水，吃神经药物，紧接着是他在一个黑暗而堆满舞台用具的地方走钢丝。下面坐着一个戴着白色大檐、白色面纱，穿着白裙子，非常梦幻的女人（有关这个空间，后面再细说）。然后镜头回到洗漱台，吉第安叼着烟，亢奋地展开双手:“好戏上场了，各位！”之后就是他挑选舞蹈演员的场景，台下同事们都建议一个的他不要，偏偏挑了一个长腿美女。黑色空间里，白衣女人问他是不是爱喝酒和睡各种女人，他说，是，自己毁了家庭，现在自己只有工作，白衣女人饶有兴趣。

接下来就是贯穿全篇的线索——吉第安正在执导的一部片子，里面的男人诙谐地讨论着死亡。下属们都厌倦了一遍遍修改，而工作狂吉第安依旧不满意，然而还不忘调戏女同事。黑色空间里，白衣女人问吉第安女人对他代表了什么，吉第安回答，希望？吉第安看向窗外，外面一个霓虹灯拼出了不可描述的店名。白衣女人问，美貌呢？吉第安指向了她（结合对白衣女人身份的猜测，这里还是有点诡异美的）。同事们依旧工作着，吉第安也依旧不满意。这时候女友走了进来。白衣女人问起了他母亲和父亲，吉第安说，母亲是个活泼开朗的胖女人，而父亲特别喜欢和女人鬼混，你会喜欢他的。吉第安告诉女友自己没时间吃饭，今晚会工作到很晚。回家后，他和之前选中的长腿美女睡了觉，结果被女友发现。黑色空间里，吉第安太太边做饭边和白衣女人说他小时候什么低俗工作都做过，然而从来不看一眼那些女人，白衣女人笑了。

十九岁的吉第安在后台读着拉丁语，准备上场跳舞，却被一群女郎围起来调戏。黑色空间里，吉第安太太说，他从来没做过让我失望的事。吉第安再次在维瓦尔第中吃各种药，然而这次的“好戏开场了，各位！”前却多了一声叹息。之后他和女友分歧到和好，黑色空间和白衣女人依旧穿插在镜头中，讲述着着他开放到混乱的感情观。而后，他来到排练厅，为新舞蹈做着准备。之后在黑色空间里，他用歌舞给白衣女人讲述了自己和两个女人共度良宵、而其中一个因为不能独享他而跑了的故事，正当他为此兴奋并且伸手触碰镜中的白衣女人时，镜头转到了街上，吉第安叼着烟忽然停下捂住胸口，闪过几帧他戴着呼吸面罩不省人事的画面，而后吉第安把烟慢慢放下，黑色空间中的他也放下了手，白衣女人依旧笑着看着他。影片中男人对死亡的论述还在讲述。同事告诉他再这么下去就来不及了。新舞蹈排练后，他陪女儿练舞。送走女儿后，吉第安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又一个响着维瓦尔第的早晨，吉第安的对镜表白已经有些无力，还穿插着对昨天咳嗽的闪回，当天训练中的他也有些疲惫。一个咳嗽地比吉第安还严重的医生给他做了检查，表示他没事，同事开玩笑说如果你二月一号之前死，就有百万身价了（保险金），吉第安也笑了起来，表示同事老是喜欢提前进度。接下来是前妻关于他各种新女友的询问，他自信满满，却连前妻问到的一个的名字都不记得。之后又是紧张的排练，同事哭天抢地地表示为什么他的戏里除了性还是性。黑色空间里，吉第安和白衣女人说，为什么上帝能造出一朵花这样完美的东西，自己不能？自己总是做什么都不好。

影片里的男人还在讨论着死亡，说如果他是神，就让大家都不死。吉第安抬起了眼睛，白衣女人微笑着看着他。女友和女儿为吉第安的新片试映会跳了一出庆祝的舞蹈，而他却在第二天的洗漱台前咳嗽到说不出话（这里的抽帧营造了一种恍惚的感觉）。吉第安开起剧本研读会，同事们被剧本的内容逗得连连发笑，而吉第安此时只能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这里是我认为全片最妙的剪辑——背景的声音完全安静了，只有吉第安的点烟声、呼吸声和掐断铅笔的声音，用于反映他的焦虑不安和痛苦再合适不过了）。之后，吉第安终于入院，白衣女人掀开了面纱，放下了盘起的头发。在住院的时间里，吉第安依旧一边开着聚会一边想着工作，还调戏护士，医生也非常无奈。在一个电视评论员对他的新片进行了非常负面的评价后，吉第安心情崩溃，被送上了手术台。而此时的黑色空间里，他和白衣女人正看着一处以医生和手术为主题的舞蹈演出。再次被送上手术台的时候，白衣女人抚摸起了吉第安的脸。

吉第安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黑色空间里响起了新片中男人对死亡的议论，他坐在了导演席，看着另一边病床上的自己，导演起了前妻、女友和女儿的一部舞蹈，她们讲述着吉第安现在要付出代价了。他祈求白衣女人离开，白衣女人笑着答应了他。做完手术后的他变得更加精神恍惚，终于有一天，护士发现他不见了。

白衣女人为他打扮了起来。

伴随着新片中男人对死亡的议论，吉第安在医院中漫步，亲吻了将死的老太太，咒骂了瓶子里的人体标本，最后被找到，送回了病房。白衣女人打扮的非常漂亮，观看了吉第安“再见，生命”的演出。而吉第安在唱完这首歌后，站在传送带上，来到了白衣女人这边。

镜头一转，吉第安已经被装到了尸袋之中。

3.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部片子应该被分成一部舞蹈片，说它是哲学片也不为过。整部片子我看到的都是乔·吉第安对艺术的狂热追求、对死亡的探索和恐惧。而最让我惊讶的是，片中最为添彩的黑色空间居然在一开始差点被导演删掉，后来预算问题解决后才决定保留。如果删掉了黑色空间的片段，这部片子就真的成了一部普通歌舞片了。黑色空间里面布置成了一个宽阔的后台，散发出了柔美的光芒。遍地摆的都是音响、道具、服装和化妆台。我觉得这里应该是吉第安的脑内世界。而白衣女人对于他酗酒沉迷美色的感兴趣、在手术前的抚摸等等行为都揭示了她的身份应该是死神（罗伊接受采访时表示这个女人是“生命或死亡天使”，IMDB的演员表却写这个女人是“安杰利卡”，我想还是以我的猜测和演员的表述为准）。而弄明白她的身份后再看她的种种动作其实就有了含义了——吉第安初次发病时对死神的触碰；入院之前，死神对吉第安放下了面纱和头发，抚摸起了他的脸；而结尾白衣女人展开双臂迎接着吉第安。这些都是吉第安一步步接近死亡的表现，而这个黑色空间非常具象化地表现出了他的内心。在他的内心之中，舞蹈不断地上演，而死神一直在一旁观看，内心中的自己还在和死神聊天。所以说吉第安一直都在探索死亡，但同时非常惧怕死亡的到来。他在死神问起“美貌”时指向了她，这里其实很诡异又很美丽。在吉第安心中，最出众的美貌是死神。

我觉得本片的剪辑好就是因为它将吉第安、讨论死亡的男人和白衣女人剪到了一起，中间还提前出现了几帧他之后的入院镜头，回过头来看时，影片一开头就揭示了吉第安的命运。而反复出现的吉第安的清晨也每次不同，从活力十足，到有些疲惫，到强打精神，到连话都说不出却依旧要说那句“好戏开场了”，吉第安其实一直在燃烧生命来追求作品的完美。只不过，他生命的燃烧效率太低，以至于把自己搞得裂成两半——一半沉溺于酒色，一半惧怕着死亡。在追求热爱的艺术的道路上，无数次伸出又收回了触摸死神的手，一路律动着奔向尽头。

4.

罗伊本人早年参军，官至空军中尉，后来参加拳击，虽然开始表演较早，但三十几岁才开始在演艺界崭露头角，真正出名时已经年近四十了，那部作品中他演了一个警察，而之后，按他自己的说法，“铺天盖地的警察剧本向我涌来，所有的剧本都是拙劣的模仿，不是发生在大街上，就是发生在什么车库里”。就连让他名声大噪的《大白鲨》男主角布洛迪警长也并不是个个性非常鲜明的警察角色。当初我有些奇怪，为什么演员本人最喜欢的角色会是吉第安，后来我看过电影后才理解了。吉第安绝对不是他演过的角色之中最品德高尚的那个，但绝对是最具个性的那个。他说，吉第安就是“最坏的我自己”。

5.

下面是吐槽部分……

罗伊是真的黑啊！去看他其他的片子就知道了！但是这部片子里他的妆是怎么化的，能把全身都苍白给表现出来，还那么自然……但是他身材是真的好……演舞蹈教练很合适。这部片子算是我心目中他造型第二好看的片子了，第一好看的是《碧玉惊魂夜》，非常斯文儒雅，和梅丽尔·斯特里普主演的，但是我没看那个，谁叫他和梅姨满脸跑眉毛的！反而他最出名的《大白鲨》里面的造型真是难看，那个大眼镜太影响观感了……

追一个已经死掉的明星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四维空间，时间像一个长廊一样可以来回穿梭，你看着他在屏幕里变老、变年轻、变年轻、变老……而他们能够在屏幕中活的更久一点，也算是幸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