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112【风中之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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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上官珑极力拉拢李彧，后者虽无力反抗，但也不愿轻信上官珑。前皇长子杨俨仍有一子流落民间，上官珑等人打算刺杀杨俑之后，立此人为帝。
邙山黄河大堤决口之后，中原一片泽国，死者不计其数，上百万人流离失所。非但如此，中原一带运河、港口几乎全部被毁，南北交通断绝，身在南方的朱再青也一时被困，难以北归。
普照皇帝的愤怒达到顶点，他迁怒于护卫洛阳不利，致使李仁直捣黄龙的那支禁卫军，将失职的近万名官兵调往抗洪前线，封堵溃口。但一连数日，士兵牺牲千余人，仍未封上溃堤。
整个燕国朝廷都在洛阳全力救灾治水。朝中上下着急忙慌，正需中流砥柱。燕帝已经飞鸽传书五次，催促朱再青回朝主持大局；朱再青也认为必须尽早北归。此时再不回洛，吴耽阉党则更易借救灾之机，大肆安插亲信，干涉朝政。
可李撷扇不想回去。自杨昭惠退败后，燕军趁秋收获得充足粮草，收复大量失地，而又缺乏对失而复得之地的有效管制。趁此机会，李撷扇保举、提携了不少麒麟门各堂口的人，协助官府在地方维持秩序。没过多久，麒麟门的势力范围就比原先扩大了近一倍。此时若朱再青回朝，南方缺少可以倚仗之人，他便会更加如鱼得水，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
但是李撷扇仍然受幻心丹所制，毒瘾发作也是愈发频繁了。自烧毁朱再青粮草之后，吴耽本来派人送过一次幻心丹。但后来时局变幻，朱再青又打赢了。吴耽气得不轻，再也没给李撷扇送过药，而李撷扇的毒瘾也时常发作，经常独自一人在深夜里忍不住奇痒，狂抓自己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
这日，李撷扇赴江夏城找朱再青述职。二人刚一见面，朱再青便道：“公子为我在荆州各地整顿民务，连样貌都瘦削了不少，真是劳心伤神。”
其实李撷扇衣带渐宽，一多半是因为毒瘾。从朱再青的语气里，他听出了些许信任之意。自从武昌一战，李撷扇在黄州痛打落水狗般地截杀了兴国水师，表明了自己的忠诚，朱再青对他的顾虑便放下了许多。
“哪里，为王爷效力，属下义不容辞。”李撷扇拜道。
朱再青道：“今日叫你来，是因为朝廷屡次三番召我回洛阳，我不得不走了。”
“王爷，黄河决堤之后，南北水陆通道均已断绝，您要怎么回去？”李撷扇问道。
“只能赴杭州乘船，走海路至青州，再赴洛阳了。皇上命我带回三万大军参与救灾。走海路比从西边翻山越岭快上许多。”朱再青道。
“自从武昌一役之后，咱们的战船损失惨重，还有足够战船运送大军吗？”李撷扇又问。
朱再青道：“本王征借了大批杭州、泉州一带的商船。”
“如此甚好，甚好。”
朱再青话锋一转：“李公子，本王回朝，你是要随我一道，还是要继续留在荆州治理民生啊？”
李撷扇一听这话，马上明白朱再青别有用意。看来他还是未能完全信任自己。“是去是留，全凭王爷一句话。在下莫敢不从。”李撷扇赶紧表忠心。
朱再青又道：“你我共事已久，堪称良友。你或去或留，都对朝廷颇有助力。本王只是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思。”
朱再青此话一出，试探之意一览无余。李撷扇当然希望朱再青能走，自己好放心经营江南。可他若表达出想留的意思，朱再青便会察觉他想要在南方另立山头、培植私人力量的野心。李撷扇再一想，如果自己明说要跟朱再青回去，朱再青还是很有可能把自己放在荆州替他办事的，可她万一真跟朱再青回去了，那这一个月来的苦心经营，岂不是全都白费？！
再者说，李撷扇目前毒瘾发作愈发频繁，如能就此跟随朱再青回洛阳，再见一见吴耽，他还能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再换几颗幻心丹，一解心头之痛。况且自他从绝音谷回燕国之后，上官雁是死是活，始终没有消息……万一上官雁也回了燕国，又把自己曾经投靠凌骢的事捅了出去，那他去洛阳之后，小命岂不是不保？！
算来算去，李撷扇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是去？是留？好像都不太明智。
可是朱再青已经发话，李撷扇如果不回答，或者答慢了，那就跟答错没有分别。那些纠结的思绪，仅仅在李撷扇脑海里泛起一瞬间的涟漪。
他迅速答道：“回王爷，属下听闻王爷称我为友，感激涕零，唯有更加尽力报效王爷。属下愿同王爷一道北归，继续在您左右效力。”这是李撷扇自忖唯一正确的答案。至于朱再青如何想，结果又如何，赌吧！反正人生就是一场豪赌。
朱再青笑了，他的笑中既有“早知如此”之意，也有“不过如此”之意。
“你愿在我左右帮我，固然很好。只不过荆州一带甫经大战，民生凋敝，急需治理，地方官吏中可靠之人又实在不多……本王以为，荆州更需要倚仗公子的才智。”朱再青道。
赌中了！李撷扇心中一颤。
“承蒙王爷厚爱，属下听从王爷吩咐，定竭尽全力稳住荆州大局。”李撷扇强忍住激动道。
“时局多舛。天下读书人千万，但可用之才已是凤毛麟角，实在可叹……”朱再青叹息道。
李撷扇抖了一个机灵，突然道：“王爷回京之后，定需要手下有机敏之人。属下有合适人选，想要向王爷推荐，不知可否？”
“嗯，你说。”
“麒麟门有一副堂主叫全端，虑事周全，他最近跟随属下，也出了不少良策。他是豫州人，从前是宛城县丞，对于中原一带颇有了解，也曾治理过白河水道。王爷带上他，对于治水救灾一事，应当有所助益。”多日以来，李撷扇在办事时确实经常采纳全端的主意。他深感全端心思缜密，又能察言观色，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小人物”。这种人只要一遇上什么机遇，定会牢牢把握，节节高升。把全端推荐给朱再青，一来可以继续向朱再青表一表忠心，二来也可以让全端对自己感恩戴德，欠下一份大人情，李撷扇何乐而不为呢？
“不错。他现在何处？”朱再青问。
“人在江陵。”
朱再青道：“本王相信你的眼光。只是我这就要动身了。你马上回去，叫那人乘快船至杭州，同本王一道回洛阳，量才任用。”
李撷扇拜道：“是，属下告退。万望王爷保重千岁之体！”
朱再青道：“你也保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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