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恋【羡忘/时允】第十五章
等着所有人都离开，静室恢复安静。
夜晚寂静撩人，夜色与孤独齐聚，静室屋内，百里弘毅下床，只单单留了一盏微灯，淡暖色温柔的烛光，光晕瑟瑟包围着灯芯，烛光忽闪忽闪，增添一份幽宁静谧。
“父君……”
听见蓝湛不时发出的呢喃细语，百里弘毅重新走到床边，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忘机，父君在呢。”
“父君。”
蓝湛双手环抱着百里弘毅的腰肢，脸颊埋在他起伏的胸膛处，在鼻息中满满都是父君的味道，才安了心，双手缓缓地放松了力道。
“忘机，怎么成这个样子的，嗯？吓死父君了知不知道。”
百里弘毅轻柔的摸着他的脸颊，语气似嗔似怪，却没有半分的责备意味，眉梢上浓浓的担忧还深深的挂在他眼眸之中，半是心疼半是忧心。
“父君，惹父君心疼了……”
蓝湛迷迷蒙蒙的蹭在他的怀里，烧退下去一点，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神志尚不是特别清楚，一股脑儿的就都吐露了出来，“儿臣今日不该吃那么多糕点的，忘机的错，哥哥制止了我的，是儿臣没有忍住，回府后又吃了几个，不怪哥哥……”
哥哥……
百里弘毅正欲说话，想到什么，转而又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了回去。
宸王府规矩严格，墨染从小对待蓝影和蓝湛更是毫不心软，不留情面，也就是自己，视若无睹宸王府的规矩，随心所欲，不理会一些令人难受的规定。
蓝湛小时候也是叫过蓝影“哥哥”，后来被墨染改正，这声“兄长”的称谓，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百里弘毅方才所想，不是觉得没有可能忘机口中的那声“哥哥”是蓝影，只是几率过于之小，而他们家忘机，恪守家规，雅正端方，是断不可能做出违背王府规矩的事情。
百里弘毅笑了笑，摸着他的头发，想起之前蓝湛对他袒露过的一些话语，又记起墨染跟他说起这几日忘机喜爱出去游走，心中有了想法。
“你吃的那些糕点，都是哥哥买给你的是吗？”
不知道父君的心思，蓝湛也来不及细想，在他怀中点着头，百里弘毅继续问着，“他怎么知道你喜欢甜食糕点的？”
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或许是带着几分小炫耀的心思，又或许是父君在身旁他无所畏惧，又是因为身体难受的缘故睡不下去，蓝湛挽着父君的胳膊，父君问什么， 他乖乖地回答什么，丝毫没有保留，将这几日和魏婴的相处，一字不差的都透露给了父君。
最后蓝湛实在克制不住药物的作用，头一歪，枕在父君的肩膀上沉沉睡去，百里弘毅见他睡着，将一旁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倒是把想问的问题问了个遍。
不是京城之人，却是难得的懂礼数，知礼节，对待蓝湛也是不错。
最重要的是……
百里弘毅侧头看了眼睡的小脸上都起了印子的小坤泽，轻笑出声。虽然他讨厌就这样处于王府后院，从此一生碌碌无为，再不能像从前那样纵情山水，快活一生，像是墨染的禁脔，被困侑在王府，终此围绕墨染而生。
但是，也确实，只有在王府，他能够体会到不曾感受过的温情，来自于蓝影，来自于蓝湛，更甚至是，来自于墨染。
如果没有墨染，他这辈子无法拥有。
百里弘毅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也缓缓闭上双眼，没有再想那些事情。
剩下半盏还在孜孜不倦燃烧的烛火，光点轻轻萦绕在床边，将止不住地黑暗点亮，呈现片刻安宁，点缀在两人的脸颊上。
而后，不知多久，灯烛光灭，静室又陷入一片黑暗，幽深清冷。
“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自然是，忘机喜欢。”
……
半个月后。
魏婴在书房处理完政务，看了眼时间，时辰尚早，索性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干脆了当的去街市上转上一转，换换心情。
这半月以来，魏婴忙碌于政事，与蓝二公子在府中相叙竟是最后一面，别说合奏，就是见面都没有见过。半月之前，蓝二公子送来了书信，说是自己学业繁重，有一段时间可能都与他见不了面。
魏婴当时没有太过于细想，现在政事告一段落，如今细细想来，倒是觉得过于凑巧了许多，前一日蓝二公子学业还是悠闲的不行，相约与他下次再叙，后一日学业就繁忙了起来，两人见不得面。
魏婴皱了下眉头，视线转向街道上卖着零碎糖块糕点的地方。
那日蓝二公子食用了过多的糕点，当时虽然闲逛了几圈，但二公子身体自然不同于魏允每天上蹿下跳的身子，他那时没有察觉，若是真的吃坏了肚子，第二天给他送过来书信，二公子温柔待人，体贴真诚，也肯定不会将实话告知于他，随便编个理由告诉他这也能说得过去。
要是真的学业繁忙，这便是最好的结果，魏婴就怕，就怕二公子是真的不愿意告诉他实情，将他糊弄了过去。
思及间，魏婴叹了口气，用手挡了挡耀眼夺目的光芒，在街上随意转着，略微心不在焉的模样。
“卖糖葫芦咯——冰糖葫芦——”
“我要一串。”
如见霜雪，映入眼前。
老板叫卖的声音戛然而止，见走过来的那身白色衣衫的俊美公子，手中拿着几个铜板，像是独居高山俯瞰众生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被强制堕入凡间，即便如此，仍就不改他本身高贵之清骨，眉眼之中，都是寡淡高不可攀。
他处于人间烟火正中间，所以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老板回神后将一串糖葫芦递给他，收下铜板，那公子道了声谢，走出不远多久，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另一个小公子，古灵精怪，调皮的很，嘻嘻的对他笑着。
魏允本想着去拿那串糖葫芦，手都要放上去了，转念一想，又放了下来，蓝影疑惑地看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糖葫芦，“怎么了，不想吃了？”
“不是，”魏允摇摇头，指着他手上沾染上的糖渍，“化掉了。”天气热。糖葫芦的上的糖融化的快，顺着竹制的签子就流下来，摸上去之后一手的甜腻，蓝影以前从未买过这种东西，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动了动手，糖汁已经流在指尖，黏腻的不知如何是好。
空气中都涌动着糖葫芦香甜的味道。
魏允鲜少见蓝影露出这般神色，一脸不知所措，那神明的姿态被硬生生拉下来几分，有了些烟火人气，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捧着肚子，笑够了之后，顶着蓝影轻飘飘的眼神，魏允一脸淡定。
恃宠生娇……
蓝影无端想出来这个成语，感到意外几分。
不过确实，这段时间与魏小公子在一起，彼此的生疏倒是消散不少。
蓝影捏着竹制签子，一脸无奈，“那你还吃不吃了。”
“吃！”
魏允双手握住蓝影的手腕，在蓝影微微惊讶的眼神之中，张嘴咬掉一颗圆滚滚的裹着糖渍的糖葫芦，咬了几下，眼睛中闪亮着光彩，“嗯~这个好吃，酸酸甜甜的。”
“……”
蓝影沉默地看着他的举动，见魏允并未有什么反应，乐滋滋的吃着，觉得可能是自己与小公子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代沟，他觉得这种很过于亲昵的行为，可能在小公子眼中或许就是一个普通的举止。
这样想着，蓝影也淡然几分，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小公子把他当做兄长一类的长辈。魏允抓着他的手，含着糖葫芦，偷看了几眼他的反应，在看清楚蓝影恢复平淡如水的神色，连带着嘴中的糖葫芦都不甜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他一点反应没有，别人不应该都诧异怀疑几下的吗？他怎么一点没露出来！难不成真的就是一个木头精转世，这样暧昧不清的举动，蓝影都看不出来自己对他是个什么心思吗？！
魏允默默瞪了蓝影几眼，三两下将口中的糖葫芦咽下去，权当用来发泄，就咬死那个木头笨蛋算了！
蓝影：“……”他有种错觉，小公子是不是将那糖葫芦当成他了，怎么那么使劲，还看着他咬……
魏允放开双手，轻哼了一声，就要继续往街头那边走去，脚步还没有踏出去，目光猝不及防和远处的魏婴对视了一眼，魏允吓了一跳，连忙侧身将脸颊埋在旁边蓝影怀里，抱得紧紧的，深深埋在他的脖颈处。
好像就这样能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魏允紧张的，声音都打着颤，悄声说着，“别说话，我刚……我刚看到一个人，我不想看到他……”
蓝影愣住了。
他不是第一次抱住了魏允，在不久前下着雨的那个白天，魏允冲冲撞撞，像是迷了路的小兽，碰巧撞到了他的怀中，他抱了一次，但没有抱得太久，只是顺手将他揽入。
而这次，是不一样的状况，他无法推开。
来自魏允的体温和心跳通过薄薄的衣料无比清晰的传达到他的胸膛，魏允的两只手环在他背后，把他圈的很紧，两人之间毫无缝隙的靠近着。
长安街上，不论多么的人声喧嚣，喧哗吵闹，热热闹闹，蓝影却在这一瞬间，如此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蓝影从未想到过，他的嗅觉能够灵敏到如此地步，闻到魏允发丝上的微香，还有着，是方才魏允吃了那颗糖葫芦，嘴角上沁着丝丝的沾染这的糖渍，甜的他心里发颤。
魏允是坤泽，他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魏允的身体的柔软，那样紧紧地拥抱着他，贴着他的胸膛，让他感受到的，一阵沸腾的热血，仿佛头皮都开始发麻。
蓝影不知为何，一种难以抑制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心尖上仿佛都爬过了数不尽的蚂蚁，啃噬着他的心脏，似乎不做些什么，就无法消除掉那些感觉。
蓝影自知，他从不是什么神明。
他是血肉凡人，有着七情六欲。
尽管他是谦谦君子，外人看来神明坠世，心中也会产生邪念。
蓝影一手还拿着糖葫芦，一手放在他的腰间，望着那边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影的街道，声音微微沙哑，自然而然，“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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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见吧，也可能下周不见。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时允的进度比羡忘快！
我忙猜一波，时允亲亲的时候，羡羡还不知道湛湛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