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海之音，海之恋 II —— 青春的交响诗》唐婉儿之章（下） 第五节
（五）跨越梦想与现实
“我说，你没在骗我吧。”凌依盯着电脑的屏幕，把一个个网页打开，可是大多数网页没几秒就被关上了，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失望的叹息。
“你说你，刚刚被允许上网，你就找起他的事情来了。”杨钦——不，现在他以“胡杨”的名字“转生”——一个刚刚被授予少尉军衔的C国军人，走到同样是被刚刚授予少尉军衔的凌依身后，伏下身子，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网络世界。
“我怎么找不到苏武的信息？”
“这个名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让我感觉怪怪的。”胡杨剥了几个瓜子，放到凌依的手边，“我只知道，2017年的时候，他还在J国念书，然后我就进来了。”
“他上的什么学校？”
“国立音乃木阪学院……别搜了，往届毕业生名单不可能公布的。”
“不，我觉得校内新闻什么的，总是可以发现点线索的吧？”
……
“胡杨，这个名字你记准了吗？”凌依以“音乃木阪”为关键词，又检索了一个小时，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我非常肯定我记得没错。”胡杨的嘴角止不住上扬，“你看这个黄头发的女孩，我认得她，俄罗斯人，我对她干过一些坏事。”
凌依扭头，给了胡杨一个白眼。他很识趣，立刻就不笑了。
“我想我们得换个方法。”凌依把键盘和鼠标推到一边，“现在已经是2022年了，咱们两个从军官学校结业，苏武他也应该正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哦对，今年好像正好是咱们母校YH中学95年校庆，10月份的时候，我们应该回TJ市看看。”
……
“苏武？他90年校庆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再以后我就没有他的消息了。”苏武曾经的班主任丁老师如是说。“你们是谁？你们变化太大了，丁老师我都认不出来了！”
“哈哈，我们不是您的学生，我们是找为了找他的下落才来的。”凌依现在说谎的功夫，可谓炉火纯青。事实上，唐婉儿和杨钦都是丁老师的学生。
……
“大娘？您认识这一家人吗？他们可能七八年前在这里住过。”凌依和胡杨又拿着苏武和他家人以往的相片，来到了苏武和唐婉儿以前一起住过的地方打听消息。
“哦，这个老大娘我认识……但是他们家好像没有儿子啊！”
“啊？”
凌依和胡杨都愣在原地。
……
夜已经深了，胡杨躺在营房的床上，他一点都不想睡觉。假期快要结束了，再不找到苏武的话，可能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了……因为他和凌依一起，即将成为“秘密的一部分”。在总参谋部供职，岂是想出来就能出来的？
“诶，等等……”杨钦自言自语中，一个猜想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如果我要去这种保密机关供职，是不是也会这样‘查无此人’？难道说，苏武也在干这一行？”
胡杨直接仰卧起坐起来，回想起往日的种种，特别是苏武的父亲……
“坏了，搞不好还真是这样。”
胡杨的心中不免有一丝担忧……他所担忧的，正是凌依。
……
“我决定了，胡杨，你再带我去一次J国，苏武曾经住过的地方。如果还找不到的话，我就放弃了。”转天早上，凌依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这样对胡杨说。
“已经过去五六年了吧……”胡杨心里一紧，想要找个借口，阻止她去J国找他。
“才五六年你就不记得了？”
“记得倒是记得，只不过我觉得能找到的机会还是太小。”
凌依放下了包子：“你有没有怀疑过，他有可能是和我们一样，被‘销户’了？我知道‘黑天鹅’就在J国，这应该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
胡杨一愣，心里想着：恐怕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
“我记得就是这里了。”胡杨带着凌依来到了他记忆中的苏武在J国TK市的住所：他绝对是不希望凌依能找到他的，但是来到这所熟悉的复式公寓面前，他还是倒抽一口冷气。不过万幸的是，他们来的太不是时候，星期五的中午，不仅这间房子的主人不在，连邻居都没有人在家。
凌依已经自顾自地观察了起来：“庭院里的向日葵有人打理过，这里一定还住着人。”
“向日葵啊……诶，你的眼罩上面，是不是就是绣的向日葵？”
凌依用右手摸了摸后脑勺，回头看了看胡杨，欲言又止。
胡杨赶紧转移话题：“难道不是该绣勿忘我吗？哈哈哈……”
“别尬笑了……人不在的话，我们也着实没办法。你觉得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他？”
胡杨着实是不想让她再找了：“少奶奶，你饶了我吧，咱们本来就是在大海捞针，你让我不切实际地联想，我也想不出什么地方啊！”
“哼，那好。”凌依直接在公寓的铁门外席地而坐。
“你干嘛？”
“我们就在这里等，看看会等来什么人。”
胡杨看了看天空：“你搞笑呢，现在可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
“哟，你才从地狱里爬出来几年啊，就受不了这温度了？”
胡杨感觉，凌依是笃定他还有情报没有“交代”。
“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凉快的地方。”胡杨试图把凌依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凌依却宛如一枚坐地炮：“诶，你拉我干嘛？就在这里等！”
但是似乎还是胡杨的力气更大一些：“你跟我走就对啦！”
……
“胡杨，你对党不忠诚，不老实。”
两个人看着“黑天鹅之羽”的招牌，都笑了，只不过胡杨笑得相当苦涩。
“你为什么那么想找到他？你们已经回不去了啊！”
凌依白了胡杨一眼：“劝你们这些男人心里有点自知之明，我找他可不是为了那种恋爱小说里的桥段。”
“那你是为啥嘞？”
凌依轻蔑地笑了一声：“为了跨越梦想与现实。”
“欢迎光临，”站在门口柜台里面的男人正在擦拭玻璃杯：“虽然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但是现在我们仍然提供午餐服务哦！”
“哦！”凌依直勾勾地打量着这位店员：那么年轻，不像是黑天鹅。胡杨跟在凌依身后，倒抽一口冷气，身体逐渐僵直：这……这不就是苏武吗？虽然刮掉了胡子，也摘掉了眼镜，但是这语音语调，还有这“眯眯眼”……不会错的
“老板，有鹅肝吗？”凌依问苏武——但她似乎完全没认出来。
苏武手上擦杯子的动作停止了，他抬头打量一下凌依：“对不起，我们是C餐馆，不做鹅肝。”
“咦？你们这家店不是叫‘黑天鹅之羽’吗？怎么没有鹅肝呢？”
“这位小姐，您能在银座买到银座吗？”
苏武把手里的玻璃杯重重放在柜台下面，发出“咣”的响声。紧接着，一个黑色的琉璃瓶被摆上了柜台，上面插着一束纯黑色的曼陀罗。
“嘶……”凌依从牙缝里吸气的声音很响，苏武也把两手撑在柜台上，盯着这二位“客人”。胡杨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于是就去拽凌依的胳膊，用C文说：“走吧走吧，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你们不是来吃饭的？”苏武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立刻也用C文严厉地质问。
凌依和胡杨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事态的发展还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黑天鹅的部下脾气都这么暴躁，还是今天他们实在是太倒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错了走错了。”凌依连连用C文道歉，二人也立刻从餐馆里退了出去。
凌依出来之后，头都不敢回，就这么和胡杨“逃”出了三个路口才停下：“M D，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猜也是的，你问‘有鹅肝吗’之后，他的神态就不一样了。”胡杨没敢告诉她，柜台里的人就是苏武本人。
“唉，我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凌依无奈地捋了捋头发：“大好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所以，你还要跨越梦想与现实吗？”
“那是当然……啊不对，你怎么可能懂我是什么意思呢？你不会懂的！”凌依把头扭到一边。
“我懂，我看明白了。”事到如今，胡杨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通过观察凌依的一举一动，他明白她根本就放不下那个男人，什么“跨越梦想与现实”，净是狗屁，现实哪有那么容易就跨越了？苏武对现实的跨越，“杨钦”有幸能够亲历，现在，轮到“唐婉儿”了。而且，谁说跨越了现实，就一定能实现梦想的……
“想要跨越梦想与现实的话，就跟我来。”
凌依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你还有什么关于他的事情在瞒着我？”
“这是最后一件了，跟我来。”
……
胡杨把凌依带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旁边。
“这是哪？旅游景点吗？”凌依不解地问杨钦。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一个路口处，胡杨和凌依遇到了一群小孩子。其中一个小孩子兴致勃勃地和他们打招呼：“海未妈妈，下午好！”
“海未，妈妈？”凌依自己默念了一遍：“他们是认错人了吧！”
“你这么忍心无视一个小孩子的热情？”杨钦端起胳膊，眼神里只有“看戏”两个字。
“嗨！”凌依也只好笑起来，和他们招手：“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你是故意带我来这里耍我的，对吧。”
没等胡杨回应，几个孩子就围了上来：“海未妈妈，您今天为什么把头发盘起来了，还带着眼罩，是受伤了吗？”
“啊……我想你们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人哦！”
几个小孩子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可是真的好像……我看完全就是一个人吧！”
胡杨笑了：“好戏还在后面，继续往前走吧。”留下几个小孩子在原地歪着脑袋，看着这奇怪的二人。
胡杨带着凌依来到了这个庭院的门口，门口站着两个看门的门卫。
“请问，园田小姐在吗？”胡杨问其中一个门卫。
“喂，你干啥？”凌依不解地问。
“在的，您是哪位？”
“麻烦您和园田小姐说一下，我们是苏武先生的朋友，我姓杨，她姓唐，今天有事来拜访她。”
“喂！你疯了！”凌依一听“我姓杨，她姓唐”，立刻就慌了神，想要去把胡杨拉走，但是胡杨的手臂也在用力，凌依没有拉动。
“哦，是苏武先生的朋友啊，要不要先进来坐一下？”
“我们来赌一下，园田小姐会亲自出来迎接，你觉得如何？”
门卫小哥却笑了：“苏先生的朋友，十个里面有九个都这么奇怪，我早就习以为常了。那就麻烦您在此等一下了。”说罢，他转进了门后面的屏风之后。
“T M D,你想干什么？”凌依的眼神中充满了慌张。
胡杨却用冷峻的眼神回应：“让你跨越梦想与现实。”
“够了够了，我不想跨越梦想与现实了。”
“不好意思，你现在已经迈出一只脚了，你回不去了。”
凌依此时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不是说好了不再想他了吗？这个“园田小姐”又是谁……不，不用再骗自己了，自己不是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他会忘了我的，我也会忘了他的……
看着凌依低着头闭着眼，两手抱在头顶，胡杨冷笑道：“说什么要跨越梦想与现实，结果你甚至不愿意看她一眼。”
“太……太残忍了。”凌依颤抖着，睁开了眼睛：“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屏风后面，传出一阵急促的木屐声，如胡杨所预料的一样，那个人一定会这样跑出来的。
“来了哦，你看好了。”
“嗯。”尽管如此，凌依还是把半个身体藏在胡杨身后。
两个女人在门口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时间已经停止，大门仿佛一面镜子，刻画出这两个女人完全相同的神态……
“到底应该是……谁要忘记谁？”凌依直接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位小姐……”海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刚要上前，胡杨就伸出手臂，告诉她不要过来。海未仔细打量这个男人：我确实不认识他，但是他身后这个女孩……
曾经自己的声音在凌依的脑海里响起：“勿忘我啊！是为了‘不要忘记’，才盛开的哦！哪怕只有一朵，也不会忘记。”
她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证明吗？凌依这样问自己……还是说，这个答案，已经无关紧要了？
胡杨蹲了下来，拍拍凌依的肩膀：“如你所见，她就是你。”
她，就是我？
好像是这样的，从各种意义上讲……
“所以说，跨越梦想与现实，根本就不是意味着忘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诶？”凌依这一问，反倒把胡杨问懵了。
“滚吧！你别不懂装懂！”凌依直接把胡杨推倒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跑向了远方……
……
……
……
“我一直在追寻那个声音的主人，洋溢的思念之情几乎要将人压垮。
如今我沐浴在风中，感受到的却仍然是那天的气息。
与梦想相连着的，是中断的现实的末端。
泪水枯竭之后，人就能坚强地放下吗？
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再忘掉任何东西……
如果能让地球倒转，连时间都能超越的话。
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扭转这一切。”
唐婉儿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