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母亲】烦躁

      新年后的一个礼拜，内心总是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语的烦躁，像是缺失了什么，又好像多了什么，不愿说出来也说不出来：一种茫然的躁动留在心里，像是留在烤架上的肉类，在高温下痛苦蜷缩着。

      我平时是个很温和的人，但我感到自己逐渐变得易怒激动，像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孩子一样，尽管没有那般哭闹，但那种心情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将无处发泄的委屈施到别人身上的做法更是如出一辙，但更坏的是，我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今年的春节，又是不完美的一次，新腌好的腊肉像是放多了盐咸得要命，不得不放在开水中，让水带走多余的盐分，我和父亲打扫了整个屋子以后，却始终觉得房子里始终有什么抹不去的东西——就算是反复清洗，那种令人烦躁的感觉始终停在这个房子里，索性便不打扫了，吃过午饭，便回屋休息了。

       家中缺少的，始终无法弥补，而这无法弥补的部分，就沉积在心中，逐渐化成了烦躁。

       新换被褥的清香并不能削减我内心那种说不出的烦躁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大脑也像是被猫挠过的线团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更不知道有什么可想，我只能静静待着，想让睡意将自己带去....

       床 头上突然响起了熟悉的铃声，快要被睡意招去的我突然清醒过来，看了眼时间：还不到醒来的时候，那么这个不是起床的铃声，那就是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我拿起电话，看了眼屏幕：是今年又回不来的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以往我有什么使人烦躁的事情，都会通过电话和她交谈，即使是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上的有用建议，心情都会舒畅很多，但这次，我不想和她谈论这个。

       因为无论怎么样，都是改变不了她回不来的事实的。

       自然的点开，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流露出了一丝不满的情绪：“今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这....”“是不是不想妈妈了？”“才没有，我只是...”“我估计你是不想我了，毕竟儿子已经大了...”“才不是呢！”听到我有点激动的语气，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突然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这种开头是我们打电话常有的，通常是我有天没给她打电话或者她没给我打电话，隔天就会以这种半开玩笑的形式开头。我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最大的优势是有的是歪理来狡辩，但我觉得没必要——又不是犯了错，有什么好狡辩的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们一家就几乎失去了团聚的机会，就像是神灵恶意的玩笑一样，每当她回来的时候，我去了学校；当我回到家中，她又去了远方。很多时候我和母亲的见面变成了旋转木马一般的闹剧，在一个圆圈中，相互追逐，却一直都在对方的身后。

       求而不得的团聚令人焦虑，反复的追逐最终使人感到不安，错过的悔意更是让人愈加烦躁，但那被寻觅之人的呼声，最终还是令我为之平静。

       我喜欢听母亲讲话，我们开始聊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比如有什么好吃的、去了什么地方、看到什么好玩有趣的段子。一般的青年并不愿意与自己的母亲分享自己的行程，但我却乐此不彼；我身边的同龄人都不喜欢与母亲待在一起，但我却享受着与她谈话的时刻，我或许可能有点恋家情结吧，但我一直肯定的只有一件事——我真的很想她。

       即使我们并不能在新年团聚，但我们始终是牵挂着对方的。

       电话结束了，同时心中那种烦躁感也已经不见了，我的睡意也已经消失，我走出卧室，看了看上午的劳动成果，觉得为了尚在远方的她，我应该可以再打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